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44进展(1)无止境地进行功能锻炼,只要见到一丝的改善都欣喜不已,看到别人怎么也见不到的进步便笑逐颜开。直到8月下旬,能坐在床边,再次感受小腿悬空的乐趣,右腿无做过牵引,自然能伸缩自如,但左腿却似一直难以摆脱那段阴影,我吃力地去将小腿抬起,却仅仅在微微抬起了不到1厘米,就开始颤抖不已,这种颤抖,起初是整只左小腿,进而发展到大腿都在那儿强烈地颤抖着。我好害怕,小腿本来什么问题都没有的啊。我不甘心,便继续试着将左小腿努力抬起,一次两次……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毫无改进,甚至……甚至是愈发疲倦,连原来的不到1厘米也达不到了。唯有静下心,细想别的方法。尽量将身子往前靠,弯下腰,用左手去辅助它慢慢地一毫米一毫米地抬升。这次,果然能完全伸展开了,但左手稍稍松下来,它就颤抖着,情不自禁地毫无情理可言地往下掉,完全没有了从前自我支持的能力。(2)于是,只能将锻炼项目更改成每天抬小腿,这总比躺在那儿练要好!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一条腿的二分之一可以那么重;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地心吸引力那么强;第一次发现,原来左手与左腿是难兄难弟,左腿伤了痛了,左手愿意毫无怨言地将伤痛往自己身上扛。(3)过了两个多星期,我有点不满足于坐床边练习了,更关键的是,坐久了腰好酸啊!毕竟腰与髋关节是密切相连的,髋关节并没多少能力去持之以恒地支撑那脊柱。要找个椅子靠靠背才行,小心翼翼耍杂技般地将身体移到椅子上,竟感觉这辈子与椅子素未谋面。到了10月中旬,在爸妈的提扯下,成功站了起来。终于再次跻身于高等动物的行列了,这个进化过程真是比丝绸之路更漫长啊。想要抬腿迈出半小步,却连半毫米的位移也根本产生不了。双腿已经被强力胶黏在地上,动弹不得!好沉重的一双腿,已被两条大锁链捆缚着,贴附到地球的两极!举步维艰的真实含义豁然清晰!不容我再尝试,双腿已发软,似冰融化了,立马要下坠。赶紧扶紧爸妈的肩膀,我可不想整个人都化成水了。只能慢慢坐回床上,养精蓄锐,做好心理准备后再次迎战!(4)功夫不负有心人,终能以右腿为支点,左腿稍稍抬升了。拖着地面,移动了几厘米。说来惭愧,我并没有穿鞋子,而是光着脚在擦干净的地面上练。因为即使是一只比纸还薄的鞋子,都会成为我抬腿的门槛,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听说,赤脚走有益身心,只要不吸了地面的湿气。呵呵,这下大可放心地练了。每隔4到5天,就会有较显著的进展——离地面的距离又多了几毫米,又能向前迈出多几厘米了。一个多月后,两腿能在父母的搀扶下,交替地一口气地迈出6、7小步了。两个多月后,能在相同条件不变下,走出10几步,最高纪录是移到客厅外。三个月后,自己能战战兢兢地依仗双拐,四脚配合,在房间里逛圈圈。可别小看这逛圈圈运动,它可不简单!拄着拐杖直线行走时,你会发觉没什么困难,甚至很轻松。担当要拐弯时,就如骑三轮大板车,很容易找不着重心,失去平衡,或用力不足转不了,或用力过猛“噗通”倒向一侧。反正可有学问与艺术了!尤其是刚接触拐杖的病人,更易中招。五个月后,能较自如地在整个房子里四脚行走了。(5)这时,已到了新一年的春季,开学了,但是,我还未恢复好,还有一排钢板螺钉,一根钢针在我的右腿内。拍出来的x光片,结论是:左股骨头包容尚可,右股骨头仍处半脱位状态。蔡医生建议我们再择期修复一下右腿吧。不然,在半脱位的趋势下,又会出现股骨头缺血性坏死的症状的。到时再来治疗,恐怕很难处理。在蔡医生的很有理据的劝解下,我们决定再对右腿行一次手术治疗,但要到7月份吧,现在已经进入6年级第二学期了,是毕业班的关键时刻了,我已经下了决心要去考毕业试了。尽管不少亲人劝我别那么辛苦,即使如今让你赶上了,日后还是会很吃力的;尽管同学们也认为升初中是人生中一个关键的转折点,还是慎重一些好。但我觉得都坚持了一年了,就试试吧,基础知识我都通过自学掌握了,应该不会有多大难度的。
47猎人与狼的对峙时光似箭,转眼已到了毕业考了。若没记错,是分了三天来考的。学校专程派了老师,到我家里监考。她就坐在我身旁,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那情形,就如旷野无人的大草原的中央,一猎人与一大灰狼对峙着。万籁俱寂,但余笔尖与纸摩擦时迸出的沙沙声。只有英语听力,原汁原味的口语声……事实上,我并不觉得特别紧张,因为在从5年级升上6年级时,也有一次期末考,也是监考老师与我一对一,不过那次并不是一次超级重大的考试,气氛自然没那么紧张。三天,就这样过去了。虽然,对具体几分,心里没法估计,但我有信心定能通过!
58番薯有情,骨头会痛,白妆免烛被送入手术室后,仍是对之保持着浓厚探知态度。(1)忽听见一男医护人士对我说:“不用害怕的,有那个番薯姐姐保护你。”但见那番薯亦无脸红耳赤,只从被大大口罩严裹着的下面,流露出羞涩而幸福的神情:“别听他说,他自己才是番薯哥哥。”你知道吗?当时,我连羡慕都还未来得及,就已经醉倒在他们那比麻药威力强n倍的对话中。从小到大,我这名沙场“老将”,做梦也无想过会在手术室里有这般奇遇,因它向来冰冷无情!顿时,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都灰飞烟灭了。觉得自己在两块番薯中间好有安全感啊!(2)正当我陶醉不已。忽觉右腿上的钢针被人动了一下。我随意望了一下,见黄医生手持一把钳子,准备???我不知道。根据上次经验,是要拔掉吧?正想着,竟听见他在那儿大叫了一声,就像是举重运动员,尽最后努力将之举过头顶时发出的声音。哇哇!搞什么东东,吓死我了!赶紧往下望去,他见我稚容失色,便有点抱歉,又有点儿得意地回应:那根钢针太长,会妨碍一会儿的手术,我把它剪短些。“哦”我舒了口气。干嘛不事先打个招呼?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其余人居然没有反应,他肯定是平日里这类“坏事”干多了,大家都对之司空见惯了。不过,他若温柔些,声音还是蛮好听的。(3)再下来,带着遗憾睡去。但到了手术近3分之2时,我竟感觉到有金属物在那截断我的骨头,声音也听到了一点,剧烈震动,好像是木匠在捶打木材。护士姐姐的镇静剂量下轻了。事实上,除了恐惧,我也蛮喜悦的,毕竟有机会亲历手术的过程,不像从前一觉醒来,都不明不白的。能了解其中的一些,安全感也强了些啊。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不仅是神经会痛吧?骨头也会的。虽然那块肃穆的黑布无情地挡在了我的眼前,剥夺了当事人了解与自己生死攸关的手术的知情权。但我的感觉却让我有能力去从另一个角度去体会。似乎医生手持着的是园艺工人的剪枝器械,又或许是剪锁链的专用钳子,啪啪咔咔地在我的骨头上工作。他们要在某个地方截取一块骨头,补给本已没自我复原能力的盆骨,以让右股骨头不再流浪,有瓦遮头了。(4)不知过了多久,脚没那么痛了,医生们应都放下了那些工具了吧?我又不由自主地睡去了……当然,这个时候众人都希望我能熟睡,以少遭受痛苦。所以没有人会烧高烛的了,何况我是一身白妆,我不是海棠……
64大红灯笼高高挂65天后,又是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日子,我能出院了。好幸福啊!这时我基本上能用双手撑着床坐它个十来分钟了。真正要与平躺断绝关系了吧?但还未能那么快下地行走,我已蛮欣慰了,觉得前途是充满了希望的。平日自学,要全程坐在椅子上还是有困难,于是仍是半坐半躺在床上为主,但常是过了15分钟,又要用双手将下滑了的身体撑高,抬升复位至背靠床背的最佳位置。如此反复下降上升,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父母都有过为我请家教的念头。四五十岁的最有经验,他们都偏向于这类。但我是举双手双脚反对的!太古老的思想啦!太顽固的脑袋啦!而且还很有很有代沟!所以,不行。Objection!哦,那就大学生吧,恩,这还好。不过没有多少经验,作业余辅导还行,可要全职教我恐怕不大合适吧?罗列出那么多理由,最关键的一点是:我不喜欢家教。一对一,很难说可以找到亦师亦友的。如今有好多中大教授的妻子一人接受两三个小学生进行辅导,但成效……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自学的是我自己,我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什么来了反而会妨碍我前进的步伐。那样吧,待我真的无能为力自救时,再向他人求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