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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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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游(1)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惊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题记(一)当图书馆闭馆的音乐悠扬地响起时,肖濛颇有些不舍地收拾起桌上的书籍,随着人群走出来。肖濛在图书馆六楼的栏杆边往下一瞥,只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挤成一堆向馆口慢慢移动着。似乎他们都没有双腿,而是像云般飘移着。那场景让肖濛想到了这样的画面:广阔的草原上,一大群绵羊在牧羊人的指引下,齐齐地下坡,那四条短得可怜的腿,不停地移动着,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让人感觉到它们不是爬下来而是整排移下来的。她为自己这种奇特的想法感到诧异。路上,零六年广州十二月的寒风呼啸着,人们的脖子似乎也被冻着,缩短了几寸。风吹在脸上,像鞭子扫过一样。肖濛的肌肤很敏感,在她感受到的却像是刀割,但肖濛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她倒是希望风再冷些,再大些。她只是希望肌肤上的痛楚能使她暂时忘却一直隐藏在心里的痛苦,减轻那柔弱的神经所承受的痛苦,哪怕只是一丝一毫。路上人还是蛮多的,只有肖濛依旧是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长长的这条街,我走过好几遍,总希望只是错觉”,不知道为什么,肖濛脑海中突然冒出这首老歌的旋律。她深深吸了口冷气,觉得凉凉的。她下意识抬头望天,不禁停住脚步,双手插在灰色风衣的兜里,孤独地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周围的人以诧异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体形柔弱的女孩,但脚并没有停止走动,他们继续向前。“咦?”有人顺着肖濛的凝视的方向望去:“嗨!好漂亮的星星!”这句话倒引起不少人抬头望天。果然,繁星在如墨的夜幕下异常清晰,如同一颗颗晶莹发亮的钻石镶嵌在墨蓝色的晚礼服上,神秘浪漫。人们笑谈着,依旧踏上回去宿舍的道路,再没有人停下来,那繁星对于他们而言,只是这个寒冷的夜幕中一段小小的插曲,发生了也就消失了。“没有星星的夜晚是孤独的。”三年前,许七夜如是说,当时肖濛不太理解这个人说这话的意思。但此刻她记起开学前军训某次集训的一个晚上,望着被浓云覆盖的苍穹,一股莫名的孤独感袭上肖濛的心。她喃喃自语:“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身边的徐云甜甜地笑了:“有云就行了。”肖濛听出她的意思,微微一笑:“是啊,有云就行了。”肖濛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心依旧很沉重。她知道徐云在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孤独,还有她陪伴在身边,但徐云并不懂肖濛。孤独对于肖濛而言,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朋友了。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三年前许七夜说这句话时的心情。一种深深的期望与酸酸的无奈,还有一份无处可说的苦涩和心痛。那种欲说又止其实就是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还不如不说的挣扎和矛盾。冷冷的,发梢随风轻轻地盖在额前,有点冰凉。夜愈深,那星星似乎显得更蓝,看着看着,霎时间乐言的笑脸突然浮现在天空中。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潮湿,肖濛擦擦自己的双眸,低头静静地走在夜空下,让一阵阵熟悉而又遥远的往事再次淹没自己……(二)认识乐言对于肖濛来说,是她大学生涯中一件平静的事,因为当乐言出现在军训前教官与学员的见面会上的那一刻,肖濛就明白这个人不会在她的生命里占据太长的时间。十五天就结束了,就像患一场感冒,感冒好了,就意味着你我缘尽。所以,打一开始,她就没怎么在意过乐言。在她眼中,乐言只是她的教官,是她的长辈,是她初进大学这半个月内对她操有“生杀大权”的人,更可怕的是,他是个军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她只想本分地过完这半个月,然后,一切雨过天晴。肖濛对军人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她并不大喜欢军人,也谈不上讨厌,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唯恐避之不及的自我保护。爷爷奶奶在文革时被打成右派,由此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对肖濛一家的影响是难以表述的,就像当时中国许多的家庭一样。肖濛很小就听到父亲谈及那个疯狂的时代。父亲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和眼神中透露出的痛苦让肖濛久久不能忘怀。肖濛开始有意识地去了解那段历史,去读关于那段历史的作品。高一上中国历史时,老师讲到文革那段历史时,全班同学被那些荒唐的事件逗得哈哈大笑,只有肖濛一语不发,泪流满面。天安门广场上那疯狂舞动着的红,那群穿着绿色军装的狂兽,文革红卫兵种种荒谬惨无人道的暴力行为是幼小的肖濛的心灵所不能接受的。长大后的她明白红卫兵与军人不是同一个概念,但她对穿绿色军装的人那种恐惧感是很小很小就扎种在心底,无法磨灭。乐言眼睛大大的,常含着笑意,嘴唇稍厚,背着连长,他也是蛮爱笑爱闹的人。他特心疼她们这些娇滴滴的大学生。肖濛清楚地记得乐言从未曾对她们凶过,也没对她们说过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她不禁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乐言是山东人,他总爱用家乡口音极重的语调讲着军营中的笑话,他喜欢看她们笑,却又威胁说逮着谁笑就罚谁,可是每次人们都笑成一团,他从未罚过谁。他自己也笑得合不拢嘴。只有肖濛是例外。每次他讲笑话,这个女孩从没笑过,像冰雕一样,没有表情。班上的女生很活跃,几乎每个人同他的关系都很好,都认他做哥哥。每次训练的休息时间,女生们都爱围着他问这问那,跟查家谱似的。才没几天,大家从原先对他的敬畏变成热爱,他的籍贯、家庭背景、文化程度等基本情况都已经不是秘密了。可是肖濛又是例外,她从不打探也不去过问关于他的一切。休息时,她只是若有所思地坐在一旁,沉溺在自己的世界,眼前喧闹的人群与晒在身上的毒辣辣的太阳似乎已不再存在了。肖濛是个很认真的女孩,集训时她的一丝不苟、她的坚韧让许多人诧异。乐言曾经因公事不得不回校,便由同连的一位排长兼两个排。这位排长比起乐言严肃许多,一下子班上的人叫苦连天。肖濛什么也不说,依旧静静地按照教官的指令,再苦再累她也不吭声。好不容易挨到可以休息时,大伙都瘫坐下来,肖濛亭亭站立在边上。排长问她怎么不坐下来休息。肖濛声音很低,冷漠地答:“不用,谢谢。”军训还是蛮累蛮苦的。肖濛也感到有些吃不消,特别是她胃病发作时。一种莫名的不肯示弱让她在军训场上总是强忍着。她满脸汗水总被人误以为是炎日与训练的结果,殊不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多次让她想用刀杀了自己。休息时她不大敢坐下,身子的蜷缩让她觉得胃更痛。乐言他们已经在部队里磨练了五六年了,因表现优秀被推荐到广州军校学习两年,对于来自农村的26岁的乐言来说,这是一个极为可贵的机会。在熙熙嚷嚷的广州火车站下车时,已经是夜晚。星级宾馆前的灯红酒绿,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这些是乐言来的那个海岛城市没有的。闪烁不定的霓虹灯让这一切在夜色中散发出种种诱惑的气息,指导员的教导浮现在乐言心头:“拘腐蚀,永不沾”。离毕业还有半年多,零六年九月份的日子里,他们突然被委任担任H大学新生军训的教官。乐言起先并不感兴趣,对着一群小孩子有什么意思呢。秀才遇上兵,是有理说不清,尽管自己也是摇笔杆子的,始终是部队里的人,但兵遇上秀才,怕也不舒服。“没有预兆的相聚,从相识的那天起,就已轻叩离别的门扉。”乐言在日记上写着。

    2009-06-28 作者:海碰子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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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游(2)

    (三)肖濛第一次发现乐言是在检查内务的前一天。那天天气炎热,肖濛正双膝跪在舍友的席子上,从床上探过身,伸手去够天花板上的电风扇。肖濛用抹布套住自己纤细修长的手小心翼翼地从电风扇的外罩的铁杆间伸了进去,另一只手还得扶住电风扇,让它不要随便晃动。肖濛慢慢移动着手,毕竟里面允许肖濛的手伸缩的空间太狭小了。手被限制得死死的,手背碰到风扇外壳铁杆生锈处马上就被割伤了。但再痛也不及膝盖长时间跪在席子上带来的的疼痛。肖濛的膝盖上已深深印上几道红道道。肖濛感到痛。可是她又能怎样呢?只能尽力把它擦干净。“如果那群检查内务的人一定要挑毛病,我就认了。”肖濛想。乐言不知几时走了进来。肖濛不好意思只打声招呼就不管他了,随口问乐言能否帮她把风扇的外壳拆下来。这样她就不必跪在那里擦了。对于他是否会施与援手,肖濛一丁点儿的把握和期望也没有。乐言竟二话不说就顺着床边的梯子爬上来,伸手去拆那个风扇的外壳。原本把它拆下来并不难。因为在外壳的边沿处有几处开关。只不过生锈了,这些开口处的铁片都牢牢拴在一起,没办法再拆开了。肖濛看着他一手扶住梯子,一手扯住风扇的外壳想把它拆下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有结果。肖濛想告诉他,让他坐上来,试着掰开那个开口处的铁片,或许会更有效。但她什么也没说。一来碍于身份。叫一个学员教你怎么做,乐言是不是那种愿意放低身份的人,她毫无把握;二来如果他接受了这个意见,乐言就必须爬上来坐在床上。肖濛不愿意他上来。反正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叫他来拆风扇。于是肖濛说算了。可是,他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用力地往下扳那个外壳,弄得电风扇“吱咯吱咯”直响。肖濛不好再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乐言。乐言双眼炯炯有神,专注地摆弄着手头上的东西,完全没有在训练场上的那份严肃与一本正经,也没有平常与她们嬉笑打闹时的那份孩子气与玩世不恭。肖濛忽然觉得此时的他双眼中透露出一份近乎淳朴的执著,一份合乎他“最可爱的人”身份的坚定。肖濛甚至觉得乐言此时比在任何时段、任何场合更像一个子弟兵。肖濛当时无法想象这一幕竟是她后来最怀念的镜头:我只是个陌生人。他对我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所以,他的表情没有搀杂任何私心杂念,纯粹得很。在他的神情中,只有对待陌生人的那种平常与坦然,使他内心那份最真的感情显现在脸上,很洁净,像纯粹的蓝天一片,没有一丝白云。就像是用橡皮在涂黑的素描纸中擦出一道白痕。而这道白痕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中……”乐言已经忘记曾帮过一个学员拆风扇的事,他更想不到当时帮的那个人就是肖濛。当时在乐言眼中,肖濛只是他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员而已。除了在训练场上接触,肖濛对他是敬而远之。就算是休息时间,肖濛也是躲得远远的。乐言和班上其他人说笑聊天时,肖濛总是静坐在角落里。他也没想到,肖濛一直在庆幸不是她们中的一员。肖濛认为倘若她是,那么她永远也不可能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乐言这副表情。因为,如果肖濛跟乐言当时就熟悉了,他的表情一定会多了几份关切、多了一些幽默、多了一丝笑意。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那副表情很自然,有农村人的那种淳朴厚实的信任感,有着军人为人民服务的那种热心肠与使命感。真的,那一刻,他俩仅仅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他们的接触仅仅是那一刹那间。你压根不会去想对方是谁,是怎样的人,职业是什么。更不会去考虑说今后会不会再遇到对方。更不会在乎对方如何看你。因为彼此都只是对方生命中千千万万个擦肩而过者的其中一个,不值得留恋。但肖濛并不是完全没留意过乐言。有时她会看着他和班上的女生说笑,但引起她注意的是乐言满脸的汗水还未擦去就拿着瓶子猛灌水的模样。原来他也会累的。肖濛第一次和乐言真正意义上的对话是发生在一个下午。那天的下午是在操场上练习打靶。肖濛所属的小组负责收拾垫枪的沙包和小凳子的。待她忙完时,组员一个个跑去吃饭了,她转身想离开,抬起头,刚好乐言也回过头来。她打了声招呼,低头想走。可是乐言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肖濛。”乐言在点名册上搜索着,肖濛用手在上面帮他指了出来。“肖濛。”乐言念了一遍,抬起头:“你好像不怎么和大家在一块?”“我不是一整天都和大家在一起吗?我没逃课。”肖濛静静地说着。乐言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喜欢说话,对不?”肖濛抿了一下嘴,没开口。“去吃饭吧?”肖濛只得跟着他走,乐言问了肖濛许多事情,可是肖濛总是回避着。“你怎么总不笑呢?不要那么严肃嘛。”“你们不是说军训场上要严肃吗?”“那休息时间总该放松吧。”“可是我们还在军训场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注意到的。此后他总是要她一块去吃饭。她总是先溜了。她记得有一次自己才刚在食堂里坐下来,她只是要了碗粥。这时,对面有人坐了下来,是乐言。肖濛往四周一看,并不是没有空位。乐言笑了:“怎么吃这么少?你等一下。”他又买了个包回来,于是他的桌上便有三四个包一杯豆浆。旁边的女生们吃惊地说:“教官您食量真大!”乐言笑了:“这个不是我的。”说着把一个包推到肖濛面前。旁边的女生马上知晓了,都笑了。肖濛此时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那样难堪:“也不是我的。”“是你的。你吃那么少怎么行?”肖濛不想和他辩论,她站起身想走。“坐下!”乐言喊道。“又不是在军训场上,你管不到我。”肖濛面无表情地说。“你还穿着军服就归我管,无论是场内外!”乐言火了:“你不吃完就不准走,我俩都别想走不用去上课了!”旁边的女生被吓到了,纷纷端着碗撤离。肖濛忍住火,很勉强地坐了下来。她抿着嘴,不肯吃:“您直接去跟连长打我报告好了。”“你怎么这么倔呢?场上消耗量那么大,你吃太少了。”乐言的口气软下来了。“别拆我面子。我只是担心你……”乐言开始有点低声下气了。肖濛低着头,她明白乐言并不是存心羞辱她,他不可能知道她的家境和身体健康状况,他应该是无意中触碰她内心极为敏感的部分。但是她不愿意如此接受乐言的“好意”,因为这要她以尊严为代价。她也不愿解释。肖濛完全可以不当回事起身离开,把整个摊子扔给他,但她知道身旁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今天他们两个人之中一定得有个人退让。像她这种无名小卒,一会儿就被人淡忘,可是他呢?思量反复,肖濛骤然觉得这个自以为做了好事的人比起自己更可怜。她咬着嘴唇,像是付出多大努力:“我现在吃不下,带回去行不?”乐言松了口气,笑着说:“随便你。”在军训最后的几天里,肖濛发现乐言对自己越来越关注,让自己负责拿回他的资料夹,提醒他连长下达的通知,训练结束回到宿舍总会接到乐言的电话,吃饭时总要叫她一块去。还好,乐言身边从不缺主动要和他吃饭的人,她总是趁乐言被人“纠缠”之机跑开。结果是乐言总在食堂里一片蓝色的军服里苦苦搜索那个鸽子般娇弱的身影。最后一晚联欢,同班的苏曼音用手碰碰她,把手机递给肖濛。肖濛接过来一看,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句话:“在热闹的人群中,我依然嗅到你孤独的气息。”肖濛抿了一下嘴,把手机递回给她。的确,“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无论是在平时还是现在,那种训练之余的娱乐活动所带来的那片热闹与欢乐是不属于自己的。肖濛一直都无法融进。她顶多做个微笑的模样应付一下。但她的内心还是祝福她的同学们能快乐,尽管这快乐没有她的份。溜走的岁月了无痕迹,许多人都喜欢用相机留下那精彩的一瞬,肖濛不喜欢一大群人僵坐在那里等待着摄影师那声漫长的“一——二——三——茄子!”她不喜欢那些很形式化的东西。可奇怪的是她总是得服从于这些形式,并且比形式要求的更加变本加厉。颇有些自虐的意味。肖濛想起乐言要她留下点东西作纪念,留住生命的痕迹。肖濛总是保持沉默。肖濛很想对他说,您是希望您的朋友非得看着一张相片才能想起您呢,还是放在脑海中珍藏呢?倘若有心,无物亦可思人;倘若无心,再多的相片、再多实物性的礼物、再多的赠言也是无谓的。如果思念一个人非得借助相片,那肖濛情愿一开始就让人遗忘。随着时间的流逝,具体的脸开始模糊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团情感的云雾,弥漫心头,挥之不去。“伤疤绝不能露给别人看,不能让别人为自己承担痛苦,更不愿意让谁可怜。”军训后乐言在周末前后常打电话找肖濛聊天。肖濛总不吭声,听他在电话那头说。十月份的某个周末乐言去找她们,前天晚上就放出消息,让许多人兴奋不已。肖濛那天很早就走开了。中午她才回到宿舍。片片薄云,秋风和煦,白蝴蝶飞舞。那柔弱的生命慢慢地扇动着柔嫩的翅膀,动作是那么地静、轻。似乎稍微发出点儿声,就足以打破自然的宁静。肖濛刹那间感到生命的美好与柔弱,就像苔丝,那柔弱不堪的娇美身躯包裹着一颗饱受折磨的美好心灵。想着想着,心凉了。宿舍电话响了。“肖濛。”声音依旧充满爱怜的意味。“教官。”肖濛是班上唯一在公众以及私下场所都不肯直称乐言名讳的人。“在午休吗?”“没有。”“我来看你们了,我在楼下,你下来好吗?现在午休时间我上不了你们宿舍。”肖濛清晰地听见那边很热闹的声响:“不了。”“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依旧是沉默。“早上没见到你,去哪里了?”“我……看病。”“怎么了?”“没什么。”“内科还是外科?”肖濛迟疑了。她想起前两天接到学校心理辅导中心的信函,请她早上去那一趟。她回过神来:“应该……算是内科吧。”“哦,那你好好休息。今天真遗憾啊!”“遗憾什么?”“见不到你。”肖濛的心触动了一下。肖濛想,见一面又能怎样呢?没必要再上演离别。我不怕离别,我不会难过。我更不会哭泣。我只怕我的过于冷漠会让人心寒。可是在两个小时后,刚刚被触动的心马上如死灰。舍友回来了,说起了乐言:“那家伙还是蛮有责任心和爱心的。”肖濛没开口,舍友继续说着:“我跟他说你家境不是很好,吃的又少,叫他多关心你,他做得不错嘛……”肖濛霎时像坚硬的冰石,散发出阴冷气息。当天晚上,肖濛没想到乐言又打电话过来。乐言又询问了一些事情,肖濛一直冷冷地应着。看乐言没有结束的念头,肖濛强忍着悲愤:“您例行公事结束了吗?”乐言愣住了:“什么?”“我请您不要再打电话过来。”“怎么了?”“您不觉得自己这样打电话给我像在例行公事吗?我不要您可怜我。”“你听说了什么?”乐言的语气沉重起来。肖濛摇摇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憎恨怜悯!我不需要怜悯!”“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听着,我关心你并不是怜悯你,是你自身让我觉得你值得疼爱……”肖濛冷笑。“肖濛,如果你一定要那样想,我离开。但我只要你快乐。”肖濛突然觉得自己筋疲力尽,她想起早逝的母亲,想起苍老的父亲,想起江少游的沉默……她的声音愈来愈低:“不可能,我不可能快乐……你以为我真的是去看内科?”“我觉得不是,而且我大概知道你去哪里了。”电话那头还是沉默。乐言很担心,他只得说下去:“告诉我,好吗?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们刚学了点关于那方面的知识,让我当你的心理医师好吗?”肖濛差点笑出来,如果现在她不是泪流不止而掩住嘴。肖濛哭笑不得:“心理医师?您知道心理医师有多难做吗?心理医师本身就要有坚强的意志力,要不很容易被心理病人同化的。您自认为有那种能耐吗?小心被我同化了,变成个疯子。”“我没那么专业,那就让我陪你疯好了。”“让我陪你疯,两个人一块疯,你就不那么孤独了……”这句话同三年前江少游说“天涯海角都要跟着你”是一样的,肖濛淡然一笑,知道江少游只是随便说说,不能当真。当时她还为他们的友情可以达到乱开玩笑的地步高兴。但现在的她心潮起伏,既为碰上这样的人听到这样荒谬的话语感到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迫切而又纯粹的心意在某种程度上带给肖濛那一刻的感动和温暖。但更多的却是无尽的伤痛。不是真假的问题,而是因为肖濛实在不敢相信还有人会对她这样,还有人肯费心思来慰藉她。当初江少游跟乐言一样,很疼爱她,总护着她,很快,江少游成为肖濛极为重要的朋友。可是,多纯真的友情还是难以抵抗流言飞语的攻击。她始终没想到江少游会如此轻易放弃。三年了,她无法忘怀。肖濛很清楚自己对乐言跟江少游的感情是一样的,是朋友。尽管乐言很有可能只是怜悯她而靠近她,肖濛还是不忍叫乐言陪着她疯的,也知道乐言绝对不会为了她去疯的。乐言是在纯粹地表达他不会留下她一个人。肖濛更害怕:原来自己一直在被人揣度着、担心着,怕你受忽略、受委屈了。您是在尽您最后的努力,在告诉一个在您的眼中还是孩子但又不是孩子的孩子说:这世界还是有人关注你并关心你的,永远都不会撇下你的。因为您知道我害怕被忽略、被遗忘。但是您却忘了,您并不能陪我一辈子。而且您也快离我而去,您能为我做的已经不多了,勉强自己再坚持几天,熬完六月一切就结束了……肖濛想到胃疼痛起来,她抑制不住地喘着气,挂断了电话,任电话不停地响着……

    2009-06-28 作者:海碰子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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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游(11)

    (十八)“就这样了吗?”“本该如此,还能怎样?”肖濛看着江少游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说着。“我们也走吧。”“我觉得我比你还像是他的朋友。”伊诺笑道。“或许吧。”肖濛淡淡地笑了,神情平静,心里想:名义上是朋友,实质上,我和他比陌生人还陌生人。“你没事吧?”伊诺停了下来。肖濛走了两步,转过身,侧对着伊诺,两只手放在口袋边,在一片烦闷与燥热中倾听岑寂:“老同学约出来见个面聊聊,能有什么事?走吧。”伊诺不依:“那你以后和他……”路面上散落着被夏日炙烤过如虫蜕化后遗弃的干壳,在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肖濛看着地面缓缓移步:“今后倘若他需要我帮忙,我尽我所能。此外,我不会再见他了。”肖濛向伊诺走去:“回去啦。高中时,那些人说得对,我是刺猬,总在伤害我身边最好的朋友。伊诺,我现在最怕的是我自己也不清楚,会不会有一天我连你也伤害了。”伊诺松了口气,勉强地笑道:“不会的。我可是金刚不坏之身哦。”“我还一直以为你们互相喜欢对方。”肖濛眼睛迷蒙:“不是的。我并不喜欢他。别说爱情,连他的友情我都不敢奢求。他由此至终未把我当作朋友。再说……”肖濛突然停住脚步,嘴唇轻颤了一下:“看过小蝶后,我没资格再说这些了……”肖濛转过身看到伊诺整个人惊呆在原地,抿嘴苦笑:“还不走,三下乡我还有得忙呢。”“你见过小蝶?”伊诺的眼睛一闪。“嗯。”“你全都知道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你不问些什么吗?”伊诺基本低着头不去看肖濛。“我要问什么呢?”伊诺觉得眼前的肖濛变得有点陌生……肖濛和苏曼音两人坐在电脑前赶三下乡关于大学城的宣传稿已经快大半天了,之前肖濛交的那份组长委婉地指出材料不足。肖濛和苏曼音只能利用这个下午尽量完工,因为明天就要了。苏曼音一直在搜索着相关图片,肖濛负责文字说明和排版。凌晨三点时,肖濛替下了苏曼音,开始编辑文字。肖濛湿漉漉的头发沉甸甸地披放着,沉得让人觉得那细瘦的身子经不住。苏曼音安静地坐在一边,肖濛侧过脸:“先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忙呢。”苏曼音原本想陪着肖濛,但想到明天还有任务,疲惫地看着肖濛:“你也早点睡哦,别太晚。”“嗯。”夜渐深,透过幽黑的窗格,肖濛的蓝色衣裳临界她四周深厚的黑暗,她若往后靠那么一丁点,似乎就会与黑暗融合。桌上的手机已经安静了两天了,肖濛突然感到一丝不安,那天伊诺的反应有些怪异,她突然大笑朝反方向跑了。她举起沉重的睫毛,注视着电脑屏幕……伊诺趴在桌面上,摇摇手中的酒杯,不清楚自己已经喝了多少。身边的几个同学早就醉倒在桌上。伊诺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看看手机,已经是第二天六点多了。她开始在想自己这些年做的有什么用。肖濛是她的朋友,的确,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论相貌论家境论性格,她那样不比肖濛优秀得多,她很讨厌所有她在乎的人总是更多地把眼光留在肖濛身上。想着想着,她拨通某个人的电话。江少游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江少游想都没想,接通了。一个很甜的声音带着些懒意冒出来:“在干什么?陪女朋友啊?”“伊诺?”江少游呆了一下,“找我什么事?”“你和肖濛断了?你不会再找她?”伊诺懒洋洋地说着。“我和肖濛只是朋友。”江少游淡淡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你一直在玩肖濛罢了。”“朋友?”伊诺痴痴地笑了:“其实你和我一样自私,起码我真的把她当朋友,你呢?你纯粹当她是玩具,想起时问候几句,自己心情不好时想找人发泄,没事时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几个月……”肖濛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接了电话:“你好,请问……”“肖濛。”“伊诺?”“你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他们都放不下你?”肖濛懵了一下:“怎么了?”肖濛稍稍清醒些。她听出伊诺的声音很怪,像喝醉了那样:“你在哪里?”“告诉我!小蝶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曾恨过你。江少游呢?不也一样吗?高一后没再联系,都几年了,去年国庆突然跑来找你,现在还来,快两年了,为什么他还忘不了你?……”肖濛完全醒过来:“伊诺,你现在在哪里,你是不是又喝醉了?”“我讨厌他们!你是我的!”

    2009-06-28 作者:海碰子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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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magine(下:夏菁的亲人)

    ——文学院06级汉语言文学3班罗思娜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师范大学海碰子文学社推荐夏菁的亲人高三的最后几个月夏菁都没有回家,爸爸来过两次,给夏菁送来了参汤补身子。妈妈有时会打电话过来,奶奶总会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夏菁没有听到,但夏菁总会莫名地感动。在家里最让她牵挂的是奶奶,奶奶一把年纪了,自从爷爷去世以后,她就常常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夏菁看到后觉得很心酸,又不忍心打扰她,一个人老了,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被人遗弃是一种苍凉。高考结束后,夏菁告别了她六年的中学生活,六年的酸甜苦辣,告别了她亲爱的张珂,卷铺盖重新回到她熟悉的家,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家具,一切都让夏菁感到很舒服。夏菁回到家,也没有人问她考得怎么样,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是不会有人关心成绩的。夏菁坐在沙发上,双腿盘着,打开电视机,把所有台都按遍了,电视里都在放连续剧,她并没有想看什么,只是在享受这种闲适,很久没有像现在那样把日子过得虚无缥缈了,看着时间在眼前汩汩流过,一点也不感到心疼。妈妈也在家,但是一直坐在房间里,有时候出来厅里好像要找些什么,什么也没找到又进自己的房间。爸爸不在,爸爸经常都不在家,夏菁也习惯了。夏菁偷偷地翻过妈妈的抽屉,看过妈妈的结婚证,那时的爸爸妈妈长得都很清秀,烫了个爆炸头,她猜应该是那时最时兴的发型了,一看登记日期,妈呀,1989年2月!没想到妈妈比现在的人潮流多了,生下夏菁时,就是未婚妈妈。那时候的人不拿结婚证结婚是常有的事,夏菁从没怀疑过她不是妈妈生的,从她记事时起,她就经常被人说:这孩子,长得跟她妈一模一样!奶奶也瘦了不少,走路时整个身子都颤颤巍巍了,眼睛深陷着,夏菁喊了几声“奶奶”,她才反应过来,夏菁没有和奶奶说什么,她觉得心里像刀割了一样,年华逐渐老去,岁月却不是静好。太阳碾过山头,慢慢地掉到山的另一边了。“嘎——”夏菁听到一声刹车声,赶忙回过头来,原来是夏婷,夏菁的妹妹。她今天读高一,小夏菁两岁,人长得比夏菁灵动,夏菁最喜欢妹妹的笑脸了,妹妹一笑,就会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夏菁总会联想到阳光、大地,温柔的故乡一类的名词。“回来啦?”“嗯!有没有煲饭啊?饿死了,我今晚还要上晚自习呢!”夏婷放好自行车走进厨房看了看。“没有,我现在去吧!”夏菁此刻才想起吃饭时间差不多到了。妈妈还在房间里,虽然夏菁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很粘妈妈,但是妈妈今天的行为让夏菁有点不解,或许她太累了吧,或许她心情不好,更年期的女人心情不好很正常。夏婷一回到家就忙个不停,洗菜,切菜,炒菜……一直在忙活着,她和夏菁相反,在做家务方面,夏婷不知要比夏菁强多少倍,家里的卫生都是她搞的,她炒出来的菜也是可以和妈妈媲美的。但是她学习不行,从小就讨厌去上学,夏菁记得夏婷小学一年级的时侯,早上一到该上学的时候,她就哭着躲起来不要去学校,家里人哄也哄了,吓也吓了,实在没办法,奶奶就每天一手拿一根竹鞭一手提着她的书包,走在夏婷的后面,夏婷就这样每天都是哭着去学校的,有时送到学校了,她还是会跑回来,又一阵哭哭闹闹后才肯回去。她的不爱学习和夏菁的自觉一样都是天生的,在学校没有人欺负她,老师也从没骂过她,她就是要和书本保持距离,她就是不喜欢乖乖地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现在回过头来,夏菁觉得妹妹是一个天才,刚开始上学就发现学习的单调和枯燥,选择她的方式逃离课堂,逃离一个“b-p-m-f-d-t-n-l”的启蒙世界。妹妹风风火火做好饭后,匆匆忙忙一个人吃了就背起书包,踩着自行车到学校去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妹妹也学会了乖乖面对学校的一切,在学校里平庸地过着,未免不是上上策。夏菁独自一人把饭桌摆好,给每个人都盛好饭,便去喊妈妈和奶奶吃饭。妈妈的脸色不大好,夏菁看得出。奶奶一直给夏菁夹菜,叫她吃多点,夏菁敏感地呼吸到家里一切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是什么,夏菁始终没有想也不敢去想。吃完饭后,妈妈坐到夏菁的身边,想说点什么却又哽咽着不知道怎么说,夏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妈妈,她抚摸着妈妈的背,就像用天使的翅膀摩挲着浮云一样,轻飘飘的,却很有质感。“你爸……你爸,他外面有一个女人!“妈妈抽泣着,当一个女人被他的男人遗弃在这个世界是悲哀的,当一个女人不再漂亮,不再苗条,被男人抛弃更是痛彻心扉。“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今晚陪我去看看,再怎么样,我也要看个究竟!”“好的!”夏菁点点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夏菁和妈妈一同来到一个很偏僻的小巷,铁皮罩着黯淡的路灯,在晃啊晃的,夏菁觉得晕眩,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下一秒意味着什么。妈妈没有去敲门,没有做出任何异常的举动,她只是静静地守在那里,看着屋里的那盏灯发呆,她不是泼妇,她不愿意这样冒昧,女人的心啊,像贾宝玉说的那样,是水做的。当事情的真面目摆在面前时,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了,夏菁觉得妈妈做得很对。这不算是默默地忍受,而是默默地承担着这一切。十点多了,夏菁和妈妈并肩走回家,那盏路灯还在晃动着,晃动着属于它的光阴,属于她们的心情。回到家,夏菁匆匆洗了个澡,自己的房间还来不及收拾,今晚只好和妹妹一起睡。妹妹已经睡下了,夏菁轻轻地爬上床。“姐,你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姐,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我害怕听到爸爸的脚步声,我害怕听到妈妈和爸爸的厮打声。”“没事,睡吧!”夏菁的这种恐惧从妹妹那慢慢潜入体内,歇斯底里地在心里发出尖叫声。凌晨两点,夏菁被妹妹推醒,“姐,爸爸和妈妈又打架了!快起来!”夏菁赶快爬起来,她已经听到妈妈嚎哭的声音了。她看到爸爸揪着妈妈的头发,不停地咬牙切齿,妈妈一边嚎叫着,一边拉着爸爸的裆部。夏菁眼泪蹦了出来,赶忙拉住妈妈,妹妹拉着爸爸,他们都在挣扎,向对方扑去,两张面孔的狰狞是夏菁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奶奶踉踉跄跄地走进来,脸色铁青,手在颤抖着,她抡起她的鞋子拼命地打爸爸,“你这个狗娘养的,我没有你这个儿子!”爸爸挣脱妹妹,跑出门去,语无伦次地喊着“我找你哥去,我打死你们娘家的人……让他们把你带回去,我们离婚!”夏菁和妹妹跑出去追爸爸,舅舅家离她家很近,她不知道爸爸会做出什么来,奶奶和妈妈也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他们知道现在爸爸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也匆匆忙忙一起出来。爸爸拼命地敲舅舅的门,舅舅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就被爸爸抡了一拳,舅舅以前当过兵,身体很强壮,他一把拽住瘦小的爸爸,爸爸马上摔倒在地上,夏菁看到爸爸卧倒在地上,马上扑过去大叫一声“不许打我爸爸!”夏菁虽然不喜欢爸爸外面还有一个女人,但是爸爸始终是爸爸,这种血缘永远也抹杀不掉。奶奶看了看邻居家冒出来的人头,默默地抹着眼泪,没有说什么,回过头默默地走出来。妈妈站在一角,愣愣的。夏婷扶起爸爸,默默地走回家。夏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该怎么去面对,默默地跟着奶奶,默默地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奶奶没有回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沿着公路走。公路上没有人、没有车,一切都是那么死寂。路灯把奶奶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夏菁在后面跟着奶奶,泪如雨下,在这个时刻谁也不用安慰谁,一个人的悲伤赤裸裸地暴露在旷野里,任凭野兽的厮杀与狂吼。天一点一点地亮了,夏菁搀着奶奶往回走,一步一步地走回家。无力去思考,无力去悲伤,只想去那个想象中的乌托邦。夏菁回到家,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躺在床上,很困但是睡不着,突然想起已经尘封的一箱CD,一张一张地寻找她最爱的TheBeatles的《NO.1》,封面是红色的,上面用黄色的字体写着“1”这个数字,很简单很另类,但是在夏菁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打开CD,把音响调低,静静地蜷缩在沙发上听着TheBeatles的《.Imagine》,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Imaginethere""snoheaven想象没有天堂It""seasyifyoutry如果你尝试那会很简单Nohellbelowus我们下面没有地狱Aboveusonlysky只在属于我们自己的蓝天下Imagineallthepeople想象所有的人Livingfortoday为今天生存Imaginethere""snocountries想象没有国家Itisn""thardtodo那不会很难做Nothingtokillordiefor没有杀戮和生老病死Noreligiontoo也没有宗教信仰Imagineallthepeople想象所有的人Livinglifeinpeace生存在和平之中YoumaysayI""madreamer也许你会说我是一个梦想家ButI""mnottheonlyone但我不是唯一的一个Ihopesomedayyou""lljoinus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加入我们Andtheworldwillliveasone世界会和平统一Imaginenopossessions想象没有私人财产Iwonderifyoucan我想你可以做到Noneedforgreedorhunger没有贪婪或饥饿Abrotherhoodofman亲如兄弟的社会Imagineallthepeople想象所有的人Sharingalltheworld分享这个世界”

    2009-06-26 作者:海碰子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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