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32断线的风筝(1)过了一天,老奶奶在老伴的陪同下,再次出院了;又过了两天,三水的女孩也出院了……我每日依旧在等待医生来换药,吊上三,四瓶针,吞下7,8颗消炎,补钙之类的药。偶有一两个白绷带缠手的小孩子从同一层楼的某些病房中过来瞧瞧,与我聊几句;傍晚,周末,亦有同学伙伴不远千里,过来探望。但这既是我最欢呼雀跃,也是最担心尴尬的时刻,尤其是手术结束后的头几天,我身上插了至少有四种管子,引流的,输液的,吸氧的……幸亏没有人把那情景拍下,不然我都认不出那是自己来的了。(2)当白天人满为患,欢声笑语飘溅病房时,我的心情极为舒畅,觉得自己真幸福,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朋友……但当大家都散去,我的心涌起一股莫名伤感的浪潮,再次被孤独迅速包围……极其盼望他们下次快点到来。当大家来时,在我身边呆得越久,描述外界发生的事物越有趣,我对他们产生的依赖程度就越深,越依依不舍;但医院不是他们的家,他们总有离开的那一刻,他们还有自己的空间,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完成。并且医院确实离大家的居所很远,能一星期来一次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大家都劝我好好休息,为我打气,祝我早日康复。我高兴地接受了大家的祝福,但内心深处却掠过一片乌云……(3)这段时间,有个平凡的梦屡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好肯定那并非白日梦,因为它已经上演了好多次,每次的情景都是一模一样的!我在一片一望无际,绿得让人垂涎,娇嫩欲滴的大草坪上,身穿一条白色底缀以粉色碎花的连衣裙,引着一只飞翔于碧空中的粉白相间的大蝴蝶风筝,我飞快地跑动,似乎还未碰到草地,又将腿提起,飘一般地在草上掠过东边,西边……笑靥如花,发出明朗,清脆的笑声……突然,线断了,我还未反应过来,它就随风飘啊飘啊,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我拼了命去追赶它,但它越飞越高,越来越小……最后在浩瀚的天空中缩成一个点,消失了。
35意外?失职?(1)过去时引发之一的是,我术后约6,7天,我父母就发现了我的左腿的“内八字”倾向加重了,他们看到我躺在那儿,就很明显地,左腿是从大腿位置向内旋,而引致膝盖内旋,再到脚踝处内旋。而右腿是蛮正常的,既没外,也没内八字,两脚一对比,左边的不寻常就更惹人注目了。他们很担心会否出什么问题,就找到刘专家,向他咨询情况。那刘专家称:只是刚术后的情况,过了一小段时间,配合功能锻炼,就会完全是正常的姿态了。我的父母仍有些不放心,就继续向刘专家了解更多的细节。孰料,这不问还没什么,一问下去,就吓了一大跳,刘专家说:“她本来就外八字脚的,一个女孩子这样的走路姿势多难看,我就在手术中将她的腿调到最好看的位置了(即是有意识地将腿纠正成内八方向)。”“我女儿的左腿本来就是内八的,你弄错了。”我妈妈解释道。这刘专家愕然了一下,没有吭声。(2)其实,好多错误有根可寻,这位刘专家在我手术前一直无帮我做过任何的细致检查,全都是那个“阎罗王”负责干的。刘专家本人对我的病情并非全面清晰丝毫无差错地了解,他只是靠那个实习医生来认识我的情况,并凭借以往经验来为我这个与从前完全不同的特殊个案进行诊治。用马列主义的经典理论来解释,就是脱离了实际情况,教条主义,本本主义。实习医生本身水平有限,以往经验极易因原封不动而不再适用。若不用与时俱进的实践为经验注入源头活水,又岂能再次取得成功?又也许,人比较容易被自己头顶上的光环蒙蔽双眼吧?被众人欢呼喝彩的声音堵塞耳膜吧?被迎面而来的馥郁香气熏得魂心旌荡吧?他会自己感觉超级良好,甚至在旁人的赏识下渐渐升任为威力无穷的神,自能治百病,悬壶济世了。但事实上呢?也许,懂得适时回首青少年时代兢兢业业的自己,更让你真真正正地德高望重吧?更让你永葆成功,芳名流传千秋万世吧?无奈无言,有多少人能坚持做到呢?这一个过去时,太凝重,因为它并非仅仅属于过去,它也许要一直伴我走下去。(1)过去时引发之二,也是个震人心魄的事件吧!那天我入了手术室以后,也不知道是进行到消毒还是打麻药或其它什么环节时,我侯在手术室大门外的父母遇到了一件让他们惊骇不已的事。就是那个已经进入到手术室有近10分钟的“阎罗王”,竟又走出来,问我父母,我手术前拍的那些x光片在哪儿。他们要看看左右腿的情况,还差点以为要做手术的是我的右腿!顿时,我父母吓得面色可能比我昏迷了的那几天还要青!“那些x光片是由你们医生保管的啊,我们连一张也没有保存啊!”我父母回应。(2)那“阎罗王”就有点茫然地急忙乘电梯下去办公室或x光片库找,幸亏过了十几,二十分钟,父母见他手拿几张片子从电梯出来。然后,又焦急地冲进手术室。我看这“阎罗王”也真难为他了,别人消毒一次,他两次,要再换衣,戴帽,口罩,手套的,真麻烦。幸运的是,他找到了x光片,手术室的医务人员问了我两三次是哪条腿动手术,我都很坚定地回答是左腿,而且左腿上还有那根用于牵引的未拔掉的针。(3)唉,面对一名活生生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也会有如此差错,那些小小治疗,如牵引,上钢板,打石膏那些,重视程度岂不更令人目瞪口呆?难道由于规模大,就会顺理成章地有小混乱,有管理不善,有小差错?也许,你们错得起,也不避讳错,因为你们的资本高如泰山!而任何一个患者,即使是个初至人世的未足月的婴孩,丝毫都错不起啊。(4)有不少人问过我:为什么手术失败了,不去索赔。我基本上没有详细回答过,因为只言片语根本无法道清原因。首先,手术失败,是以什么作为标准呢?并没有发生残废,伤亡等事故。不就是腿脚不大灵便吗?何况,术前,也千强调万强调是有风险的。这只是风险造成的小意外而已,在他们看来。再者,我们都在术后一年一年地盼着情况好转起来,我们都在细细观察着情况,我们都在怀揣着一个美好的梦想。有谁会那么狠心地在手术后两三年就否认了自己完全康复的希望呢?而等到你真的发现情况不妙,你的美梦似乎没有尽头,想要索赔,相信也早已过了法定的起诉期限了。最后,即使是一开始你就去起诉了,你就赢了,你就争取到了正义,你就得到了赔偿,那又如何呢?赔偿能够换回一个健康的身体么?能够给予曾经受伤的身心完好无缺的抚慰么?所以说,太多的无奈,只能是心里明白,却总是难以改变。(1)这样的事,每想起来,都有阵寒冬冽风刺透我的骨底。除非你了解到某医院医生的医德很好,这个好未必指要十分高尚,但是要极尽一个从医人士的职责,竭诚对待病人,那你就去投医吧,不然你会后悔的。对于那些热衷靠美容术隆鼻,增高……的爱美人士,也是多留个心眼吧,有时候,即使你有钱也不代表它能为你换来一切的,如迈克尔杰克逊,他的鼻子在金钱与美容术的交替作用,互相渗透的功力下,却成了这般模样,幸亏他还有迷人的歌喉与魅惑的舞姿。而这位刘专家,我们在前思后想之后,觉得要展示我们对他的尊重之意,以及祈求他能在为我实施手术时更加倍地恪尽职守,必须通过每次手术前都向他递交有点儿分量的红包的方式来实现。回想当初,他说:我先帮你们保管着吧。事实上,递出去的红包泼出去的水,一去不复返了,此地空余伤兵泪,彼地难闻羌笛音,只剩败将无限悔……于是,很傻地安慰自己,毕竟送红包就是种不正当的行为,甚至是无耻的手段,由此引申成的令人伤痛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但那些长到1.65m的美女们,还总嫌自己不够挺拔,硬要让医生敲断自己的两根骨,再用金属器物镶入人体中,辅助长高,我觉得那比我牵引的钢针还要残酷!更让人痛心疾首的是:手术过后,竟要依靠拐杖走路,用残疾去换身高,值吗?还要留下老来,或中年就风湿骨痛,骨质增生等后遗症,这就是美容带来的福音吗?(2)我并不反对追求完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一个心智正常的人的本能愿望,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完人是不存在的。成为一个次完人,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要付出不少代价的。而这样的风险与代价又很容易以能保全一个次次完人的愿望而产生另外的风险代价。所以,没有100%的把握,请勿轻易让那手术刀划过你那本天然雕饰的肌肤。任何人历尽岁月的侵蚀,在外貌上都会有所体现。但一些内在的美亦会随着外貌的美的减退而丰满起来,处理得当,更能使两者相得益彰,使个人的整个人生都保持着不减的魅力。
36终于被临幸了像三十六载淡妆浓抹,清早便倚窗凭栏,望极秋水,目尽天涯等待帝皇来临幸自己的妃嫔般。拆线的这个日子,是我多月来魂牵梦萦的等待,仿佛拆了线,就意味着我能马上从床上蹦下来,像袋鼠般东窜西跳了。术后第十四天,这个令人紧张激动程度不亚于申奥成功的大时刻,如朝暮四季于我宫宅前经过的车子,终于缰绳紧勒,马蹄收住,36载终日冀盼的帝皇迈了进来。又是那个“阎罗王”来拆线,见到他我内心的不适便涌上眉端。他拆得并不快,等得人人都心急如焚。等啊等,我望着那两个镊子在夹啊夹,却还有那么长一段在后头,时间似乎扭伤了脚,也跟着他的节奏放慢了节拍。拆完后,还要贴上纱布,以免感染,我最讨厌那些所谓的透气胶布了,每撕一下,扯一下皮肉,就痛一下,还要弄得红红的一片。还要贴了近十条上去,每条都长距离接触我的肌肤,我要抗议啊!太难受了,这不近人情的东东,老是粘着我!没办法了,在病疾面前人总得作出些让步,此理自然灾难亦然。
38时间是最好的疗药?(1)人虽离开了医院,但康复锻炼,换药(虽然已经拆线,但仍要坚持消毒等手续,换走旧纱布,盖上新的,又换走旧的……避免伤口感染)这些都要一路延续下去,以求彻底痊愈,达到最佳效果。我要做的功能锻炼并不复杂,是要平躺在床上,然后弯屈髋部和膝部两个关节,以改变如今直线一条的状态;还有是按摩一下大腿的肌肉,以免太久没下地走路,导致肌肉萎缩。曲腿这个动作何其易,对于我原来灵活的身躯。然而,今日,真正开始锻炼的我发现,这个动作何其难!我利用脚掌和脚趾,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地试着将小腿曲起来,但才弯曲了十来度的倾斜角,就深感有一个力度强劲的铁夹将我的膝关节固紧了,无法再移动半寸。只好停下,吸一口气,慢慢依靠脚趾的伸缩,把小腿领回与床水平的状态。如此往返了几次,便脉搏加快,但依旧矢志不渝地坚持着,为了早日恢复行走的本领。再者,若连膝关节也无法较自由较灵活较大幅度地活动,那髋关节又从何谈起呢?所以,要坚持不懈,再不够力时,唤一下父母来帮忙,就一定能继续下去。(2)于是,日复一日,每日8,9个小时都在和功能锻炼打交道。但起息不明显,恢复的速度就像蜗牛,左膝始终如有什么硬物卡在那儿,死活不让我将小腿弯曲到180度的负方向。你要用力去达成这个动作,它必定和你作对,让你痛得求生不得。难道我忘了交过路费,硬要将我封锁在这个难受的状态中吗?我命苦的左腿,你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呢?你还那么长情吗?那根钢针离开你有两个月了,你还那么执着,还对它如此念念不忘吗?既然它已经走了,就让记忆随风飘散吧!它真的把你伤害得那么深吗?你竟然即使丢失了记忆,仍无法回复你昔日的活泼华彩?的确,在后面的事实中,可知那个牵引并不成功,却要硬生生地将膝盖位置的表皮蹬直,当时,左腿膝盖被灯光一照,就会发出异样的光彩。更伤害了膝盖的骨头,让它久久难以恢复正常功能!我的膝关节本来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当时却被摧残成这个样子!查资料知道,一般都是在手术后还要牵引的,但它没有,于是,手术失败了。当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尽最大可能去锻炼吧,心中时常默念那金句:坚持就是胜利。(3)前面已经提到过的那个刘专家,错误地将我的左腿“纠正”为更严重的“内八字”,使我的左腿严重内倾,大家想了不少办法来将我的腿向外旋,以求恢复常态,然所作的尝试,都仅是徒劳的。你刚将那脚掌往外扳,它不过十来,几十秒又自动地倒向内侧,就像受了大磁石的吸引,执迷不悟,怎样都悔改不了。最后,想到把一张小棉被(我一岁左右用的)卷起来,塞在两只腿的中间,以强制手段迫使那脚不往里倾。这样,从外表看是起了点作用,实质治标不治本,过分强调外因,而忽视了内力因素。往后,只要一将棉被抽走,仍故态复萌。每到这时,大家都会自我安慰:时间是最好的疗药,坚持能感动上苍。虽然我是唯物主义者,但那时还未学习哲学这门课程,且在病中,很容易会对虚幻的神产生莫名的信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