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抽上了烟，或许是出于攀比心理，或许是跟随潮流，总之一经染上了便一发不可收。点上一支烟，猛地吸上一口，让烟雾经由肺的过滤和吸收，然后再返回口中鼻中，缓缓地潇洒地喷出来，吞云吐雾、神情气爽的感觉油然而生，那滋味，别提有多带劲儿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学期眨眼间就过去了，站在学期末的尾巴上，猛然发觉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没有了钱，在广州这样的国际大都市里生活是寸步难行的，无奈，我只好打点好回家了。　　

于是踏上了回家的车，几个小时的颠簸之后，我又回到了这块生我养我的土地。那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四面八方的人们潮水般地涌向圩镇，煞是热闹。回到了家，见过了父母，家里的情况依旧如同外甥大灯笼——一切都是涛声依旧，母亲卧病在床，忙碌而繁重的农活压得她的腰弯成了一张弓，她太累了，病倒了。父亲此时正挑着一担花生，准备到集市去卖，以换些钱来用。　　

我觉得应该帮忙做点什么，平时我不在家，家里的一切农活都由他们承担，现在回来了，理应帮帮忙。于是，我对父亲说：“爸，您歇会，我来挑。”说完，我便自告奋勇地想挑起那担花生来。　　

我看了看这担花生，颗粒还不太饱满，似乎还没有完全生长成熟，虽然装了满满两个箩筐，可是并不觉得会重到哪里去。　　

俗话说：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我试了以后马上发现，这看起来并不怎样的担子居然如此沉重！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憋足了吃奶的力气，经过几次尝试之后，才勉强地把这担花生挑起来，趔趔趄趄地走着，醉汉一般。还没走几步，便气喘吁吁，大汗直冒。　　

只一会儿，父亲见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便叫我放下，换他来挑。我放下担子，如释重负，适才的用劲，虽然不过几分钟而已，却把我折腾得口干舌燥、胸口发闷。我知道，是烟瘾又犯上了，便向父亲要支烟来抽。　　

印象中，父亲很早就抽上了烟，是个标准的“烟民”，然而，他不抽名牌卷烟，只抽散装的烟丝，我知道这根本不足以满足我的烟瘾，然而在没有卷烟的情况下，总比没有烟来得强了，好歹可以解解馋。　　

父亲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憨然应声到：“现在钱难做啊，早不吸了……”见我这副可怜相，他突然停住了，转口说道：“等会儿卖花生有了钱，你去买吧。”言语中有一种淡淡的幽怨。说罢，父亲挑起担子，我有点不情愿地跟了上去，没有烟抽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走着走着，不经意间，我抬起头来，看了看父亲，忽然发现父亲的两鬓已经出现了斑白的头发，稀稀疏疏地撒落在黑发间，散乱地堆叠在头上，像是冬天经霜打过的乌拉草，蔫蔫的，毫无生气，再看他的两颊，也出现了深深的皱纹，无情的岁月看似了无痕迹，然而却悄悄地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串串足迹……生活的沉重担子压得他的身子弯了一大截，宛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虽然他表面上尽量显得平静，企图不让我看出什么，但大颗大颗的汗水却不争气地直往下掉，喘气也越来越粗——毕竟，父亲也老了。忽然间，我吃惊地发现：父亲比我矮！比我矮！！而正是他——比我矮的父亲，挑起了我挑不起的担子，为我支撑起了一片蔚蓝晴空……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父亲的形象是如此高大——比任何事物都要高大，他就像一棵大树，为我遮风挡雨，又像一头任劳任怨的牛，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却是鲜美的奶水，滋润着我……　　

那一刻，我突然发觉自己是多么自私、多么堕落、多么可恶可恨——父母为了我的成长流血流汗，而我却酗酒抽烟、腐化堕落、虚掷光阴……如此不懂得珍惜，如此不争气、不长进、没出息，我真的恨我自己！　　

那一刻，我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戒烟戒酒，一定要好好珍惜手中的零花钱，其中的一分一角都是父母用鲜血和汗水一点一滴换来的啊！　　

卖完了花生，父亲给了我50元，我含着热泪郑重其事地接过钱，但我并没有去买烟，而是到医院给母亲买了药。　　

打那以后，我在也没有碰过半支烟、沾过半滴酒。　　

丘文辉　　

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060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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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真是个好孩子。戒烟戒酒，需要毅力，需要寄托。你做到了。

                                                  一夜※天一

                                                   2008-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