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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踪象牙塔》(原名《万象大学》)(九)

第二十章:无辜的小女孩


“我们学校一个叫方璇的女生面临着被开除学籍,你看这份文件吧。” 说着,罗文标把之前给何葵看的那份文件从公文包了拿出来放在妻子杨雪兰的面前。

 看过文件后杨雪兰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鱼尾纹清晰可见:“这女孩也真够可怜的。

“我也听说南平镇比较复杂,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和这么个人交往呢?”

“怎么不报案呢?”杨雪兰想起了非常重要一点。

“好象没证据,再说影响了学校的声誉,要是传到社会上,不光是方璇,华夏学院的声誉何在?”

“院长知道了?”杨雪兰问道。

“这份文件就是院长让我写的。”罗文标说道。

“文标,我看开除学籍也太严重了,她还因为这事寻过短见。可不要搞出人命来。我看还是算了。”杨雪兰劝道,她觉得方璇不应该被开除学籍。

“毕竟还是学生,不要做得太绝了。” 妻子杨雪兰是一名小学教师,还有很有同情心的。

“你以为我想吗,那是院长的意思。”罗文标显得有些无奈。

“我不认识那个女生,不过我这个局外人看着都觉得那个叫方璇的女生遭遇太不幸了,按我说,学校也应该理解理解,开除学籍就免了吧。老公,我们夫妻在外打拼也不容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杨雪兰继续劝导着自己的老公。

罗文标知道老婆的意思了,平时他就比较尊重杨雪兰的意见,有什么事总经过她的意见后他才去做,想到这里,也罢,既然老婆都这么说了,自己就亲自跟院长说说,看能不能保留方璇的学籍。罗文标把事情的要害分析给院长,院长终于答应保留方璇的学籍。但表示今后不想再看到此类事情的再度发生。罗文标把这事告诉了何葵,何葵知道了非常欣慰,自己的努力总算没白费,不过这还要感谢罗文标的老婆杨雪兰。

这事很快被陈东他们知道,大家都感到很欣慰。方璇也在医院里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一好消息,她没有高兴,有的只是多了一丝欣慰而已,在她心里还有大石头压着。

“听说我们学校有一个叫方璇的,经常和一群社会混混在一起,亏学校还不开除她。”学校里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议论。

但同时她被开除学籍的事之前曾一度被传得沸沸扬扬,学校的部分人也知道了。虽然那些风言风语没有传到方璇的耳边,但陈东在华夏学院经常会听到此类的话,毕竟现实就是现实,没有人会完全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

广成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那是一个对新生婴儿起着完全外在保护的地方,这世界的不公平而诞生的无数小生命在这里或挣扎着,或幸福地生活着。医院里的护士看着无数个孩子在保育箱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护士们虽然看上去很年轻,实际在市人民医院已经工作了有好多年时间了,在这所医院也见证了不少人间的悲欢离合,破镜重圆的感人的场景。她们感觉好象每天都在看着剧情似的,这人世太多的眼泪都可以在医院里看到的。

只是有一点她们不明白,很多的自称是孝顺子女的总是非要等到自己的亲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就要告别之时才扑到床边拼命地,歇斯底里地喊着昔日那个最亲切的却不曾喊出口的名字。

 在等待了医生下了最后的永别判决书后,他们的泪水便完全决堤了,一下子那间病房就成泪的世界了。护士们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总是这样,非要等到亲人躺在医院病床上才突然明白生离死别的惋惜与痛心。

在亲人最最健康时却完全没有感到这一点,护士如佳总是在想。

还记得那是在一个很普通的探病日子里,如佳经常会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时尚前卫的,脸蛋的粉涂抹得有一层装修墙粉那么厚的,脸蛋白皙的女孩怀揽一束康乃馨或月季的女孩大摇大摆地走进病房,看那样子好象是去看望亲人,但又好象是在接受采访的献花,女孩从如佳身边经过时她嗅到一股从那玲珑躯体上散发出的茉莉香水,充斥在医院满是药味的空间中,更添几分诡异。

女孩一进到病房后便把鲜花放在床头,扑嗵地一下子跪倒在一位一位上了年纪的,在平日里如佳经常叫他大叔的人的床边,开始放身痛苦。那泪水一下子拼命涌出,女孩好象那一刻也顾不上花容失色了,拼命地抽搐般喊着:”爸,对不起,女儿不孝,请你原谅我。”

大叔显然是她的父亲,还没离开人世,但生命之火已不会燃烧得太长了,大叔躺在床上,用那双粗大饱经沧桑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扑在被单上有些凌乱的秀发,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爸爸不能照顾你了,以后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是爸爸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爸爸心里有愧疚啊……”

女孩最后好象说了一句:”爸,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转身便离开了病房,在打开房门时,眼泪好象一下子便收住了,在走出房门后,马上从那精致的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还有好象是补妆粉一样的东西,对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左看右看,用粉这边扑扑,那边抹抹,再细细看了一遍,差不多了便把东西一下子塞到挎包里,快步消失在走廊出口的尽头,而在医院门外,一辆小车停在那里,那女孩径直走向车门,然后迅速钻进车里,然后消失在车流中。

就在那个女孩离开后就没有再出现在医院里,而她的爸爸也在未来的几天里不幸离开了人世。这天早上,当如佳推着小车进到大叔病房里时,她看到大叔正在安详地闭着眼睛,好象还没睡醒,就在她准备轻轻叫醒他时,出于职业习惯抬头看到了,事实上如佳也不想到的:心电图仪器上直剩下一条笔直的线,最终大叔还是走了。

如佳看着那小车上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白粥,那是平日里这位病重的大叔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只是今天她不能再喂大叔喝粥了,而且永远都不能了。她慢慢解下了之前那些维持着大叔生命的仪器,那双手在解下氧气罩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了已经闭着眼的大叔眼角里凝聚着一丝泪,那泪在头部轻微的动作下,顺着大叔那爬满岁月沧桑的脸滑落下,眼泪一直沿着他那粗实的脖子一直落到了病服上,转眼融入到衣服的棉布里不见了。

大叔永远地去了。如佳看着大叔紧闭的双眼,想起了昔日照顾他的往事,大叔已半花白的头发此时好象变得更白了,大叔的面容非常安详。丝毫看不出已经是一个去世之人。

 如佳轻轻为大叔盖上一层白色被单,一直盖住大叔的脸。如佳看着白布下的熟悉轮廓,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人,但她还是有点悲痛。就在那位大叔过身的同时,医院还曾经打电话欲通知他家人料理身后事,但那电话竟然接不通了,之前那个曾经来医院探望过大叔的女孩,也就是他女儿从那以后便再没来过一次,直到大叔去世,好象人间蒸发了。

无奈之下,医院只有帮忙料理老先生的后事。而那个女孩也被背上了不肖女之罪。都说亲情在这个国度里是最庄重最严肃最感人的一种情感,但如佳在那个女孩身上却怎么也看不到。

 如佳正好是照顾那个孩子的护士,她看着这个畸形的小生命就这样毫无名份地来到这个世界,小家伙时而在保育箱里乱踢着小腿,一只小手在摸着箱子那透明的外壳,另一只放在嘴边津津有味地吸着,而是那双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的小眼直勾勾地看着外面新鲜的世界。只是这个孩子一生下来竟然有两个头,在小婴儿的后脑勺上还有一个好象小西瓜那般大的头,那个头比小婴儿的正常头要小,是连在小家伙的后脑勺上,那个头同样也有五官,看上去好象一个肉瘤。婴儿时而双眼紧闭,鼓着那红彤彤的小胖脸在哇哇放声大哭。后脑勺那个头也在跟着哭,看不出是一个还是两个婴儿在哭。小家伙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哭声特别洪亮。如不是头部畸形,这绝对是个健康的新生儿。

这个两头婴儿在产下过程中因严重缺氧,生命体怔不是很稳定,而且因缺氧,小家伙的身体有些发紫,在方璇小产被送到医院抢救时,这个婴儿离开母体后一直被送到了这里。

 在这天夜里,刚好过了午夜,医院里已是一片寂静。只听到挂钟走动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哇哇……”

突然一阵婴儿闹心的哭声从这夜的某一处传来,正在值班的如佳打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吵醒了。哭声很闹心,在静静的夜里回荡着,有点像夜猫躲在那黑暗的空间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呐喊。

 如佳顾不上那么多了,她马上从值班处披了一件外套匆匆忙忙跑向监护室。由于晚上需要让那里的婴儿睡觉,灯光必须调度到昏暗状态,但又不能完全熄灭,新生儿的病房需要留有光线,否则看不到光线半夜会被惊醒。哭声还是不断地从医院走廊的昏暗处传来,如佳怕惊醒其他婴儿,很快变打开病房灯开关,那哭声是从那个畸形孩子那里传来的。只见那孩子突然地全身发紫,有点微微泛红,那孩子在握紧小拳头拼命地在那里哇哇放声大哭着,出于职业的敏感,如佳知道孩子缺氧综合症又发生了。

经过抢救,婴儿之前的紫色已经慢慢淡下了,但身体还有些红红的,医生说这是慢性症状,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慢慢消退。

此时就在另一间病房里,方璇之前也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让她原本就脆弱的神经变得更加敏感,特别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婴儿的哭声回荡在外面冰冷的空气中,她被吓得无法再入睡,打开了床头灯,用被子一直盖到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身体在被窝里抖动着抖动着。医生在门外来回的脚步声让她的心一直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

 


第二十一章:舆论里的挣扎

这天,方璇从女生宿舍下来后沿着校园的林荫小道一直往教学区走去,在经过一个拐角路时,两个路过女生好象时不时地边看着自己,边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她们走近了,那种眼光越来越强烈,她们看到方璇好象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她们在逐渐走远后,话题又逐渐拉开了:“听说那个方璇,家境特别好,别说在咱们学院,就是在广成市也很难找到第二个像她家境这么好的。”

说到这里,一位女生的眼睛里好象透出一丝无奈,摇着头:“不过真是可悲了!”

另一位女生不解,好奇地直盯着她。

“怎么,不懂我的意思?”

“谁知道你说什么呢?”

“听说方璇整天和一些社会混混在一起。”

方璇不认得这两位女生,但她们刚才的谈话被方璇一字不漏地躲在背后不远处听到了,微风一直往方璇这边刮,那刺骨的话句句入耳,让她感到几丝寒意。尽管方璇得到了身边几位知心朋友的理解同情,但在华夏绝大部分人未曾知道她的苦衷,只看到那些浮在表面上已经一传再传的波澜壮阔的新闻,成为华夏学院欲被勒令退学为数不多的女生。

如今方璇,在校园里已被一些人当成笑柄。

“你们也别太过分了吧。”

“陈东,你该不会是同情她吧。”

“总之你们也别太过分了,都是一所学校的,方璇毕竟也是受害人。”

“是吗?我们可没听说过哦。”

“陈东,你护着方璇干嘛,谁叫她活该呢。”

“是啊,自讨苦吃!”

女生们对方璇是丝毫不抱同情之心,陈东也没办法只好作罢,其实他对自己的举动也有点好奇,为什么老护着她,出于同情,出于关心,还是出于同学的缘故?他也不知道,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

事实上,方璇也好想去看看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从如佳手机上看到小无名后,她的这种愿望更加强烈了,只是从住院到现在的康复出院,她几次欲走向婴儿病房的腿却如同被灌了铅,怎么也无法再往前挪动,即使勉强抬腿往前一走便会瘫软,用手扶着冰冷冰冷的地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颗尚未成熟的,有着虚荣心,受过伤害安抚的心在扑通扑通激烈跳动,头脑一片空白。

不过好在宿舍里的于薇和南小琴不是那种人,只是从何雪葵老师那里得知情况后,还是非常关心她,看着她面对着舆论挣扎的矛盾心情,有时帮方璇到食堂打饭回来。

“方璇,虽然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一定会帮你的。”于薇很友好地对方璇说。

“谢谢……”方璇淡淡地说道。

“谢什么呢,都是同一宿舍的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更何况我们的感情那么好。”

于薇在回应着。一只手搭在方璇肩膀上。

方璇觉得很对不起于薇,之前是那么地不信任人家,现在还对自己那么好。

“方璇,你身体没事了吧。”说话的是南小琴。

“没事了,谢谢!”方璇再次说道。

“别管别人怎么说,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再说别人的闲言碎语不一定对,不用太在意。”南小琴在安慰着方璇。

其实在方璇宿舍里除了于薇跟南小琴外,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她们虽然不在宿舍知道这事,但这传得满城风雨的相信她们在外边也得知了,只是每次回宿舍,她们都不说话,一直沉默着。为顾及舍友的情面,她们就不说那些伤害方璇的话了。

方璇想到自己平时也不怎么对她们好,别人能这样对自己应该很不错了。还有那两个还算是知心的于薇跟南小琴。

“方璇,方璇,你有在听我说吗?”于薇打断了方璇短暂的沉思。

“有……我知道了。”方璇点点头。

“对了,你真的不打算去看那小婴儿了?”于薇问道。

“不……不看了,有护士照顾着他,生活得很好。”方璇不愿回忆。

可这话明显是自我安慰,她在电话里曾听到如佳说起小婴儿近段情况不稳定,但她不能说出实情。

“可那毕竟是你的孩子啊……”南小琴触到了方璇的痛楚。

“我已经说了,小婴儿在医院生活得很好,你们两个是怎么了,左一个逼我去看,右一个逼我去看,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两人都被方璇突然的爆怒给吓住了。

“方璇,你想到哪去了,我们没有逼你,只是想到那孩子那么可怜,建议你去看一下而已。”

天呐,这是怎么了,在医院里如佳也说同样的话,回到学校遭受了那些是非后,又在自己宿舍遇到说同样话的人。

方璇快受不了了。

“你们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方璇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头钻进被窝里,蒙住自己的身子,好象只有在被窝里,她才有绝对的安全感,其他地方都会让她彷徨,如同再次遭受折磨一般的痛苦。

“方璇,方璇……”于薇在拉着她的被子。

只是那被子从里面被紧紧压住了,怎么也不愿打开。

“方璇,你不要这样,是我们不好,我们不逼你了……”南小琴忙向她道歉。

“你们都不要管我,我想静一静好吗?”从被窝里传来方璇的声音。

“算了,于薇,我们不打扰她了。”南小琴叹了口气,此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方璇。

两个女生都知道方璇遭受了巨大的身心伤害,此刻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说,于是她们静静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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