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万树朱花开
千树万树朱花开
文/蒋玉君
花城广州每到三月真是美如画卷,树木葱荣,百花盛开,春风袭人。春雨过后,大街小巷五色落花却是一幅繁荣景象。年后归来的外乡人带着新一年的希冀,生命力饱满澎湃。
一晃花城七年,白驹过隙,早已他乡成故乡。但总觉得花团锦簇里少了点什么?年年岁岁,目之所及皆绿意葱嵘,繁花似锦。常和人讲起家里的皑皑白雪,金黄落叶,光秃枝丫,在皖苏一带看见的黑白亭台楼榭。后来明白,缺的不过是四季变化,空白诗心。
直到遇见木棉花开,这点空白缺憾才算填补上了。每次耳边响起辛弃疾那句“谁似先生高举,一行白鹭青天。”脑中浮出的就是那枝头高擎着火红花朵,那颀长雄壮的木棉风姿。
最早认识木棉花是中学时代在舒婷的《致橡树》里:“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追求自我的年代里被一击即中。爱与花总是连在一起,在一首爱情启蒙诗里认识木棉本身就是烂漫的开始。
现在每年都去中山纪念堂看木棉花。木棉高耸入云,树木斑驳,花一开似绛红色火焰,全树无一点杂色。每一株都似年湮代远,姿态肆意,身姿伟岸,耸入天际。花朵肥厚硕大,饱满多汁,在没有一丝绿意的掩映的枝头似燃烧的一支火炬,迎着青天白日在树顶恣意盛放,似乎要一场燃尽所有生命力。关于木棉花态,屈大均有着形象的描写:“粤江二月三月来,千树万树朱华开。有如尧时十日出沧海,又似魏宫万炬环高台。复之如铃仰如爵,赤瓣熊熊星有角。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想必他也是爱极了木棉花,描形描色描态,把木棉的姿态颜色性情都描写的妥当。然而还是喜欢舒婷那句“似英雄的火炬。”寥寥几字,形神立显。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高举火把就是木棉的形象。
从楼顶往下望,一片珊瑚色,正应了屈大均那句“十丈珊瑚是木棉,花开红比朝霞鲜。”绚烂的花朵与古老的琉璃瓦交相辉映,别有一风味。站在树下仰头往上看,斑驳红铃的花朵外透着蓝天白云也是极美。不过稍不留意,就有一大朵红硕的花朵“啪”的一声落下,仿佛一只调皮的火雀鸟飞驰下来停在草地上。它那么新鲜饱满,完完整整停落在地上,没有一丝花瓣散落。开得热烈,败得傲然决绝。看的人扼腕叹息。游人总是会俯身拾起高处跌落的花朵,把它们汇聚在一起,放在无人踩踏的高台上或是树根旁。如此完整鲜艳,没有一点落花的颓败痕迹,总不禁让人想起美人韶华流逝。在你眷恋叹息的片刻,又一朵饱满的花朵潇洒落下……两朵……三朵……
前几天驱车回单位,久不出门的我发现今年的木棉异常繁茂,春雨的帘幕丝毫遮挡不住木棉的明艳。公路两侧落满了大朵的花朵。汽车驶过去,鲜嫩饱满的汁液流出,晕染了道路。木棉就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何境况,它总是这样鲜活饱满,似乎可以被毁灭,但决不放弃希望。
近代英雄城市广州将木棉作为市花,说木棉是用英雄的鲜血染成的,故被称之为英雄树。 我想,单单这永远鲜活饱满,傲然热烈,份潇洒决绝,也足以冠名英雄树。毕竟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