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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铁的谎言

那是壹次泛黃的旅途,人生的不得意琳琅滿目地陳列在車廂的玻璃裏。輕鐵的路上,記憶如路邊枯黃的落葉掃了壹下,碾起幾片,又被敲落在半空。

   

那是壹次熟悉的旅途,從來就不覺得人生應該有什麽意外,也許壹直沒發生在我身上。輕鐵的路上,思路跟著MP4遊動的旋律翺翔到了天馬行空的世界。我知道自己又在做白日夢。

   

“喂!妳們走不走的,不走就別擋著門口!我趕時間的。”

輕鐵停在“旺角東”的站牌,出于禮貌的示意,我和她都在門口遲疑了壹下。想不到遭來了尴尬。

她向我歪了歪眼珠,表示很無奈,我也輕輕地淡笑了壹下。讓列車的行人走光我們才壹起下車。

“唉!妳是內地來的?”她很直接地問道。

“我穿得應該沒這麽老土吧!我是香港長大的。”

“哦……難怪……難怪……我以爲和我壹樣是遊客呢。”

“妳……是內地來的?粵語好標准哦。”

“唉……我廣州來的呢……來購物。”

不知道是不是剛經曆完尴尬的事後都十分緊張,我和她說話都結結巴巴。印象最深的大概是那雙老會翻白眼的大眼睛。

“唉……那祝妳旅途愉快咯。”

“恩。那88。”

   

   

香港的感覺真的很小很小,像被困在籠子裏面,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房子。今天該不會是來”睇樓”的吧!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個街口,徘徊地遇見了多少個已經遇上的路人。漫無目的地在“西洋菜街”走到了“洗衣街”。

“噔噔噔…………”

“喂!喂……”

在斑馬線的路口看到有人使勁地揮手。夾雜著近視的視線沒辦法看清楚那個是誰。沒等思索半刻,它便沖了過來。

“喂!妳是不是香港人來的呀!停在馬路中間。香港違反交通規則會罰款的。”

“嚇!這麽…………嚴……唉,我當然知道。給妳弄到腦袋停止運轉了。”

“妳不認得我啦。”

“唉……記得……早上輕鐵那個嘛。近視沒看清。”

“哇!妳近視也蠻嚴重的。出來逛街也不帶眼鏡。”

“唉。妳怎麽在這裏?”

“哇!來購物不來旺角這邊能去哪裏?妳不該是住在香港的山區吧?孤陋寡聞。”

“誰說的。哼!看妳兩手空空就知道什麽都沒買啦!應該是不知道哪有得買吧!我帶妳去吧。阿姨。”

“大伯!別不懂裝懂行不?”

“跟我走吧!大陸阿姨!!

她瞥開了那雙眼睛。

他憋了壹下嘴巴。

那條洗衣街壹句話都沒說過。

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上去搭散。也許壹天內突然間遇見兩次的陌生人的意外對于我來說也是壹個奇迹。他很少說話,但是會把心情寫在臉上。剛剛是不是有點過火了。

   

“喂!阿姨。有沒聽過靠右走呀。哪有人像妳這樣逛商場的。”

“哼!”她鼓起了腮。

“大叔!香港人是習慣靠左走的。妳看看人家都是站右邊讓出左道通行的。”

分貝的計算單位在創立的時候應該就忽略了距離的限度。四周的人都瞧向了那兩個大叔和阿姨。

他的臉漲紅得像紅燒魚蛋,就差壹個人去插破他了。

“喂!生氣呀。大叔。”

“哼。”

“喂!別這麽小氣好不。這是常識嘛。”

“哼。”

“喂!大男人妳就別這麽婆婆媽媽嘛。沒人認得妳的。”

“哇靠。妳還說的哦。估計妳肯定很會炒冷飯。”

“爲什麽呀。我不會煮飯的。”

“哇靠!豬呀。老是拿過去的來炒。我想忘記都不行啦。”

“哼!死要面子。”

“不給呀!

“哼!香港大伯。”

“哼!大陸阿姨”

   

   

   

“喂喂!停呀。我要進去“卓悅”買化妝品呀!”

“哦!這裏的好麽。怎麽不跑去玉蘭油?”

“大叔!別再丟人了!走吧!玉蘭油。”

“哼。少愁美。”

   

   

“喂!香港人!妳壹個人跑來逛街呀。妳女朋友呢。”

“喂!內地來的!妳買東西還要當警察呀!這麽多東西問。”

“香港的!給我靠牆雙手放後面!現在警察要搜妳身。”

“小心我告妳非禮。”

“要不要我喊喊呀!”

“哼!選妳就選吧!別拿香水來洗臉了!”

   

壹直身邊都出現過很多關心我的女孩,壹直壹直我都似乎用喜歡自由當借口壹壹地拒絕。其實,我就這麽喜歡壹個人麽。抑或壹直我就渴望得到壹個明白我的女孩,只不過壹直沒有遇上。

   

“喂!那妳呢?”

“我……我什麽呀?”

“妳男朋友呀。”

“什麽呀!原來妳也這麽八卦的呀!”

“不告訴妳!滾蛋!”

“喂!小姐!知道這是什麽麽。”

“妳不要告訴我妳這種身材也有沙鍋這麽大的拳頭哦!傻瓜壹樣的頭就有。”

“看來妳是很欠……”

“喂喂……非禮呀……”

   

   

他壹直在化裝店追著我跑了2條街。曾經什麽時候也有壹個人這樣追著我。

那個曾經跟我說過很多永遠的人。誓言似乎比永遠還多的人。最後,敵不過的還是時間的距離。

   

   

“喂!香港的。好餓呀!

“餓就吃飯呗!裝什麽淑女呀。”

“哼!妳就不會裝裝君子,請我吃飯呀。”

“妳又不是淑女幹嘛我要當君子呀。”

“鄙視妳!死無賴。”

   

“喂!內地的,妳要帶我去哪呀!

“帶妳去吃好的呀。”

“這麽神秘…………喂。慢點呀。”

“慢點沒得吃咯。”

   

   

他們雙眼怒目了四周。

“喂。別偷步呀。”

“誰怕誰呀。誰掐到誰才可以吃呀。別耍賴。”

“怕妳是小龜。”

   

哪壹天,曾經有個男孩跟我在壹起,也是這樣掐魚蛋。像那個傻瓜壹樣掐不到掐著我的胳膊。像那個傻瓜壹樣掐不到嘟著嘴巴。像那個傻瓜壹樣掐不到裝著不理我。但是那都已經成爲過去。時間是最偉大的魔術師,可以把最美好的回憶瞬間倒停,也可以把壹切重新漂白,但是永遠想不到白色本來就是感情的初色,永遠淡出憂傷。

   

“喂!妳幹嘛啦。發呆呀。”

“沒有呀。吃飽了。看妳沒吃過壹顆在想要不要讓讓妳而已。”

“哼。少臭美。誰要妳讓。再來。”

   

“壹、二、三!

“哈哈。妳又輸了……”

“壹、二、三!

“死笨蛋。壹輩子妳都別想吃咯!

“討厭鬼。”

   

我已經忘記了什麽時候開始不會翻鬼臉,不會開玩笑,不會跟個傻瓜打架。壹直以來總以爲世界很黑暗。很多事情都很不順心,無論感情還是事業還是朋友。總有煩人的壹面,總有傷心的時候,久而久之便忘記了自己擁有的壹切。在我面前的傻瓜,恰恰是樂天派的白癡。壹天總挂著西瓜壹樣的笑容,甚至讓妳條件反射地笑了。哼……。。

   

   

“哇!飽死了。施舍給妳吧。菜鳥。壹個都沒掐到。”

“誰要妳施舍呀。想當年文天祥甯死不屈的精神我還念念不忘呢。”

“呵呵!看來香港的,妳的中文國史還念的不錯哦。嗟來之食也能扯得上文天祥。”

“哼!內地來的沒文化。”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那麽我願意在出輕鐵的時候就跟她壹起。仿佛她是上天安排給我的導遊。可惜我只是壹天的盲路遊。沒有目的也沒有意義更沒有時間。其實我應該多點像她,多出來走走。忘記傷春悲秋,”船到橋頭總會直吧。”沒必要去擔心未來,對我而言,能像她說的那樣當個傻瓜可能就是很幸福的事情。

   

我不知道爲什麽今天會這麽多廢話。大概是感情結束後壹直很壓抑吧。或許生活真的沒出現過像小說般的情節。正巧他是情感宣泄的切入點,宣泄得多麽瘋狂多麽不矜持。連自己都在想那個是自己嗎。壹個曾經被心理醫生鑒定爲自閉的少女。今天,瘋狂的那麽壹塵不染。直至欺騙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輕鐵的車上他們誰也沒跟誰說過話。像是壹次穿越了時空的鐵路。他的臉靠在玻璃上,倒影出菱角的臉龐。呼吸的蒸汽把自己的樣子幻化成朦胧。他知道那個相遇的車站會成爲離別的碼頭。

   

她雙眼緊緊地閉合上,沒人知道MP4裏面放的是什麽歌曲。或許是”幸福不滅”抑或”說好的幸福呢”。感覺壹切都像做了場夢。只不過還沒到醒的告別。

   

“喂!內地的。上水到了。我要下了。”

“唉。”

她拿下隨身聽感覺很隨意的樣子。

“下個站我也回廣州了。”

“恩。自己小心點。”

“行了。失魂魚。小心妳自己吧。”

“還是這麽臭美。”

8

“……

   

當輕鐵的路上再刮起涼風,那個站台那個不認輸的傻瓜就這樣就走了。我知道自己連他的名字也沒有問,但是我沒有去問他。因爲,或許下次見面,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在他面前活潑開朗的女孩。而是壹直躲在自己世界里的病人。或許對他來說忘記我比知道壹個曾經欺騙他的人更加好。

   

   

我知道我連她聯系方式都沒有問。沒有那個勇氣,我擔心,擔心現實的距離。擔心我欺騙了她。擔心她是不是有男朋友,擔心…………還是那種死性格……我壹直沒問她……就這樣……在我身後飛快的閃過連回頭的機會也沒有。我還是那麽失敗。

   

15分鍾以後……

上水的站台……

“哎喲……”

“唉……疼……”

“走路不長眼睛的呀。”

“內地啊嬸。”

“香港大伯。”

“妳怎麽在這。”異口同聲。

當輕鐵的晚風姗姗來遲地吹過。真相終于袒露在月下。

輕蔑的笑容,羞澀的緬甸。

那裏有個傻笑的男孩搖頭。那裏有個戴耳機的女孩低著頭。

原來是彼此的謊言……彼此的緣分……

   

“哼!香港大嬸!

“丘!內地大伯!

  

【編者按】

兩人都是那么的執拗,那么的好強。此次的相逢會帶來怎樣的緣分呢?很是好奇。

                                                    編輯:如果·愛

                                                2009年3月6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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