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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多天前,我拿到了一张人生的草稿纸

这张草稿纸的来源,要从学校的某次招聘会讲起。彼时的我站在一个宣传摊位前,看着海报上林芝的皑皑雪山和漫山桃花入了迷,有了去远方生活一段时间的想法,后来我才知道摊位背后那个项目的名字——西部计划。那时候国内新媒体平台还少有关于“Gap Year”(间隔年)的思考,但我已然将其当作我未来的一次长期之旅:这是我让自己在步入新的人生阶段之前,体验一次和自己此前生活的社会环境不同的生活,是我融入社会前的热身运动,是我用行动探寻可能性,也是一张供我自在落笔的草稿纸。


和社会时钟打一场游击战 

目前普世价值观是由金钱搭建的,不赚钱=没意义=浪费时间是一个被捧为“至理名言”的公式。从小到大,很多人的耳边便是这样的声音:要好好读书、要考个好大学、要找个好工作、要买房买车、要去考公、要在合适的年龄结婚生子,但生活和生命中的其他东西,“ta”只字不提。“ta”给你修建了一条不会出错的轨道、一个华丽的牢笼、一个被构建的有着上述标准的世界里,却不告诉你为什么,个体宛如困兽。



伴随个体的呱呱坠地,社会时钟便滴答滴答催着按部就班前行,活着的每一个时间段也都被赋予了“分水岭”的概念:“学前教育定终生”“一年级至关重要”“二年级是小学里最关键的时期”“三年级是学生学习生涯上的一道‘鬼门关’”“高中三年高一最关键”“大四毕业,应届生身份尤为重要”“二十岁到三十岁这十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年”“三十岁是人生节点”“六十岁是人生最重要的阶段”……

而处于迷茫阶段的个体,在象牙塔里的无忧和社会的震撼间产生了强烈的冲击和落差,手持的应届生的身份更像是个体和社会之间的一层窗户纸,是社会仅有的一次宽容,也称新手保护期。倘若在此时开启一次“Gap Year”,做了看起来和未来工作无关的事情,简历上就会出现违背社会时钟而产生“空白”,仿佛犯下滔天罪恶。

但人生并不会因为一时没有跟上节奏就完蛋。依稀想起去年夏天广东团校的那场培训,心理老师问大家:为什么选择西部计划。当时的我没有组织好答案,但现在的我可以回答了——我将出发,和社会时钟打一场游击战。


其实我很重要但也不重要 

记得那位心理老师还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西部计划本身也是一项工作,第一次走出校园正式参加工作必然会带来诸多“落差”。在和一众同行者的交流中,我记录下了这份落差的具象化:是理想中的工作和实际工作之间的差异、是工作和生活环境的落差、是对饮食和方言的不适应、是工作强度和微薄补贴之间的矛盾、是身体健康受到挑战、是满腔热情被兜头浇灭的茫然、是朋友的嘲笑和不解等等。

不可否认,这种和社会时钟打游击战的行为肯定会有多方面的“代价”。工作第三个月时,不适应给我的打击,让我产生了一次很大的情绪波动,情绪崩溃的临界点不是来自天塌下来一样的困难,而是最后一根稻草——食堂辣土豆丝里那一条条刺客一样的姜丝。在我看来,这是个体被掩盖在一个宏大叙事下的迷茫。一味强调着志愿者的重要性,让其内心意识到“我很重要”“我此行是能创造非常大的价值”和“我的每一项工作都非常有意义”,会让志愿者在陌生的环境、工作和难以在瞬息间改变的现状面前,产生不同程度的自我怀疑和无力感。

“我很重要,但我也不重要。”在那一瞬间,这个想法探出了头。初入世,有如此“拯救世界”般的豪情壮志是好事,但也要意识到个体的力量开发到极致也是有限的,要先以“我”为最小单位进行活动,多重视自己的所见所得。

那天之后,我更多地把镜头和文字朝向了:

在田间地头采摘金丝皇菊的村民们,一个阿姨对着镜头灿烂地笑,和秋日久违的阳光一样明亮;在街头卖苗木的阿姨,她和前来选购的顾客侃侃而谈;寒冬下村采访时给我递来一个甘甜烤红薯的嫲嫲;兢兢业业巡山的护林员;正在桃园指导村民剪枝除草的农科院技术人员、一群穿着民族服饰起舞的村民,旋转间裙裾轻轻扬起……

我坚信:任何形式的自立都是自我塑造的机会,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我也渐渐将生活细节付诸笔尖,让思绪纵横于文字,将感悟寄托于语言,见之于篇章之中。


用自信搭建勇气的剧场 

我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抽象一点就是不到临近点绝对拿不出百分百“生产力”去应对。在象牙塔和社会的衔接中,我不是没有任何焦虑,而是某一瞬间感觉没有必要为这团即将到来的风暴做一些规划,于是忽略了这团会下雨的阴云带来的影响力——但最后我用近乎自负的自信和随遇而安的心态,坚定地选择了未知。可以说,这就是我带上行囊,奔赴远方的勇气。我惯用理性思考和观察,但在大事上,我倾向于用感性来做判断,也许最极致的理性是相信自己的感性。

面前从无绝路,如何获取选择任何一条路的勇气,底层逻辑是足够自信、自洽。西部计划是一个长线任务,这方天地是我独有的剧场,迎风时以时间积累的点滴,汇聚底气和实力;累了便睡一觉重启自己,这个方法可以解决电脑的大多数问题,对人来说也是。


大多数时候只是情绪走进了死胡同,并非人生,而我想要的不只是一个温暖的岸,还有海浪翻涌可能。千言万语皆可汇成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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