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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善良

前年春天,已快九十岁的父亲因为生病到医院治疗,好在全身检查无大碍,需住院输液观察几天。我们白天轮流在医院陪着父亲说说话、送送饭,夜晚请了一位护工照顾陪护。父亲嘱咐我每天来早点,并让我现在把当天的工资提前给护工,说是怕我忘了。护工当场表示不用,等父亲出院时一起结付,父亲小声给我说:夜晚守夜挺辛苦的,都不容易,把钱先付了,人家心也踏实。我拗不过父亲,也知道父亲心肠软,就把钱先给了护工,护工忙说谢谢,让我放心回家。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医院,父亲说这个护工不错,手脚勤快细致,并又提醒我每晚回家之前还是先付钱给护工。就这样,每天护工刚进病房,父亲就开始使眼色让我给钱,怕我走了。

父亲输了几天药液后,精神恢复得还好,可以回家休养,准备出院时,护工在病房门口等我,好像有话说。原来这位护工看到父亲这个年龄,知道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忙,如果我们想在家请保姆照顾,她愿意去做。护工说:大叔人很好,不为难人,是个善良的老人家。我听后点头应允她,回家看父亲情况,如果真需要一定先和她联系。

去年春天,父亲又住进医院,大概父亲真的老了,身体机能某些自主能力差了许多,刚住院两天,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书。第二天就是立春,父亲却伴着春天的钟声走了,护工眼里的那位善良老人就这样安详地走了,我们只能祈福十五的月亮照亮父亲慢行的路。

父亲确实是善良的,他本是开封市南下锻炼的干部,认识了我母亲,留在了潢川。在潢川近四十年的工作生涯里,父亲在许多重要的领导岗位完成了他的工作业绩,这不但和他的工作能力有关,还有就是和同事间互相理解和支持,为集体的目标共同努力,这需要配合与包容。有一次遇见父亲一起工作多年的陈叔,陈叔说,你爸是个善良的好人啊,不禁让我感慨万千。父亲离世后,街道社区的工作人员通知我们去领回父亲多交的党费,原来父亲每年元月份就主动地把一年的党费交上去,对党的忠诚是父亲最大的精神支柱。

最能体现父亲善良的是他和我母亲的八位兄弟姐妹和谐相处几十年,真是从没有红过脸闹过别扭,一直到父亲离开我们。

母亲是大姐,父亲就是我几位舅舅和阿姨眼里的大哥,他们都爱喊父亲朱哥,孩子们都尊称他:姑爸和姨父。父亲性格随和、善良真诚,孤身一人在潢川,很快就融入母亲娘家的大家庭里,在这些兄弟姐妹面前,父亲从不摆大哥和单位领导的架子,对十几个孩子们也都关爱有加。每次逢年过节,父亲就会连忙几天,做出他老家的拿手美食八宝饭、红烧扣肉、炖银耳汤,还有好看又喜庆的红枣大花馍,随时招待互动来家的兄弟姐妹,孩子们吃得越多,父亲就越开心,临走时,还让他们带走几碗扣好的八宝饭或红烧肉。母亲已去世二十多年,但父亲依然和娘家这个大家庭保持融洽,母亲的这些侄子侄女、外甥外女都长大了,谁家有孩子结婚、满月、上学、乔迁的喜事,父亲的人情红包从不落下……

时光的脚步太快,新一年最美好的春天已经到来,正月十五的烟火也如约而至,父亲走一年了。现在回想起父亲走时我不知道怎么去痛苦、去表达,因为我都还没有缓过劲,只是在这以后的日子里,偶尔看到手机里父亲的照片,走进父亲爱去的早餐店或喝一杯父亲也爱喝的奶茶……忍不住已泪眼朦胧,有些过往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有的我不敢再掀开一直在心底深藏。透过这十五飘舞的雪花,我好像看到父亲正弯腰包着我们小时候爱吃的龙虾糖大汤圆,冒着热气的锅里蒸着碗底铺满甜蜜果脯的糯米八宝饭,母亲炖的老母鸡汤让厨房里暖意浓浓,父亲开心地看着我们嘴馋的样子,和我们一起说着闹着,笑声随着十五的炊烟在草街的上空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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