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往事
拿出尘封的日记本,掸掉灰尘,当初用作书签的蜻蜓标本更加干枯了,我一拿开它竟然有几只肉眼刚好看得见的小虫闲适地生活在纸页上,纸已经开始微微泛黄了。
我慢慢翻阅着这些文字,那些尘封的往事跃然纸上。我曾经作过哪些美好而执着的愿望,曾经对哪些事物作过不绝的赞美,曾经在怎样单纯的绝望中慢慢地数着日子流走,它们都鲜活地呈现在我眼前,令人喟然欲叹。往事像一口烈酒缓缓流过喉间,时而温暖,时而辛辣,像母亲的手抚过心田,到得腹中更是一阵暖意,这过程美妙绝伦。我慢慢享受着这烈酒,然而酒瓶却空了。
我竟已一年没有写日记了,酒瓶竟空了。我记不得这一年里我做了些什么,让我不再是当初那个多愁善感单纯懵懂的我了。烟灭了,但我还是记不起,仿佛这一年的空白里发生了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然而我却成了今日这样麻木世俗的一个人。
我盲目的顺着时间的指纹走了一圈又一圈,本以为一圈一圈永远也转不到尽头,现在我却已到了它的中心,再也无路可走,我不知道是该沿着原来的路绕回,还是纵情地跳入指纹中心无底的旋涡,或者,什么也不做。
绕回去,去寻找沿途未及欣赏的美景,春风又绿,百花齐放,夏日正浓,虫鸣蝉叫,秋霜渐紧,枯叶橙麦,冬雪连绵,冰树玉雕。“夕阳芳草本无恨,才子佳人空自悲。”悲也好,喜也好,若人无意,四大皆空,找回那些美景,找回那些平凡,找回那些破败,去感叹,便有了情,便不再麻木。
绕回去,去寻找仓促未及思考的答案,我之为我,从何而来,为何为我,如何为我,生当如何,死又如何,情之何在,义之何在。“我头顶的星空,我心中的道德律。”给我百年时间,给我聪慧头脑,找到些许意义,天地不仁,我却有德,若是找到答案,世俗就远离了。
跳下去又如何,没了指纹的圈圈,没了轨迹,欲为则为,不欲为则不为,逍遥自在。却是跳下去后,还有回头路么?只是悲又为何,喜又为何,找到真谛又如何,原路返回将又是一轮的折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随波逐流,身不由己,时间不为我而停,我却要为时间而停。一年须弥既过,浑然不觉,这份空白……麻木世俗,竟非我所愿,天地使然也。
往事之所以是往事,却是因为时间不停,而我不得不随着它走。
空白之所以是空白,却是因为时间停了,而我却停不下来。
编者按:
杂感中却有清晰的彻悟,生活是书写下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