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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箩红香江细雨

                                             

 

这年发了大水,江面上的水也涨得老高,天灰蒙蒙的,瓦片也灰蒙蒙的,那些老屋的石灰,被年代脱落了一层一层。人们都撑着伞,撩起裤脚。渔夫们都收工了,泊了那旧旧的乌船,停到河水的边沿。

    两排窄窄的老屋,夹着一条古道,街上还有的一把把黑色的洋伞,显得有点昏暗。

    反而一个女子的衣服显得有点儿光亮,只有白色和深灰色裁成的水手装校服,白长袜子,脖子以上近似透明的白肤色。

    “在老屋当年卖冰糖葫芦的地方里等”那信里头这样说

    卖冰糖户的地方就在一间老屋旁,由于下雨,街上就没人,那卖冰糖葫芦的就不见了踪影,弄得街上冷冷清清。那黄黄的木门都有点旧了,只有这家不写对联,看上去比较单薄。但是还挺干净,一尘不染,门前就放着叠起来的箩筐。眼下,那木门突然被打了开来,走出了一个盘发的老妈子。.

    “哎,姑娘,外面发着大水,水气都打在了身上来喽,冷。要是你等人,就进屋里坐坐吧,我开着门。”那老妈子的脸挺圆,但眉毛很细,看起来挺亲切慈祥。一身旧布的大褂子,是个劳动的妇女。女生也点了点头。

    屋子也没开什么光,打开的木门外照进来的自然光线变得微淡微淡,雨水好像更大了,噼噼啪啪的打着门前的横木。老妈子温了一杯茶呈给了那女学生,“来,这是家乡的龙井,自己做的,老头还在的时候啊,丘陵里的茶园都开满了花,现在啊,都是查房里贮藏了很久的香茶啊,完全就是纯粹的茶味了,可以喝了呀。”

    女学生看了看桌面上的那杯茶,白瓷杯里透着阵阵的茶香,色泽却是淡淡的,喝了几口,那种香气果然出来了,“嗯,好喝啊,味还有点甜,但淡淡的”说这有焦急地看了看门外,说:“轻微的感觉就像雨水”。

    老妈子在神龛上烧了柱香,又在煮水的煤炕上添了些煤饼,拿着把蒲葵扇,扇着说:“是啊,当年山里头,就喜欢下雨啊,一下雨,那荷叶上就满是雨水,人们都喜欢采集荷叶上的雨水来泡茶,那可是真香啊,所以这种龙井啊,就叫雨水龙井茶。”

    “哦,清荷雨水龙井茶,怪不得这么的微淡,却香气远溢,难怪这时人曾道雨若清茶了。”女学生放下了那白瓷杯,看着杯子上几圈淡黄的漩涡。老妈子看着女学生,一头细长的头发,和下面的水手服,那种美丽,自己甚是喜欢。便从坑头行起了身,在茶房放着碳盒和茶饼的大木柜子里拿了一包茶叶出来。“姑娘,你若是喜欢这茶,你就拿去吧,都满茶房的东西了。你我今日也有缘,再到明日后啊,都要回乡下去了。来,给。”老妈子把一香袋的茶叶放到了能的杯子旁,和蔼的笑着。“啊,谢了,老夫人,但我怎能就这样唐突的收下了啊?

   “孩子,就当作个纪念吧,反正啊我们都不种茶了,就只剩我一个人,就好好地看这老头子的玫瑰园了。”

    女学生就只好接受了那一袋茶包,但又听得老妈子说起玫瑰,心里又生起几点惊奇起来。“玫瑰?”……

说起玫瑰,对着女学生来说还是颇为特别的事物来的。

日常就在学校里,来时,每天都有人把一支玫瑰藏在了她的书桌里头。久而久之,她的书都沾染了玫瑰花的香气,旁边的人都感到了芬芳的所在。而这日,她的书桌力收到的不是玫瑰花,却是一封信笺,用毛笔字写着密密麻麻的王羲之行书体,是封情信,所以就邀了她到旧屋边来了。其实刚进了这老妈子的屋里来时,就闻到一股玫瑰味了,味道虽特殊,但也再熟悉不过了。她书桌里的,就是这种很轻很淡雅的玫瑰香。但这味道又好像不是很清楚,也许就是别家屋子里的,所以不再多想了。可这回又听到了“玫瑰”,着实又冲击了她一下。

   “是啊,玫瑰,姑娘都喜欢吧。”

   “嗯,只是经常有人在我的书桌里放玫瑰啊。没想到夫人也种玫瑰。”

    老妈子点了点头,一点愁苦地望着这位姑娘,但又笑了。“年轻人啊,今天还真是有福气,姑娘这么漂亮,定时有那位帅气的小伙子喜欢上了,时下也讲究起浪漫来了。”女学生的脸上霎地红了许久。而老妈子沉默了一阵,轻轻地说了一句“我那儿子啊,就死在了老头子的玫瑰园里头啊。”

    “儿子,不在了吗?夫人,是怎么回事的啊?”女学生很小心地问着,以免过度地触疼了这位善良的老妈子神经。可老妇人去不在意这一点,一般心事就倾吐出来:

    那也是春天的事了,山上的玫瑰也差不多要全开,哪里知道,天公却来了个倒春寒。儿子从城里刚下学回来,看又快要落霜转寒,就赶着向山那边给玫瑰加一层铺盖。就是回来的时候,谁料天上下的不是雨,竟是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冰雹。丘陵上面很难躲藏,儿子人也大了,一身护着一个同族的小孩回来,那小孩的家人们在半路上找到了他们。一开始,还有气,回到了家里就喊了一声“妈”就夭折了。话说回来,这儿子也倔强,老头去得早,它能扛上这份家业,也不让人操心啊。”

    “他是个好人。”女学生看了看杯,觉得心头有点遗憾。“倒是实话啊,照理说来,他如果还活着,也应该有你这么大了,也许是个帅小子呢,他就喜欢玫瑰花,也喜欢王羲之的毛笔字,当时啊,他先生还赞扬过他是学生中抒发数一数二的呢。”老妈子一口回忆的语气,嘴里还是隐瞒不住一种惋惜在里头。

     女学生顿然思想一阵子模糊了,心也跳了起来。心想:“他也王体的毛笔字,他也喜欢玫瑰花啊,叫我来这里,难道,他是……”心跳突然又加快了几许,小的时候大人不让她出去玩,总拿一些鬼故事来哄她,所以她的思想里透早就被灌输进了一种未知的阴影,也就没听到老妈子叫她的声音。

    “姑娘,姑娘”老妈子用手碰了碰女学生。“啊?”这会儿又才反应了过来,终于感觉到老妈子的手还是温厚的,老妈子正在心疼地看着她。“对,对不起,夫人,我听得失神了。”“喝口茶吧,姑娘,都怪我又说起这伤心的话来,弄得姑娘你也听着我这些陈年的旧事,我看还是别说这个了,喝口茶吧!”学生又点了头,抿了一口香茗。

屋外的雨水从屋顶鱼鳞式的瓦片之间形成的小渠滑流下来,水流滴滴答答的,清脆的拍打着地面和薄薄的乌瓦,恰好和一个渐近的靴子声构成了和谐的音调。

   妈妈”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还敲了敲打开的门。女学生吃了一吓,立刻站了起来,连忙往门外看。

   “啊,香荷,你提前来了?”

    原来这男生,却认识这位老妈子,家里的父亲是个卖盆栽的小商,见这老妈子颇为和气的,就让父亲只进这妈子的玫瑰。平时挺是和善,也喜欢助人,老妈子以为是儿子的灵托给了他,又可以见着了儿子,就意味儿的“儿子”“儿子”地叫。男学生看可以抚平丧失儿子的伤痛,就应了“儿子”的叫法。之前想约香荷到这里来,可以就地就买到一束玫瑰花了。因为老妈妈第二天就要回乡下去,也不回来了,房子就得卖给了人家。最后一天,三人怎样都要见面。可就在一来时,下起了大雨,男生把一位年迈的老翁给背过了桥去。所以弄得满身的泥水,邋邋遢遢地走了过来。本来挺整洁的一身笔挺的学生服,都被湿得变了样子。

“对不起啊,香荷同学,我这落拓的窘样,全都被你看到了,失礼了,失礼了……”男生尴尬的低头说着话,但又不经意的带着些微笑,自然地又鞠了个恭。他抬起了头,两片眼镜片都沾满了水珠,又有点呆头呆脑的望着香荷。他嘴角上扬了一下,轻轻的咧了咧嘴。

    女学生就叫李香荷,看着面前这位小伙子,一脸的清秀模样,体格却是健壮,但又一幅书呆子的形象,自己又不禁嗤笑了起来。“啊?”那男生还是那个动作,和眼镜片一样,脑袋瓜儿也一头的雾水,实为不解。

   “啊,对了,你是公远君。”

   “是,是的,我就是刘公远,其实,也很早就见过你了的,就是,就是,嗯,就只是没机会跟你说过什么话。想……想到这个地方买些花给你,你应该知道了,妈妈种的花是最漂亮的啊!”

   “对啊,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呢。”

   “对,对啊,好地方,好地方。”

    老妈子也甚精巧,听着俩人说话,也忙着从座上站了起来,忙拉着两个年轻人坐下来谈。“公远啊,怎么见要下雨了,也不曾一把伞来,你看,你这你这。”老妈子说了公远一句,公远很有礼貌的点着头,显得却是个挺开心的模样。老妈子微笑了一下,从屋里头拿了一小竹篮子的玫瑰来,说:“公远,就剩下这小篮的玫瑰了,你要,就送给香荷姑娘吧,就作为礼物,礼物啊。明天我就要回乡下了,以后也不用经常来这里帮忙剪玫瑰了,耐苦了年轻人的心力。”

    “妈妈,难道你就真的要回去了吗?”老妈子也只得点了点头“玫瑰园,就由族兄来经营了,你可以下乡来就能找到了的,大家都是住在同一条村子里的啊。老妈子有点苦涩,不过又很快地转变了过来。他丛篮子里拿下了一束玫瑰,放到香荷的手里,说:“香河啊,公远,你们两个要做最好的同学朋友啊。”

    香荷把玫瑰接了过来,抿了一下嘴唇,点着头说:“嗯”玫瑰停在手里,想了半会问:“公远君,你经常会来帮忙吗?”“是,是的,哦,妈妈,我依然会经常到乡下去看你的,有什么要忙的尽管叫我来吧。”公远君嘴角又微微的养了起来。“妈妈,还有我,公远君,带我也一起去吧,我也要去帮忙。”姑娘深深地鞠下了一躬。“啊,妈妈,好孩子,你叫我妈妈,”老妈子一把江香荷给抱住,欣喜地说“好孩子,好,好媳妇啊!”香荷就扑在老妈子的身上,那老妈子的身上,原来就散发着一种玫瑰香,淡淡的,何刚进屋里来的时候感觉一样。香河突然感到心头的一阵温馨的饱满,想出了一句话来: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

                                       200727作于凌晨

                                                        刘峻岳

                           后记

故乡的河堤上那片古老的瓦铺街镇的能给人留下无数的意境,古老的巷口,破落的旧墙。一直以来都想给它写些什么,即使是旧时的气象,也中游旧时的诗情画意。近来看张爱玲的小说,且又惦记起了那些纯朴善良的故乡人们,所以就在这夜间寤寐之时,颇觉心血来潮地,给那条古巷凭添了一层故事,以留怀念。此文发于我个人的bloghttp://blog.sina.com.cn/liujunyue中,劣作如此,用以贻笑于大方之家。

 

                                                  

 

 

【编者按】

     冒昧揣测,作者是一位男士,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看到一些出自男作者手下的如此婉约若温柔女子的文字。文中意境以及作者后记都让我忍不住羡慕作者在一个流光溢彩的水乡里度过童年。

                               编辑——呼呼洁

                                10.29.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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