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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短梦【编辑推荐】

当张榕说曙希家有88CD时,我突然想起那个情景,很大的房间,CD撒落了一地,有外壳的,没外壳的,被刮花的,连包装都没拆过的,就那样子很凌乱地躺在那里,像在轻声叹息。阳光从那扇很大的落地窗外倾洒进来,在CD上折射出很刺眼的光芒,柔软的尘埃在阳光下翩然飞舞,而后安静地落在CD上面。这时果果就会低着头,勾着那半盒抽取式的面巾纸从我身边越过,踢开一些CD,对我说:“坐啊。”

    我常在想,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生活到我认识她那天的。用桌子上那个很大的白瓷杯,我倒了杯温开水,递给果果,和她并排坐在木质的地板上,靠着墙,尽量找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想起自己曾经也有过一只很大的陶瓷杯,上面还有一个奇形怪状的杯盖。那是林仲送的,他在礼物盒里附一张纸条说:“ 皮肤干燥的人更要多喝水,知道你懒,一坐下去连起来喝水都嫌麻烦,给你一个很大的杯子,这样你就不用经常起来倒水,又能多喝点水了,记得喝水呀,冬天都到了”我刚刚说“曾经”有过,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了,因为那只杯子被我不小心摔碎了,就如同我们的感情,回忆还像那张字条一样被我小心保藏着,可是字里行间跳动的那些东西却不见了。

    果果把杯子握着暖手,水气在杯沿缭绕。想起第一次见到果果时的情景,一条退色了的牛仔裤,和一件银白色的风衣,消瘦的身形和略显苍白的脸,扎着长长的马尾辫,站在仲旁边,对我说:“你好。”那天风有点大,我们坐在学校那棵很大的榕树下,听着风起时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看那些不知会被风带到何处的枯叶,心底都有些异样。

    我不想隐瞒,关于我,果果还有林仲。就像很多庸俗而泛滥的老套情节一样,两个女生西喜欢着同一个男生。

    我不知道为什么许多人在描写校园生活时要刻意隐藏住这个话题,爱情,即使你还未曾遇见过,也一定憧憬过,这样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我们该如何隐瞒?

    刘仲,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肯轻易提起这个人,说出它的名字对于我或者我和果果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于是我们都刻意不提,也许他其实已经在我的刻意不提中被我给忘记了。

    在那时,我们三个中没人提前退出,也许,只是我和果果在等待他的宣判。而等待的过程中,我们依旧背着双肩包,从马路上睡眼惺忪的匆匆而过,大把大把地买辅导书,拼命地做习题,不是要麻痹自己,而是因为那时我们面前还有一个叫高考的门槛没过。那时的我们,都才高二,却已有了高三的苍老。

    可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果果收到林仲的邮包,是一包抽取式的面巾纸,抽出来的第二章上面写着:“对不起,果果。”顺理成章的,在我生日那天收到了林仲的九朵玫瑰花,而果果破天荒地换上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连衣裙,还有一双缀了花边的纯白色高跟鞋,犹如童话里得到幸福的灰姑娘,我知道,她是要祝福我们。

多好的结局啊,我自私地想,如果能这么一如既往地下去,两个人在冬天共同围那条果果特意送得很长很长的围巾。走很长很长的路一起回家,有时也会坐在他骑着的单车后面,感觉自己像个女王。在有近十年学琴历史的他面前为他弹奏那曲苦学了两个多月的<献给爱丽丝>,尽管拙劣,也让他感动不已。

    然后便到了那个神秘的高三,该怎么向你们形容那段普通而却又令人难忘的高三呢?我们近身的抽屉跟书桌上都摆满了一摞摞的辅导书还有一个有着厚厚茶印的水杯。把那个买来幻想着自己可以背着它后三个人一起到处流浪的绿色帆布包用来装最现实的试卷和教科书。用最短的时间吃饭和睡觉,用最长的时间来看书。三个人彼此都不再打扰彼此,都只是把思念留在心底。

班里每个人都睡眼惺忪地奋斗着,为一个不能知道结果的明天。

    有时候远在澳大利亚的同学会发信息过来为我们打气,我们称之为饱汉不知饿汉饥,而他便会回复我们说:“不能这么说,不参加高考对于我也是一种遗憾。”这句话现在回过头来我们会说是啊是啊,然后一笑置之,可在那时候他是“激起众愤”了。

    高三第一学期的时候,我和果果,林仲三个人找了个时间,一起把心爱的漫画和CD还有给彼此的书信都锁在林仲在运动场的个人储物柜里,特地加了三把锁,一把我的,一把林仲的,还有一把是果果的。我们约定,在高三过后要一起过来开启这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柜子。林仲说,过了六月,我们就可以做会自己了。当时我们都点着头微笑,风暖暖的从不知名的方向吹来,我突然想起郭敬明也在高三时说过,过了六月,我就回去。可我分明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了,当你触碰到生活那粗糙的表皮时,你怎么还能忘记呢?怎么能忘记那种寂寞和恐慌呢?就如一对剔透的水晶玻璃杯摔碎在大理石表面时,你除了沉重地叹息,又哪还能再拿回那对属于你的玻璃杯呢?也许,就算过了高三,我们也回不去了。

    我们曾经设想过一千种高考过后的情景,振臂高呼,大睡三天三夜,甚至于细嚼慢咽的吃饭,慢吞吞地走路,丢书。可是当高考真的结束了的时候,我们都只是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那陪了我们三年的教学楼,然后安静而略向疲倦的走出那个开始不属于我们的校门。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把书踩在脚下。

    然后我跟林仲和果果去了运动场,那三个锁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里面的东西却依然如当初放进去的一般崭新,只是,那些东西在我们心底都旧了。

可我们依然很高兴,心里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林仲把那些CD举得高高的,果果依然像刚开始那样,安静地望着林仲微笑。而我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忧伤。但可以肯定的事,高考结束了,我又可以坐在林仲的自行车后,按心地倾听风吹过的声音了。莫名的惆怅并没有开心来得强烈,于是,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享受着期盼已久的快乐。

可是627号以后,林仲的突然失踪打击了我有的快乐,也证明了我预感的正确。27号以后,我和果果用尽所有方法也找不到他了。我曾在想,是不是我当初那个自私的想法,让老天不想再眷顾我了,是不是美梦总是很短的?可是,当他收起翅膀不肯再给我幸福时,我又能怎么样呢?掩面哭泣?但我选择了微笑地忘记,忘记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在来南海的那个晚上,我终于收到他的短信:我的476怎配守护你的644分呢?我只配祝福你。

后来,我和果果依旧是好友。原来,当两个所谓的情敌之间只剩下回忆时,变成的是好友而不是陌路人。

想到这里,我转过头看了看低头喝水从来就是面无表情的果果,无意中看到她身旁的那盒抽取式的面巾纸,心里有点难受。我双手抱着腿,把头埋进膝盖例:“果果,张榕前几天在路上遇见林仲了,他身边有一个头发很长的女生,他要张榕代他向我们说对不起呢。”然后我转过脸去看果果,她只是喝着水,很安静地,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这样也好,又多了一个人爱他了。”许久,果果才轻轻地对我说,仰或是在对她自己说。她身旁的那盒抽取式的面巾纸,开始有尘埃柔软的侵袭。

 

后记:20061222日,终于有勇气回过头去见识那些以前的碎片,觉得自己仿佛走过了一条很长的街,这条街斑驳且好像没有尽头,走得我疲惫不堪,而其间的梦却做得十分短暂,短暂得让人无法回想,回想那些年少轻狂,那些长街短梦。

 

 

 

 

 

【编辑按】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这时候,即使我们的爱情已经不在,至少,我们的青春,像北方冬天的枝干,清晰,勇敢,坚强。即便流着泪,我们还是可以骄傲地回头,对过去的时光,对自己曾有过的执着,微笑。

                                                编辑——呼呼洁

                                                  2007-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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