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土  　　

“啊，伤口恢复的真快而且挺好，相信不会留下疤痕！”再去诊所换药小戴显得非常高兴，“下次再骑车可要注意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多危险呀！”看着她既关切又略带责备的样子，似乎不是我而是她的亲人受了伤！ 　　

小戴的话让我感到格外舒服。上次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从那次起我就离开了故乡，转眼已近两年，两年来我几乎跑遍了整个祖国，除了辗转途中路过故乡，却从未踏过诊所半步，她竟然还记得住我。之前，我一直认为凡能让别人记忆深刻的，不是长相奇特，就是有与众不同之处。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奇特处也不觉得与别人不同，甚至觉得自己大众的不能再大众，像一个朋友说的，扔在人堆里找都找不着…… 　　

看着始终面带微笑，对每个病人似乎都很熟悉并且一视同仁，语重心长的小戴，我不仅有些不解，她是如何记得我，还准确地记着我一年多前因为摔伤在她们诊所里处理过伤口？难道她有超强的记忆，能记住所有来诊所的病人？也许是职业习惯，又或许是好奇心的驱使，不解的同时，我开始慢慢地留意起小戴来。 　　

诊所是社区的卫生服务站，虽然是社区也是私人的。诊所负责人姓陈，是位漂亮且医术高超的女医生，开业十来年，我们已然认识。从2000年进入诊所，小戴已经工作了整整八年，八年，如今能在一个私人诊所做上八年的护士越来越少了，像之前的几个护士都以各种理由先后离开了。在金钱与物质的利诱下，人们已很少能安心下来专做一件事情，何况私人诊所与大型医院几无可比。在越来越浮躁的社会风气中，还有几个年轻的女孩愿意把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浸染在来苏水的味道和形形色色的病人当中？！ 　　

小戴在诊所工作了八年，和我接触并不多，我也没有特别注意过她。当然，这和小戴的长相无关，除了我很少上诊所，不喜欢没事找藉口和护士聊天也是我从不注意她们的藉口。在我眼里护士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头上戴着的白色护士帽、嘴上的蓝色口罩，甚至连说话的语气、做事情的姿势都是一样的格外护士和格外专业。 　　

在人们的意识里，漂亮女孩更容易记住，但是在这个美都可以制造的时代，有多少是真实的呢？我没有注意小戴，并非小戴不美，小戴应该是个更为质朴的女孩，这年头质朴已经变得极为稀奇了，在我的认识里，质朴的永远是最美的，就像原初的东西，是最珍贵的。而让我感到亲切的还有小戴的声音，不高不低，柔和且平缓，像潺潺的溪水，让人有种被清洗的感觉。小戴最让人觉得温暖的是她那近乎眯着的笑，其实，诊所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在戴着笑，可小戴的笑并不相同，尽管她们每天都在重复着前一天做过的事情，打针、输液、包扎伤口，对每个病人都极尽耐心，又格外认真，但最让我感动的是，小戴的每一举手，每一投足中都充满着浓浓的爱意。 　　

一个护士是不是只有达到把病人当作自己的亲人来爱，才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护士呢！ 　　

“记住一个人，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是伯件乐的事，凡来治疗的都是病人，对他们来说，身体的疾病已经很不快乐了，我们怎么还能再让他们心理不愉快呢！”小戴笑着，淡淡地回答着我的提问，眼睛像往常一样眯着。 　　

记得我还曾这样问过小戴，面对每天繁琐的事物，是什么让她一直坚持着，不为其他改变。谁知她竟莞尔一笑，说了句“喜欢而已”对小戴的话，我并不满意，总觉得应该有些别的原因，在我们通常的意识里，喜欢算不上合理的藉口。但也往往因为这些我们忽略了，在很多时候喜欢是没有理由的，而喜欢恰恰是爱的开始！ 　　

因为喜欢而坚持着不为其他事物所动的人，常常是我极为尊敬的，这也是她们成为优秀的人的最基本保证。我相信小戴是个优秀的人，无论现在她是多么平凡，从事着什么职业，一个优秀的人是没有职业取舍的。 　　

现在，小戴是诊所里的护士长，可我依然叫她护士小戴，而每一天，小戴依然会面带着她独特的微笑继续着她的工作，笑里充满着对病人的爱和对那份工作的满足…… 　　

附：阿土，本名庄汉东，作品散见《诗刊/绿风/诗歌报/诗选刊》《散文/中华散文/散文选刊/粤海散文/朔方—时代美文/海燕—都市美文/散文百家/散文天地/散文诗/散文诗世界》《读者/文化博览/雨花/北方文学/草原/文苑/中国西部文学/西北军事文学/青海湖/四川文学》《梅园文学（法国）》《新加坡锡山文艺》等刊。获过文化部、中广电台及省、市各种文学奖多次，入选《新浪情感美文》《21世纪散文年选》《2004中国年度微型小说》《2003/2004/ 2005/2006年中国散文诗精选》《2006年中国精短美文100篇》等十多个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