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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愿在寻找途中

 

我是一只飞虫,一只几乎用肉眼看不到的飞虫。从未想过,在我生命的最后,我竟然在寻找心愿。  

今天是2012年12月21日。早上醒来,我像往常一样无聊的在大街上空飞行,却发现,今天的街市好像和以前不同。人们成群的聚在一起,好像很焦虑的样子。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世界末日要来了,怎么办,谁来拯救我们啊……”这才一瞬间醒悟:哦,原来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了。  

其实对于末日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太多想法。在我看来:末日就末日呗,虫总有一死嘛。现在真的要末日了,才发现,自己对这条无所谓的生命还有所眷恋。回想以往那些浑浑噩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活过的证据。生命将尽,我好像连最后的心愿都没有。于是我就这样,开始了我寻找心愿的伟大旅程。  

正想着,突然被一阵救护车声惊回,原来是一位孕妇将要生产。一路跟随,在医院的走廊间,我看到身穿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对着一位狼狈不堪的男人吼着:“决定了没啊,要大人还是要小孩,再不决定两个都保不住了……”医生问罢,不由得苦笑,还真是职业习惯,现在保不保的住,他们也不能决定了。男人眉头紧皱,忽地抬起头:“我可以看一下我妻子吗?”手术室里,女人头发汗湿,胡乱的贴在脸上,气若游丝,嗫嚅道:“我想让他看看最后的世界……”随着一声啼哭,我看到男人那挂着眼泪的笑脸,看到了他捂着嘴蹲下去的身影。一个生命降临,却要随着众多的生命一样,陨落。转过身,透过旁边病房虚掩的门我看到,病床上相拥的一对身影,安静的躺着。他们苍白的脸上一片安详,好像睡着了一般,嘴角扬起,十指紧扣。他们的婚姻一直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作为名人,他们的分分合合,总是八卦的话题。曾经人们眼中的金童玉女、珠联璧合,曾经人们眼中的貌合神离、虚情假意。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们终于不用在别人的以为里生活,他们安静的迎接死亡,也迎来永恒,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那句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飞出医院,一阵下课铃声响起,那边小学的操场里顿时就热闹起来。孩子们还和往常一样,嬉戏玩闹。我很庆幸,学校并没有因为末日就停课。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中,死亡是没有概念的。他们代表着活力,代表着激情,好像死亡就应该离他们千里之外,永远也不会与他们有联系。我看到他们脸上一样阳光的笑脸,看到了他们依旧活力奔跑的背影。我想,至少此刻,他们依旧快乐,依旧纯真。操场的一角,我看到两个小女孩面对面坐在一起,看到了她们天真纯净的脸上那认真无比的神情。  

“明天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玩好吗?”  

“好啊好啊,记得上次妈妈带我去,我还看到一只孔雀开屏呢,好漂亮还漂亮!”  

“真的吗?说好了哦,明天我们一起去,我上次还看到一只大老虎呢,哇唔……”  

在他们眼里,每天的日子都一样开心。我想,他们的心愿就是明天去动物园,后天一起去公园,以后天天都这样快乐吧。孩子们永远简单,也永远快乐。  

不经意间瞥到,对面的那栋写字楼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只是这一刻,他的西装已不再平整,领带松垮,面前的桌子上,地上,A4纸散乱的躺着。办公室的外间,已经人去屋空。末日来了,他的公司也迎来了末日。终于没有人在他身边了,一个人也没有。回想当年,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那时候,他对人温和,家庭美满。可是,随着职位的升高,应酬的增多,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妻子也离他而去。公司里,同事们也见不到他温和的笑脸了,他的表情万年不变。家庭的冷淡,工作的压力,使他渐渐的变得麻木,每天重复一样的流程,慢慢的把他变成一个机器,一个生活的奴隶。环绕着他的空气,一片冰冷,没有亲情,友情,他已经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感觉。终于,他的员工一个个辞职,他现在是一个光杆司令了。这一刻,在他一无所有后,他竟然感到一丝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的嘴角弯起,拿起手机,按下了妻子的电话号码……  

回去的路上,一对背着旅行包风尘仆仆的夫妻模样的人吸引了我的眼球。咖啡馆里,音乐依旧舒缓,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一片和谐。他们坐在窗子边的位子上,彼此无言,却也依然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温馨。这一刻,窗外的喧哗对他们来说好像不存在。咖啡的热气蒸腾,熏花了女人的眼镜,男人抬起头,替女人摘下眼镜,食指刮过女人的鼻子,一脸宠溺,女人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玻璃窗上一映出他们的笑脸,如同和风吹过,湖面微漾,他们的幸福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在末日来临时,他们旅行到这个城市,于是,他们停下来,欣赏这个城市的美景,享受这个城市的安详。只要有心爱的人在身边,谁能说随遇而安不是一种幸福呢?他们的心愿就是陪着彼此,就算时空颠覆。  

抬起头,落日的余晖昏黄,笼罩整个世界。恍然间,我顿时清明,什么遗憾,什么心愿,世间最重,无外乎感情,世间感情,又无外乎亲情、友情、爱情。今天我走的这一遭,看遍所有,我已经感受到这世间最重要的东西,我的一生还算虚度吗?我的心愿已经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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