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朋友”
如果说一个人生下来母亲就去世是一件很不幸的事,而被父亲寄养在一个既不富裕又尖酸刻薄的姨妈家是一件悲惨的事,那么冉让的童年就是它们的集合体。有了这样身世,我想任何人都应该变得像冉让一样对人冷淡吧。或许,就像其他人对他的评价那样,对于他,朋友是一种多余的东西。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否定,他的确有朋友,即便只有一个。
冉让从没想过要去交朋友,而裴斐的出现似乎对他来说也只是人生中的一个愚蠢的错误。因为他无论怎么想,都无法理解是什么让一个似乎从未有过交集的女孩一大早来到他桌前,当着一群人的面,毫不掩饰的对他说,我要跟你做朋友。倒是其他人很是释然,因为一个好笑的笑话对于打破初冬清晨的困意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不需要朋友。”当裴斐已经连续四天跟在冉让后面踩着月光回家时,冉让回过头冷冷的盯着裴斐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除了我之外,你不需要其他朋友。” 裴斐依旧不为所动。
冉让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大步前进,而裴斐则拖着娇小的身子快步在后面跟着。
(二)
经过这样几次之后,冉让也不再尝试能赶走裴斐,尽管如此,他依旧保持着对裴斐的不理不睬。起初,人们还闲余饭后拿此开开玩笑,可后来,对于这对奇怪的组合也似乎见怪不怪了,仿佛如果哪天看不到这对在路上一前一后,一追一赶的家伙都会感到生活缺少了什么似的。
尽管冉让不关心外界的一切,但他依旧不得不对裴斐的想法有所改观,在他看来,裴斐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比他更有毅力和耐心的人了。而对于裴斐来说,每天似乎除了黏在冉让身边这件很是平常的事外,没有其他事好做了。
“你没有工作吗?”在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冉让终于忍不住用还比较好的态度开口说了第一句对裴斐的话。
“啊?”跟在后面的裴斐一愣,突然间激动起来。“啊···没有···嗯····啊···都是家里人····”
“哦。”看着一脸激动的裴斐,饱受过贫困的冉让又恢复以往的冷漠,“我知道了。”
“哦····”裴斐也很是识趣的闭上了嘴,依旧快步跟在后面。
虽然冉让从没抱怨过自己的身世,没对那悲惨的寄养生活憎恶过,可是似乎是裴斐的出现让他对这些他过去从不关心的事有了想法,对那些所谓的外界事物有了些许感觉,尽管他不知道这对不对,但他突然意识到,这已不是过去那个自己了。
“你走吧,我不需要朋友。”一样是月光下,一样的街道,一样冰冷的口气。除了那难以分辨出的些许恐惧。
“不,你需要······”
“我让你走,你听到了吗?!”冉让这次并没有等裴斐说完。“我不需要朋友,你明白吗?!”然后转过身大步朝前走。
裴斐停在月光下。冉让不知道裴斐会怎么样,但他没有回头,只是他的内心在不停地喊,我是可以一个人的。
清晨依旧美好。这是冉让在连续一个星期没再见到裴斐后对生活的新感叹。
“冉让,我又回来了。”可当这声音再次出现在冉让的背后时,他的心情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
“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冉让很是冷漠。
“我不管你说些什么,我都还是你的朋友。”奇怪的是,裴斐的态度也比以往更加的强烈。
“随便你。”冉让又转回身忙自己的事去了。只是又多了种轻松。
(三)
古人用沙漏来计时是十分合理的,因为时间真的好像沙子那样流的飞快。就连冉让和裴斐都没感觉到,他们这对“朋友”已经相处了差不多一年了。尽管冉让依旧冷淡,但对于有时候裴斐的死缠烂打的要求,他竟也出奇的听话做了,这也是最让裴斐为自己的努力感到骄傲的。
“该死,为什么还不来。”冉让跺着脚,想驱散那在全身蔓延的寒冷。“明明是她自己那么积极的,竟然还迟到,还真不该好心答应她。”尽管不住的抱怨,冉让还是留在了原地,四处张望,可直到几个小时后,直到冉让离去,裴斐还是没有出现。
“昨天为什么不来?”今天的夜晚没有夜光,冉让站在路灯下看着包的像个肉团一样的裴斐问道。
“啊,昨天临时有事。”裴斐一笑带过。
“是么?哦。”冉让也出奇的没有再追问。
(四)
“你很冷么?”在看到裴斐打了第三次寒颤之后,冉让从工作台上转过头来,依旧冷漠的对裴斐说。
“哈,没有···哦···有点吧。”见冉让盯着自己那一身厚厚的衣服看,裴斐也很难否认。
“哦,自己注意点吧。”冉让看了她一会,又不动声色的转回头,投身于工作了。
(五)
这些天,冉让有些莫名的烦躁。
“是因为她好几天没有出现了么?”冉让不由得为自己。“怎么会呢,不会的!”
“这个该死的家伙。”尽管冉让突然间很想找这个之前很想赶走的家伙出现,可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除了知道她叫裴斐和家里有钱外,竟然对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这份焦躁并没有持续几天,因为它很快被一种强烈的寂寞感所取代。冉让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转变,离开了裴斐,离开了这个天天黏在身边甩也甩不掉的家伙,自己竟然也会感到孤单、寂寞。
“您好,你是冉让先生吗?”冉让的思绪突然间被人打断。
“我是,你是?”冉让突然间被这穿的西装革履的人搞糊涂了,自己似乎并没见过他吧?
“是这样的,我是裴氏集团的代表,您的父亲,也就是我们的董事长在多年前由于车祸和其后来的夫人丧失了,并将遗产留给了他们的独生女,也就是您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而由于您的妹妹其实有先天性的疾病,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但很可惜于几天前严重恶化而去世了。她死前曾留下一封信与一份遗产转让合同,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