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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  

洗完澡,我安安静静地在床上躺着,再也没有比现在清醒的时候了,我心想,可是,想着想着,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我得忍住,谁能断定惨白的四壁里是否藏着俗人的眼睛,还不知道神经兮兮的是谁呢!  

事情是这样的。  

自打我出世以来,大病小病从不离身,有时候出个门都得揣着药瓶子,就这样我渐渐成为了父母及邻人眼中的怪种。虽然如此,可是他们关切的眼神还是像一贴贴膏药贴满我身上每一处伤疤。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不爱说话也从不轻易感动。我对眼泪的最后一次记忆是九岁那年,我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我偷偷把祖宗的牌位拿出去玩,不料跟村里的伙伴玩耍时摔断了。奶奶首先得知,大声地对我嘶吼,只恨不得把我撕了。我爸知悉后,抽出牛鞭狠狠抽我,一惯沉闷不响的我这是嚎啕大哭起来了,第一次知道,原来眼泪是咸的,不,是咸中带一点涩。我的酷刑最终被我妈劝阻了,不然,那一年我也许被打回了另一个世界。  

“你爸打你,你为什么不会跑?”我那时最好的伙伴对我说。  

对了,我为什么不跑呢?我早已忘记了当时的想法了,或许那时被吓傻了,根本无法思考。然而,从此以后,我便顺理成章地捡了一个“呆子”的绰号。  

毕竟是父母心头肉,我爸后来后悔了,但他从不跟我说起,都是我妈告诉我的。然而,自那以后,他们放弃了把我当常人看的想法。  

如今,我二十多岁了,父母把我揣摩了这么多年也没把握揣摩透,我的出世难免教他们灰心。这不,麻烦接踵而至,前两天又发了一回高烧,医生打了点滴后烧总算退了,可整个人又恢复到了童年时代那副又呆又傻的模样。我曾自告奋勇去镇子里看心理医生,那女医生翻了翻我的左眼,又翻了翻我的右眼,除了“嗯”两声,几乎一个字都没说。我正着急,忙问是个什么状况,那女医生头也不抬地答道:你得了轻度抑郁症。我听了心里觉得好笑,一方面又很气愤,她怎么不干脆说我月经失调呢!我没有笑出来,反而气得脸发青。那女医生看风使舵顺手推舟:你看,青筋暴露,躁动不安,恐怕是躁狂症的前兆。她的报告又把我的笑勾引出来了,但我极力憋住,不然又会得个神经间歇性衰歇什么的。  

父母对我的状况无可奈何,可又不能不管我,这使他们痛苦至极。他们的痛苦倍增了我的痛苦,太阳东升西落,我假装若无其事。我突然变得异常轻盈,仿佛出离这个世间似的,这世间仿佛要与我分道扬镳,没有一种声音能灌进我耳朵,我被浑厚的孤独包围着,你永远也找不到逃离这可怕的空间的缝隙。  

这孤独自然也有受用的时候。譬如现在,我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心无挂虑,把烦恼和痛苦都关在门外。此刻,我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村庄睡在二月的迷雾里,倘肯把思绪伸长一寸,或许能够听到万物拔节的声响,那可是大自然演奏的不可抵挡的生长的旋律啊!  

我可以捧一本尼采的语录或者泰戈尔的诗集,静心品读。那末,我总能明白一些东西的,一些关于生命关于灵魂的东西。  

是的,我大概已经明白了。  

一个人的身体不管有多小的缺陷他的心灵也弥补不了,一生不离不弃的唯有这不咸不淡的孤独,那么,今夜何必自禁呢,且让我执着的灵魂暂且撤离肉身融入到万物流转的永恒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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