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祥 　　

陈科和小张是多年的邻居。陈科其实只是位国企的普通职员，跟妻子居住在乡里。为了表示对邻居的尊敬，小张总是称他为陈科，陈科也总是笑呵呵地答应。小张是位地地道道早出晚归的农村人。小张对陈科是国家工作人员的身份总是显得十分的羡慕，说什么自己命水不好，高中毕业就回乡务农:每次都说得陈科心花怒放，飘飘欲仙。飘飘欲仙的陈科有事没事都喜欢拿小张开玩笑，玩笑的内容有身份的有老婆的有收入的等等，但小张从不生气。俗话说，远亲不如邻近，或许小张对这句话包含的深意自然心知肚明。因为小张的不生气，陈科的玩笑越来越事无弹忌，有时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拿小张的短处开刷。小张心里虽然不悦，几次火气都在往上窜，但他想到陈科平时对自家的许多好处也就一忍再忍。这，已是旧事了。 　　

近几年来，陈科感觉到农村的发展势不可挡突飞猛进，当年自己这个国家干部的优势也所剩无几了。见到富了之后的小张说话时一副自高自大洋洋自得的样子，心里不勉就有些发毛了。别的不说；单就拿车来讲吧，老陈所居住的乡村，几乎一夜之间，多数村民们原来的摩托车都被各式各样的小车取而代之了。小张自然一不甘落伍，邻近年尾之时也突然也想忝部丰田什么的小车，过把开车瘾！买车之前，他见到陈科总是虚心地请教说家庭用车买什么的好。等陈科滔滔不绝地说完之后，也不失机会地开玩笑地反问:陈科啊，都什么年代了，你那辆嘉陵仔也该鸟枪换炮了。陈科听了竟然红着脸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是，是啊，早，早就应该换了！你先买吧，你都买了，我还能不买吗？ 　　

说买就买，春节还没到，小张真的就鸟枪换炮，他花了十多万，忝了一辆崭新的丰田小车。成了有车一族的小张，经常带着家人四处兜风令陈科的妻子羡慕不已，也令陈科心里对车也向往之极了。可，羡慕归羡慕，向往归向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了车的老张一见到陈科总是直截了当地追问，陈科，何时鸟枪换炮啊。陈科也总是似笑非笑地回答，好啊，很快了，很快了……。但是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仍然没见陈科有什么动静。村里的人只要一见陈科就会拿他开玩笑说，陈科，鸟枪换炮也要选个好日子啊！都说，快了，快了，这快了到底要多久？每到这时陈科虽然也是笑脸相迎，可细心的人总感觉，陈科的笑容变得不怎么自然了。 　　

一次晚饭后，小张执意要带陈科夫妇到外面去兜兜风。陈科的妻子刚上车就一边用手在嘴边不停地扇，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吾，嗅，真嗅，接着干脆把鼻子捏着，然后把头往后一靠，又用手拍打着脑袋说晕，头晕！陈科见状忙安慰说，没事，可能是新车有气味，等会儿就好的。小张也立即提醒他们夫妇把车窗打开。陈科认为把车窗打开后让自然风吹进来，妻子就没事了；然而，妻子仍然不停用手拍打着头自言自语地说，晕，晕！没办法，车开不远，小张就在一家茶馆停了下来，说请他们夫妇喝茶。小张一坐下就在陈科面前大谈车的话题，并问陈科何时才鸟枪换炮。陈科一句也没听见，只听到妻子不停的喊晕，头晕。小张自讨没趣，说，我枉作了你们那么多年的邻居，竟然不知道嫂子有晕车的毛病，真是不好意思…… 　　

不久，陈科到外地去开会了。村子的人就很少见到陈科了，自然也没法跟他开玩笑了。 　　

开会回来的陈科心里特别爽快，因为高兴双休日就带妻子到城里去玩，陈科和妻子这回坐的是中巴。车上，陈科给妻子讲些自己在外地学习的一些趣事，妻子总是禁不住咯咯地笑个不停，不知不觉车就就到市里了。老陈感到奇怪，怎么一路上妻子从没叫头晕？问，你的晕车毛病怎么就那么快好了？妻子笑着说，到你也自己有车，我的晕车毛病还好得快呢？陈科一下子就听懂妻子这话的弦外之音：原来，那晚坐小张的车妻子说头晕竟然是装的！于是，笑得眼泪都出了责怪妻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忽悠人啦? 　　

快了，快了，快要鸟枪换炮了。就凭你的经济能力也能买车养车，笑话……不装，村人拿你当笑柄到什么时候？ 　　

之后，小张见陈科，村里人见陈科，再也没人拿他那句，“快了，就快要换炮了”的话开玩笑了。因为，全村的人都知道陈科的妻子有晕车的毛病：老婆不能坐车，老公买车有什么意思呢？ 　　

　　(来源于《阳江文化》2013年总第4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