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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

  

夏日。

午后的阳光涌进窗户,打在她栗色的长发上。她躲开老师的视线,在书堆后睡得甜美。

他想起门前睡在日光里的猫,神情慵懒,睡得旁若无人。他淡淡一笑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的作业。他是个好学生,至少很多人这样认为。

两人的关系除了初三一年前后桌的交集,便再无联系。

他们的开始平淡无奇。

再见的时候,一切都有了改变。

他顺理成章地上了大学,想着就这样一直做个书生,躲在书堆里,日子平平淡淡,与世无争。而她,还没念完高中就去一座繁华的城市读了中职。有一天,百无聊赖的他打开初中同学的空间,看见了她的照片,此时的她和初中那个有点慵懒的小女生已相去甚远,明眸皓齿,穿着蓝白的格子衬衣,极其干净利索,可又举着一颗糖果,笑得烂漫,恍惚间还有当年的模样。回忆被一点一点地翻起,他想起了那些年里坐她背后闻到的茉莉花香,想起了她做不出题的时会一直咬笔头,想起了她小小的赖皮,她一直明媚干净的笑。想起这些,他的嘴边有浅浅的弧度。

他开始联系她,两人回忆着曾经那段坐得很近的时光,聊着那些积尘的往事,她抱怨他当年的淡漠,坐了那么久那么近都没有好好说过话,只能现在去慢慢回忆,他听了,哑然一笑,没有否认,那不过只是他一直的模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忘了周遭。慢慢地,两人说到了现在,现在的境况,不禁又发出一些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慨。

从那开始两人的联系就再也没有间断,每天晚上,无论他有多忙都会跟她聊上几句,然后才安安稳稳地睡觉。两人谈天说地,有聊不完的话题,她依然还会有点淘气,有点小赖皮,而他总会在屏幕的另一边安静地笑,有时也会说些开心的事情惹她“哈哈”几声。慢慢地,他也越来越爱笑,笑得一样的明媚干净。

后来,有一天,在他那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的某一个书店,他挑着刚上架的新书,忽然就看见了她的身影,初以为还是幻觉,走近时倒是先她惊喜地小声叫了起来。两人都很开心,她说她来这座城市实习,要待差不多一个月,摇着他的肩螃娇嗔着要他陪她好好玩。他自然是十分的乐意。

在那短短的一个月里,两人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不同的风景,同样干净明媚的笑。下雨的时候,两人躲在同一把伞下,他宁愿自己半边衣服湿透也不会让雨落在她身上;登山时,她累了,他背着她,哪怕他也是书生的薄弱身躯;吃饭时,她总会毫不客气地把他碗里好吃的挑走,然后把不好吃的统统塞到他碗里,他只是微微一笑。她调皮,他心甘情愿,两人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

在一个十九岁少年以前的生活里,一直都是水一样的平静,忽然有个巧笑倩兮的女孩闯进来,平静的心湖便荡起了涟漪,他很明确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有着明媚欢笑的女孩,哪怕这更像奢望。三年前就埋下的情愫如今又重新发芽了。而他终究还是个羞涩的男孩,就算是在她离开自己身边那天,他也没有表露一句。

但故事没有就此结束。

男孩决心用自己的努力打动女孩,完成他的第一次表白。

他知道她喜欢摄影,于是为了买到一台单反相机,家里清贫的他在每个上完课的晚上跑到酒吧做服务员,每天晚上都会很晚才回到宿舍,别人问他去哪,安静的他只是笑着摇摇头。画得一手好画的他,白天上课时,偷偷地把他记忆中她的模样画下来。有时候,她会怪他晚上不上线,没有陪她聊天,而她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在酒吧里忙得不可开交。女孩不知情,而他也只会一个劲地道歉,说下次不会,但下次之后还会有下次,女孩渐渐有点疏远了他。他很着急,于是更加努力地工作,想尽快赚到钱买到单反。两个月后,单反的钱攒够,笔下的素描也有了厚厚的一沓,每一张都是不同表情,不同的动作,他几乎是把那个月所有的细节都记录了下来。

他对未来充满了想象和期待。

在男孩打算把这两个月努力的结果寄给女孩的前一个晚上,男孩很高心地上线跟她聊天,打算探探她的口风,然后明天给她一个惊喜。男孩发了很多条信息过去,过了很久女孩才忽地回了一句,我和男朋友吵架了。

像一场电影看到一半,就忽然停格。银幕上是突兀的画面。男孩忽然觉得很可笑,血液的温度忽然降到零下。指尖冰冷,笑容悲凉,没有落泪,心里却汪洋一片了。

桌上放着素描和相机,心里埋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表白。

原来,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他自嘲着。

夜里,男孩一直回想着两人曾经开心过的那三十天时光,那是他十九年里最明媚的一个月,可以和她肆无忌惮地、放纵地笑,笑得明媚阳光,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沉闷的书生。他不想告诉女孩其实在背后自己为她做了很多,他不想借女孩的感动赢得一份感情。何况,她早就心有所属。自己又何苦。男孩找了很多理由安慰自己,可还是一夜未眠,枕边湿了一片。

第二天,男孩终究还是没有把努力了两个月的单反和那一沓厚厚的素描寄出去,反倒去买一个铁盒,一把锁,把他和她的那个月以来的年岁锁上。

等到这把锁锈了的时候,你就可以永远成为我的记忆了。男孩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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