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土地的诗人们
当草原还是一片碧绿,当风还可以温柔的轻抚于面颊,当自然的气息还可以伴着丰收的喜悦扑鼻而来时,诗还是那时的诗,人还是那时的人。
曾几何时,我们还能于月夜之下,信步于荒村野郊之外,听百虫鸣鸾,咏百物之诗。时而席地而坐,取出小食酒箸,但饮一杯清酒,举手而赋诗。赞明月,赞百虫鸣,赞田园风光,赞漫漫长夜乐无穷。那时,我们还能毫不忌讳的称自己为诗人,称那几字小言为诗。
那时的诗,是用美堆砌出来的,是一种感叹,是一种赞美。细细剥离,你仿佛还能从那文字的筋骨中看到翠绿的竹叶,高山的流水,涧谷的野花还有若有若无的春风。它是令人陶醉的,令人痴迷的,它所展现出的每一丝风韵,每一步仪态,都饱含对生命自然的感触,它让人感到如此亲近、如此舒适。
但现在,诗变了。不,诗,它是忠贞的,是桀骜的,它是有着亘古不变的高傲气节与屹立不倒的崇高风骨的。变得是我们,是诗人。
当草原退为沙漠,当清风化为风暴,当自然的气息深锁于钢筋铁骨之中时,诗人们变了。他们不再崇敬自然,不再视生命以其本质而存在,有的,只是其存在的意义,存在的价值。从而,诗人们成为了工厂,诗歌变成了商品,在这充斥着铜臭味的诗的国度里,又怎会再长出青青碧草呢?因此,诗歌不再被尝试着去歌颂,不再作为传递美的载体而流传时,我们抱怨,抱怨我们为何不懂诗,为何无法再去鉴赏它们,所以我们不断追溯原点,不断去回味唐宋经典,看李白杜甫,却不知古之灵魂,虽有浩渊之博学、机敏之通辩、千年之英气,却仍无法写下属于今日的诗歌。
当然,还是有的,还是有很多诗人在为自己写诗,为自己心灵中那远古残存下来的美和真而写诗。他们虽然困于钢铁的烘炉的之中,却没有轻易熔为铁水,铸成千遍一律的钢材。他们还是心守明镜之台,化万物为宁静,保护着自己的一方净土,他们还能有着赋诗吟乐之雅兴,采风探足之爱好,闲来信笔疾书,小和一曲。他们绝不以大家自称,偶得相逢一聚,必以酒菜招之,茶余饭后,若有余兴,方才小谈诗道,会以笔墨。君子之交淡如水,诗人也如此,定要如此之清雅,如此之淡薄,方显古韵之味,自然之和。
尽管失去了自然的原野,尽管不见昔日的微风拂面绿柳成荫,但埋身于钢铁都市的那些还向往着自然的诗人们,依旧在回忆着往日诗歌的辉煌,依旧期盼着荣耀的回归,他们用自己的感触,用侵浸对自然静逸之美的头脑,去构思,去建造自己心中的诗,每一根筋骨,每一寸肌肉,都细细雕琢,以还原最为自然的感觉。
对于这样的你们,对于失去了自然土地的你们,请允许我向你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