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龙川！

                      ——回首·采撷·升华

广州医科大学笛声文学社 石鉴

2013年7月13日到7月20日，我参加了由汕头大学李嘉诚基金会资助的二院知行服务团队组织的“广东省医学生公益种子培育计划”河源龙川民乐小学三下乡的活动。8天，也许是一段短暂的心灵之旅，192小时，一篇城市孩子第一次投身大山深处下到乡村的升华历程，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如此留恋难忘，青青山音、片片真情、悠悠钟鸣、点点滴滴是我一生的羁绊与财富。

                         童叟·纯真·无华

遥想在2013年7月13日，我刚与其他同学相遇时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明白就是这些在车上还因互不相识而往往感到陌生的同学，竟然会在相处这段非常美妙的旅行后结下深刻的友谊并深知彼此的习性。13日，初到民乐小学，一路上山林环绕，一路上清风披霞，一路上泥泞颠簸，我便知道这里是真正的山区，这里有我想要品味的别样风情。晚上，男生们将集体睡在一个铺着草席的大课室地板上睡觉，那时的我们还并不知道山区的天气是“早晨到中午酷暑，下午间有阵雨，深夜惊寒刺骨”也并不知晓山里的蚊子是一旦落在你身上，赶走抑或拍死都会在皮肤隆起一个它毒力实力象征的大包。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很难让人不变得心静心净、朴实无华。我也不会忘记我在那里吃的第一餐饭——“四盘绿色植物一盘白色植物”，我品尝到了无公害，我体会到了最本初的乡土的气味，乐在其中。夜晚会议后，我和小组成员准备我人生第一次面对小学4到6年级的第一堂课。我将课的流程模拟一遍又一遍，思考着不妥与不足之处，渐入佳境，渐入梦景。

第二日清晨，发现两男生抱团相拥，两男生背靠背，两男生公用唯一一张男生的毛巾毯，两男生缩成团。我的课程伴随着民乐小学暑假第一声上课铃的敲响开始了。第一天的课程果然让人发现了很多情况，例如说不能给孩子讲太多道理性的东西，而解决办法也在后几天的课程中运用到了，就是一开始就带着他们玩游戏，在游戏中理解我们想要传递给他们的心理知识，而游戏结束之后再讲一些道理以便孩子们理解。再者，孩子们毕竟是孩子，而高年级孩子比较顽皮，嗓门也大，这就致使我们一天课结束嗓子就有沙哑。不过，据为我们任劳任怨做饭买菜烧水执勤的刘叔所言，我们是太温柔了，要狠一点，否则孩子会把我们当玩具，为什么老师面前他们会非常安静。面对这一张张童颜，看出了他们的朴实无华，从他们的嬉戏打闹中我看到了一些城市孩子泯灭亦或是被扼杀的天真。我在课上讲故事给他们听，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如腊肠一般的刺猬，来讲刺猬取暖的故事。我在讲台让一个女生把一根筷子掰断，再将绑在一起的三根筷子掰断，来诠释团结的力量，告诉他们不要以为自己多么强大，"一根筷子"单干终是易断脆弱的，也不要妄自菲薄，认为自己多么渺小，因为也许正是缺少你的参与拔河比赛会输，正是你这根筷子的缺少，剩下三根筷子也被掰断了，当然结果是女生不费吹灰之力那三根筷子也断了。我之后便问有多少人在家要帮父母或爷爷奶奶干农活，十之八九，终于明白了这些孩子的不易以及城市孩子是多么幸福以及城市独生子女有多少娇生惯养，不懂珍惜。

第三天的课上，同组伙伴便吸取经验，用写小黑板带早读的方式使孩童保持读完后一时的安静。课下学生开始拿着各种小同学录让我们留电话,留qq,写寄语，我是不会拒绝这些孩子的，我不在意他们身上那股明显的乡土味，我不在意他们皮肤的黝黑，我愿意搂紧他们，与他们拍照。在对每个孩子的寄语里我总有这样一句话“好好读书，努力去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小朋友说我不笑的时候呆呆的，当我问及我帅不帅时，几个“小鬼”说出了大实话——不帅，因为有胡子！不过说我挺可爱的。自打此次大大受挫之后本人痛改前非， 注意个人形象，养成清晨剃胡须的好习惯，现在想来五味杂陈。令我十分感动的是在第二天的课上游戏时提到某个“老师”喜欢吃火龙果，第三天竟然真的有孩子带了一个火龙果来给她，这让我触动之余，感到我们以及其他志愿者要带给孩子们的东西意义的重大。

提一提花边消息，此次义教义诊活动中，出现了一位“少女杀手”，虽然我在教高年级心理课上玩游戏分组时我的组员是清一色12个6年级女生，虽然杨成彬同学第一天就被低年级学生围得团团转，一人在前“万千孩童”抓其衣服在后，但是真正厉害的是“小基”，他收到满满一盒用彩纸折成的爱心，但据赠送者表示，这只是感谢“小基”去探访问诊他家老人的回报感谢，并无他意。

第4、5天我开始教低年级的学生的心理课，课堂上我一遍遍的教唱“让我们荡起双桨”，课堂上我和伙伴们扮演着各种场景，连我自身也无法相信个人演反叛角色的能力之高足以让孩童憎恨我。我发现课堂上有孩子写毛笔字，发现印发给他们的弟子规里还有二十四孝，这些让城市里老少师生都不能记起的事物却在这样一个乡村小学中的低年级课堂中发现，发人深省，思考的不仅仅是我们的自愧不如，狂醒的应该是我们应该更加关注他们这些还有传统文化喜好和造诣，渴望知识的孩子们。

后几日我不断探访各村里的老人，有的要上到山脚，发现许多老人是无法行动的，而且有些老人有高血压的情况，行程中辛苦但是觉得值得。

小桥· 流水· 人家

河源市龙川县紫市镇的乡下，有着一座座拱桥，他见证了一代代孩童的成长。但是毕竟有了岁月的痕迹，经历了各种风风雨雨。恰在我们来的第四天便下了罕见的大雨，有桥被冲裂，临近村也有被淹的情况。往日的小桥流水人家也变得格外凶悍，那一天几近所有人都投身到送孩子下课回村的任务当中，大暴雨中各种为孩子撑伞，同行同学也是分别为对方撑伞不顾自己全身湿透。对于我这么个对孩子无法安心的人而言，往日下课后将某个村的孩子一个个送回家，看到进家门我才安心。也许有些人认为不必要，也有人说我这么做其他未来的志愿者怎么办，也不可能都送40分钟山路到家自己再花40分钟走回吧？！可是，我想做的是出于我自己的心意 。不管是多大的雨多酷暑的艳阳，雨里我给他们撑伞，我淋湿没关系，泥泞没关系，艳阳我和他们一起忍受，从不说热，因为我只有这样才觉得心安。

还是那场大暴雨，大雨冲走了太多本还在曝晒的大米，黄沙水中一颗颗稻谷，何其心寒的场景。次日在送孩童回家路上，偶然发现一大块地只有留守的一母一女收割。虽然后几日有同学下到田地帮村民收割，但是这样一种情况让我不禁在和刘叔喝茶的时候谈起。谈起此事，刘叔道出了这里的苦衷。这里有太多留守儿童，生养他们的大人不管，一年难得回来十几天，空巢老人因为这些留守儿童毕竟不是亲生的，从而打不得，打坏了对他们亲生父母不好说，不打便造就了附近几个村里的儿童的放任顽皮。小学生都对刘叔说过“爷爷奶奶的棒子举得再高打得都轻，可爸妈回来就不一样咯”。顽皮是孩童天性，但是放任便酿成大祸。许多初中生就是如此走向非主流，吸白粉，偷电瓶 ，偷摩托车油，就为了谈恋爱，需要资金，每到深夜扔炮仗进小学，让刘叔不得安宁，夜晚翻墙进校偷汽油，报警虽有警醒作用，但无明显功效。

面对这样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我也在对龙川在线记者，对社会工作委员会主任详细阐明了上述问题， 他道出他也只能引导的苦衷，因为这是一个整体的大问题，政府在这方面也只能类似媒体的功效进行引导，明知留守儿童情况，却功效甚微，自感能力微小。 

长亭·古道·芳草

还记得当初我写下这样的文字：“ 和这些个四到六年级孩子们相处了两个早晨，虽仍可相见，但心理课程已经结束，最后那短短20分钟我教他们唱歌，是李叔同先生那首‘长亭外古道边......’也许他们还很年幼，但是希望他们能够在日后体会到我不舍与期盼的心情。感动与期盼源于希望他们好好读书，外面世界真的很精彩。那些吼出的童声，那些放大版的离别，真切希望有更多人能给他们带去改变命运的推力。这是真的聪明，记忆力强，渴望良好未来的朴实的孩子 我爱他们一张张笑脸。我不求他们会一直记得我这石鉴哥哥 希望他们记住一批批带着笑脸的大哥哥大姐姐."

面对着一颗颗芳草，在这岁月痕迹 浓郁的长、短亭间，我想到的是，如何离别，如此相遇，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当我如此离去，能够给这些芳草怎样的启迪，当我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们如何了，而学校和村庄又有着怎样的变迁。

他们有着种种愚昧，但是他们有着各种纯朴。他们有着种种封建，但是他们有着向往与执着，有朝一日，牵黄小儿必成擎苍栋梁。他们只需要有更多人的呵护与教导。

真心·真爱·大家

上文提到一个人叫刘叔，现在来讲讲这个让我如此印象深刻的人物。

因为我们不像某些城市人，除了义教外什么都颐指气使，对其他人不理不睬，而我们待人谦和，有空经常和刘叔交心并帮助他洗菜、择菜、切菜、炒菜，所以刘叔也非常乐意留在学校帮我们做大厨，夜晚巡夜。他也算是个中老年人了，为了饭菜可口，骑着摩托车到各种地方拉菜拖肉，本着良心做事，做菜用油用料都十分严谨，经常请我们去他小屋喝茶，多少次见到他满身是汗，却依旧笑着看我们，盼我们多吃些。每天晚上十点睡到12点开始巡夜，凌晨2点起身巡夜一次，早晨4点近乎起床，伴随着龟山寺的大悲咒声，帮我们准备一天的饮食便开始了。为表示感谢，我曾在最后一晚习得简单按摩之法，用尽自己的力气来帮刘叔这壮硕的肩背按摩，他说他这辈子也没如此享受过，我的每一按揉都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意。他请我们去他家多次，拿最好的茶叶款待我们，因为我们似乎给他带去了欢乐。看着门外一代代稻米，他说一袋100斤，打成70斤纯米，卖120元，这样便宜的价格，真的看出他们的淳朴，也窥出他们的不易，而城市人有什么脸面对那些起早贪黑，奔忙四季的农村人叫嚣，又有什么理由去浪费这不易的粮食。刘叔虽然是这个地方的一介村民，守护着这样一所小学，守望着一届届的学生，承受着家长的各种不解与怨愤，但在我心中他是个大家，一个不亚于教授的大为之人。

同样是大家，我相信一个人如若有大家般的精神支柱，必然终有一天令众人景仰。她是一个肾内科的香港中文大学的女博士，令我触动尤大。她的个人魅力在学生间展现，行医严谨，对待老人亲和，童叟无欺。同学争相希望她教他们的内科。为人风趣幽默 ，拥有活宝性格，谦虚严谨，见小孩会温柔问候，一次探访病重困难户的路上曾打趣地对一个抱着弟弟的小男孩说:"别去做整容喔,以后马上流行小眼睛啦!"  她是此次义诊中关键元素之一——广州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的医生队伍，他们包涵皮肤科、肾内科等等。他们是何其的无私与不易，个个都是前一天值夜班，然后当天在火车上睡，被拉到乡下，第二天赶早又要回到广州的工作岗位上。当初我们还很不理解“为什么医生不多呆一会，为什么他们非要到镇上住宾馆”，现在想想他们是处在如此处境，实属不易，这些较为年轻的医生必然会有大家的风范，因为他们拥有的也是醍醐济世的大医精诚之念。

我有时候恨自己是半个医生，见到太多各式各样症状的老人。其中有个人痛风10年，见到他凸出畸形的踝关节，听到他的诉苦，却无法给其用强止痛药，因为此药未来将会带来更大不良后果，揪心。从帮这些医者递药，听他们讲解的过程中，在看到这些个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的老人露出的微笑时，当我放眼这彩霞披挂群山，云雾环抱山巅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古时会有义士精忠报国爱河山胜于儿女情长，为什么救得一方 、 济世一方不计个人得失，这种大爱在心里慢慢发芽。温良恭俭让，孝悌礼义廉耻，唯修得高才而兼具仁爱方才可谓之苍生大医。

这些日子已经过去，离别总是多愁善感，“再见了，龙川。再见了，刘叔。再见了，民乐小学。再见了，河源。我不敢说我什么时候还会来，但我一定敢说我还会来。不论何时，我想回来看看一批批不同的孩子，看看不变的校园，听听龟山寺的钟声邈远，捏捏刘叔的肩。一个城市孩子第一次经历这种生活。真的开心难忘 、 怅惘。再见，青草山川。孩子们，愿你们能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爱这片热土，我爱乡间的清泉，我爱你们——孩子 、 伙伴 、 刘叔，你们给了我此生难得的回忆！”

一切过尽，留下的是日久弥香的沉淀；偶尔拾起，捧起的是难以忘怀的怀念；写给当下，明确的是日益明晰的梦想；奋发图强，不忘的是始于最初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