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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 湘 泪

 

 

枯藤、

老树、

昏鸦……

九月的潇湘充盈着绵绵的柔情,不断用儿女情长的秋雨,洗涤着每一个多情人的心情。

岸边的老树深深地沉醉于自己过去的情感世界,多情的枯藤依旧痴情地缠绵于随春逝去的故事,只有还沐浴着夕阳的寒鸦注视着这个不属于潇湘风景中的浪子。

一袭白衣在潇湘这古老而泛黄的水墨画中显得很突兀;一把三尺青锋在儿女柔情的潇湘也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一匹雪白的宝马也在柔情的侵蚀下不再有奔驰的念头。

潇湘秋天的梧桐叶都是诗的存在,不断挑起浪子心中的情丝。黄叶飘飘,秋雨滴滴洒落,黄昏点点,只剩下浪子心中暗生思念的忧愁。

三年前的秋天,浪子在秋雨的呼唤中来到了潇湘,也就是在这岸边遇到了轻摇渔舟的女子。一叶轻舟,托着那轻灵的身影,最是那长发飘溢出的温柔。浪子立于小桥上,与小舟上         那 一双灵动的眼睛偶然相对,那一刻,浪子陶醉了,陶醉于潇湘的绵绵细雨中,陶醉于小舟美人的温柔长发中,陶醉地潇湘这一幅幽幽的水墨画中……

从那天起,浪子每日的黄昏便来到小桥上,静静地把自己融入到潇湘的秋雨里面,也静静地等待着那一短暂却又永恒的对视。小舟也与每天如约而至,舟上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也会从黯然变为惊喜,在那小舟穿过小桥的瞬间又会从惊喜变为留恋和不舍,随着小舟越行越远,又从不舍渐渐变为彷徨……

但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或者是眼神的交汇已经诉说完了心声,又或者是秋雨绵绵隔断了两人声音的交流,两人始终是静静的,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终于……

“公子,你可是要问路吗?”

小舟停在了桥下,那姑娘抬起那双灵动的双眼看着浪子,一切都那么的突然,突然到浪子没有一点准备。

“呃……不是……是…”

姑娘看着桥上那人惊慌却又显得有点傻气的表情,禁婉然一笑,嘴角边淡出两个酒窝。

“真美!”浪子在心底发出了感叹。

“不知姑娘尊姓?”

“呵呵!”姑娘狡黠一笑,“公子真不礼貌,问人家的名字却不报自己的,哼!不理你了!”说完,便要撑舟离去。

小舟滑过桥洞,浪子不露声色,依旧静静地立于小桥之上。小舟渐远,那姑娘在舟上顿时心急,不由暗骂:这呆子!于是小舟停了下来,浪子脸上不由露出胜利的微笑。那姑娘转过身看着桥上那人脸上居然挂着微笑,心里感到一阵委屈,那一双灵动的双眼顿时溢满了水汽。

浪子一见,不知所措,心里暗叹:都说这江南是水的世界,没想到江南的女子也都是水做的。

“姑娘,你别哭啊!”

那姑娘依旧用满是水汽的大眼幽幽地注视着浪子。

“唉,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叫白羽,不知姑娘尊姓?”浪子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中败下阵来。

“哼!”那姑娘听完之后,轻哼一声,转过身去,撑起竹竿,小舟又开始在水中轻灵地游走。

浪子扬起了无奈的苦笑,不由赞叹圣人的高明,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看着小舟荡出的涟漪,小舟上传来悦耳的声音“我叫莲衣,莲花的莲,衣裳的衣。”

 

小桥,

流水,

人家……

浪子撑着小舟,在莲花中穿行。

“公子,你家在哪里?”莲衣坐在小舟上,轻灵地剥着莲蓬。

“家……”浪子看了看潇湘温柔的太阳,“家……我没有家,或者说四处都是我的家吧!”

“对不起,公子……”莲衣看见浪子眼中泛起了点点悲伤,有点不知所措,知道自己似乎问错了问题,却又不知该怎样弥补。

浪子看着她那惊惶的样子,用潇洒掩盖住了眼中流露的悲伤。

“你呢?你父母呢?”

“我和公子一样,没有家。”莲衣用平淡的口气回答着,却依旧掩饰不住心中的苦楚。

“同是天涯沦落人,呵呵!”浪子依旧很潇洒地说着。

夕阳西下。

阿莲,我送你回家吧?”浪子看着夕阳告别的余辉,对莲衣轻轻地说。

“嗯!”莲衣一听,顿觉脸有点发烫,用很轻的声音回答了浪子。

小舟到了小桥下,浪子装着不经意的回头一看,莲衣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害羞地转过头去。浪子也转过头,撑起船篙,小船轻轻地划过了桥洞。

“公子,那天你为什么不叫住我呢?”似乎莲衣还在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因为我知道你会停下来。”浪子很得意,不觉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如果我没有停下来呢?”莲衣依旧不依不挠,一定要把浪子难住。

“呃……没有如果!”浪子还是带着胜利的微笑,“哎哟!”

莲衣看着浪子近似无赖的微笑十分生气,于是浇了浪子一身江水,“哎哟!”

看着生气的莲衣,浪子无奈地耸耸肩,一声雁鸣在头顶响起,浪子抬头看着天上的孤雁,暗想:又是一只注定孤独的雁儿,小舟里泛起婉转的歌声: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浪子静静地听着莲衣的轻唱,忽然心中有成家的念头,不过一瞬间便被锁在了心底。

“公子,今晚能陪陪我吗?”莲衣的声音里只是充满着悲伤。

那一夜,在满月的月华下,浪子抱着莲衣在院里静静地坐了一夜。满天繁星,点缀着深暗的大幕。

六月的潇湘虽然不再是烟雨朦胧,但依旧很温柔多情,似乎注定了潇湘是一个伤感的世界。

“公子,能陪我去买一匹小马吗?”莲衣躺在浪子的怀中,一双灵动的双眼还残留着淡淡的倦意。

“为什么要买小马呢?”浪子很是不解。

“因为,”莲衣看着浪子费解的眼神,婉然一笑:“我现在不告诉你!”

浪子在那双灵动的眼眸深处,看到了喜悦,更看到了掩藏最深的无奈。“嗯,那明天去吧!”

 

莲衣很愉快地在马市中穿梭,一会看看这匹,一会摸摸那匹,但似乎感到都不满意。潇湘不缺名马,却缺失侠骨柔情的宝马。

“公子,你快看那!”莲衣指着一个马巢,很兴奋地对着浪子报喜,那是一匹雪白的小马驹,不染一点尘世的俗味,一双眼睛闪动着星空的光彩,把浪子也深深地吸引了。

“老板,我要这匹!”莲衣很兴奋地边说边要走上前去。

“等等,小姐,不可!”老板很着急地挡住了莲衣:“小姐,这匹马还没有驯过,野性也不是一般的马可以比的,这匹是马中之王——雪玉狮子。”

莲衣听到先是愣了愣,还是要继续走上前去。老板还要上前拉住她,被浪子挡住了。

“放心吧,阿莲不会有事的。”浪子说得很潇洒,似乎并不为莲衣担心。

莲衣走到马前,小马的眼睛里闪出警惕的神色。莲衣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马头,小马的眼中也从警惕渐渐变为享受,又从享受渐渐变成依恋,浪子心中暗骂:这匹色马!

在老板惊异的眼神中,浪子拿出一张千两银票,便和莲衣牵走了白马。在回去的路上,莲衣依旧还在为自己训服了白马感到欣喜,看着莲衣,浪子那锁在心底的念头又一次开始松动。

“公子,算一卦如何!”一位算命先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浪子并不想理他,但莲衣却答应了:

“那请你帮我们算一卦吧,我先来!”

“小姐,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什么意思呢!”

先生笑而不答……

“公子……”

莲衣看着那先生像是对浪子说了什么,浪子露出了痛苦和犹豫,可是莲衣什么都没有听到……。

 

古道,

西风,

白马,

又是九月的潇湘,又是九月的烟雨朦胧,又是雁鸣字回。

浪子独自坐在院子里,没有月,绵绵细雨连接大地,他也融入了秋风之中,箫声,幽幽而起。

莲衣坐在屋内,听着窗外的箫鸣,不觉和着轻唱:

窗外雨潺潺,秋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不知何时,浪子眼中滴出了惆怅。

“公子,你真的决定了吗?”莲衣从里屋内走了出来,眼中满是楚怜,可这次似乎眼泪并不能改变浪子的心。

“阿莲,我必须离开。”浪子眼中是无奈,是坚决。

莲衣转过身去,眼睛滴落了不知是泪水,还是秋水,“还会回来么?”

“会!”

“多久?”

“一年吧!”浪子也不肯定。

“去哪里?”

“天涯海角。”浪子也倍感无奈。

古道,西风。

浪子轻轻地骑上那匹雪玉狮子,慢慢地向前远去,身后只留下还未散去的箫声,隐隐还是听到有人在身后轻声和唱;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浪子没有回头,也不忍回头,更不敢回头。耳旁响起了那算命先生的一席话:“公子,离人珠便是潇湘泪,潇湘泪是潇湘女子的眼珠。秋水依依,孤雁南回,便是离人之时。公子,何去何从……”

浪子不由暗骂宿命的安排:难道我天生便是一位存在于别人生命中的过客吗?为何命运总是把我玩弄于手掌之中。

 

眼中滴出惆怅和茫然,与潇湘的雨融在一起,浪子立于江边,看着枯树上的寒鸦,只能无奈地承认,是自己失约了,是自己迟到了两年,怪不得任何人。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浪子骑上白马,决定离开,和上次一样悄悄的离开,只是这次就不再回来了吧。

浪子的白马远去。潇湘的雨中,残留淡淡的忧伤。

小桥上,一位双眼失明的妇人牵着一个三岁的孩童。

“娘,你在等谁?”

“一个失约的人。”

“他没有来吗?”

“不,他来过……。”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忍量

自难忘

浪子漂泊于江湖,看过无数的秋雨,却都没有萧湘秋雨那样缠绵,那样痴情,那样让人沉醉其中。

“雪锋,”浪子拍了拍身边的白马,“你也老了,老了……”抬头,看着天上的群雁,耳旁又不由响起那萧湘女子的歌声,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伙计,不如回萧湘吧。二年了,你跟着我浪迹天涯,也是时候该回家了。”浪子看了看自己不变的白色衣装和那两缕雪白的耳发,“我们还真是注定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头发也白了。也该陪你回家看看了。”

白马似乎听懂了浪子的忧伤,眼睛望向了南方,似乎流露出了思念。

萧湘的秋雨还是那样的多愁善感,浪子再次回到这里又是九月时分,绵绵细雨,点点滴滴,随着浪子地两缕白丝打湿了他的回忆。

不知不觉,浪子又来到小桥上。

“这里还是没有变,变得只是我们而已。”浪子对着白马轻轻地诉说,仿佛他又看见莲衣正骑正在白马上,那双灵动的大眼正调皮地望着自己。

“走吧”,伙计,先回你家里看看吗!:浪子摇摇头,拍了拍白马。

萧湘的马市一样还是热闹而不喧嚣,浪子牵着白马在马市中穿行,在一个马巢前白马停了下来。

“听呵,不愧是宝马,果然还记得!”浪子一愣,看了看马巢,轻轻地抚摸着白马。

“玉狮子!公子,别来无恙!”一位老者走到浪子跟前:“公子还是那般的潇洒,老夫却老了,老了!”

浪子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者:“原来是老板,别来无恙!哈哈……”浪子抱拳行了一礼:“没想到十年不来这萧湘,今天一到就碰上了故人!哈哈……”

老者也还了一礼:“老夫也没想到此一生还能看这玉狮子一眼,此生无憾了!哈哈……”

“我还要感谢老板给了我一匹宝马!”浪子抚摸着白马的马头。

“公子,怎么不见那位小姐呢?”老者仿佛想起了什么,“怕现在已是人母了吧?”

浪子听到老者提起莲衣,心中一颤,眼中又不觉露出了思念和痛苦,但一瞬间便掩盖到了最深处:“唉!老板,今日我有事在身,先告辞了,隔几日再请你喝酒。”

老者看到了浪子眼中短暂的痛苦,便知必是提到了不该提的话题:“好,小友慢走,改天一定奉陪”。

浪子走出马市,却感到了一处茫然,“老伙计,看来这萧湘并不属于我们这样漂无定所的过客,等我再看一眼那间住过的竹院,我们便离开吧!”

浪子牵着白马,走在萧湘的秋雨中,答答的马蹄响彻萧湘,仿佛是要惊醒许久不见的梦里人。

竹院依旧那样宁静,秋雨的轻抚使它一尘不染,在朦胧的雨雾中,似乎在静静地守候传说,浪子站在竹篱外,凝望着小院,似乎小院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印记,不由轻声吟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不过此时没有桃花和春风,只是人面还是不知到了何处。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

鬓如霜,

浪子转身,轻轻地拍了拍白马,回头再望一眼小院:“走吧!”

小桥上,浪子望向远方,仿佛正期待着什么。一叶轻舟从远方漂来,上面拖着一个轻灵的女子。

“莲衣!”浪子心中一惊,不由喊出了在心中缠绕了十年的名字。小舟在桥下又停了下来。

“你认识我娘么?”舟上的女子和莲衣惊人的相似,同样的衣装,同样的声音,同样有一双灵动的眼睛。

浪子一听,心中又是一颤;原来她真的已为人母,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幸娶了她。

舟上的女子看着桥上的浪子,看到浪子的眼中不断闪烁着悲伤,心中感到一阵疑惑:“公子,你认识我娘么?”

浪子被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惊醒:“你娘还好吧?”

“公子怕是很久没有见到我娘了吧?”女子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浪子。

“十年了。”浪子望着江水。

“我娘……”女子露出悲伤的神色,“我娘已经病逝了!”

浪子一听,心中的悲伤再也按捺不住化为两行烛泪滴落出来,脑中也变得一片空白,嘴里不断念叨着:“死了,死了,阿莲,死了……”

秋雨发泄般地滴落在浪子的脸上,不知过了多久,浪子发现心中除了悲伤便只剩下一片空白。

“那你爹呢?”

“不知道!”这次女子眼中没有悲伤,有得只是憎恨,“我没有爹!”

浪子在那双眼睛中居然看到憎恨出现在那双熟悉的眼眸中,于是他挑开了话题:“对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子打量着这么并不沧老师却显得沧桑的男子,心中总有一种熟悉而亲切感觉,“我叫莲儿,我娘就是着样叫我的。”

“莲儿,莲儿……”浪子轻声地念着,仿佛眼前的人就是莲衣,“莲儿,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娘的坟?”

“恩,就在我家屋后的竹林里。”

“你家,你家在……”浪子心中一亮,“

“我家就在江边,上来吧,我带你去,可是……”莲儿为难的看了看浪子的马,“可是你的马……”

“放心吧!”浪子轻轻地拍了拍马头,“伙计,到竹院等我。”白马似乎听懂了,轻身向竹院跑去。

“你的白马通灵吗?”莲儿感到很惊奇,用手指向马跑去的方向。

“呵呵!”浪子勉强地笑了笑,登上了小舟。小舟划破江面,浪子注视着船尾的涟漪,越接近竹院便越觉心中沉重。取出玉箫,轻轻放在嘴边,小舟里泛起一阵悲切的箫声。

莲儿听着箫鸣,不觉被里面的哀伤和思念所感动,不由轻轻地和箫声唱起。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小舟后面闪动着涟漪,也闪动着无尽的忧伤。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

短松闪……

浪子和莲儿来到竹院时,天已经晴了,一轮圆月也悬于天幕。白马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见两人便大声嘶鸣两声,发泄自己的不满。浪子走上前去轻轻地抚摸着马头:“不好意思,来晚了。”

浪子牵着白马和莲儿一起来到竹林深处,隐约看到一座孤坟。浪子快走几步来到坟前,一块石碑立于坟前。

“白羽之妻,莲衣之墓。”

浪子呆住了,用手不停地抚摸着石碑,仿佛正抚摸着莲衣的脸庞,嘴里不停地轻叫着阿莲的名字。

“莲儿,能回去帮我拿壹酒吗?”浪子尽力地控制着眼泪,用看似平静的声音说道。

“家里没有酒呀?”莲儿很疑惑。

“就在院子的梧桐树下埋着。”

“哦!”莲儿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跑了回去。

“阿莲,”莲儿走出了竹林,浪子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跪倒在坟前,“阿莲,对不起,我白羽对不起你!”

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压在浪子心中多年的思念和无奈一下子冲了出来。

这时,从竹林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浪子抬起被泪水充满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阿莲!阿莲!”一下子浪子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那名女子只是流着眼泪。

“阿莲,对不起,对不起……”浪子紧紧地把身影抱在怀里。

“啪。”那名女子挣开浪子,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这是为我娘的!”“啪”“这一下是我的!”

浪子仿佛被定住了,脑中也一阵空白,莲儿静静地站着,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浪子,眼内只有仇恨。

“莲儿,对不起……”浪子还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十年,只是一句对不起吗?你认为一句对不起能弥补什么?”

“唉!”浪子深深地叹了口气,从白马身上取下酒袋,走到莲衣坟前坐了下来,“莲儿,听我讲个故事,你就会明白了。”

莲儿没有说话,就地坐了下来,眼里除了仇恨也多了点疑惑。

“我父亲本在朝庭任副宰,因为生性刚硬耿直,得罪了不少官员,在我十七岁那年,父亲因上书改革触怒了皇帝被革了职,一些小人趁机下毒手买杀手灭我满门,我母亲把我藏在秘道内,原以为可以逃脱,谁知那些杀手下毒,用了秘雪派的绝阴散。最终我虽捡回了一条命,但也中了奇毒,于是我便流落于江湖。”浪子说到这时,眼内满是怒火和悲伤。

莲儿听到浪子身中奇毒,心里一紧,张嘴欲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绝阴散是秘雪派三大奇毒之首,每月月圆之时发作,发作时由体内丹田生出寒气,随经脉运转,所过之处皆化为坚冰,天下只有三种奇物可暂压毒性,天山莲,潇湘泪,丹铁心,每种可续十年命,却只可各服用一次,我父亲在朝为官时,皇帝曾赏了父亲一株天山莲,因此我得以多活十年。我开始浪迹天涯寻找另两件奇物,后来便来到潇湘,遇到了你娘。”浪子仿佛又看到了莲衣的身影,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摇散了眼中的凄迷,“直到那日我和你娘买马回来的路上遇到那个算命先生,他对我说,离人珠便是潇湘泪,那一刻我惊呆了。”

“什么是离人珠?”莲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浪子看了看莲儿,发现她的眼中不再那样充满憎恨。

“离人珠便是一个出生于七月初七的女子的眼珠。”浪子无奈的回答了莲儿。

“啊!眼珠?”莲儿大惊,脸上写着难以置信。

“对,秋雨绵绵,孤雁南回,便是离人之时,这是说因为,潇湘女子的眼睛因多愁善感而充满灵动之气,而你娘的生日正是七月初七,所以我便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寻到另一件奇物,再回来陪你娘过完十年的,谁知……”浪子打了一个冷颤,拿起酒壶,放在嘴边,抑头,眼里一紧,随后便释然了,“谁知,这一去便是十年再回来时,见到的却是一堆骨家,我潇湘浪子真的只能是一个过客,过客……”浪子的声音渐弱,眼睛也慢慢的合上了。

白马发出了一阵嘶鸣,随后也倒在了地上。

莲儿站了起来,含泪走到了浪子身旁,眼内除了悲伤便是和以前不一样的怨恨。

只有圆月,成就着残缺的天空,也成就着残缺的传说……

 

 

                           ———编辑:嘉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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