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开不败
(一)
耳机里传来了周杰伦的声音,很好听的歌,很忧郁的感觉,喜欢杰伦,并不是因为他是杰伦,他的歌阐述了太多的情感,正如纷纷掉落的枫叶,那气息,像思念,暖暖的。
夏天并不急着打道回府,在这个属于秋的季节里,却依然充斥着夏的恣意蹂躏,于是在这个叫作秋的夏季里,空气开始模糊。
老师依旧是那个老师,只是学生被换下了不少,高二的日子仿佛被夹在了疯狂与沉默的缝隙中,在好学生认真而专注的神情中,我混在沉闷的呼吸声中,眼睛散漫地落在一个睡懒觉的同学身上,心里满满的,那感觉,却空空如也。两个月了,我开始真正溶入这个新的集体里,我不是一个开朗的人,但我不会拒绝开朗,我不懂得走近别人的圈子,至于我,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圈子,最多的就是方圆五米的人都认识我罢了。
对于我上课听耳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这个老师似乎司空见惯,也没有了责备我的耐心,或许,我是放肆的,在其他人都忙着耕耘时候,我把我的学业倒入了混淆的十七岁,搅拌,稀释,以至,一塌糊涂。
伴随着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的敲响,老师也识趣地没有为难我们,大手一挥“下课”,顿时,欢呼声,嘻笑声,打闹声,书本收拾的声音,以及一个个摇得铛铛响的饭盒,然后在两分钟之内消失,在去往饭堂的路上,形成了一股不小的人流,熙熙攘攘,蠕动着。
“啊枫,走吧,去打球!”余拍打着篮球,看着我,我看着下午的阳关,“哦,等我一下!”
我把手机关了,扔进了书包。
阳关依旧,也似乎异常的扎眼。
(二)
余是第一个和我混在一起的人,可以说,我跟他是两个混蛋,我和他一起喜欢篮球,一起喜欢听歌,一起喜欢周杰伦,当然,也一起讨厌学习。
余跟我有说不完的话题,从篮球说到食物,从食物谈到生活,又从生活谈到学习。当然,学习在我们口中毫无意义地充当着被批判者。我们在感慨着中国教育的同时,也在深深地叹息着自己的生不逢时,直至后来,这种生不逢时成了老师口中的跳梁小丑。
余跟我的篮球都打得不怎么样,但我们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篮球。记得当初我们都问了彼此一个相同的问题“为什么喜欢篮球?”他说,喜欢自由的感觉,而我说,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于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志同道合,也理想当然地混在了一起。
毕竟是秋了,天很快地黑下来了,黑兮兮的空气衬托着篮球场的冷清,的确让人没有了打球的欲望,于是抱着篮球,离开了有用铁丝网围着的篮球场,远远的回头,似乎想起了小时候在动物园遇到狮子的情景,那个铁笼子,那么陌生而熟悉。
费力地甩了甩头,把蓬乱的思绪和汗水甩掉,远方,笼罩着黑压压的空气,在万家霓虹中,那般苍白。在回教室的路上,经过了一棵不知名的树,伶丁的落叶正好印证了秋的到来,只是有的叶子是干枯后掉落的,但有的却要被风吹落,让风帮它划上生命中最后的轨迹,而当它们最后的归宿出现在行人的脚下时,恰恰有种被命运捉弄的味道。
高二年级的晚自修的确很闷,应该说,整个YR中学的晚自修都很闷,曾经不只一次听老师说过:为了将来考上好大学,所以一定要努力地高考,为了高考能考出好成绩,所以高三一定要奋斗,而为了高三能更好地奋斗,必须在高二时打好基础。有点类似于“教育要从小抓起”的感觉,因而,我们理所当然地扮演着婴儿的角色,我们哭着喊着去吮吸营养,虽然那些所谓的文化知识不见得有什么营养成分。于是,很可悲的,我们这辈人都在啃着我们不需要的东西。
晚上,手机震动,是妈妈。
“喂,妈妈,有什么事啊?”
“啊枫,为什么放学都把手机关掉?”妈妈语气有些责备。
“手机没电。”我撒了一个小谎。
“哦,这样啊”她的声音开始变小“气象台说明天会转凉,晚上记得加张被子,衣服够吗?......”
“妈妈,行了,我知道了。”我有些不耐烦。
我不知道妈妈究竟跟我说了多少,只是觉得那个声音唠叨而熟悉,我最后的一句是“妈,我十七岁了!”
对啊,我十七岁了,是一个花季年华,是青春与梦邂逅的日子,是花季少年从泰戈尔的诗集走出来弄笛的日子,是四月的阳光滑落在花蕊的那般。只是,对于我,却那么的无奈与昏暗。
在所有人都抱怨晚自修时间太短的时候,我却一如既往地在熬过晚自修,两个多小时对于我来说真的很漫长,每每我都重复着把手机拿出来,看时间,又放回去,翻着面前的书,索然无味,四周传来的,只有唰唰的声音,笔尖与书本的接触磨合出了规律,在每个安静的晚上素素地响起。
或许余的晚自修更加漫长,他托着下巴看着漆黑的窗外,留下了一个黑黑的后脑勺。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用口型比划了“我好无聊”的话,只是在班长的一片白眼中有佒佒而回,继续托着他的下巴,看着远方没有星星的夜晚。
“你是不是没有事情做啊?帮我对一个句子,行吗?”依晓忽然转过身来,手里扬了扬一张白纸,纸上用黑色笔整齐地写着一句话,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这是依晓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淡淡的,有点暖。
我摇了摇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上“白日赋予我白色的双瞳,我却用它来洞悉黑暗”
纸片的右下角写着一个“依”字,我想了想,在旁边写上了一个“枫”字。
(三)
一觉醒来,差不多七点了,赶紧把内务忙完,抓起书包就往班里的方向走去。一路安静,经过几科树下,看见 几个似乎是高三的学姐拿着书本,一脸的沉思。
脑袋昏昏的,跟头发一样乱。
努力理了理头发,在班门口碰见了依晓,她正跟几个女孩子一路走来,手里拿着刚刚从饭堂打来的早餐,嘴上叽叽扎扎的,但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早啊!叶枫”她看到了我,笑了笑。
昨晚的那一条句子似乎让她对我有所印象,我也没有吝啬笑容,“早上好啊,冯....依晓”努力从脑海中挤出她的姓来,她似乎看到了我的窘迫,笑了笑,走进班里。阳光尚未普照大地,因而班里,阴沉沉的。
我并不否认我是一个坏学生,坏得有点不折不扣的样子。因此,放下书包的第一件事便是狠狠的补了一觉,在堆积如山的书本后面,我睡得很稳,隐约中听到了英语老师尖尖的嗓音及同桌天行的翻书声音。
天行是一个很传统的男孩,他爸爸妈妈都是传统的人民教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着知识的耕耘者,因此天行是一个乖学生,不打球,不踢足球,不打游戏,尽管如此,他还是很难得地托着一副近四百度的眼镜,使得他稚气的脸上很勉强地挂上几分成熟。他是一个听话的学生,但却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武侠小说,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中,他把自己的学业舞动得七零八落,让他的父母甚是担心,但也是没有办法。
而此时,不用眼睛看也知道他翻看的是小说了,我扭转了头,调整了姿势,又睡了下去。
下课铃很准时地响起了,英语老师盯着还未讲完的讲义,急得直跺脚,她试着加快语速,无奈在我们一片喧哗声中以失败告退。
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依晓的脸庞。
“你不知道盯着人看是很不礼貌的吗?”我揉了揉眼睛。
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尊重吗?”。
“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尊重的”我伸了伸懒腰,在我心里,依晓跟我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走到外面阳台站着,阳光终于露了出来,柔柔的,洒在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感觉。放眼忘去,四面的阳台都站着不少的人,他们说着,笑着,打闹着,用学校的话来说,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我们这边也站了不上的同学,说是自己班的,但有一半以上,我连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过。他们谈论着食物,谈论着刚刚看过的报纸,说着什么科的老师,然后又在上课铃中哄的一声作鸟散状。阳台与走廊里又空空如也,阳光与空间依旧,只是时间过了十分钟。
重新回到了温室般的教室里,远远的看见桌面上放着一张纸片,那起来看了看:“我只是想说,你睡觉的时候在皱眉头,那样子很不好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对不起。”右下角,很熟悉的一个“依”字。
我把纸片折起来,夹在了语文书里,拍了拍坐在我前面的依晓,她回过头来,看着我,“忘记跟你说,谢谢你。”我笑了笑。“你不生气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哦,”她点了点头。“老师来了,上课吧。”她转了过去,整理着书本,留下黑黑的发梢。
于是接下来的这节语文课便莫名其妙地睡意全无,尽管语文老师讲着那些逝世好几百年的东西,在一片之乎者也中,我的思绪开始漫天飞舞,脑海里不断地闪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高一的同学,老师,甚至初三的同学,然后又想起妈妈的脸,回忆起小时候的自己跟妈妈的样子,思绪开始头发还要乱,努力地使自己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沉淀在依晓的背影里。
努力地把目光收回,看向了其它同学的脸。
一脸的追求。
(四)
一日无语,又到了闷闷的晚自修,空气,凉凉的。
我还是无所事事地坐在座位上,占据着这个班级的五十份之一的空间,似乎形同虚设。
“因火成烟夕夕多”眼前出现的依旧是薄薄的纸片,依旧是娟娟细腻的“依”字,我接过依晓递来的纸片,笑了笑。“又要麻烦你拉”她用力地压低了声音,但依旧有掩饰不住地精力,她的睫毛,长长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很乐意去做这件事,于是我开始了冥想与沉思,大脑很难得地得到转动。
从小到大我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学习的坏学生,但我并不笨,至少我觉得学了教科书上的东西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十分钟后,终于在脑海中一个叫回忆的空间中找到了答案“此木成柴山山出”
看着依晓淡淡的笑容,突然觉得心中某些回忆被提起,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忘记了,时间与空间的确是恐怖的东西,它让我迷失着去回忆,又在回忆中迷失,开始觉得自己的渺小与无助,昔日的回忆,注定不再。
无论愿不愿意,时间总是一分一秒地离去,于是在愿意与不愿意之间,时间匆匆流过,当指针指向了十点整时,下课铃响了,接着,YR中学恢复了原形,吵闹声,嘻笑声,打破了死一般地沉寂,一切,繁乱,却有条不紊。
也有不少的人没有马上离开,有的还在继续着作业,有的三三两两说得天花乱坠,依晓和我也在其中,只是她在看书,我在翻看着今天的报纸“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用吗?”依晓转过身来,看着我。我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了机,递给了她,“谢谢”说完,她半侧着身子,手指在手机上熟练地按在一串号码,然后放在耳边,很快她又把手机递给了我“不用吗?”我奇怪道。“哦,用完了,晚些你就会知道的了。”她笑了笑,很浅很浅的笑。“哦”我并没有奇怪,好象只觉得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背起并不是装书的书包,在一片昏暗中回到了宿舍,我并没有三五成群地打闹着回去,只是觉得自己习惯了一个人的道路,黑暗,只属于孤独。
回到了宿舍,依旧的热闹,陈龙仍旧捧着英语书在挑灯夜战,苏品成和东东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着足球王国,余在扯着嗓子哼着周杰伦的歌在洗着衣服,天行的床上放着一本《笑傲江湖》,人已经拿着手机和他的爸妈“汇报”学习情况了,乱哄哄的宿舍,却将一天的疲倦脱掉,没有一丝遗迹。
我把书包随意扔在了床上,整理了床褥,准备洗澡,口袋里的手机不安分地震动着,我拿出了手机翻看着一条陌生的信息,“叶枫,睡了吗?我是依”想起了刚刚依晓浅浅的笑,一切,原来如此。
按了回复键,我在手机里辟哩叭啦的按下一句话“还没有,我发现一件事,你很狡猾”末尾,加上了一个笑脸。
信息已发出。
我丢下了手机,拿着衣服去洗澡了,天很凉,但我没有洗热水澡的习惯,走老远去打热水,太麻烦了。凉凉的水带着冷冷的感觉从头顶一直流下,身体不禁地打抖,心跳随着水流的洒下而加快节奏,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遭受到寒冷的蹂躏,忘却了一贯的温暖。
每次洗完冷水澡,从浴室里出来的一刹那,都会有种重生的感觉,伴随着空气,凉凉的。
活过来的第一件事,拿起手机,两条未读信息。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方法,你会以为我会象你一样笨蛋吗?”
“为什么不复我信息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你笨蛋的!”后面一个熟悉的笑脸。
我翻看着信息,笑了笑,突然间觉得身体开始暖了,未干的头发上滑下一滴水珠,沿着我的脸,滴到了手机屏幕上,我用手抹了抹手机屏幕,手指按动键盘。
“我就是笨蛋啊,所以才那么笨,刚刚在冲凉”我躺在床上,等待着她的信息,宿舍开始在宿舍管理员的唠叨下变得安静下来,偶尔传来苏品成和东东的叽扎声音。“好拉,我要做功课了,笨蛋晚安。”依晓的信息在一片沉寂中传来,我按下了“晚安”把手机关掉后扔进书包,睡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陈龙的床上仍旧散发着明亮的灯光,我转了转身体,抱着被子,努力地睡去。
(五)
第二天一早,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闹铃一直在响,在一片咒骂声中终于奄奄一息,迷迷糊糊中,我把被字盖过了头顶,在被窝里赖着不起床,周围传来了辟哩叭啦的响声,每个人都顶着一脑的倦意从床上爬下来,沈东东已经从上床爬了下来,一溜烟地坐在我床上,把我推了推,套上了袜子和鞋子。
我再也毫无睡意了,一脚把沈东东揣向一边,揉了揉眼睛也起床了,隐约中记得昨晚作了一个奇怪的梦,却毫无印象了。
不知道是谁说过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我的每一天都在上课下课,然后再上课,再下课,教室,饭堂,宿舍,每天三点一线地生活着,单调得犹如直线。
数学老师仍旧在上面孜孜不倦地授课,手一挥一舞,大有指点江山的气势,口若悬河,势如奔马,唾液粉尘满天飞舞,在微醺的阳光中竟那般明显,三角函数的身影不断地被刻划在黑板上,然后被擦去,然后又出现,三根笔直的线,硬生生地把黑板割得七零八落,俯观学生,一片肃然,抄笔记的抄笔记,看书的看书,打磕睡的打磕睡,“袁泽,不要打磕睡!”袁泽一个激灵,猛地拿起纸笔,端正坐好,“有些同学就是不会珍惜时间,整天无所事事,现在不学好,以后你说怎么办?”老师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瞪着袁泽,看着袁泽一脸的无害相,老师便无奈地继续指点江山。
收回目光,我搭耸着脑袋,生物钟又作怪了,每天的第一节课睡觉睡惯,眼睛竟不听使唤地合下来我摇了摇头,用手脱着脑袋,不让自己睡着。盯着眼前开始熟悉的身影,开始觉得不再想去睡觉,我拿出手机,翻看了信息“好拉,我要做功课了,笨蛋晚安”,按了选择键,删除。我没有储存信息的习惯,我告诉自己。
每个星期五都是最欣慰的一天,因为这一天里有两节活动课,并且明天就可以回家了,理所当然的,后者更加吸引人,因为是住宿学校,YR中学的假日便出奇的少,一天半的放假时间,对我们无疑是有很大吸引力的,我们便怀着期待在难熬中等着时间,于是所有的主科在我的胡混与余的睡梦中流去,活动课也变得异常的轻快与不羁,丢开所有的担子与不快,在球场上尽情地挥洒汗水是一件十分舒服的事情,看着球场上不断挥舞着的人群,一个个似乎燃烧着的身体不停地散发着热量,那些所谓的三角函数,导数瞬间被淹没了,这里只有激情与汗水的碰撞,篮球的国度里不欢迎学习,于是这里,便成了我和余温暖的港湾。
凭着一个隔壁班的大个子帮忙,我跟余赢了不少的比赛,在天色昏暗下来时,便满意地抱着篮球离开了。
跟其他班的“同志”打着闹着回到班的时候,晚自修已经开始了,在班长赤裸裸的白眼下,我如若无事地走上讲台,擦掉了黑板的“迟到:叶枫,余子亮”,然后又大方地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走去座位,从前总觉得班长这一职务就象一个领导者,可终究是象而已,而这个有事没事都摆架子的班长,我直接从眼里过滤了,只剩下她身后的依晓。
依晓看着我“怎么这么迟呢?迟到会记名扣分的!”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扣分不扣分,一个不学习的人会去关心迟到扣分的问题吗?但我没把这告诉她,我笑了笑,说:“吃晚饭吃晚了”“哦”她道了声“我要做功课了,好多功课啊!”,她眼睛睁得好大,声音却无比的小,似乎是散出来的,落入耳中,很清脆的感觉。她转过身去,又伏岸疾书,我抬了头,黑板上果然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语文,英语,数学,X科,综合,分门别类,各有千秋,如果每一个都要认真完成的话,我想就算熬夜也做不完了。我象征性的打开语文书,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一条未读信息,竟有那么一刹那我希望信息是眼前这个女孩子发过来的,打开信息,“明天放假后呆在家里,我去找你”是死党关军。我复道“恩,我回去时就叫你一声”合上手机,有种莫名的失落。
时间在我无聊的打发下走得无比干脆,而余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黑夜还是如此的寂廖,树影在微风中投射到斑驳的墙上,又仿佛被钉在了墙上似的,动弹不得。
下课铃声响起后,班里又闹成了一团,听得最多的却又是对作业量的抱怨,几个女孩子边抱怨边把作业恶狠狠地塞进书包里,一付做不完不睡觉的凛然,我看着她们,竟觉得每个面容那么的相似。
我抓起书包,在一片喧哗声中推门而出,没有了灯光,外面一片漆黑,于是在一片黯然中开始涉步,路边零丁的光线,忽明忽暗。
(六)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钟了,由于今天是星期六,路上的车辆陡然多了起来,密密麻麻地拥挤着,奔跑着,在车上给关军发了一条信息,至今仍未有消息,不管他了,从冰箱里拿出吃剩的饭菜随便在炉子里热了热,将就着解决了午餐,正无聊地转换着电视节目,手机响了,料想是关军打来的,看也没看,拿起手机“我回来了,有什么大计划啊?”对方显然停顿了下,方慢吞吞地答道:“我是冯依晓”“哦”,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又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冯依晓”三个字,我急忙问道“有什么事吗?”这次是第一次跟依晓通电话,心理莫名地紧张起来“能请你帮个忙吗?”电话中依晓的声音依然清脆,我努力平静下来,扫掉不知明的紧张,“恩,什么事?”“叶枫,你可以帮我打印一份资料吗?我家的打印机坏了”我刚想以没有打印机的理由拒绝她,突然我却满口答应下来,“是什么资料啊?”我问道,“哦,是数学资料,你呆会上网,我发给你吧。”“恩,”我答应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便把手机挂了想起手机里清脆的声音,暖暖的。
走进房间,打开了电脑,在邮箱里收到一封电子邮件,打开一看,全是函数,导数,方程,一大堆我不懂也不愿意懂的东西。把它发送进了移动硬盘,揣进口袋里,手机适时地响起了“在家吗?快点出来!”关军的声音还是那么的熟悉。
走出门口,看见关军,冯然和江习召,这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可以说,我和他们的友谊,风雨不改“上车吧,载你去玩!”关军指了指摩托车后座,我一跃骑了上去,问道“去哪?”“多事,到了你就知道了”,说完,他启动了车子,载着我,和冯然的车子扬长而去,一路北上。经过一间打印店的时候,我拍了拍关军的肩膀道“在这停一下”“真实麻烦打扰了我的速度”关军不满道,但还是停下车子,我从口袋里拿出移动硬盘,走进去,很快,便拿着几张白花花的纸片出来,关军好奇地瞄了眼“啊枫你变了,居然会打印学习资料”“没有,我帮同学弄的”说完,他笑了笑,一副明白状,说道“啊枫,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你的!”“去死!”我一脚踹了过去。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车子停在了一间门面五光十色的迪厅门前,门前用闪烁的灯光围绕着两个大大的“时光”二字,一切,犹如罪恶般堕落。
把车子放好后,我看了看关军,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要来这些地方,这里很乱的!”“走吧,好象说得自己是个好人似的”冯然推着我,不由分说地大步跨了进去。随着空气的瞬间浑浊,光线变得昏暗了因为是下午,迪厅里生意不是很好,但仍然有不少的人或吵着,或闹着,他们大都与我年纪相仿,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一脸的狂放与不羁。跟着关军他们走进了一间格间,声音顿时小时了,不大的房间里,坐着三男三女,应该是关军的朋友,他们面前摆着几个空空的酒瓶,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看到我们走进来,他们中的一个拉着关军坐下,道“怎么这么迟啊!”说着又点了十几支酒,一大堆吃的,喝的。“啊文的生日我怎么敢不来啊,只是有点事耽误了而已,现在不是来了吗?”说着,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打开了,倒满了杯子,“这是啊枫,我的死党,这是啊文,我同学”关军说完,望了望我,我淡淡地看了关军一眼,冲那个啊文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心里却有种莫名的难受与厌恶。
接过啊文递来的酒一饮而下,顿时觉得肚子里有股暖气,我如若无人的坐在了关军的身旁。啊文旁边的一个女孩看了看我,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于是在一片觥筹交错中,所有的人开始模糊了。
在去洗手间的途中碰到了啊文旁边的女孩,她叫住了我,“叶枫,不认得我了吗?”我顿了顿,看着眼前眼睛大大的女孩,似乎觉得有印象。“我是彦宜君啊,小学时坐在你后面的!”她对我笑了笑,脸上的脂粉那般明显,“何健文是我的男朋友,哦,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你”“哦,我先上洗手间”我看了看她穿满了而钉的耳边,淡淡地答道。
从洗手间里出来,我并没有回到那个房间,我径直地穿过略显拥挤的人群,向门外走去,空气异常清新。
掏出手机,未读信息一条,打开,是依晓的信息,“这次又要麻烦你拉。谢谢了”看了看发送时间,是一个小时前的信息,我给关军发了一条我先离开的信息,离开了迪厅。
回到了家里,打开了电脑,在网上看到了依晓正在上线,我发了一条信息给她“我回来了”,片刻,她回复我“恩,你去哪里玩拉?”我在键盘上敲下了“我去了一个我以后都不再会去的地方。”点击,发送。
(七)
总感觉上天对时间的安排是不公平的,上学的日子苦苦难熬,放假的一天多里犹如泡沫,一击即破。
再一次走在将要重复无数次的路,心里满是疲倦,不是对上学的恐惧。而是厌倦。
伴随着温度的逐渐降低,天很快黑了下来,六点多的傍晚,已经是万家灯火,争辉般的炫耀,我背上书包,回到教室。
前面的身影闻声转过身来“叶枫,你吃饭了吗?”“哦,刚从外面回来,吃完了”“哦,”依晓答道,嘴角动了动,但依旧没说话,空气似乎有点尴尬“哦,对了,你要的资料”我从书包了拿出那几张数学资料,脑海却莫名地响起关军的话“啊枫,这样的女孩不适合你的”“该死的关军!”我甩了甩头,把资料递给了她,“恩,谢谢你啊!”“哦,没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道,顷刻,晚自修的铃响了。
还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到嘴的话还是在班长的白眼中佒佒而回。我朝着赶回来的余耸耸肩膀。无聊地翻看着眼前的文学杂志,突然间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叫声,是短信,委实吓了一跳,我迅速抄起手机,但还是遭到了班长的不满“请所有的同学把手机关闭铃声,不要打扰了别人学习!”“是的,班长,我知道错了!”我大声答道,班长在一片窃笑声中大声喊道“安静点!”只是脸色微微变了。我拿出手机,查看信息“枫,回学校了吗?要小心点”是妈妈。“现在已经上课了,我很好”发送。把手机调成振动,丢进书包里。
无聊的时间总是无聊的,于是我毫无吝啬地浪费着时间,于是,终于下课了,我没有着急回宿舍,依晓也没有离开,在一片空白中,我与她的位置那么明显,她低着头,略有所思。“依晓,走了吗?”她的同桌宜问她,“哦,我还有事,你先走吧”依晓抬起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片刻后,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合上了刚啃完的杂志,抓起书包,欲出去了,走过依晓的座位时,依晓叫住了我,我回过头来,问“有什么事吗?”“可以帮我拿一下东西回宿舍吗?”她顿了顿“太多东西了,我拿不了”她做捂住状。我瞄了下她身旁放着几大袋东西,楞了下“哦,好的,那走吧”说着,我提起了两袋看起来很重的东西,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心里似乎很紧张,这是我第一次陪一个女孩子回宿舍,虽然在我心里依晓是我的同学,依晓似乎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她一脸掩饰不住的俏皮,在微风中的夜里有种不知明的放松感觉,我顿了顿,笑了“没什么,不要老想着我伟大,我很自私的”“怎么我总是觉得你身上好象有许多秘密的呢?”我愣了,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依晓明显感到气愤的奇怪,连忙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说着,又拽着我的衣袖,我一阵惊讶,眼光放在她抓住我的手上,她赶紧松开,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我望着她,似认真似玩笑地说道“每个人经理的东西是不同的,所走的路也会不一样的”她有点内疚地朝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我们两个并肩走着,微风把依晓的发丝轻轻地撩起,又轻轻地放下,也吹在了我的脸上,凉凉的感觉,身后的灯光把我们的身影拉得好长,放在我们的面前,依晓和我小心翼翼地踩在各自的影子上,一路无语。
转过弯,前面就是女生宿舍了,门前零星散布着众多的情侣,他们旁若无人地说着令人醉心的话语,一副和谐美好的画面。尽管在学校三令五申地严禁早恋的高压下,学校里早恋的现象依旧蔚然成风,平常而平凡,学校领导一再痛下决心棒打鸳鸯,只是那种形象工程更加坚固了那些可爱又可敬的小恋人关系,也让他们更加珍惜眼前人。看到了此情此景,我和依晓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又马上把目光挪开了。
“恩,我...我到了,今晚谢谢你啊“依晓朝我很不自然地笑道,”哦,没什么“我答道,但思维在这一刻却呆住了,依晓见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她靠近我,摆了摆手,伸手从我手里接过两袋东西,沉沉的。指尖划过手背,凉凉的。我回过神来,朝她挥了挥手,道“那我走了,再见,明天见!”依晓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无奈地朝我笑到“抱歉,不能挥手跟你道别了”,看着她的样子,我笑了,不语,转身离开。
回到了依旧乱哄哄的宿舍,把书包丢在床上,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心里似乎暖暖的。
天行已经看完《笑傲江湖》了,正捧着一本《射雕英雄传》津津有味地读着,一派挑灯夜战的模样,陈龙床上散发出的光,似乎也不那么地刺眼,我掏出了手机,“我今天很开心”收信人:冯依晓。
(八)
那些曾经以为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里,早已经被我们所遗忘。于是我忘记了那一晚跟依晓第一次心与心的邂逅,也忘记了以后的一个学期里与她共处的日子,更加忘了接着我花了另一个学期的时间去适应所谓的高三,我清楚地翻着似乎被风吹拂的日历,2007年月,我踏进了高三下学期,备考阶段,我清楚地在日记的第一页上看到了曾经的痕迹:
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是一生幸福
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
是一种荒唐
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
是一声叹息
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是一份心伤
于是,在这似乎是挤在海绵里的高三,我遇上了依晓。
(九)
一年的时间,我用了近似于流水般的日子去累计,去打发,在越来越拥挤的岁月里,我依然的挥霍,依然的痛并快乐着。
宿舍从二楼般到了五楼,让我们三点而成的直线又长了许多,座位依旧雄据在班的角落里,被遗弃般的失落。
一年的时间仿佛是烙在沙滩的足迹,那么的明显,却又那么的禁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余的成绩依然那么的差,让所有老师及他的父母头疼不已,苏品成和东东的话题也从足球谈到了篮球,又从篮球回归到了教科书,天行在他父母的一再责备下,也毅然放弃了江湖,归隐在了科学文化之中,陈龙在他的床头贴上了“杀进复旦”的标语,每晚撕杀甚久,而我,却依旧地我行我素,用我的话来说,我追求着被遗弃着的自由我不清楚语文中的古文,更不知道数学的导数方程究竟有何用,但我清晰的懂得了自己喜欢上了依晓,那个头发开始垂下肩膀的女孩。
我揉了揉发麻的右手,合上桌面的英语练习册,就算是抄,我也抄了半个多小时,我不失盗其他人认真做的表情是如何,我只知道,还有一大堆作业等着我去攻克,去消灭那无数的问号。
本来真的很不想去做这些无用功的东西,但每次闪过依晓劝我做作业的眼神,我便开始晃动自己的原则,余走了过来,抓起了我依旧崭新的练习册,惊奇道:“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啊?你也会做作业”我无语,旁边的天行推了推眼镜“他已经吃错了几天药了!”“哦,让我看看你那里不正常?”说着,余把手探到我额头处,我挥手把他的手打掉,“别乱摸,我只是闷得慌了,没事找事干”余疑问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走了出去。
前面的身影还是那么的忙碌,依晓仿佛并不知道已经下课了,她伏案疾书,并没有受外界的一丝影响,我忍住了拍她的手,缩了回来,收拾书包,外面,天气冷了。
我扯了扯有点松垮的衣服,背起书包,向门口走去,感觉到背后有人拉了我一下,转身,是依晓一个悄皮的微笑,我把玩着她桌面的钢笔,“什么事?”“你不等我啊?”她有意无意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哦,我以为你还要赶作业啊,所以先走了”“那走吧”手中的钢笔在指尖跳动,然后轻轻的被放回了原地——一如我的心,开始不那么的跳动了。
在余的一片暧昧的眼神下,我还是硬着头皮和依晓并肩走了出去,在转过楼梯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扶了扶她,依晓看了看我,顿了顿,没有说话,眼里似乎有那么一丝欢喜,我顺手接过她手里的一袋书,有点沉,象幸福的感觉,我问道“你每天都拿那么多书回宿舍的吗?”她笑了笑,感激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拿书当然是要看的了,高三了,日子不多了,要加油了”她说得很严肃,有种我攀不起的无助感,我“恩”了一声,原来我和她之间有着一条那么深不可越的鸿沟。于是我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我尽量地避开了学习这个问题,就象我和她相处的每一个夜晚,心中的一丝甜蜜或者只有自己明白,还是在熟悉的女生宿舍门前,只是其他的男孩都温情的拉着女孩的手依依道别,而我,只能挠挠脑袋,挥手跟依晓跟依晓说再见,夜,一如既往的黯然,我迎着微微发凉的风回去。
日子在不断地重复着,周而复始,让我有种近似于迷路的感觉,下午放学我早早地冲去饭堂吃了饭,看着其他人拥挤着,吵着闹着,笑着,在每天的校园里都演绎着,毫无新意,却那么地有条不紊。坐在暗淡的教室里,呼吸着浑浊的空气,黑板上的字映在眼里也开始模糊了。班里坐着几个仍在奋发学习的好学生,她们讥讥扎扎的讨论着问题,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我安静地坐下来翻着手中的杂志,她们的争吵声也随之传入了耳朵,我皱了皱眉,麻木的看着她们,她们脸上并没有抱怨的感觉,尽管学习对她们来说那么地苦涩,她们有的,只是疲倦,只是恐惧,对高考的疲倦,对高考的恐惧。我摇了摇头,甩掉日益走近的高考,独自走向了运动场,空气,瞬间清晰,运动场 上依旧充斥着低年级学生的喧闹声,似乎与我的孤单形成了对比,正发呆,手机响了,是依晓,“喂,有什么事吗?”我按下了接通键。“你在那里啊?”依晓的声音隔着手机传入了我的耳朵,“我在运动场,有事么?”“哦,那你等我,我现在来找你”说完,不等我再问,便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便看见了依晓向我的方向走来“你找我干嘛呢?”我盯着走近的她,问道。她理了理稍微有点零乱的发丝,道“没什么,只是在教室呆得太闷了,知道你在运动场 ,所以来啊”她顿了顿,看着我,又说“陪我走走吧,”我心里很开心,但脸上却异常的平静。
“叶枫,能告诉我你考什么学校吗?”依晓踢着脚下的草地,问道。我顺着她的鞋子看向了伏在地上的草,娇弱而倔强,我反问道“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考什么学校呢?”她不语,继续用她白净的鞋子蹂躏着脚下的草,我继续道:“象我这样整天不学习的人,哪有什么远大的目标呢?”我盯着被踩低了的草,喃喃道“一如草,又有什么资格开花呢?”依晓停下了脚步,她拉着我走出了草地,“叶枫,其实草也会开花的!”她象一个倔强的孩子冲我说道。
“可是我不会!”我看着不远处的小草,似乎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十)
还是习惯性地戴起了耳机,耳机里还是习惯性地传来周杰伦的歌声“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很喜欢的一首《简单爱》,很忧郁而传统的感觉,我看着前面愈益熟悉的身影,听着歌,在纸上写出歌词,或许周杰伦的歌曲我能够倒背如流,但有些东西,只是追求一个过程,那种凄美的涟漪,荡入每个人的心里,泛起一圈一圈的。
尽管还是在二月,但天气似乎还在冷,原来这里真的不曾有春天,外面的风呼呼而过,在拼命地企图钻进教室内,但无奈四周的窗户严严实实的,于是风蜷伏在班门口,等待着下课铃响,依晓海上那么的忙碌,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的,她抬起头看了看写满了字的黑板,理了理散落的发丝,又埋起头努力,我看在眼里,突然间有种难受的感觉,是心疼吗?我告诉自己,我是喜欢依晓的,我拿出手机,在信息里按下六个字"其实我喜欢你",但迟迟没有发出去.
我还是把手机关了,倒下脑袋睡觉,下午的篮球打得太累了,高三以来少得可怜的活动课让我没有一丝的吝啬体力,现在真的很累,最近越来越容易累了,或许高三真的近了,想起爸爸妈妈的那句话“我们不是要你考什么学校,只想你尽力就好了,啊枫,你长大了,无论结果如何,路都是你选的,我们也会陪你走下去”那时的我多么的想告诉那个日夜为我操劳的妈妈,没有压力才是最大的压力,而那一晚我只告诉了他们四个字“我知道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那一晚,我失眠了。
说真的,我讨厌这样的生活,也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每天似乎生活在压迫中,此中的无助感真的很苍白,我多么想告诉自己我不在乎这些,我不在乎这一切,可是,我可以吗?
我深深地把头埋在臂弯间,耳边传来其他人笔尖的刷刷声,突然十分想念高一高二那近似于飘过来的日子,那放纵,却无忧无虑的不羁,关掉耳机,我拿出了日记本,在一片空白中,我写下了一句话“叶枫,不要让自己后悔!”想了想日期--2月18日,距离高考还有四个月不到的时间。
在回宿舍的途中,感受着身边依晓给我带来的温馨,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依晓的话开始越来越少了,她低着头,默默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我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在想什么呢?”依晓“哦”了一声,从沉思中醒来:“我在想刚刚的数学题,不好意思啊!”我作了一副无奈状,耸耸肩,依晓忽然笑了,“骗你拉,我在想,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真伟大”她的样子温柔,我的心悸动了,脚步不由得放慢了,感觉到我的异样,依晓奇怪的看着我,“叶枫,怎么拉?”
“依晓,我喜欢你”
“依晓,我喜欢你”我不知道这句话是怎样从我口中说出来的,只是觉得说出来之后,心里忽然轻松起来,犹如放下了一块压在心坎的石头,但随之,却紧张起来,前一刻为自己的勇气庆幸,而这一刻,却为了面对依晓而紧张。依晓愣了,她呆呆的看着我,我们犹如两个雕像般矗立在校道中,风吹过,抚摸着她微红的脸,短短的三秒钟,对于我们而言却象过了一个世纪,“叶枫,可以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吗?”许久,依晓抬起头,看着我,我麻木的应了声"哦”,陪着她,继续走着回宿舍,一路无语,轻轻的只传来了我们的脚步声,伴随着黑夜和那个表白,飘荡在校园内,充斥着温暖与陌生。到了宿舍门口,依晓没有一贯的挥手道别,只是朝我的方向看了看,便抱着怀里的书匆匆的跑回宿舍,我的心,紧紧的,莫名其妙的开始痛了,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人独自漫步回宿舍,脑袋里空空的,满脑想的都是依晓,“她会答应我吗?”我问自己,看着身边的小情侣,我祈祷着。
回到宿舍,灯光刚好暗了下来,宿舍管理员又开始逐间宿舍地敲打着窗户“安静点,休息拉”我没有象往常一样咒骂他老人家,而是“乖乖”的放下书包,整理好床褥,上床睡觉了。日子越来越紧了,苏品成和东东也断绝了闲聊,一人捧着一本英语书看,耳边开始清静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又放回口袋,五分钟后,手机意料之中的震动,我拿起手机,看着显示的未读信息,忐忑不安地按下确认键
“叶枫,对不起,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仿佛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我的心沉了下来,耳边似乎听到了碎裂的声音,我把手机关掉,扔进书包,抱着被子,眼泪开始不安的蠕动着。
(十一)
一觉醒来,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那般真实,被子上清晰可见的泪痕出卖了我,我哭了,哭得那么的无助,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麻木地走在回教室的路,手机里仍有一条还未打开的信息,“枫,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好吗?”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钟,“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我问自己,也在问心里的依晓,心里沉沉的,像是心跳停止的感觉。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可是心里依旧难受,本已经厌恶的数学课落在我眼里更是十恶不赦的罪行,我独自趴在桌子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却怎么也睡不着,眼里不断的浮现依晓的影子,我深深地把头埋进书堆里,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不用去想了,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数学老师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叶枫,不要睡了,起来!”我转了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手机上的时间,一句话也没说,倒下又睡了,我已经没有兴趣再和这位数学老师去对峙了,他却反而觉得我在挑战他的尊严,声音中带着愤怒“叶枫,站起来,不学就别呆在这里,看你以后怎么办?”这句话落在我耳里,我真的生气了,我啪了下桌子,缓缓地站起来我盯着他,用冷漠的语气道“学不学是我的事,不关你事,你只要教好书就好了,我还轮不到你来担心!”或许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一个学生顶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老师也生气地啪了桌子,声音响彻了教室“你给我站出去,我的课不欢迎你!”看着那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依晓,我愤怒地指着他“你没有资格让我走,不想教就走,我没有让你教的!”说完,不理会一群的愕然,缓缓地坐下来 ,又趴在桌面,再也没看数学老师一眼,想着他铁青的脸,我的心突然轻松起来,这才是我自己,我告诉自己,可是,心里的落寞却异常的明显,一种孤独的感觉又袭上心头,我甩了甩这种思绪,我一直都只一个人的,不是吗?
课还是要上的,只是经过我这么一闹,原本就枯燥的课就更加的无聊了,数学老师愤闷地看了我一眼,夹着讲义,踏着下客铃匆匆走了。
我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用近乎蛮横与倔强的方式去捍卫我的自由,抑或是尊严,接下来的课,全部成为了我发泄心中郁闷的对象,我不停的睡觉,不停的做梦,梦里的一切灰暗的,毫无光明,四周寂静得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伫立在空气中,我哭着喊着去寻找我认识的人,天空中却只会回荡着我苍白的喊声。梦醒来已经放学了,我破天荒地睡了一个上午,而那些可敬的老师也没有再去管我,头是晕的,脸上是湿的,分不清是泪还是汗,我只知道,我很累很累,抬起头,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娟娟的笔迹写着一句话“振作点吧,我希望你开开心心,好吗?”是依晓的字,我麻木的把纸片收好,拿起书包,向食堂走去,人依旧满满的,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我陷入沉思,心好疼,满脑的悔恨,身边却空空如也,越是想着去忘记,去放开,才发现自己陷得越深,我只是喜欢她,不是吗?为什么却那么无奈呢?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用近似于流浪的方式去渡过,我开始了新一轮的堕落,整整一个星期,我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我在睡,将我的痛沉沉的睡去。
看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走在操场上,我才看到一丝的生命,夜还是如期而至,在依晓的勤奋与我的堕落中,天,暗了下来,大地,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那丝光明,在挣扎,犹如心跳般清晰
(十二)
我并不是一个服输的人,小时候如此,长大后仍是如此,或者说,窝的心忘记成长。
开始逐渐学会去抚摸着伤口,告诉自己应该去忘记,但事实并非如此,伤口一触即痛,忘记的也只有昨天,那么,明天呢?依晓仍旧兢兢业业地端坐再窝的面前,仅仅是一叠书的阻隔,便成了天与地的差距,天涯海角的邈远。
习惯性地在数学课上打开日记本,写下自己想写下的一切,我不习惯倾诉,窝宁愿让情感通过笔尖流淌入纸面,一辈子便是永恒的回忆,而今天,我却写不下去了,因为我知道,我无话可说,窝该说什么,我不知道,也许这本日记本该终结了吧?但看着自己一点一滴的回忆,我却不甘心就这样中断了,我重新拾起笔,缓缓在纸面上写道“从今天起,你已经被世界所遗弃,你能做的,只有以非人的意志去报复整个叛逆的青春!”合上日记本,眼里仍是挥不去的依晓的背影,窝心里一阵冲动,窝伸出手拍了拍依晓,明显感觉到她的惊讶与不安,我在她后面小声地说道“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声音之小,却仍旧穿过厚厚的书本传入了依晓的耳朵,闭上眼,想着另外一个明天。
晚上回宿舍,手机在犹豫与徘徊中震动了,我翻看着信息“不是很明白你想说什么,但希望你能真的没事”“一个人死了之后,什么也会没有的,有的,只是一颗渴望生存的心”我打上了这句压在心里许久的话,关掉手机,早早的睡了,夜里做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梦,梦里的我都是灰色的,在五光十色的人群中徘徊,却意外地没有受到别人惊奇的注视,梦里的我尝试着去拉扯着别人,抓到的却只是空气,我盯着自己灰色的足迹,在等待中醒来,醒来的我仍旧麻木着,十九岁的我努力着去接受只有灰色的梦,去习惯灰色的足迹,我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徘徊着,而引颈长望的每一轮残月,便成了我青春独特的痕迹,模糊,却不可磨灭。
(十三)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热了,我的伤却没有因为日子的流逝而被蒸发,反而因为温度的升高而浓化,依晓还是那个依晓,虽然她努力地去装作没事的去维持我跟她之间那可怜的朋友关系,只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我了。
这是一个天气闷热,没有一丝风的晚上,夜已经完全笼罩下来了,但我还是因为飘荡在身边的炎热空气而心烦意乱,明天我们将会进行模拟考试,听说是X省X市的去年的高考题目,像这样的考题每一年都被搬进高三的教室里,以“考前练兵”的理由光明正大地被纷发下去。宿舍里的人早已经相继打起夜灯复习,而我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看书的意念。
宿舍里静悄悄的,除了呼吸声就是翻书的声音,我环视四周发现周围一切在我眼里显得那么的陌生,残酷,我被禁锢在一个让我茫然的世界中,很多事情像枷锁一样牢牢地束缚着我的手脚,任我怎么歇斯底里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记得小时候,我喜欢看肥皂泡在阳光下绽放出五彩缤纷,蔚蓝的天空下,我仰起头看着它们在上升的过程中突然破灭,化成无数微小的液滴降落在我的脸上,落进嘴里有一丝苦涩的滋味,落进眼睛里的会给我带来刺痛,只有流下眼泪解决问题,才能得以治愈。小时候可以用眼泪解决问题,现在却不行了,眼泪不仅治愈不了我的伤,反而使我在面对事实的时候变得懦弱。
突然,我萌发了离开学校的念头。此刻,这个念头竟是如此的强烈。
深夜,我独自来得到阳台,闷热的天空中掠过一丝风,使我稍感凉意,远处的天边乌云密布,笼罩着这风古不化的城市的另一端,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紧接着传来轰隆轰隆的雷声,听起来有些闷响。我注视着远方,突然一个闪电,林立的高楼被照亮的一刹那显得阴森恐怖,又一个闪电划过,粗大的雨点相继落下,打在我头上,身上,轻微的疼痛使我感觉到暴雨的来势凶猛,我紧走几步回了宿舍,窗外雷雨交加,宿舍里的人为了明天的模拟考也早早睡去了。我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上方,窗外雨还在下,三月中,夏天终于来了,不知道明天是一个怎样的天气。
第二天,我呆坐在考室上盯着完全陌生的试卷,耳边传来同学们疾笔如飞的声音,监考老师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因为我的试卷空空如也而一次次发出叹息,当我在试卷上写上了自己名字的时候,更加坚定了我离开的信念,我把试卷交给了监考老师,匆匆离开了考场。
回头看看那一片片伏案疾书的莘莘学子,我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离开这里,我该走向何方?
(十四)
晚上,我跟余说了我交白卷的事情,余摇摇头,拉着我走进冲凉房,把宿舍和浴室间的门关上,从袋子里拿出烟.
"要吗?"他问,我摇头.
"说真的,"余点着烟,熟练地抖了抖烟灰,"我做了跟没有做一样,没有一题我是懂的"
"那你至少也有做,我看到就晕了!"我抓着浴室窗口的窗枝,望着窗外的漆黑一团,"我不想读了,我想离开这里!"我终于还是说出口,余明显一愣,然后拿起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你决定了吗?要高考了"良久,这一句话伴随着烟雾从他口中吐出,烟雾萦绕着,然后从窗户中钻了出去,消散了.
"我不知道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想学,每天都在瞎混,是混!"说到最后,我有点激动了,心里面似乎有种悔恨的感觉,仅仅在那一刹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离开这里,你又可以干什么呢?"余冷冷的问道.
沉默
我楞住了,一直以来,我都只想着离开,可是,如果离开,我又能干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还每个月理所当然地花着爸妈的血汗钱,到头来却是一事无成.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辛苦!"我按着窗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余的烟已经吸完了,他把烟头在指间一弹,便消失在窗外,那一丁点的火光,最终暗淡下来,明天也许会出现在哪一个垃圾筒里."其实我跟你一样"余揽着我的肩膀,道"我也在混,不是吗?但我没有想过要离开,要退学,那是很笨的,懂吗?的确在这里,我们根本学不到任何东西,但这就是事实,这便是中国教育,我们必须适应,我们可以不学任何的所谓"科学文化知识",但我们应该学会去生活,尤其在这里"余望了望窗外,缓缓道"越是混,就越应该有混的样子,要么你就继续混下去,要么你就继续学习,离开,仅仅是逃避罢了"
"离开,仅仅是逃避罢了"
原来,心中一直不肯承认的是自己的懦弱,是自己的不敢面对!
我拍了拍余的肩膀,无言.
拉开宿舍的门,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妈妈打电话来,询问了我的学习状况,我草草答应着,以及拒绝了妈妈拿饭来给我吃的要求,突然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在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我还是依旧照例的趴在桌上睡觉,也无意留心老师恶狠狠的白眼,但脑海中却不断重复着余的模样及那一句话"离开,仅仅是逃避罢了"
(十五)
在一片混混愕愕中,终于到了第二天早上,天气亦愈来愈热了,教室里开始弥漫着一股热气,在挣扎与爆发之间徘徊,逐渐沉淀下来。
班主任拿着一张成绩单,踱着脚步走进教室,刚刚还在吵闹的教室顿时沉静了下来,紧接着班主任便开始朗读了每个同学的那些所谓什么考试的成绩,每个人的脸上顿时荡漾着不同的神色,有喜悦的,有苦恼的,而更多的,却是一脸的麻木。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我的成绩稳固地垫着底,而余的情况则稍微好点,也就是一点而已,拿到了探花的荣耀,挤在我和余之间的,则是一个叫紫雅的女孩子,而据说那个女孩子已经完全放弃学习了,准备去社会里闯荡,对此,我十分佩服她的勇气与大无畏精神,我想,那才是我要的生活,只是,我却不能走。
依晓的成绩还是从老师的口中传到了我的耳中,尽管我可以不去听,但潜意识里还是牢记了,她似乎考得不好,一脸的难受,背影,那么地让我心碎,我努力摒弃这种思绪,我已经不认识她了,我告诉自己,只是,为什么心情那么沉重呢?多么想去承担她的成绩不好,只是,我拿什么来承担呢?
时间还是在我刻意挥霍下流淌得飞快,一天的学习时间已被我打发得七零八落,当我收拾好书包的时候,晚自修的下课铃也刚好响起来了,我抓起书包,欲离开时,依晓叫住了我。
“叶枫,能陪我回去吗?”
声音如此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我看着她似乎哭肿了的眼睛,到口的拒绝还是咽了回去,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还是那一条路,还是那片漆黑,路边的灯光还是那么的模糊,只是,物亦是,人却非,我感受着身旁的一份悲伤,体味着心里的千般滋味,却如依晓一般,一路无语,很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考试考得不好,于我,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我已经麻木了,变得那么麻木。
“叶枫,你会考大学吗?”良久,依晓开口问。我呆呆地看着她,但还是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依晓看着我,嘴角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说话。
终于还是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我犹豫着该如何跟依晓道别的时候,依晓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睛道“我想你考XF大学!”我吃惊了,但马上平静下来,冷冷道“我考不上,也不想考!”“可是我想你考,那间大学对你来说很有用”依晓逼近了我,我似乎闻到了她发丝的淡淡香味,我还是软下心来“让我静静吧”说完,连道别都没有,我落慌而逃。
宿舍,依晓的短信如期而至“我真的想你考XF大学,我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点,好吗?”
“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想学,也学不会”我复道。“为什么不呢?你可以的,我相信你!”依晓的短信很快又来了,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很幸福,一种被信任着的幸福,依晓的背影逐渐在脑海中清晰,想起了陪她回宿舍的每一个晚上,突然明白了,那种感觉,真实存在着。
我没有复她的信息,尽管后来手机又显示了她的信息,我把手机关了,丢进书包里,抱着被子,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中睡去。
(十六)
醒来的时候似乎什么都忘记了,但依晓的话却还是如此清晰。“我希望你以后过得好点”我知道,这是依晓的鼓励,一直活在放弃中的我,在放纵中,终于体味到一种叫关心的感觉,原来一直在逃避着的东西,就在一句轻轻的话语中变得那么的无可遁形,那种感情,重新压在我心中,浓厚而沉重,挥之,不去。
数学老师依旧在讲台上指点江山,困惑了同学们一晚的数学题,在老师笔下顿时土崩瓦解,余的身影远远地映入我眼里,交叠在依晓的身影中。
“离开,仅仅是逃避罢了”
“我希望你考XF大学,我希望你以后过得好点”
于是开始学会不再去逃避,我试图去接受数学老师的话语,尽管听不懂,但似乎有一种,很充实的感觉,其间依晓转过身来,看了看我,又转过去身去,我笑了笑,突然间萌发了一种“为别人学习”的冲动,这种冲动是我从未有过的,我一直的学习都属于自己,应该说,一直都在为了自己而不学习,尽管岁着妈妈一脸的期待,我还是下不了决心去学,而此刻,我去那么地想为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去变好,去学习,去实现她的希望。
中午回教室的时候,课桌上放了一张纸条,还是那渗着淡淡香味的字迹“没有睡觉,你已经跟大进步了”我笑了,我在纸上写道“我想你可以开心,可以笑起来”然后把纸条轻轻地放在她桌面,用钢笔小心压好。
天气随着高考的推进逐渐燥热了,时间3月1日,距离高考还有100天,我擦了擦额上的汗,拿出书本准备上课,“我要用100天去创造一个希望”我告诉自己。
日子就在不断的升高的温度中重复着,我不断地去努力,不断地去麻木自己,依晓也会不断把她的笔记借给我,这些日子,我感觉到了自己的长大,也在不断地充实中。
在我拿起武器准备反击的时候,一模卷土而来,被历代推崇着的一模咆哮着,牵动着每个学子本已绷紧的心。依晓在一模前一天晚上跟我发信息说让我尽力去考,不要放弃,而我也答应她,但却在自己心里没有了底。
我用三个月的时间去弥补三年的空白,而此时,我却不得不仓促应战,面对着依旧陌生的卷子,我咬咬牙,没有放弃,我不相信自己就那么笨,所以我坚持着,心,一点点地蜷伏着,绞在了一起。
走出考场的一刹那,我感到了一种虚脱感,那种经历过犹如战场的疲倦,我笑了笑对依晓说“我尽力了。”依晓笑了,笑得那么舒心,很舒服的感觉。
成绩在三天后公布,依晓依旧在一点点的进步着,而我,只拿了总分的一半多,或许390多分在别人眼里是一种垃圾般的分数,但对于我,却是一种心满意足,这是我努力的结果,我必须去接受。
二模接踵而来,淹没了早已麻痹的心,但对于我,却仅仅是开始而已,我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去麻木自己,去接受学习,继续为了依晓的希望而努力。二模450多分,对我,是一个质的飞跃,一个从零开始的喜悦。
三模,490分。
我开始以依晓的希冀成长着,而那种累,在我和依晓间演绎得那般的淋漓尽致。
正如依晓说的一样,我本身就在创造着奇迹,我在以别人意想不到的速度成长着,短短两个月,如“黑马”般闯入了同学们的视线,两个月来,我累了,我哭了,我甚至在依晓面前流泪了,在依晓的一片手慌脚乱中,我抓住了依晓的手。
不要放弃,我告诉自己。
(十七)
5月24日,离高考还有15天。
班里的气氛已到达了极点,除了呼吸声,就是书本的翻阅声。
课程表也开始失去了功效,每天的时间便是让学生去自习,自习加自习,整个高三的教学楼陷入了冷寂中,却充斥着闷热的气流,远处,烈日下,草,正在顽强生长,挣扎着。
我摊开书本,开始由头到尾地机械化阅读,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分不清是喜欢学习,讨厌学习,甚至是恨学习,我只知道,上课就该看书复习了。
陈龙的重点梦还在延续着,他把整个人埋在书堆里,孜孜不倦地肯着反反复复的东西,苏品成似乎累了,倒在桌上睡觉,手里还抓着一叠卷子,沈东东正在和他身旁的女孩子低声地说着什么,然后在班长的劝告下央央而回,而我隔壁的天行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应该是去问老师问题吧,余很难得的趴在桌子上抄抄写写,原来,曾几何时,我们只是像那个梁上小丑,小打小闹最终还是被压在了中国教育的淫威下,没时间去感慨悲哀,更没有精力去感叹生活,日子,在酷热窒息中流逝着,并不会因为余的咬牙切齿而加快脚步,更不会因为我对依晓的留恋而放慢步子。
依晓依旧在冲着重点,在她身上看到了女孩子少有的坚强,跌倒了,爬起来,失败了,再努力,并没有哭泣的女孩子。她的梦依旧在,她的角色,依旧是追梦人,而我,只是追梦人身旁的守护者,不在乎是否去失落。在乎的只是追梦人浅浅的一笑。
老师累了,在办公室里批改卷子,挑选着更好的练习,同学累了,不断的做着X省X市X年的高考卷子,不停的翻阅着高考复习用书,教室外的鸟开始啼叫,喧闹着打破高三教学区的沉寂,然后在我们的一片咒骂声中扑腾着翅膀飞走。散落在远方的天空,消散。一如我的叛逆,在依晓的小心呵护下,被冲得一干二净,我的梦,在依晓的梦中,继续延续着,抛开所有所有的思绪,我的面前,只允许依晓与高考的存在。
(十八)
三模之后,天开始每天都在重复。
重复着每天的高温,重复着每天的狂风暴雨。
于是在闷热与潮湿的夹缝中,我做着最后的高考冲刺,5月24日,离高考还有两个星期,课程表被统一改成了自习课,再也看不到英语老师气鼓鼓的无奈及数学老师指点江山的豪迈,有的,只是不停的抬起,又低下去的脑袋。
静,死一般的沉静。
妈妈昨天来了,给我带来了汤,饭菜,与学校提供的饭菜相比,突然间觉得妈妈竟是如此的伟大,如此的好。草草解决了饭菜便打发着让妈妈回去,并不是不喜欢妈妈的到来,而是现在的样子,怎么看也无法不辜负妈妈的期望,妈妈走了,只留下了两句话,
“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尽管考吧,我和你爸爸已经帮你想好了未来的,放心吧”
我庆幸我有一个这样的妈妈,在最需要也最害怕别人责备的时候,她给我的,却是一种同甘共苦般的鼓励。
没时间去想妈妈想好的未来,我开始继续我的努力,也继续着去完成依晓的希望,或者,我要继续去对得起我妈妈。
想象中的高三是充实的,但现实中的高三却是如此的空白,每天十个小时的自习时间,昔日的喧闹早已无影无踪,宿舍里的人也结束了挑灯夜战的习惯,早早睡去,饭堂的座位上也开始了用书本占据着,高考成为我们每个人的口头禅,每天唠唠叨叨地出现在老师或者同学的口中。
窗外,蝉开始鸣叫了,和着热辣辣的空气钻进教室里,给沉寂的高三带来一丝喧闹,尽管,那么轻易地被忽视与逝去。
依晓也开始主动的跟我坐在一起,教我一些难以弄懂的东西,于是,沉闷的自习课对我来说确实温馨的时光,我嗅着依晓淡淡的发香,在余的一片咬牙切齿中享受着依晓的温柔,也享受着她所给的希望。
(十九)
6月6日,全国高考日前夜。
或许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知道那种众人争渡独木桥的感觉。是害怕,是憧憬,是兴奋,是疲倦,种种感觉的混合物。
寒窗苦读十二载
酷日拼搏六月天
这一夜,是最多少年失眠的一夜,充满着希冀的一晚,渺茫的夜里浮现出一轮残月,在黑暗中似乎淡淡地微笑着,只是,今晚之后,还有多少人可以笑呢?
依晓哭了,在电话里哭得梨花带雨似的,哭得让我慌乱了思绪,我呆呆地听着电话里的哭声,心,好痛,如刀绞般的疼,我以为我会很勇敢地鼓励她“没事的,高考而已拉。又不是一辈子”可是真的说不出口,我只是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句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还是无法入睡,我以为我是不害怕高考的,我以为我会很骄傲地面对高考的,可是,我不可以,我只是不在乎而已。
我害怕高考,我讨厌失败的感觉
越是失败者,越讨厌失败。
其间,在迷迷朦朦中收到依晓的信息,大概是“谢谢,加油”之类的话语,我太累了,累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6月7日,天空阴沉沉的,雨滴欲下未下,地面积水连连,于是我们踏着坑坑洼洼走进考场,那个用了十二年去编织的场地,那个藏着梦想与深渊的地方...
依晓,你要加油!
(二十、结局)
高考成绩出来了,没个人都祈祷地查阅着自己的成绩,无论好坏,眼泪是这个时刻最好成绩的宣泄品,我哭了,我真的哭了,我居然考进了XF大学,那所依晓一直让我考的大学,而现在,我成功了。
余哭了,根据他的意思,他只是附和着去流点眼泪,因为高考完,他就出外帮爸爸干活,成绩好坏,对他来说,无关重要。陈龙死死的抱着天行,他终于考上了那所让他自豪的大学,天行考差了,但勉强能挤进本科,苏品成与东东的约定也实现了,在他们两个的超水平发挥下,终于能考进同一所不错的本科,继续着他们的足球梦。
我努力地寻找着依晓的身影,在依晓同桌的指引下,我看到了依晓,她搭耸着肩膀抽泣着,背影,如此的让我难受。听到了脚步声,她转过身来,看着我,我慌了,甚至连一张纸巾也忘记拿出来,突然,依晓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她哭了“我考得不好”她喃喃道,我轻声在她耳边安慰道,“没事的别哭了”“我知道你考上了XF大学,恭喜你,”依晓放开了我,脸红红的说道,我心疼的看着她,无语。依晓笑了,笑得那么舒心“够了”“够了?”我疑惑了,“你知道我报考了什么学校吗?”依晓问我,“不是M大吗?”“不,我改了,我抱了XF大学,所以我的成绩够了”
我惊讶的看着她,心,仿佛流着泪。
“我不会贪心的,找到属于我的东西就足够了”她笑了,又紧紧地抱着我。
我张开双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孩子。望着远处的草我说了声“谢谢你”“你说什么?”依晓抬头看着我,我说,“没什么,跟你说我喜欢你”“我也是”依晓道。
我在心里说道“小草,谢谢你,教会了我什么叫作草开不败”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