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发业

读了无名氏的《电光小集》（选七），本来是挺好的心态一下子就被文章的怪异所扰乱得差点崩溃。作者所说的怪异心态的确是一种令人难以琢磨的心态，也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又不得不接受面对的事实。一开始就是如滚滚的压迫感“在那种心态中，好像全世界的痛苦——整个五千年的历史，全人类的苦难，全压在我的心上”。我要说，这是作者的“自我犯贱”，为何泱泱五千年的全世界痛苦史一下子就让他给看破，一下子就要他一个人来承受，这是不公平的。我要“发怒”，给一点你的苦痛让我们来分担吧。

我不会说是你的头皮发麻，痛苦的雨滴牵动大脑的每一片叶沟，颤动的不只是生命机体和大脑每一根敏捷与不敏捷的神经，而是在时间精确到每一分毫厘所代表的颤动。感受到总是最敏感的部分，那纠结于头脑中快要爆炸的痛苦。“二十世纪是一个最富于犯罪性、又富于对犯罪性的最大抵抗的世纪！”这是要冲突一些生命本在的东西，在这条生沿线上只有敢于冲突有敢于抗争的生命底线才是苦痛雨滴留给大脑的震颤。

“人与人的关系，不断在裂变，牵扯，重聚，又再分开，又仇视”。“几乎每个人都变成鱼，从头到尾，两侧各有一种神奇的线，那里面充满极纤细的感触器官”。电光般的感触就是通过这条敏感的线条感受肉体和岩石的碰撞，即使是一点细微的差别也会感受出类似反压力的迹象，这些细微的差别就是显示生命所承受的受压程度，不管是脸颊的细微变化，人的眼睛就会放大，不停地感应着，尽管是积极细微的变化。这是什么？这是对生活那份独到的感知。就像沉默的力量，不是他不存在，而是他一直就存在，只是他保持了沉默，直到他变成生命的一部分，也不为所动，直到最后沉默丧失，这世界就变成无聊了。这段改变是无限复杂的反应，深沉的感应。原来这世界就是要有一条神奇的鱼线来感受鲜血的喷泉和鲜血的化妆，听罢！这就是宇宙间最巨大的声音，这声音注定要爆发出来。

死是什么样子的，没人想知道，也没人想尝试。无聊的人就会玩起无聊的游戏，还给它起了一个漂亮的名字叫死玩游戏。与其说玩弄一切欲死相关的东西，到头来还不是让死给吓的屁股尿流。我佩服于无名氏的这种魄力，见证的不仅是蒸笼活蒸全人到活熬婴儿膏等。啊！让我停止这种诡异的想法。文明史以来苦了那些关于死而思考的人们，这笔杰出的人类想象力标座，今天在无名氏身上留下不可抹去的烙印。当这一切来临时，就祈求能够得到最闪电型的死亡，这样的死可能把死亡的痛苦减到最低，连死的孤独感也没有了，这也许就是对死的一种最好的解脱吧，尽管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我一直不明白无名氏的所指的太阳光是什么。太阳光是无限的，至少在多数人的眼里是这样的，可是在无名氏的眼里对于这些人的行为感到莫名的浪费感。认为这是以这种奢侈、浪费与伪造。太阳光是我们一路走过来的见证人，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太阳光下面，回想一下我们所做的蠢事，大地承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大地需要的简单的自然的循环。

“世界既然如此堕落的旋转，也就随它转吧！每一个最平凡最无辜的生命，只得蟑螂样爬行着，蛰伏着，等待巨掌的致命一击”。这里的“如此”是怎么样的？“蟑螂样爬行着，蛰伏着”这是堕落旋转的后果吗？这一切终将在巨大的漩涡中吞没。生活就得这样：必须用那最黑最黑的心灵，最黑最黑的手掌，过那最黑最黑的日子，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漫无终止的过下去。

感受了头脑的发麻到脸部的每一处细微的变化再到如今声音的肉体。无名氏把声音比作肉体，这是得益于檐溜余水滴产生的联想。“我宁愿祈祷一千次，一万次……让人类如此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吧！让每一条生命变成檐溜雨滴，一滴滴的，潇洒自在地滴着，滴着……”，这是作者感受后留下的愿望。可是这注定是一场愿望。“请听，那可怕的广播歌声又在杀死雨滴”，这是怎样狂暴的思考，这样思考就像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小宇宙，终将有一天会爆发。这样的历史坏境，天地晦暝，万景显凄色，人的压迫终要爆发。

《电光小集》诡异的心态感受生命最独特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