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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莲香(碧草)

   

作者:华南师范大学南海校区06国际贸易实务3   刘结贞  

稿件推荐:华南师范大学南海校区蓝点文学社  

 

    

  (一)烟雨迷蒙莲盛放  

    

  初春的三月,雨丝飘洒,带着浓重的雾气,将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这样的天气,很容易使人被远方的飘渺摄去心魂。  

  在半掩的窗扉之下,伫立着一个少年,他正出神地看着窗外。微风轻撩起垂落的窗纱,雨丝飘落在他的发丝之上。  

  “苌天师父,圣姑婆婆请你了。”  

  “嗯,我这就去。”他转过身,顺手把窗户关上。  

  少年有一张精致的脸,皮肤白皙,手指修长。他总是温柔地看着所有人,带着淡淡的笑容,有点孩子气。那样的他显得很脆弱,然而,他却是燕陵最负盛名的驱魔师。  

  此时,少年的身影正消失在一片迷蒙的烟雨之中。  

  多么熟悉的雨啊!好像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雨天,他曾看见莲花和一个莲花般的女孩。如今再走到池塘旁边,却早已没了莲的踪影,连那枯槁的莲梗也埋到了淤泥底下。什么时候,那莲也会凋谢?她不是说过,她的莲花会一直盛放吗?  

  少年看着空洞的池塘,突然轻笑两声,他抬头看着天空,叹道:“琉璃,那时你在恨我吗?”  

“苌天师父!”一个少女疾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原来师父在这里。圣姑婆婆等你好久了。”  

少年再看了池塘一眼,便转身离去,嘴角仍旧带上淡淡的笑容。  

“师父你知道吗?昨天做祭祀的时候,我从‘禁房’外经过,看见了一个女子。”少年默默地听着。  

“奇怪的是,”少女倒吸了一口寒气,“她的胸口居然插着一把匕首!而她还活着!她还没死!”说话时,少女一阵惊恐,身体也有一点颤抖。  

少年闻言,瞳孔骤然紧收。他停住脚步,拽住少女的胳膊,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匕首?它上面是不是有一团白色的火焰?”  

少女显然被吓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回答我!”少年此时的神情不再是温柔的。“有……有啊,与‘魔之封印’一模一样。”  

少年不再说话,无力地垂下手,茫然地看着前方。“苌天师父?”少女不解了。  

  只听见少年一直低声地重复着某人的名字,“琉璃,琉璃……”  

    

  一百年前,细雨纷飞的季节,少年苌天在池塘旁边遇见了一个女孩。她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一直垂落到腰间,那时,她手中拿着两支初开的莲花。苌天撑伞走到她身旁,问道:“你在看雨吗?为什么不打伞?”女孩慢慢回头,那双眼睛似有清泉流动。“我,不怕雨。”女孩又转过头,有点羞涩。苌天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他惊呆了,天啊!那竟然是一池的莲花!在早春里,它们开得异常灿烂。这本不该是莲盛开的季节啊!  

  “那是我的莲花,它们会一直盛放。”女孩抬头,腼腆地笑着。苌天也笑了,那时候苌天的笑很灿烂,也很孩子气。  

在连绵的雨中,看着那一池莲花,有种不可思议的美,也有种莫名的感动。雨水也似乎有着莲花的香气。  

那年初春,他和她一起看莲。  

从那以后,他们总会在一起,苌天一直唤着女孩的名字,“琉璃!琉璃!”并带着他阳光般的微笑。  

   

这一次的奉神祭摆在了兴堂镇,一个富足的地方。在那里,人们张灯结彩,在太庙筑起了宏伟的圣坛。  

“苌天师父,这次的奉神祭可真有气势啊!”  

苌天听了,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加理会。  

他们在众人恭敬的目光中步上了圣坛,开始了奉神祭。就在祭礼即将结束的时候,天空却乌云密布。  

苌天目光凌厉地望向空中,“是他?双儿,准备圣符和神火!”一旁的双儿慌忙解下包袱。  

一大群黑壳甲虫自天边飞来。“那是什么?”双儿和雪儿大惊失色,而坛下的众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但是苌天却未见半点慌张,他迅速的将燃着的神火抛向空中,甲虫一接触到神火就马上燃烧,圣坛上空顿时火光熊熊的。一群妖怪也随即出现。  

“哈哈,苌天,我这次非要把你吃了不可!!”  

“只要你有本事。”苌天只是笑笑。  

话音刚落,双方便陷入了激战。躲在一旁的双儿和雪儿则为苌天捏了一把汗。  

眼见苌天被围困得气喘吁吁,双儿愤怒的大骂:“臭妖怪!以多欺少!!”同时,她掷出一块晶石,碰到晶石的两只小妖立即化作了灰烬。  

那是一块紫色的晶石,在阳光下有点透亮。  

“这是···”苌天忽地惊愕了。他想过去接住那晶石,却被魔王乘机从后拍了一掌。他吐了一大口的鲜血,待他站定时,却发现手中的晶石早已化作粉屑,如流沙般从他指间溜走。  

“呵呵。”他一声苦笑,“我还是不能保护她···”  

“苌天师父!”双儿和雪儿急得大叫。  

在魔王扑向他的时候,苌天伸出手,弹出了“惊禅”一指,直破魔王胸腔。  

双方两败俱伤。  

就在苌天倒下的前一刻,不知是否幻觉,他似乎看到满天交织的发丝。  

那时,圣月坛禁房黑暗的角落,也有一个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空气中颤抖着那人微弱的声音,“苌天···”  

   

  圣月坛上,香烟袅袅。烟与雾缠绕不清。  

  苌天站在正殿中央,淡淡问道:“圣姑,‘禁房”里的女子是谁?”站在他对面的巫女霎时神色大变,“苌天师父,你问这个干什么?”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苌天了然于心,他只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便转身出了殿门。  

琉璃,你还在这世上吗?一百年前你没有死掉,是怨恨吗?那你怨恨吧,你该怨恨!苌天怔怔看着天空,心中无数的思绪缠绕不清,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清冷的月光自木窗外投射而入,撒在地板上看似霜雪。一个低沉的声音叹道:“你本是魔,又如何能奢求世人的接纳?更何况是一个驱魔师?琉璃,别再执着了,也放过你自己吧。”暗房深处,一个女子跪坐在地,并未答话。那人长叹一声,消失在连廊的尽头。  

“纵使莲影随风逝,依旧洒落满池香。”女子低吟。  

   

  一百年前,一个大雨旁滂沱的夜,他看见了疯了似的琉璃,她杀了很多人。满地的血,满地地流淌,好可怕。他试图要阻止琉璃,却看见了她死灰般的眼睛,那是他的琉璃?他呆了。  

  第二天晚上,琉璃杀了更多人,他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伤心欲绝地追问着琉璃,而琉璃却像个木偶似的,并没有答话。她手中的剑依然举起,差一点就刺破他的喉咙。“为什么?”  

  琉璃不是像莲花一样清纯吗?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后来,一个自称是十巫之一的男人告诉他:琉璃是妖魔之身,一旦魔行发作,便会变成杀人嗜血的魔物。  

  听闻真相,他苦笑。琉璃是魔?而他偏偏是个驱魔师……上苍为何总要如此作弄人。  

“琉璃不除,终是苍生的祸患。驱魔师,那是你的职责。明晚,琉璃便恢复本性,她是最信任你的,所以明晚是杀她的最好时间。”  

听到这样的话,苌天的心,一阵阵刺痛。  

    

  宁静的夏夜,月亮已经高挂天际了。  

  琉璃站在月下,月光撒在她的头发上,乌黑的发丝似乎闪动着清动的光芒。她脸色憔悴,眼神迷惘,看见月下彼端的来人,她嘴角轻动,“苌天……”  

  他一直低着头,看不见眼睛,也没有说话。琉璃疑惑,在苌天走到他面前时,她忽然感到一阵剧痛,低头看时才赫然发现,苌天手中握着的匕首已插进她的胸口。然后,一片令人眩目的光从她身上迸射而出,随即便又平复,一块晶石锵然有声地掉落到地面,琉璃的身体也向后倾倒。她想抓住一些东西,但苍白的手指只从苌天的肩头掠过。她的双眼没有光彩,嘴边有一丝苦涩,血的味道缠绕着她,胸口的匕首显得异常冰冷,而血一直往外流。“为……”她还来不及问,血便从她口内涌出,有一串晶莹的液体洒在月下。  

  苌天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拳头。他的衣角沾上了几点血花。  

  月下的夜,依然宁静。  

    

    

(二)百年莲枯何时开  

   

琉璃不在的那段日子,少年苌天独自徘徊人间,以驱魔师的身份,保护着他的天下苍生。他总是淡然的笑,不再幼稚,只是有那么一点苍白与羸弱,他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阳光一样。  

一个人,他说,他不寂寞。  

总有相识或是不相识的人围绕着他,说一些与他有关或无关的话,大家都恭敬的叫他“苌天师父”。但日子久了,他反而怀念被唤作“苌天”的岁月。  

会在一个人对天看云、对窗看花、对灯看影时,有意无意地想起与琉璃的点滴,一个人的生活,竟被他染上了浓浓的全是琉璃的气息。看见云,会想起琉璃;看见鸟,会想起琉璃;看见树、看见石头、看见雨,还是会想起琉璃。只是他一直都没有看见过盛开的莲花。  

那短短的一段记忆,居然被苌天用一百年的时间,在心中酝酿得百味丛生。记忆也被锲刻得很深很深,也许,此生都不会忘记了。  

他曾说:琉璃你很厉害!  

她的回答却是:那是因为你太善良了。我要保护你,所以必须变得更强。  

这样的回答让他感动。  

琉璃,他深爱的琉璃···  

明明想念着她,明明知道她还活着,可如今却不想再见面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个女子。  

他是那么的无奈,为何琉璃是魔,而他偏偏是驱魔师?  

   

圣月坛下是燕陵最热闹的长街,苌天每天总会习惯在街前巷后走走。  

这一日天空没有下雨,薄云中透下几许淡淡的阳光。苌天穿着他的黑边白袍走在树下,这一身的衣袍他已穿了一百年了,黑色的衣角仿佛依稀还带着几点血花。  

迎面走来双儿和雪儿,“苌天师父,你受伤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苌天笑笑,“只是小伤。”  

“小伤?”双儿惊讶地道:“你前天吐了很多血啊!”  

这一次苌天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那时正好有一朵粉色的花从他身边飘过。  

双儿看着,满脸通红的小声说道:“苌天师父总是笑。”  

“也许,”他迷糊着双眼看着满树花影,“是被感染了吧。”  

三人一起走到玉泉居品茶。席间,雪儿惴惴的开口,“师父,听说您在找上古的法器清风铃,不知是不是这个?”  

她拿出一个青铜铸就的八角风铃,上面铺满铜绿,仿佛岁月的印记一般,抹也抹不掉。  

苌天接在手中,轻轻摇动,铃儿发出丝丝声响,只是不如当年清脆了。  

连这远古的法器也敌不过时光吗?  

   

烟雨迷蒙莲盛放,雨点饮清泉。一池芙蓉,满屏叠翠,皆成往昔梦。  

莲枯百年何时开?寂寞落满塘。叹惋红颜,风吹云过,青丝缠白发。  

   

  行云台上,春花遍地,苌天正站在台上沐浴着阳光。  

  一个黑袍女子怒气冲冲地问道:“你就是那个驱魔师,苌天?”他微笑,“是的。”“我问你,一百年前你为什么要对琉璃痛下毒手?”苌天愣了一下,又笑道:“她是魔。”说话时,他的表情很平静,双眼却似乎很朦胧。  

  “你!”女子气得脸色铁青,“琉璃居然为你,一百年都活在自责中。她不但没有恨你,却反而自责自己为什么是魔。但那是她的错吗?驱魔师,你去看看琉璃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居然还怕你会受伤,把自己的头发织成结界去保护你!她实在是愚蠢!”  

  苌天听完那女子的话,一阵茫然,他的笑也凝固了。  

  是啊,为了一个“她是魔”,一个“天下苍生”,他就把刀插进她的心脏,使得她伤心欲绝。而她,不但没有恨他,还处处为他着想。怕他受伤?怎么会,他是燕陵最有名的驱魔师,遇到危险,人们便去找他,找到他便万分安心。人们只知道他是很厉害的,何时会担心他是否会受伤?或许人们认为,他是绝对不会受伤的吧。  

  而他的琉璃,居然要保护他。那似乎很可笑,然而他却笑不出来了。  

  这一天,驱魔师泪洒行云台。“琉璃,琉璃……”他低低叫唤。  

    

  当苌天推开圣月台“禁房”厚重的大门时,他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那是他的琉璃吗?那个跪坐在地的女子?她乌黑柔顺的头发怎么全变白了?那白得刺眼的发丝纷乱地铺在地上,皮肤毫无血色,捆绑着她的铁链一直往肉里扣,裂开的伤口已变得暗红。胸口的匕首还没拔下来,已变得锈迹斑斑了。  

  苌天呆了,人们为了封印住她,居然对她那么残忍。铁链被施了法力,每时都似有电流流过被绑着的全身,以此来封印其力量。这样的痛苦,琉璃忍受了一百年,而他全然不知。“琉璃。”泪水开始漫下他的脸颊。他不顾一切地走过去要扯开铁链,他双手也变得鲜血淋漓。  

  鲜红的血滴落在地板上,琉璃抬头,看见少年熟悉的脸,他正为她哭泣。他抱住她,一次次地叫着她的名字,他的血把她的白发染成了红色。琉璃苍白的手指触到了他的体温,她笑了,虽然那个笑容很苍白。“苌天……”  

  那一刻,一百年的时间已不存在,两人的心依然贴近。  

    

  苌天抱着琉璃,步出圣月坛,十巫就站在殿外。  

  “苌天,妖魔琉璃你绝不能带走。”  

  “她的妖魔晶石已取出,魔性已除,为何不能走?”  

  “魔终是魔,留下终会危害苍生。一百年前她就该死,能活到如今,算她的造化。”  

  “你们不必多说,今日站在这里的是苌天,而并非驱魔师。就让所有人去死吧!我只要琉璃活着!”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十巫个个跃起,向他袭来,他放下琉璃,然后对着十巫一拂袖,殿外骤起狂风,卷起漫天沙尘。苌天掠入风尘之中,只见人影晃动,却不知哪个才是苌天。  

  良久,风停了,沙尘沉淀,十巫将苌天围在中间。“你毕竟不是我们的敌手。”“是吗?”苌天笑笑,嘴角有一抹血迹。“你们别忘了,我可有着驱魔师血统的。”他咬破食指,点点殷红血花滴落在地,口中念起咒语。十巫见状,为之色变,这才惊觉,苌天早在他们身上点上血印。他要用尽驱魔师之血来同归于尽?  

  突然,晴空想起一个霹雳,随之乌云翻涌,遮天蔽日,狂风呼呼作响,闪亮的火花落在圣月坛四周,“轰”的一声巨响,山河动摇。十巫被雷电击中,睁眼吐血而亡,苌天也倒地不起。  

  琉璃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身边,只见他满身是血,口内还有血一直流出。她握着他的手,泪珠大颗大颗地掉下。苌天看着她,依然微笑。他轻轻说道:“琉璃,莲花都枯了。”琉璃不语,只一挥手,漫天飘落的莲瓣,五彩的莲花在他们周围盛放。“等我——”苌天还想说什么,可还来不及说完,血又从他口中涌出,盖住了他的声音,然后,他的眼睛闭上了。他不知,在那时,所有的莲花都枯萎了。  

    

    

(三)不尽千年余香  

   

  似乎在很久以前,天地间的莲花枯掉以后,就再也没有盛开,只留下相似的荷独自吐蕊。年年总有人长叹,“花开花落几度秋……”  

  春天,有温暖的阳光,花,在圣月坛城楼边悄然盛放。有一个女子,坐在窗下抬头看着花枝上未开的一朵花蕾,心里暗想:什么时候,才能满树繁花?一只喜鹊落在枝头,轻叫两声便飞走了,留下花枝仍在一摇一摇。  

  她是琉璃,自少年苌天死后,她便一直留在圣月坛,因为苌天的墓地在这里。她偶尔会到外面,去寻找苌天的转世,然,一千一百年过去了,她依旧独自一人。或许,根本没有所谓的来世。  

    

  圣月坛已成为相当有名气的地方,琉璃也因有着千年道行,被尊为“圣老”。  

  “竹泓,你认为‘圣老’真会出手相助吗?”一个女子忧心忡忡地问。  

  “不知道。”叫竹泓的男子微微一笑。  

  “竹泓怎么可以这样!”女子不满地嘟着嘴。男子笑笑,不再答话。  

  他们已走到圣月坛偏殿外,正对门口处有一屏风,水墨淡淡描着莲的轮廓。  

  “山东洪魔为害,请圣老出手相助。”屏风外女子恳切地说。  

  屏风后走出个人来,白色长发及地,头顶攒发的是一朵拳头大的莲花发饰,淡紫的花边,纯白地花瓣。长裙是紫色的彩云缎。“洪魔道力不下于我,山东一定死了不少的人。我,尽力而为吧。”语中竟有无奈。琉璃看了两人一眼,把青铜宝剑挂在腰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圣老?”女子惊愕地叫了一声,和那男子一起追出屋外。  

等他们走到屋外,“圣老”早已没了踪影。“人呢?”女子环顾四周。“竹泓,你觉不觉得那人很奇怪?”“她可是高人,‘圣老’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山东、”说完,两人匆匆离去。  

   

城楼后面是一处清幽的小院,洒满阳光,鸟语花香。  

琉璃拖着长长的白发,走到一根青石柱边。她轻轻蹲下,指尖触摸着古文锲刻的字迹,年月太久了吧?那字也有一点模糊了。  

“苌天,都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转世了吧?可是我却怎么都找不到你的踪迹,甚至连你的气息也只剩下淡淡的几丝而已。”  

她抬头看看天空,双眼迷茫地喃喃自语,“苌天,苌天···”  

有一片花瓣飘落在方柱顶上。  

琉璃站起来,瞬间便消失无踪。  

   

烟缥缈,雨迷蒙,云映碧波,不见观莲人。月下花枯自飘零,凉夜如旧,谁知泪成行。  

斜阳外,空回首,一汪莲影,风逝随波逐。惟有余香吐不尽,化作相思,徐徐飞入梦。  

    

  三日后,山东大乱,洪魔再次来袭。  

  紫阳城外,琉璃手持宝剑,剑光所到之处,开满繁花,洪魔的动作被牵制住,它张开大口,熊熊的烈焰向琉璃袭来。“圣老!”叫竹泓的男子不禁失声大叫。琉璃举剑时回头,在竹泓眼中看到一丝熟悉的影子。她颤抖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轻轻唤着:“苌天……”男子诧异了,“圣老?”琉璃神色黯淡地垂下手,低低呢喃:“你不是苌天,不是。”竹泓只觉一阵心痛,他看见有一滴泪留下了琉璃的脸颊。  

  琉璃转身,面对洪魔,身前落了一地烧焦的荷花。她手中的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凌厉地刺向洪魔的眉心,洪魔吐出的烈火也把她包围着。当琉璃再度落地时,剑已插入洪魔额中,然后它的眉心迸裂,元神尽毁。琉璃也被灼得满身冒着浓烟。“圣老。”竹泓想扶着她,却被拒绝了,看看琉璃远去的身影,他总觉得有点悲哀。  

  琉璃扑倒在地,嘴边有淡淡的血丝,眼中有泪水不断涌出,说话时却带着凄然的笑:“苌天,一千一百年前你死了,我也等了你一千一百年了,等待很痛苦,你知道吗?如今,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恶魔之血我也不要了,我去陪你好不好?苌天。”她闭上眼睛,“你知道吗,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就在这时,她的四周开满了莲花,吐着淡淡的香。  

  “那是什么花?”远处的女子看得诧异。  

  “那是莲花。”  

  “竹泓你怎么知道?”  

  “我在古书上见过。”  

    

  “琉璃!琉璃!”有人在叫她。“我告诉你,那时我是想说‘等我们相遇,再陪你看莲花!你看,现在莲花又开了。”  

  是谁在说话?是苌天吗?琉璃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那个叫竹泓的男子。  

  莲花的香气,一直围绕着两人。  

  自那日以后,圣月坛的“圣老”便销声匿迹了,世上只多了一个名叫琉璃的少女,而且,莲花如常年年盛放。  

  

 

 

   

  后记:  

  明明是耗尽了恶魔之血,但她却依然活着,也许是因为在很久以前,苌天曾说过“我只要我的琉璃活着。”至于竹泓是否苌天转世,那已不再重要了,因为他们一样喜欢莲花。  

枯莲有千年余香。  

 

【编者按】好一场唯美的文字盛宴!唯美的文字,唯美的情节,还有唯美的伤感。

苌天和琉璃的爱如莲花般芬芳千年。千年里有无数人走过,回了头,尽是叹赏的面容。                                 (如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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