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早前看过余秋雨《阳关雪》一文,但只是粗略地走马看花,一眼带过,甚觉没有深入品味。于是今日下午再次捧起《阳关雪》之时,却在背后目睹了一个民族在一种煎熬中沉浮并呐喊着,在伤痛的背后种下永不断裂的根源。余秋雨曾发出这样的感叹:有这样的地,天才叫天。有这样的天,地才叫地。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儿行走,侏儒也变成巨人。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儿行走,巨人也变成侏儒。这是阳关,更是一个永朝着朔北誓死抵抗侵略者的永不言败的民族。天与地之间只回荡着王维的那首《渭城曲》——“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但此情感在一个充满血型的民族面前显然是太过缠绵淡雅。只在一种无可奈何中显现出友人分别的彼此依依不舍,却遗忘了一个民族本来肩负的重任。王维身上真的没有流淌着一个誓死抗敌的民族的血性吗?先看那一片白茫茫的雪的世界,不知埋葬着多少英魂壮士。为了能够获得一片属于自己的传宗接代的生存境地,为了保卫华夏疆域,为了人民能过上安慰幸福的生活,他们在这片充满阳光的土地上与侵略者展开奋战,甚至马革裹尸都是面向朔北的敌阵,他们却没有半点退缩。但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人民的生离死别换来的只是众多史官们的“半点墨迹”,这虽然是一个战乱时代的悲哀,但是一个民族所焕发出的胜利曙光是任何史官都无法掩盖的,因为昏庸终究是抵御不过智慧。余秋雨那“堆积如山的二十五史,写在这个荒原上的篇章还算是比较光彩的”并非歌颂历代封建统治者进行的掠夺战争,这是在一场充满血腥的战争中一个民族所表现出来的战斗豪情与爱国主义精神。我顿时明白王维为何在一个血性民族面前所表现出的那般缠绵与淡雅。这是一种唐人豪迈的风范,他们总是将目光投放到远方,将人生道路铺得很广阔,从阳关一直延伸到中世纪。或许当某一天阳关的雪完全融化后,我们不仅仅能看到一个民族所遗留下的壮美灵魂,而且还能看到一个民族所遗传下来的自强不息的精神。
对于我的身世就不必作过多介绍了,因为以我现有的知名度不仅足以在中国的体育界占有一席之地,更多在诸多观众的心目中亦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作为八十年代后期出生的我,在十六岁时就曾两度战胜当时世界排名第一位的马克・威廉姆斯,甚至连台球皇帝亨得利也曾败在我的杆下,正因为连胜的缘故,当时的我一举夺得了中国公开赛的冠军,成为中国台球坛的一颗耀眼的明星。可最近我却被新闻媒体扣上“神童”这一光环,那是前些日子我在登陆自己的博客写日志时,在网上无意间浏览到的消息。但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媒体的事我却不能左右。自从被他们夸大报道了我的“辉煌”战绩后,我的内心虽然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却是感到从未有过的沉重。自此以后,我常常在比赛中发挥失常,而被对手多次抓住机会,将我打入“冷宫”。因为在赛场上的我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浑身感到不自在。那些眼光:或鼓励,或期望,或关心,或质疑……虽然之前我也曾无数次面对过这种场面,或者换句话说,作为中国职业台球选手的我小小年纪就已历经“沙场”,在台球桌上什么复杂不利的情况没遇到过,最后经过我天资过人的头脑再加上百般熟练的杆法的调解,所有的“狂风暴雨”无一不被我摆得风平浪静,最终还是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自从成为“神童”后,之前我在赛场上的怡然自得的心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而有些浮躁。总是强烈地感觉到赛场上那无数双眼睛像一部部监控机,将我的一举一动一览无迹。要知道一般一个人在倍受关注与期待的情况下,往往无法发挥出自己原有的水平,即使他很优秀。相反被冷落则是最理想的爆发时期。结果在二十岁那年,我在斯诺克中国公开赛上不敌世界排名第十二位的巴里・霍金斯,爆冷出局,一下子从天堂堕落平地。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是地狱?我想自己还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还记得在今年的斯诺克公开赛上,我输球被淘汰出局后,狠心丢下一句:“感觉心里很累,不想打了。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可第二天,这些话立即成为各大媒体“炮轰”的对象。我知道,“神童”一旦发挥失常就立刻沦落为“罪人”,尽管这一光环仍未褪去。试问在这么沉重的压力之下,我实在背负不起,别忘了我还只是一名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更需要社会的呵护与关怀。别忘了,除去明星的光环,我仅仅是一个普通人。后来上海交大破格录取了我,原因是我曾夺得多项世界斯诺克的世界冠军,终于是圆了自己多年以来的大学梦了,想想自己初中就辍学学打台球,没读过几年书居然也能凭借在台球桌上的“指点江山”打进大学,这些年来极力钻研台球所付出的心血终究没有付诸东流。在新闻发布会上,我捧着崭新的录取通知书的双手在微微颤抖,面对无数台“长枪短炮”的“追击”,一时不知所措,一脸的茫然。只是一个劲地自勉着:“未来还不知道,今后会努力的……”凝视着这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的通知书,我的内心很是喜悦。但面前的这份特殊的录取通知书为我带来了一所优异的高校的同时亦带来不少社会舆论。一种声音认为:我进大学只是为混张文凭罢了,而学校方面看重的只是我作为明星的光环,他们认为我的破格录取将会带来不良的社会效应,使高等教育贬值。的确,以我现有的文化水平可能连一名普通的高中生都不如,但他们何曾想到我在体育事业上兢兢业业的付出?我与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相比只不过是努力的形式与方向不同罢了。但我终究比这些莘莘学子们幸运几分,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到高等学府去深造,仍成为不少学子羡慕的对象。然而不幸却始终左右着我的命运,这一切都是明星效应惹的祸。未来的日子里舆论的焦点始终在对准我的一举一动,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会刮起新的一轮轩然大波。我很庆幸亦厌烦拥有这样的人生,为我带来无人能及的至高无上的荣誉与关注,但这背后我却丧失掉更多宝贵的东西,而这是一生也无法挽回的。最后,只想对那些关心与质疑我的人说:除去明星的光环与荣耀,我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仅此而已。
正方:所走秀道不同会在每个人身上应验出不同色彩反方:所走秀道不同不会在每个人身上应验出不同色彩各位观众,评委:晚上好!欢迎来到节目的现场,今晚是“作秀杯”电视辩论的总决赛,人的头脑是简单却又复杂的,每个人都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与追棒,于是他们不断地在力争秀出一个更为完美的自我。但他们所走的秀道却是形态各异,这里我们也许有一个疑问,所走的秀道不同会不会在每个人身上应验出不同色彩?在此且先不进行正反方的辩论,敬请大家先去看看这几场由古今中外知名人士的PK比拼:“并世英雄”刘备PK“奸雄”曹《三国演义》中,曹操与刘备都堪称作秀的顶尖高手。曹操的坐骑踩踏了庄稼,本不是大不了之事,坐骑的主人居然把明晃晃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年少时品读《三国演义》至此,还委实地替这位曹丞相捏了一把汗,假如手下人冷眼旁观,不及时上去把剑给夺下来,那又该是一番如何场景?不过这样尴尬事件永远不会发生,因为部下都只长有一颗脑袋。而“割发代首”的效应则是事半功倍地整肃了部队的军纪。至于另一位领袖人物刘备,尽管罗贯中煞费苦心地扬刘仰曹,极力美化留备,但读者对这个形象却无法产生美感,总倍觉他哭哭啼啼,毫无一点大丈夫气概。殊不知,好哭却恰恰为刘备作秀的看家本领。他打了败仗丢掉地盘要哭,部下伤亡要哭,故友久别重逢也要哭,且不管刘备的眼泪到底有多少水份,只是这一连串的哭,却哭出一个宅心仁厚的领导形象,集团内部的凝聚力与向心力在这泪水与哭声中逐渐粘合增强,以至于诸多忠勇之士为这位宽厚仁慈的主公兄长鞍前马后,出生入死。要不然,无论是个人素质还是总体实力都远不及奸雄曹操的刘备,怎能在西南一隅站稳脚跟,并与之势成鼎足?两位历史高明人士的相撞,刘备的哭秀与曹操的炫秀,最终的胜利光环会花落谁家?“文化大师”余秋雨PK“学界芙蓉”易中天一场文坛秀发生在两名资深的文人身上。人称“学术超男”的夏大教授,在“品三国”走红之后深得国家电视台的青睐。继而“魅力城市”,“感动中国”,“面对面”,“讲述”等央视焦点节目都印记了易老师的身影。尽管先前易老师否认自己的秀,但光从他那挥手作揖的动作来看,秀的动机分明成为观众眼球中掩耳盗铃的笑话。这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同在央视担任青歌赛评委工作的余秋雨,但我却隐约感觉到麻辣教授易中天还不如饱受逅病的余秋雨。论知识面,人文学科出身的易老师最明显缺陷为知识面单一,尽管由他秀的《百家讲坛》异常火暴,但仍不为诸多人所知,实为历史本为一块比较沉闷的领域,即使深知也未必肯以心去攀登。史学并非易老师研究专长,文学与美学才为他的专业。已在《百家讲坛》里秀得山穷水尽的易老师,如今再要让他涉及多种现代文化的评讲,对于他那陈旧的脑细胞而言,实是勉为其难。论作秀风范,易老师显然不及在凤凰卫视浸染多年的余秋雨。面对镜头,面对观众,余大师的秀显得洒脱,抛却外界关于他散文中一些逅病争议后,驾驭起镜头的确是游刃有余。余大师的谦虚且不耻下问使易老师难免让观众心生不满。这场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比拼的结果是我们最值得期待的。“忠实市长”布隆伯格PK“骄矜市井”陈水扁在没有竞选市长的时候就已经腰缠万贯家产。但他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竞选成功之后,并没有摆出阔气势,而与市民融为一体。颇具鲁迅先生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他就是美国纽约市长布隆伯格。与他比拼的对手是那个拆散了一个幸福之家的能言善辩,刻薄尖酸,自命不凡的市井――陈水扁。且听宋主席的“潮音尝叹行路难,明月定照渡客船。因恐天公多变幻,轻舟少载故人还。千帆既起浮云乱,两岸同祭七星坛。共铸慧剑解心锁,春风从此度东南。”布隆伯格在与民众作秀,陈水扁却在作秀自己的民众,且为一场共同秀,且秀的思想与方式却截然不同。一场秀是纯洁无暇,另一场秀却是混浊不堪。且问苍茫大地,两秀者谁主沉浮?由上观之,古今中外知名人士最秀者极尽秀态的PK比拼可谓各色千秋,相信各位观众,评委也已经得出了一个明智的结果了,根据秀法规章且判定出每组PK的前者均获得最终胜利。且听解秀:刘备“忠厚似伪”以哭作秀以决定性票数压倒曹操的“割发代首”。只为他秀出一个宅心仁厚的领导者形象,感动了诸多忠勇之士。这样的秀何乐而不为?余秋雨不耻下问的新型谦虚秀为自己赢得在中国文坛的一席之地,而易老师掩耳盗铃秀惟有成为“芙蓉”角色。布隆伯格兢兢业业与人民融为一体的秀更与陈水扁心术不正,为一己之私,其秀术之低贬,手段之卑劣,无不令人作呕。让人不齿的作秀形成鲜明对比,使得布隆伯格一锤定音,登上宝座。何为之?原来在人生大舞台上,作秀也有高低之分,优劣之别。试问,有谁愿意“藏诸名山,以待后世”?而为何作秀在每个人身上却应验出不同色彩?诚然,他们所走的秀道不同。在品味完这几场古今中外知名人士极尽秀态的PK比拼后,得出正方的观点是正确的,正方荣获“作秀杯”电视辩论总决赛的冠军。最后我代表正方送一首打油诗给大家:世人皆怪太圆滑,哪知心中多浮沉。且为秀道缠其身,莫道消魂多怨恨。若能敬重其真秀,何妨为秀所憔悴。
涂绘着静谧神秘色彩的夜晚,安静的鼻翼透过几丝晚冬初春的微寒,在肆意弥漫的冰凉中,神姿有些清醒,有些困顿。在初生的梦境与现实交替中,如若视线里遇到的,某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人朦胧的面容,从窗台下方擦身走过,转瞬间只剩下背影,远去,消逝,不再返回。似乎更像不经意时刻里转瞬微笑与哭泣的表情,那些喜怒哀乐总会在这一刻定时来临,留下自己,在小房间有限的空间里独自思想。一场无眠的梦境中,我用呼吸,视觉以及一切内外感官感知着,这世界,在每个时刻里那些悄然溜走的人事,逐渐知道哪些已无法挽回,哪些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每个晨曦的到来总让我隐藏在黑夜里的视线,来不及适应,白天那些无端的繁华盛景。视线中逐渐显现出的,林立的高楼,错综的天桥,堆叠的民房,迷幻的隧道,迂回的深巷,日夜穿梭不停的车辆,还有那些忙碌拥挤在各自世界里的陌生人,纸迷金醉,疲惫麻木,沉底浮起,伴着喧闹的阳光,与夜魅霓虹混沌的色彩,在人们平静与动荡的思想间流窜。这样的时刻,有时连视线也变得不真实,迷雾繁华中,一种无端的虚幻在视线里,继续无边生长,蔓延。这个冬天,潮湿阴冷的氤氲中,隐隐透着一座城市艰难动荡的发展历程,人们的视线,不分白天黑夜,不知疲惫地流浪奔忙着,努力记下生意场上彼此的模样,应酬场的欢声笑语。在每个夜晚到来,卸下所有,还是会回归寂寥梦境。没有结果的煎熬漫长等待,如若一场场惊雷,让我在午夜噩梦般一次次模糊地清醒,又一次次昏沉地睡去。辗转反侧,来不及遗忘清晨与夜晚一些残缺片段,便被卷入这城市无眠的黑夜,连同我身处的小房。才知道,最先看到城市身影的不是我的视线,而是记忆。很多时候,总是独自躲在只有一扇窗户的狭小房间里,昏暗的光线,简单凌乱的居家用品,衣物,棉被,书桌,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低矮几乎透不进一丝明媚阳光的高度,往上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楼墙,楼群中,每扇窗户的防盗网背后,隐藏着的那些艰辛或甜蜜的故事,只是很多时候被那些高楼胜景压下,逐渐变得沉默。往下的民房深巷的一方空间里,不断路过的陌生行人,安静或喧闹的姿态,我的耳膜逐渐显现出中,这区域内各种无法辨出分贝的嘈杂,沿着清晨的平静开始,经过午后的高峰,直到午夜的逐渐消退,再度恢复民房原始的宁静。楼脚,成群结捆的电线,还有那些无法分辨出的高压人工线路,蛛网密布,斑驳老化的外表透着人类现代文明的种种遗迹,错综复杂,环绕在幽深,阴凉泥泞而潮湿的长巷,很少被阳光触及的区域,成片紧贴着楼面,整齐而零乱,一圈圈穿巷过街的环绕,打结,没有初定的始末,没有限定的轨迹,没有目标的行走,只是一种生存的延续。透过清晨上班族悉心打扮的窗台,夜晚温馨却刺眼的日光灯,像流亡在繁华边缘的乞讨者,存在,只为了让人们知道在繁华中还有那些隐藏着的斑驳。午后蹲坐在深巷街口,寂寞地抽着廉价烟卷,被熏得发黄的指间,粗糙凌乱的发,衣衫沾满不知是建房砌墙时水泥星子,还是阴雨泥泞溅到身上的民工们,烟雾缭绕着,连同这城市投向的鄙夷的眼神,不屑的姿态,偶尔冒出的路人匆匆而过的脚步声,扛着生活的低沉隐忍,快步淌过。午后,总会有三两个孩子在深巷那里嬉戏,其中一个坐着滑板车,从深巷一处拐角沿着小斜坡缓慢冲下,欢笑声,伴着塑胶车轮与地板沉闷的惯性摩擦。妇女们茶余饭后的嘈杂闲谈,时大时小的争论,婴儿闹心的哭声,突然传来的令人心悸的狗叫声,还有,不知从哪栋楼房隐约传来的习惯性的门锁开关声,金属与木门的轻微接触,恰到好处的嵌入,惊叹人类各种现代发达的文明。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在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后,迈着轻盈稳重的步伐出门。一楼收购各种废品的农民工推着已显锈迹的自行车,沾满深巷泥泞的塑胶皮鞋,高亢嘹亮的嗓门吆喝着,我连同城市人也无法听懂的方言,在清晨,午后,傍晚,穿街走巷,一身不规范迷彩服的身影,长短不一的裤脚,从窗台下方经过,由远而近,由近而远,走过两边贴满各种清晰可辨或模糊不清的,斑驳的深巷围墙。自行车后轮两边紧紧悬挂着的两个旧麻袋,被杂物塞得鼓鼓的,袋口隐约露出锈迹斑斑的锅底,弯折了的钢条,被湿漉空气熏潮了的纸箱,破旧的辨不出模样的家用电器,每走一个路口便拉开低沉嘹亮的嗓门,不知他在这深巷这样呐喊过多少次,只是人们已习惯性地将这如叫花子般的声音,早已排斥在生活之外。那嗓门在深巷冰寒的初春空气中,有些无奈的刺耳,如若某些歇斯底里的呐喊。临近深夜,对面一楼的一间面包批发店门拉下卷闸发出的沉闷声,刚新鲜出炉的诱人食物气息,伴着我鼻翼呼出晚冬冰冷的气息连同这繁华寂寥的夜,再一次孤独地沉沉睡去。直到宁静的晨曦再次伏上窗户边,让世界重新恢复明亮,似乎昨夜呼吸里的一丝寒意,还遗留在成群民房相挨的长明街灯中,留在几位素不相识的民工身上。窗外不远处的一片区域,那是如初城中村民房区与城市的要道,日夜穿梭不停的车辆,陌生行人的步伐,面容,背影。也许城市,真的是几百万陌生人共同生活的区域。很多次,我行走在各种物欲横流,繁华盛景的步行街,两边各种店铺,不知视线里的喧嚣与浮夸的美丽,如何裹住在寂寞中动摇的城中村的民房。是谁在午夜与晨曦交替间将有关民房的故事告诉我,对它,没有缘由的相遇,为何却如此地眷恋,反复自问,我来到这里是要找寻什么,蜷缩在这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在嘈杂而宁静的环境中,像是一份子,又像是被排斥在城市之外的流浪汉,除了思想灵魂以及有限的物质外,我一无所有。如此一来自己便仿佛瞎子般游离在城市的边缘,没有任何方向感的行走,只凭借鞋底与大地的亲密接触,融为一体。跟随文明的轨迹旋转。同样的方向与距离,我却用了半世去行走,至今仍未走出一个明白的结果。从视线中走过的那些陌生人,在昼夜的强光或阴暗的光线中,看不清任何人的脸,看到的只是他们用余生去行走的身影,乌黑中泛着斑白的发,黝黑粗糙的肤色,落满无数岁月尘埃。记得多年前,我所面对的窗台下,那是一栋普通陈旧的三层楼房,似沉默的石兽般隐藏在远离都市的郊野,这样的楼房,在这片寂寥区域就这么一直安静地守着那些无关紧要的岁月,独自无人问津地生活着,没有任何人工修饰成分的红砖外墙,门窗,被蒙上一层浅厚不一的青苔,斑驳粗糙的楼面裸露着岁月肆意无情的侵蚀,陈年那些零散的艰辛奋斗信息已无从寻找,只余剩苍穹面容,遗失在郊野的劲风中,宛若风残老者的脊背,冰冷或温暖的情感,背后却是相同的落寞。楼房的中间是一圈露天的方形圆环,正中方向的门在任何时刻基本都是敞开着,最上面的一层房间早已空置多年,几根碗口粗的木材置放其中,被灰尘重重包围,已无法分辨木质与地板的颜色,往下的两层都是不同程度的堆积着各种破烂物:婴孩的玩具,鞋,衣物,它们堆叠在房间阴湿的地板上,因长年潮湿而微微冒出水珠的地板和那些破烂融合一起,低沉呻吟。那里只住着一位拾荒老人,一副东北大汉的模样,魁梧的身材,黝黑泛红的肤色,肢体某处早已长起厚厚的老茧,看上去如磐石般坚硬粗糙,斑白的板寸头,胡须满布的下巴,浑浊不清的目光,让人不禁对他的身世充满各种猜疑,是本身的孤寡还是被狠心的儿女将其弃之城中村,一走了之,只给他留下这栋早被时光抛弃的房子,逐渐被岁月腐蚀着。老人会在午夜时分坐在二楼的一张老旧,木质几近腐朽的藤椅上,透过天花板与阳台有限的视线空间,仰望着孤独的月光,厚实的身板压得木椅在夜里渗心般冰凉地吱吱作响,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逐渐安静下来,沉沉睡去。我的房间,离老人所在的位置仅相隔一层楼的距离,任何轻微的翻身或呢喃都听得很清楚,半梦半醒间,不知是呼噜还是低吟声,隐约还听到老人间歇性的咳嗽声,塑胶拖鞋不时摩擦着斑驳的地板,一种沙沙的声响,伴着静谧的夜在楼层间轻盈回荡着,普通却不寻常的声响,城市人早已伴着轻松或疲惫的姿态入眠,没人会在深夜听到这声音。我的视线在深夜里长出莫名的繁芜,为一栋斑驳的楼房,更为一个孤寡的拾荒老人。有时,会在双向高速路或学校门口沿途的路边会看到他,一根破旧的竹竿当作拐杖,背上鼓鼓的旧麻袋,扣着鸭舌帽,默默低头行走。几乎看不到隐藏在帽下的目光,绝望或麻木,却一样为穷苦潦倒的生活奔走。在他行走的那条过道上,几乎见不到人影,沿途走来的人在远远便看到老人,选择了绕道。这对老人来说或许已不重要,只是那顶脏兮兮的帽子在头顶被他压得更低了。只给视线留下一道仅有的缝隙,刚好够看到脚下的几寸路,继续迈着步子,沿途中那些从未进入人们眼中的废弃物对他来说如获珍宝,也许老人的视线只能容下这些生活琐碎,并将伴随度过他的余生。人世的冷暖对他来说已是一剂早已失去药效的汤药,他独自行走,缓慢而快速,麻木地躲过那些鄙夷不屑的目光,继续生活。老人几乎没有朋友,我只见到他同我所在的这栋楼房二楼的一位阿婆打过招呼,那是一位居住在民房二楼的阿婆,矮小的身材,穿着被洗得褪色的衣物,她随儿子和儿媳来到这里谋生,便在此处租住了下来,原本他们一家住在四楼,可一到夏季,四楼的房间便似火炉般炎热,为了给孩子一个相对良好的生活环境,他们一家和房东商量后搬到了背阳的二楼,一住便是三年。儿子儿媳去工厂上班,阿婆留在家照看两个孩子,清晨或者傍晚,她会蹲坐在自家房门,悠闲地抽上几口筒烟,在稍稍满足烟瘾后,走到楼下不远处的街头巷尾和周围民房的邻居们拉家常,年旬七十的老人行动仍非常灵活,像苍老的风,遗留这里生根发芽,她和那些妇人们说着城市人们听不懂的方言,彼此的思想似乎相隔了半个世纪。阿婆偶尔也会在民房附近捡一些破烂回来卖钱,一次她捡回来满满的一麻袋破烂放在自家门口,却不知被哪个收废品的人偷走,为此阿婆生气了好一段时间,一种怒气冲天的咆哮从这身材不足五尺的老人身上传出。她对着两个正在房间看电视的孩子歇斯底里般责怪着,不断咒骂着那不知名的盗贼,那袋废品或许并不值钱,在阿婆眼里却是无价之宝。她瞪大着眼睛,松弛的嘴在不停咒骂着,像诅咒这世界的不公,为此阿婆甚至还专门跑到拾荒老人那里兴师问罪,在得知是一场误会时才作罢。有时她会同拾荒老人会坐在村口边,边看着往来的车辆,边用旁人听不懂的语言津津有味地闲聊着,拾荒老人脸上不时露出一丝笑容,与平时拾荒的木讷截然不同,老人的内心世界是如此地丰富,很多时候却被残酷的现实所剥夺,也许只有和自己身份相仿的人相处,才能找回自我。在视线的另一方,还会看到一个人,清晨,天刚蒙蒙亮时,她便身着条形迷彩服,带着一把铁铲来到城中村深巷的一辆垃圾车旁,这样的城市,这样的城中村,这样的深巷,一天下来,那辆绿皮车已被各色废品堆满了,似几座无言的峰岳,还有一些落在垃圾车周围的地面上。凌乱无章,各种文明遗留下的痕迹,同样的沉默却要用只身的力量去铲平,铁铲和深巷拐角的地板不是碰撞,摩擦,在清晨的朦胧中发出清脆声响,一种频率,沿着窗台防盗网的铁条逐渐上升。振动着我,以及大多数还在睡梦中的人们的耳膜。她躬着身,细心地将人们倒散在垃圾车四周的废品重新铲回车上,再拖着车离开深巷。反复循环,不知年月流逝的奔走,同样看不清斗笠下的目光,疲倦或精神,往上的那方无限的高度,她看不到,也许也无需看到,斗笠与白色口罩只给她留下仅有的一方可用来忙碌的视线。各种的人们在各自的世界里忙碌着,很多时候,只有在相同的轨迹里才会彼此认识,也许城市,便是一个几百万陌生人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区域,我的视线,一如既往的看着他们走过的那些习以为常的却不同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