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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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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篱笆家园  第四卷  在北京遭遇良心35

    35、人生不是游戏我看着宝松似笑非笑的样子,脸上的弥漫的忧伤像萦绕在山谷上空的单薄的云雾,而他的感情就像山谷,忽然变得模糊,若隐若现,仿佛间让人珍惜。我抬眼看着宝松,他的表情变得凝重,像大雨即将来临时的天空那般令人窒息。我就像是一支急切想穿破云层的箭,却找不到力量。于是我苦笑说:“你老兄便秘啊,要不要这表情?”宝松头也不抬,也不看我。我一个人愣愣的感觉像个小丑。过了很久后宝松才像缓过神来一样深深舒了一口气。说:“也算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一个乡下穷小子。”他从地上捡起上衣,“我玩游戏去了,你玩不玩?”我摇摇头。“那好,你琢磨着今晚要吃点什么,吃完了我带你到北京城里溜几圈,难得一次来北京。”宝松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我,说,“我说你这次来北京干嘛来着?你一个富家少爷不会闲得无聊,学人家跋山涉水流浪北京瞎参合吧?”我站了起来,心里头好像一下子多了很多心事。宝松看着我,我一句话也没说,过了很久,他才说:“行,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打游戏了。”他说完我就笑道:“等有时间再跟你说吧。”我走到电脑旁,瞅着屏幕问:“你玩什么游戏?不会还是扫雷吧?”宝松笑嘻嘻的说:“还是扫雷轻松点,我脑袋简单,玩不了太高级的游戏。以前老以为是自己不肯花那么多时间去专心玩一个游戏,可现在才明白,是生活选择了我,我放弃了游戏。”我听着宝松这话觉得在他倔强的骨子里硬生生的嵌进了许多无奈。我拍拍他的后背,说:“你比我好点,我连游戏都不玩,都不知道这叫不叫生活。”“有空玩玩也好,人总是要变的,想当初我万丈雄心来到大首都北京,如今不也要灰溜溜的收拾包袱走人。还好心里还算干净,没惹上铜腥味,总算心安理得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算了吧你,你好歹也受过别人恩惠,不就熊板子被挠了几下嘛。你敢说你对那丫头就一点感情都没有,说不定人家有苦衷。”宝松转过头看着我。说:“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咱们虽然穷,不对——你好歹还有点资本的。在我们乡下,从来就没听说过哪家被偷东西,哪家出过小偷。我爸在世的时候经常跟我说做人要讲道义。我爸一个农民,大半生都在田地里打滚,他说做人就跟干农活一样,你得顺着天,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该种什么,你得看着天,你就不能搞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我看着宝松,他的脸涨得红红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坚毅。我的嘴巴一下子就抽筋了。宝松意犹未尽,看见我没再说下去,嗫嚅了一下,继续玩游戏。可我明白宝松其实也没什么心思玩游戏了,手指好久才动一下,我估计他和我一样,正在想事儿,也许只是陷入沉思,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2008-01-26 作者:一个人的村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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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篱笆家园  第五卷  广州的忧伤48

    48、安静和笑车子走了半个小时之后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单行道。外面喧嚣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和这里毫无关系了。高高的树木,已经把矮矮的楼房掩盖。那些树木,就像给了整条街一个自然的不受侵犯的苍穹,风也好,沙也好,雨也好,甚至是大自然所不能接受的一切嘈杂,都已经远离了这里。我弯腰低头看外面的世界,一切还是那样的亲切。墨黑的道路看上去还是那样的清新,好像刚刚接受过雨水的洗礼。树阴下石台上还是有几个老人在安静的下棋。有些人提着篮子去买菜;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手里面握着一块白色的小毛巾,慢慢的挪着步子;年轻的小伙子大口的喘气,汗水从他极富线条感的手臂上流下来,好像要在他那结实的膀子上划开一个口子似的。我下了车,抬头看了看树木的顶端,希望在日渐稀少的绿叶中能发现一两个大面积的黄。也许是早晨的阳光有点诱惑,我竟然一直瞄着从树叶里漏下来的一簇簇阳光,然后我开始觉得阳光很炫目,于是我笑了。我看着阳光,在阳光洒落的地方,分明有着一个个金黄色的果子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晃着沉重的身体,就好像《西游记》里的人参果树上的人参果一样,都是那般的精灵和惹人喜欢。转眼又到了八月,又是芒果丰收的季节。这条道路上的高大的芒果树,也许是因为它们一直善待着人们,所以每一年每棵果树上都能挂满黄通通的芒果。那些喜人的果子,好像也喜欢上了这里的每一个主人,记住了这一个温暖的地方。每一年当它们来到这个世间之后,它们就会奔走呼号,告知所有的伙伴在这个温情的地方成长,直到老去。在我经过那棵弯曲得像个驼背的老人似的的树木时,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空气格外的沉闷,所有的住家狗和流浪狗都趴在地上哈着气。所有从它们口中呼出的气流好像也变得格外的燥热,就像火山喷发的岩浆,而它们张开的嘴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那天下午,几辆大型的车开进了这条宁静的街道。从车里跳出了十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中年男子,把街道居委会的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街道的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就又在十几个男子的外面围了一围。带头的一名男子在和街道居委会的负责人谈过话后回过来看着门口,一下子目瞪口呆了。可能他心里想着:咋就一下子围了这么多人呢?跟个搞袭击的共产党游击队似的。居委会的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精明强干,看上去容光焕发的老人,祖祖辈辈都在这一带生活,即使搬家也没离这里很远。老人在这条街道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物。听说他有个在做大官的儿子,可人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反正人们觉得老人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至于他的儿子,就跟西边的云彩一样,即使好得不得了,也始终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带头的男子震惊的眼神一下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凶神恶煞,堆在脸上的横肉不停的抖动。他抖着臂上的徽章中气十足的说:“干嘛,都想干嘛?想造反啊?看到没有?这是什么?这是国家给的。城管,知道是啥东西不?城市的美容师。”人群里有个修脚指头的妇女说:“我还以为是啥,原来做的是我这一行的。不就是个劳累命。”她一说完大伙就笑了。男子提高声音吼道:“你这是侮辱国家执法人员,是要蹲监狱,吃国家饭。”“你有那本事吗?”妇女悠然的问。“我没有,你有啊?我好歹是一个官,朝廷命官。”“我们家男人也是一个官,还是大官呢。”“你家男人什么官来着?你一个妇人,你可不要猪八戒插大葱,打肿脸充胖子。”“我家男人叫卜葩纶,什么官都不怕,你说是不是大官?”妇女的乡下口音有点重,她男人的名字从她口中溜出来的时候,估计大伙儿都听成了“不怕官”,于是人群中又发出了一阵阵笑声。

    2008-03-08 作者:一个人的村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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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篱笆家园  第五卷  广州的忧伤50

    50、家的感觉时光在我的一连串回忆中好像回到了过去。我又站在了启蒙学校的大门口,像过去那样充满幻想的仰望以后的生活一样仰望着它,祥和的平静的,略带一点类似于我们无法解释的梦一般的明亮的忧伤。在快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打了一个照面。他刚从学校门口走出来,肩上挂着一个装废品的袋子,里面零星的有几个塑料瓶。他的衣着光鲜,脸色红润,脸庞很干净。我远远的就开始打量着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在我和他靠得很近的时候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坚毅,冷漠,邪气,自信。那一刻我打消了和他谈话的念头,虽然我为在这里见到第一个校友而欣喜。早晨的校园静谧,像田野一样迎着一天中最干净的一缕阳光,充满了浓浓的乡土气息。我慢慢的行走于小道与小道之间;行走在树木与树木底下;行走在花丛与花丛的边上;行走在花丛与树木的空间里;行走在树木与小道的空隙中;行走在小道与花丛的交错中。每一个地方都有着我特别的回忆,而我的每一个脚步都好像特别的有力,就好像棋子干净利落的放到棋盘上一样。棋盘上的人生,每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走一观三,更是另一种境界。而现在的我,行走在熟悉的空间里,也更显得闲适和惬意。在学校里大概绕了一个小时后我穿过几栋高大的建筑物来到了阔别多年的师傅门前。这时候太阳已经爬得老高,直直的照射在门口的水泥地上,像要把粗糙的地板打磨光滑似的。我径直的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一下门,门“咿呀”一声有了轻轻的转动。门里面有个人影朝我走过来。我的眼睛一下子还没适应这样的光线。待那个人走近后我才看清楚她就是我几年没见面的师母。我无比激动的心情突然化成了无比忧伤的腔调。我低沉的喊了一声“师母”。师母打开门,她站在我的影子底下,神情恍惚,好像一时间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似的。她失声的叫了一声:“孩子”。那一声叫得特别的意味深长,好像我的名字已经抽象为一个符号,或者是与某一件事物相关的一个遥远的回忆。师母领着我进了屋里。她心里面的喜悦已经荡漾在她的脸上。她关怀的说:“孩子,你从学校来的吧,坐车辛不辛苦?累了吧,我领你休息去。你师傅昨晚喝多了两杯。”说到了这里她轻轻的叹了一声,接着说,“孩子,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一阵子吧。我去叫你师傅起来。走,我先领你休息去。完了我得马上去买菜,买你最爱吃的虾和螃蟹,晚了怕没有,即使有也不新鲜。”师母噼里啪啦的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忙耸耸肩说:“师母,你忙你手头上的活吧,让师傅多睡一会。我就是想来看看师傅和您,前几天在北京遇到了宝松。俩师兄弟谈起师傅来,我一时挺想念师傅就奔过来了。说起来我还得叫师傅一声师伯呢。你看我一个后辈的,都几年没来看您老了,心里面真过意不去。要是还要烦劳您为我忙上忙下的。回去我爸妈准抽我。”说到这里我已经说不下去了,喉咙一下子哽咽。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我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坐过像这样舒服的有着家的味道的沙发,这种软软的轻松的感觉就像过去我坐在我爸那辆简约的小轿车上一样。每一次我都能安稳的睡上一觉或者安静的看着我爸的胡子。我别过头下意识的朝着窗户看,隔着窗帘的阳光依旧有点刺眼。我有点无所适从的环视整个屋子,屋子里充盈着冷冷的凉凉的气息。我也已经很久没在这种地道的居家氛围中静静的坐着。这种冷淡的没有充足光线的视觉享受,像是一个世纪的梦。梦醒时我站在高高的宿舍楼的阳台上,看着阳光直直的照着我。“孩子”,师母见我许久没有说话,轻轻的叫了我一声,“你怎么啦?”“哦,没,屋子好暗。”我魂不守舍的说。“那我去开灯。”“不用了,师母。我喜欢这样呆着,这样才像个家。”“都多久没回家了?孩子,想家了吧。”师母叹息了一声,道,“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多住一阵子吧。师母坐不了长途车,也一直没去看过了。趁这段日子让师母好好瞧瞧。”“好啊,师母,我还巴不得呢。”我显得有点尴尬的笑了。“孩子,我看你也累了,你躺一会吧。师母忙完手头上的活就去买菜。”“嗯,还是师母您最疼我了。”

    2008-03-08 作者:一个人的村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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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篱笆家园  第五卷  广州的忧伤56

    56、终于见到了爸爸在他们把我塞上警车的时候,我还一直望着那个寂寞的巷口,它寂静得如同午夜的坟场。而那个不属于它的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响个不停。车门关上了,车子缓缓的启动,悦耳的声音也随之消失。我想起来我应该拿回那部属于我的手机,我可以拿回那部手机,那是我的手机,它不应该寂寞的躺在那里。我吼了起来:“我要拿回我的手机,那是我的手机,拜托,把我的手机拿回来!”一个年轻的警察狠狠的扇我的头,说:“你他妈的,死到临头了,你还要什么啊你?你什么不好做,学人绑架,你吃饱了撑着了,回去再好好收拾你。害得老子都几天没睡好觉了。”他们把我带到了派出所。有个像是头头的男子开始一本正经的审问我。他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可我只告诉了他我的姓名,我住的地方,我从哪里来。其他的我一概都答不上,而且我被问得一头雾水,关于绑架,关于那些陌生的名字和地方,关于那些已经模糊了的时间。那些时间已经模糊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而那些地点,凌乱而又残缺,就像思绪一样。那名男子大概也愣了。半个月里我从中国飞到了日本,又从日本飞到北京,再从北京马不停蹄的奔到了广州,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语无伦次的酒鬼一样。有名男子抬起腿想踢我,嘴里面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大概是在骂人。坐在我对面的男子挥挥手示意他停止。对面的男子很平静的看着笑,笑起来很好看。他问我:“那你来广州干什么?你在广州有没有亲人——或者是朋友之类的?还有你那么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我告诉他我来看师傅,我还告诉了他我师傅的住址。那一刻我觉得很内疚,我害怕打扰他老人家,我害怕他担心,我宁愿自己在牢里面呆几天,只要几天后我可以平安的离开。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在他递过来的纸上写下了师傅住的地方。男子顺手把纸递给了身边的另一名男子。我伏在粗糙的桌子上看着暧昧的灯光,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睡得很舒服,就像睡在父亲的车上或者师傅家里的沙发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叫醒了我。我抬高头看见师傅正温和的看着我,说:“孩子,怎么啦?怎么闯了这么大的祸?”我看见师傅我就想哭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亲情如此真切,而且在我最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我甚至不需要祈祷,不需要期待。“师傅,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经过小巷子的时候看见有个十六七岁的学生模样的男生被人按在地上,他的头流了好多血,我就过去帮他。后来警察就来了,他们把我抓到了这里,问我有没有绑架那名学生,问我还有没有同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帮助他,难道帮助别人也有错吗?”“孩子,帮助别人没有错。只是这件事有点麻烦,那个受伤的孩子还躺在医院里,还在昏迷当中,只要他醒了就能证明你是清白的。你又没做过,孩子你不用怕。”“我不怕,师傅,我宁愿自己在牢里蹲几天我也不希望你大老远跑来弄这烦心事。我只是想帮他而已。”“孩子,明白,师傅明白。”师傅郑重其事的说。刚才一直审问我的那名男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只要你没做过,很快就可以出去。”说完他又转过头对着师傅说:“放心吧,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他一个孩子我就怕他找不到亲人害怕。这种地方,头一回进的人心里都害怕,我就找您老来给他做做思想工作。”正说着的时候,从门外闯进来了两个人。第一个进来的是我在学校门口见到的那个少年,他手里拿着我的手机。他跑进来对着审问我的那名男子喊了一声“爸”。男子笑了笑,点点头。第二个人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当我看到他那忧伤的神情时,我突然难过的哭了出来,很大声很大声的哭。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冲过去扶他,他朝我挥挥手。我站在那里很大声的喊了一声“爸”。

    2008-03-08 作者:一个人的村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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