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弱者
文 / 广州医学院从化学院 刘镇科
《圣经》中充满了矛盾,但《圣经》倾听弱者的呼唤。或许,这正是它的真实,也是它的魅力。过于完美的表达是显得那么刻意和虚幻。人也是如此,没有矛盾的人要么虚伪,要么就是白痴,这话就是可能有些刻薄,但事实是,我们每天却生活在矛盾中,在矛盾中希望,在矛盾中选择,在矛盾中承担属于自己的那份痛苦,在矛盾中享受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从这一点来说,每个人都是某些程度上的弱者。
我们更容易被强者的尊严征服,比如帝王将相的仪仗,比如英雄豪杰的排场。但我们很少想到弱者的尊严。扪心自问,我们谁知道乞丐的修养,谁关注过蚂蚁的尊严,并让这种关注成为习惯?当你掘开蚁穴,看到惊慌的蚂蚁并不是四散奔跑,而是努力保护蚁卯时,当你年到两窝蚂蚁杀得尸橫一片,但却义无返顾地冲到前方时,当你看到无助的野免在虎狼前面狂奔时,当你看到成年的公牛为保护牛群毅然奔向狮群时,当你看到年老的乞丐在施舍面前轻轻点点头时,难道我们看到的仅仅是本能的流露,抑或就是卑微,难道我们不应该看到弱者在生存线上挣扎的那种悲怆的尊严?
对于弱者而言,除了相信那旷野的呼告能被神听到,除了相信一点点未来的希望之外,或许更重要的就是忍耐。史铁生《命若琴弦》中那一老一少两个瞎子能无休止地在莽莽的群山中走,不仅仅因为有一千根琴弦弹断后重见光明的星火希望,还有生命本身的忍耐,忍耐是生命得以延续的最重要的一口气。每个人都在忍耐着一直到死。
在各种情感诸如亲情、友情、爱情的表达上,弱者之间似乎更容易产生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的艺术效果。当然,这不等于强者之间就没有相同的感情。或许,在强者间,那种感情更多表现在日常的细节,而在艺术上,感染力来自对日常的颠覆。对于人类而言,我们既需要有感染力的艺术,更需要拥有温馨细节的生活。弱者的尊严在纸上、在银幕上,不在日常的生活,这是弱者的幸运,也是弱者的悲衰。
许多人包括一些作者自己经常会问:文学究竟还有什么用,没有文学日子照样这下去?当然,我们有许多理由,可以回答,但我还是想说,如果没有文学,没有相对于生活更陌生也更鲜活的文学语言,那我们每天在重复甚至己成为废话的言语,岂不是单调得可怕,无聊到可悲?还有,如果没有文学语言表现活生生的弱者的苦难,只有程式化的关于朝代更进的历史记载,那么我们如何认识真正的时代和真正的人生呢?
没有谁能收留时间,人的一生都在用财富,美丽以及智慧自时间作抵押,以获取短暂的灵肉安宁。但往往事与愿违,我们越来越心浮气躁,一直到最后与时间妥协。或许,有人会说,幸亏生命除了生还有死,否则,会永远做时间的奴隶。从某种意义上说同,死亡维护了生命在时间面前的尊严。但我们另一个角度看,最后还是时间取消了与生命单向度或者就是延皮赖脸的谈判,生命在时间面前,永远是弱者,这似乎不是悲欢,而是事实。
但实际上,我们也并非一直那么小心翼翼地伺候时间,当我们异常快乐或者极度悲伤的时候,当我们长时间地仰望天空的飞鸟的时候,我们轻慢了一直注视我们的时间,或许,这也是我们所有的弱者对时间痛快的报复。
关于弱者,我想并不是具体哪些人应该思考的问题,人就是一根会思考的脆弱的芦苇,帕斯卡尔如是说:是弱者就应该思考弱者的问题,你、我、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