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绿皮火车去旅行
1.
很久很久的以前。久到连自己尚且未曾存在的洪荒纪元。
他们如是说。仿佛惯性或诟病般的前缀,修饰得每一段故事,都若缅因了陈老的酿韵。就像幽深隧道里传来的滴答水声,悠远得似乎终于邂逅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异国境。
年轮是圭臬。叹息的尘埃漫天弥延了故弄玄虚的荒芜。找寻那一点微光。
然后,是岁月无垠红尘淼。
2.
是冰淇淋盛行的季节。雪碧的空罐子随心所欲喂饱了路边的垃圾桶,满腔的闷热就发酵成一团满意的嗝,幸福什么的也填满了右心房空缺的仓口。
夕阳无限好。金灿灿的余晖暖暖柔柔琳琅了双眼。于是轻快的想要跳舞,看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唱着欢快的旋律。
“请等一等!”少女骤然止步,心跳却不自然地慢了半拍。
五年四班的男生。偷偷在巷角的老墙很幼稚地写上“XX喜欢XX”的标语的男生。有很多追慕者的棒球打得超棒的男生。喜欢的只有自己的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的男生。
不要过来啊!少女缄默,面红耳赤得不敢回头。
是梦吗?
“晴天,阴天,雨天。。。。。。你。。。你喜欢哪一个?”因为紧张的缘故,男生的声音有点结巴和怪调。挺可爱的。。。吧。
“欸?”少女显然没有料想到如此唐突的问题,猛一抬头,对上了男生正凝视自己的眼睛。
温暖笃定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感觉很舒服。
手心沁出汗,喉咙干干的,蹦到嘴边的字句,却因为自己的故作镇定而露出了破绽。
“我。。。喜欢晴天。”
“哈哈!果然是这样!我也喜欢呢!”
男生爽朗的笑声终于毫无拘束地奔涌而出。“那么,再见!”忍不住雀跃的背影,在视线里化作美丽的谱线。
心中的巨石,终于崩塌。是因为彼此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吗?但是,喜悦的心情,倘若不是可以分享的那一份,会怎样好呢?
少女紧紧注视着渐渐远去的男生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在云端翱翔的快感。闻到了浓烈如郁金香的芬芳。听到了手风琴吟唱的轻快的和声。青草香气霰郁,白色的飞鸟掠过树梢,细碎的阳光投射下斑驳的光迹,蝉的聒噪与萤火虫的点缀,塘畔吹来的风,清凉得不像话。
终于,生命中期待的那个东西,它还是降临了吧。
就像自己一直都信赖着的。一切都真切宛如你昨日表白时局促不安的呼吸,深深铭怀不能忘。是你不是梦。
就算现在彼此谈及这场后来无疾而终的初恋悸动,语气轻淡到仿似故事中的主角,不曾有自己的踪迹。
3.
沉重。叛逆。枯燥。
曾经繁复杂陈的青春期,现在看来只要三两个不太光鲜的标签就可简单掂量。
但记忆中刻骨铭心的委屈,不甘,愧疚,悲欢离合,各种无法淡薄的情绪糅合成坚韧的堡垒,把自以为脆弱的自尊狠狠囚禁于这暗无天日的一隅。
“我跟你说啊,开班会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女生很爱出风头,老是提出一大堆的意见,结果后来被全班人孤立,还闹得转学了呢。当时也挺恶心那个人,现在想想其实她蛮可怜的嘛。”
“邻座男生是个转学生,家里很穷,平时对人也挺冷漠的,不过老欺负我,真讨厌的说!”
“数学永远是白痴。妈妈教训得很厉害啊,就连姐姐们也都怀疑我IQ有问题呢。话说我们班也有一个女生,其他科目不怎么样,就是算数又准又快,所以每次考试都拿前几名呢!你说,是不是算数好的人,人生是不是也一帆风顺呢?那个女生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生活幸福美满,相反我呐,还是这样为生计奔波劳累,哈哈!”
......
从第一次挨打,第一次以为女生的月经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第一次上台表演,因为擅自加台词被老师责骂,却被大学生戏剧社的人看好而邀请去试镜。。。。。。荒谬的,悔恨的,不可思议的,一件件曾被自己当做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回想起来,绝大部分是轻描淡写一笑而过,成为闲聊时勉强激发人们倾听冲动的佐料。
“从前”这个字眼,有着何等的魔力呢,足以颠覆人们顽固的认知与情识。它是一层过滤膜,把时光中沉淀的感情充分抹杀,只剩下仓夷空白的概括。
正以为知晓这个真理,所以心甘情愿地屈服,任凭岁月一点一滴偷掘我们苟延残喘的回忆。无论当时的迷惘足以填补太平洋的空虚,此日于兹,展信回首,往昔只若一蓑孤影,哭过寂寞沙洲,不遗毫厘。
真的是这样的麽?
4.
也不是没有过做梦的年纪。追求一切酷酷的感觉,比如组建乐队啦,通宵狂欢饮歌啦,一边挣钱一边旅行什么的,诸如此类。
就像笔尖用力在纸页留下清晰的痕迹。那些豪情壮志热血沸腾的宣言,是藏在舌尖下的糖,慢慢等待它的溶化,让甜腻的味蕾在每一个细胞雕下稍纵即逝的浮夸。
因为有着数不胜数的前车之鉴前辈警言,也就多了几分心眼,时刻提醒自己避免掉落浪漫的渊狱。对于终归失去的人事,就没有过分珍惜的必要吧。如此这般,一路跋涉,阅览的风光无数,记得的画面也就那么几帧。但那又何妨呢,生活还是一样的过,公转自转不曾为谁停留。
这么说的话,又该被别人笑称文艺小青年一枚了吧。拜托,我才不是那么酸溜溜的人好不好。
我只是习惯把心里话说出来,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去倾听。要不真的等到老去的那一天,回忆什么的已经在岁月奔波中衰竭,那就后悔莫及了呢。
5.
有人说,怀念是个淘气的鬼,愈是逃避就愈被纠缠。
跟朋友说起放假回乡下度假的想法,往往是不屑与不解。但心中的期待已经足够屏蔽外界的烦扰,意气风发赶赴故乡的邀约。
直到乡下的婆婆跟自己提出了永远呆在乡下的想法,才惊觉自己陷入太深差点无法自拔。
毕竟,自己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从小在高楼林立的摩登城市生活,长大后有了支撑自由的资本,也就把对自然的憧憬带到自己的现世。然而,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的好奇与冲动。明明是依赖着城市的喧嚣,却妄想去挑战自己无法高企的寂寞。最后暴露了自己的虚伪懦弱,忽然一切幻想都变成不再美好的历史了。
怀旧控的人很多很多,但真正愿意活在过去的人估计没有。
这么多年,骗了自己这么多的季度,想想真是有点悲哀吧。
但改变与否,不可断论,最终的残局还是任由岁月一手包办。曾经,过去,未来,自以为是在光阴的河垣游离磨练成一个老成玲珑的帝王,殊不知一直以来不过是自欺欺人弄巧成拙,倒是命运冥冥安排了一出闹剧,你方唱罢我登场,终归肃寂而散。
6.
旅游的话,乘火车是最好的,我这么觉得。
价廉舒服自不用说,单单是漫漫旅途中可以欣赏到或许惊喜重重的景致,也值得万分期待的了。
如果困了,可以自在的阖眼,在车轨如呼吸般规律的撞击声枕眠,通常是可以做个好梦的。
等到到站的时候,适逢抵达梦中刚好涉足的目的地,那真是太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