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原来不叫傻傻
傻傻的爸爸,傻傻的妈妈都不傻。傻傻的爸爸说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曾祖父曾祖母也不傻,傻傻的妈妈也说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曾祖父曾祖母也都不傻。傻傻的傻并非因为家族遗传,可能是别的东西。
傻傻的爸爸、妈妈新婚那天晚上,本来夫妻俩应该高高兴兴地闹一闹洞房,好好折腾折腾。傻傻的妈妈是个典型的丁克族,她想跟她男人高高兴兴清清闲闲地过完一生。“有个种始终是麻烦事。”她说。但她又抵挡不住做那事的诱惑。洞房那天晚上,傻傻的爸爸火急火燎地将傻傻妈妈压倒在红床上,傻傻妈妈见他一副面目狰狞的样子,心里可高兴了,丁克的欲望立马叫住他:“死鬼快停!戴那东西。”
傻傻爸爸顶着黑灯瞎火,探索到那张父母亲留给他们小夫妻俩的梳妆台,翻箱倒柜地摸出那东西。
这样的场景傻傻爸爸当时并不知道,他的精神集中于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读者诸 君能够知道他在黑灯瞎火里翻箱倒柜是因为隔墙有耳。但谁也不知道隔墙那只耳朵属于哪位高人,甚至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事情不就是这样的吗?你知道的很多事难道都是冥冥中一位有名有姓的人跟你说的么?似乎不是。事情就是这样,不经意间发生了,不经意间有人向你讲述起这件事情,但问你跟你讲那事的人何方神圣,你只能一团迷雾,模糊得很。
言归正传,傻傻爸爸翻箱倒柜摸出那东西后往把子上一套就跟他的女人快活地闹起洞房。
不幸的是,傻傻爸爸的爸爸早就知道她那媳妇要叫儿子使狠招,把白白胖胖的孙子放走,那可千万不能干。老头子在婚礼顺利进行的空当儿,溜进新房,用剪刀给它开了个口子。他左手拿着剪刀,阴森地笑着。门外有叫喊他的声音,他立马警觉地把剪刀藏到裤裆里,走了出去。
正当他们搞得欲活欲仙时,傻傻爸爸感觉自己大势已去,撕心裂肺地吼着,一阵抽搐后,那东西溜进傻傻妈妈的身体。据傻傻妈妈当时的描述:好温暖!
老头子第二天清早把身体贴在门栏上,侧着耳朵像窃听机密一样自动搜索接收房间的信息。房间静若处子,睡觉人呼吸的声音虽不能清晰听见,但丝丝鼾声足见昨晚卖力之极。
老汉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站直身子往庭院大门走去。开了门,一阵风吹过来,两手往后翻交叉放在后腰上。他来到村市场上卖猪肉的王天那里,扯着嗓子,眼睛发亮地说:“来两斤猪肚。”王天诧异。老汉平时可没这么豪爽。他卖猪肉时要先跟王天计算一番,东村3块五毛,西村3块4毛,你怎么就卖3块5毛5啊?计算完之后他又死死盯着猪刀,像是在叫猪刀下手好一点,别把多余的肉割给卖猪的。果不其然,他马上叮嘱王天不要太小心眼儿。
王天给他割了肉后,老汉掏出钱说:“多1毛也给你。”
8个月后,傻傻妈妈顶着大肚子,还坐庭院那口上了年纪的圆石井边漫天叫骂傻傻爸爸。她说当时要是他小心一点,先检查就不会有这档破事发生。那东西也怪奇怪,怎么无端端会被老鼠要了个洞?这老鼠眼力也怪神奇,竟然咬到痛处!傻傻妈妈一想到那只老鼠就迁怒于天底下所有老鼠,她咬着牙说碰到一只抓一只,把牙全拔光。她还觉得不过瘾,应该把所有危及到那东西的小动物全都绳之以法,以正视听。为此她还专门给自己起了个外号:美丽拔牙姐。
美丽拔牙姐自从知道有孩子后,整天只知道怨恨,没多去报仇。眼见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想要把孩子处理掉也不道德。再说公公那对刀子般的眼睛绝对能在她做出行动前将她禁锢于牢笼之中。想想还是算了,随便都是一个人。
美丽拔牙姐自从怀孕之后,她再没有做过家务。一半的时间用来埋怨老鼠,一半的时间不理傻傻爸爸。傻傻爸爸见着女人这模样,也理解。倒没怪罪老鼠,暗气里把家里所有的活都揽了下来。
傻傻爸爸搞鱼塘养殖。天打粉时分,他就得踩着自行车到村外围的鱼塘收鱼直到中午才能回来。这段时间的家务活由老汉包了。中午回来后到第二天早上的活儿由他包。家务活也没有什么麻烦,就是琐碎了点。傻傻爸爸干得乐在其中,想着女人肚子里的东西,仿佛见着一个白白胖胖的聪明小伙子。
这天,傻傻爸爸像往常一样踩着单车到池塘收鱼。天摸黑,夏天早晨爱下大雾,四野白茫茫一片。从村口到池塘只有眼前这么一条长满杂草的泥路,只够一个摩托车轮碾过。他看着四周苍茫的一片,脸上不由浮出一丝担忧,但又不知道担忧什么。眼前十几米的距离能够看见,露水打湿杂草滴着露水。他歪歪咧咧踩上单车走了。
他停下自行车,跳到小船上,两手划动竹浆,平静的水面顿时打起圆圈涟漪,一圈圈荡开撞到岸边的水草又弹回去。小船轻盈有力的游动着,竹浆打水的声音青蛙跳水一样悦耳。“咚”。“咚”。“咚”。“咚”。傻傻爸爸和他的船在迷雾里翻滚着,渐渐融入迷雾。
阳光浮出云端,射向大地,湿绵绵的雾衣逐渐弥散,眼前一片典型的水乡场景如彩画般呈现在眼前。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天的尽头连着一排排整齐黑色的树影。阵风吹过来,鱼塘对岸的水草争先晃动着,金黄色的光芒点在叶片上,一点水珠闪着亮光炫耀着滴入水塘。近处的水草沙沙发出磕碰的声响,露水一滴滴浸入浮空的草丛中,想是流失了的浆液。
太阳升到高高的,傻傻爸爸载着一船鱼在闪耀的光芒中回来了。他把咬着牙把一蓝蓝鱼搬到岸上,系紧船绳,解开裤子撒尿。这时草丛中一条蛇从他脚板窜过,他一个踉跄摔到水塘里去。周围干活的人闻声而来,把他抬回家。村里医生说摔得不轻,暂时不能走动。
逢巧老汉这几天身体也不是很精神,像吃了嗜睡药一样,整天躺在床上,不愿活动。
夏天的傍晚,热气渐渐褪去,西边血红色的天空,偶尔飞过一两只大鸟,叫声大概是有的,但傻傻妈妈没听着。她刚睡醒。忽然觉得肚子饿,可厨房什么动静也没有。她走到厨房,桌子上面放着几颗鸡蛋,心想着煎着吃也算填饱肚子。她随便清洗了锅和铲子,生起火,把三颗鸡蛋打在瓷碗里,有筷子草草搅拌,下了点油,把鸡蛋汤倒进锅里。火热得很,一下子鸡蛋汤就结成一滩泥,傻傻妈妈用筷子点了一下鸡蛋把筷子放进嘴里。这时她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疼痛,下体湿湿的,撩开裙底一看,出血了。
她慌张地走出厨房,喊叫着傻傻爸爸的名字,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走到公公的屋门前。从厨房到公公屋门是一条长长的水泥路,血迹打在水泥路上,足有20米长。老头子听到急促的敲门声这才从睡梦中醒过来,他胡乱穿了件汗衫,打开门,见儿媳妇瘫坐在门前,满头大汗,立马跑到门口,叫道:“隔壁老李家,翠云快生了。快过来!”
闻声隔壁打开门,一位50多岁的大娘紧张地走进来。命令老汉把傻傻妈妈抬到屋里去。傻傻爸爸正着急发生什么事,见老头子和李大娘抬着媳妇进来,放在他身旁,他这才知道儿子要出生了。
傻傻爸爸从小到大很少见着血,见到红色的血他怕极了。傻傻妈妈呼号的声音像是一个伤心彻底的女人送别死去的人,他也怕极了。李大娘对傻傻妈妈说:“不要紧张,有二娃子在,咱不怕。”说着傻傻妈妈紧紧地握着傻傻爸爸的手。
傻傻爸爸一丝不得动弹,看着妻子悲伤的表情,李大娘正在下边捣弄着,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气在祈祷时间快点过去。
后来在李大娘的帮助下,真是一个小男孩诞生了。
这下子可把他们一家三口高兴坏了。连村里边的人都赶忙端鸡蛋吊猪肉地到他们老黄家拜访祝贺生了个大胖孙子。想来也不奇怪。这村子,一闻见有男丁的消息,那可比村子出了个大官来得令人振奋。在普遍村民的心中,大官顶着什么用?有个男丁,以后光宗耀祖传宗接代没问题,大官还保准有机会当上。最重要的还是不能断传续了这么多年的香火。
傻傻3岁以前确实在爷爷爸爸妈妈以及一众村民的宠溺下长大的,但到他真正会讲话的时候,人们的态度马上变了。
一天早晨,傻傻很早地起床,突然叫了一声“傻”。正在睡梦的夫妻俩听见儿子在床头坐着,蠕动着小嘴说着什么话立马坐起来。
“儿子,讲什么呀?”
“儿子,快跟妈妈说呀?”
“儿子,跟爸爸说!”
任凭他们怎么呼叫儿子,他都还是一个劲儿地叫着“傻”、“傻”、“傻”、“傻”……
刚开始他们不以为意,觉得小孩子是有些古怪的行为,还不懂人事。傻傻长到6岁的时候还是整天叫着“傻”、“傻”、“傻”、“傻”。老头子心里着急,趁着他们不注意牵着傻傻到村边东头的算命先生看了一下,回来之后他一脸乌云地走进屋子里,嘴里嘟囔着:“怎么就傻了?”
傻傻妈妈生下孩子后觉得女人最终要做的还是相夫教子,开始勤快地干起家务活。她做完晚饭后,看见儿子在古井旁边,嘴里叫着“傻”,走过去抱住他说儿子咱去叫爷爷吃饭叫爸爸吃饭。她牵着傻傻走到公公的门前,说爹吃饭啦。老汉走出来看见傻傻,嘴角留着长长的唾液线,瞬间觉得两脚发软。但又觉得不甘心,他说:“孩子不叫黄琮了,他是个傻子。”
说完走进厨房闷闷吃了几口饭就关上门睡去了。
老汉带傻傻到村边东头算命先生的消息不胫而走,算命先生的结论也不胫而走,最后人们见到傻傻就叫傻傻。久而久之,傻傻就这样叫出来了。
【编者按】:作者文笔质朴,却不失诙谐幽默之风,塑造了傻傻的主人公。也许每一个傻傻的故事背后都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理由。问好作者,期待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