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华南农业大学公共管理学院06社会学温语嫣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农业大学绿窗文学社推荐青庭最爱在透着寒凉的冬日披着长长的外套双手插在口袋蜷缩着肩膀在街上招摇过市。没有太猛烈的阳光,呵出的气一接触到空气便化成白色的雾滴,匆匆一团,又缓缓散去。偶尔有风,扑到脸上,即便已涂上厚厚的润肤乳皮肤依旧生生地痛。路过茶餐厅,总不忘记买一杯咖啡,其实并不好喝,只是,看着蒸气前赴后继地涌出来,再恶劣的心情便都无由来地好转。咖啡握在手中,暖意透过纸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冰冷的双手,不期然地便想起蔓裳。转角处仍是那间铺面宽广的男装特卖场,落地窗衣橱展柜内摆着姿势各异的模特,身上的衣物每天一换。青庭没有走过去。等红灯变换了颜色后穿过马路,走了大概两百米,没有辜负迎面而来的绿灯。青庭回头,瞥一眼被轻易抛到身后的特卖店,淡淡地笑了起来。双手渐渐暖和,青庭低头,试探着小小地呷一口咖啡,温度正适中。于是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吞了下去。完了婆娑着双手,呵着气贴在苍白的脸上。要等的人还不来。街上的人来来往往,青庭的思绪却一片空白。蔓裳的身影便重又回到脑海。其实,她一直就都在那儿,不曾离开。马路对面簇拥着一群女孩,手中提满大袋小袋,相互间打打闹闹。青庭从前很喜欢看美国少女电影,并非冲着影片中的灰姑娘和白马王子,而只是单纯地喜欢着电影场景转向少女们相互支持时的那一幕——你知道,我总是在你身边的。没有了暖暖的咖啡,手掌很快便冷却下来。手机铃响,按键接听,只听到半句:你在哪里,到转角处的特卖店……再打过去,已是忙音。青庭转身向特卖店,迎面走来一对情侣,牵手处俨然一只针织情侣手套。蔓裳的声音凭空响起:“你看,我连情侣手套都先与你合用。”青庭抬头,泪眼婆娑,蔓裳灿烂的笑靥仿佛就在眼前。回不去了。脚步不知不觉停在了特卖店门前,青庭面向橱窗,直直盯着窗内一个模特良久。销售小姐走过来,微怔,旋即微笑着问:“许久不见你们来,今天就你一个?可要进来?”青庭方欲回答,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青庭扭过头,终于见到那要等的人,一身黑白相间,衣袂飘飘。青庭忽然想起了蔓裳在笔记本上写的话: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男生走至青庭身旁,向售货小姐点点头,牵起青庭的手径直离开。青庭沉吟,不小心微声道出心中所想。男子似触电般停止了刚要迈开的步伐,下意识地加重了手心的力道,挣扎片刻后终于道:“可是,谁才是她心中的良人。”青庭却恍若未闻,久久沉吟不响,却在男子以为她将不再作声时忽然幽声说:“我只是觉得,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这也没什么不好。不必非揪着宝玉秦钟不放。”况且,还不一定是宝玉秦钟呢。而一切一切,毕竟都过去了。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你一直不曾改变,我却忘了不能让自己忘记。
华南农业大学绿窗文学社荐稿文/07交通运输(汽车运用1)李新科一个热情的夏天,京奥盛会,举国同庆。大一的暑假,李逸早早就回到家,翘首以待百年一遇开幕式。正闷坐在家中的他无意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短信,内容是询问他的近况。照通常的情况,他对此类不署名的短信一律置之不理。他性好静,不谙世事。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李逸决定问个究竟,破天荒回复了这条短信。出乎李逸意料,原来是她。她叫陈茹,初中三年都是李逸的同班同学,整整四年没联系了。初一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可好可好,两人一有空闲就谈笑风生,班里面的人还经常拿他们开玩笑咧。后来,李逸家里出现了较大的变故,他也变了,不爱说话,不愿与人交往,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做学习。陈茹不敢多问,毕竟,少女的矜持令她开不了口。在日益紧迫的学习中,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了。而这天,短信的一来一往,四年距离一下子拉近了。第一年高考失利后,她复读了,刚刚领到一所位于杭州的大学的通知书。她告诉他,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读书,担心不习惯,害怕孤独。李逸说了很多好话鼓励了一番,什么“人间天堂”,“西湖苏堤”之类的。他还打趣说,如果在杭州觉得孤独的话,就写信给他。陈茹听了很是宽心,说一定要记得回信。不几句,李逸内心感受到了他与她之间的一种亲近,一种契合,一种“心有灵犀一点通”。奥运无以伦比的结束了,而他们的短信还在继续……在去杭州之前,她希望能见他一面,李逸愉快地答应了。在李逸的强烈要求下,会面地点选在他所在的大学,原因很简单,他的学校很美!陈茹在前往杭州的前夕,来到李逸所在大学的正门,那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身材苗条的她差点没被这些人潮淹没。她发了短信通知李逸,到了。接到信息的李逸,赶紧从宿舍骑着自行车赶过来。“她在哪里呢?”李逸到处张望,在西南角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短短的头发,清秀的脸,她静静地站着,像一颗春天的树,长在清澈的溪水边上,叶子茂密而柔软。他确定就是她。李逸轻轻唤了一声,陈茹也发现了他,瞬间的对视,两人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他的眼睛太亮了,晃得陈茹赶紧把目光移开,脸一下红了。他们虽然早已认识,但这次约会,还是很多惊喜。李逸带着陈茹进了校门,主校道两边是几棵高耸的大王耶。南方的每一所学校差不多都有这种树,只是这里的特别的整齐、英俊。树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情侣间在诉说亲密的情话。李逸提出骑车带她,陈茹答应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面,她没有伸手去揽他的腰。这是她刻意保持的距离吗?李逸有点失望。即使这样,他仍能够感觉到她体温。在过路口的时候,突然来了一辆车,陈逸立刻刹车,陈茹在后面下意识抱住了李逸的腰。李逸心里一阵窃喜:这可是他们身体第一次接触。一路上,陈茹的手也不再放开。他们边骑边聊,李逸口若悬河地介绍两边的建筑,陈茹只是安静地听着,好像回到初一那段时光。不一会,两人到了学校最美丽的大草坪,学生誉其为“情人坡”,名字的来历不问而知。天空特别蓝,夕阳“狠狠”地把最后的余晖抹在草坪上。两人并排坐在着,享受大自然的恩赐。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两颗心怦怦地跳动,谁也不愿首先打破。趁李逸不注意,陈茹偷偷看了一眼他,原本白皙的脸变黑些了,却更有阳光味道,清澈眼睛出卖了他的多情,还有,经常以前拿来开玩笑的“大嘴唇”,此时,她竟不顾淑女的风范,呵呵笑了起来。四年来,连发梦都不忘的人就在她身边,只有一个身段的距离。笑声并没有使李逸惊愕,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侧过身,把她抱住,紧紧的抱住……第二天,陈茹踏上了杭州的旅途,距离越来越远,但两颗心却从没如此的贴近。
李玲人文与法学学院07汉语言文学2班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农业大学绿窗文学社推荐谢谢你。放心吧接下来不是好人卡。亲爱的,这是我最想对你说的话。几千遍,几万遍,都想这么一直地说下去。哪怕你会厌烦,哪怕你会捂住耳朵要我停下,我还是会不间断地说给你听。因为这片青空,你与我一同仰望着的,是属于你我的天地。「连眨眼都觉得可惜呀」一直都觉得与你相处的时间太短,刹那消逝,因此今天也忙著注视你。收到你回望的目光,我又感到懊恼。可你总是温柔又宽容地对待我的任性与散漫。因为你一开始就是一个亲切友好的大哥哥,对所有在身边的人都很好。只有我在意你这种无差别对待。看到你的笑容,是在对着这边笑吗?然后继续胡思乱想,其中没有人对你而言是特别的么?或者说,你是在对着我笑吗?或者说,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么?抱着如此令人害羞却又微微沮丧的想法,我还是尽一个后辈的本份,与你一同做好学院的工作,与你成为合作无间的同事。直到我上大学后参加的第一次圣诞舞会,以为我终于在众人面前,站到了与你匹配的身边。碰触到你的体温,让我的脸上都在发烫,多么想永远都不离开。你的笑容,在灯光流转中,更为令我沉醉。说吧,我决定要在舞会结束后对你说。然而,休息的间歇后你却答应担任别人的舞伴,虽然我知道是人手原因,但我确实忍受不住了。“是啊,我没有问题,你们好好跳舞去!”气冲冲的我离开了场地。为你而精心准备的服装即使有月光的陪衬也黯然失色,颓然抹着眼泪的我真是失败极了。要放弃吧,不想放弃,可是又能怎么办。身后突然出现你的脚步声,我惊惶想要躲起来,此刻我没有资格面对你,但你已经站到我面前,微笑问我怎么了。哭泣的容颜,愠怒的容颜,都不想被你看见。我选择低头沉默。“你的生气,是因为我不遵守诺言,还是因为,我跟别的女生跳舞?”恍惚有些什么我意想不到的光芒在闪耀。可是我又惧怕着不敢妄想,摇头继续沉默。“是我装傻的报应吗?”你的笑容转苦,“请原谅我以前没有勇气告诉你,只是我也不清楚你的想法……不过今天我总算有些把握了。”语气转趋暧昧,让我的心跳加快,“我,我喜欢你。”一瞬间我竟反应不过来。看着你明亮的眼睛,说不出任何话语。准是我发呆的样子很好笑,你微红的脸上也噙着笑容:“不出声,就是接受了哦。”突然间,嘴唇与嘴唇的接触。我想,那是幸福的滋味。「我喜欢“有灵性的犀牛角”」虽然只是平凡甚至是淡然的幸福。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我和你仍然是普通的大学生,但眼前的世界仿佛添上了更加绚丽的色彩,见到对方的笑容会觉得太阳更加耀眼,即使是下雨也会更加有朦胧美。我自己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会在看星座运程时也注意你的星座,我的天蝎和你的金牛这个星期会怎么相处?会在舍友们讨论服饰时记下她们无论如何都比我专业的意见,想象着如果我这样那样穿什么衣服你会有什么感觉。会想去学习完全没碰过的料理,看到那么繁琐的步骤又在放弃和坚持的两端中徘徊。心情就像一个人的独舞,起伏跌宕唯有自知。而你也会和我心有灵犀么。印象中你和大多数男生都一样喜欢体育运动,尤其是篮球。我在想那大概是天生的赋予,让男生是具有勇气和活力好动的物种。入学到现在见过你不少抱着篮球和朋友同学在场上无论艳阳高照还是细雨毛毛都一概不管一直打到天色昏暗才罢休的画面,有时会去帮忙打气,更多的是有那么微小的不高兴。无法捉摸你的内心里我排在第几位,会不会被篮球,或者其他的工作和爱好兴趣挤到剩一个角落摇摇欲坠。但在你面前从来没说过跟这些有任何关系的话语,极力不说,总是笑着为你加油。可能是我和你与所谓的“有灵性的犀牛角”有缘吧?在我为这个星期的相合度有五颗星而窃喜的时候,在我咬牙用所有兼职的钱买下那条连身裙准备这一次约会要穿给你看却又提不起勇气的时候,在我好不容易通过朋友介绍的料理教室千辛万苦做出那个并不太漂亮的蛋糕而犹豫是否要送给你的时候,恰好是你又和学院学生会里的同事约定打篮球的时候。从他们口中得知是同一天后,我有些茫然。心情虚恍,也不打算问你什么。因为我并不知道怎么问出来。“而且他最近都没怎么来打了。这可是一场重要比赛,他是我们的得分主将,不可以没有他。”啊?我更摸不着头脑,随后是你的到达,和他们谈了一会后传来男生们的抱怨声。和你独处,我还是没有问出我的疑惑,而后听到你先问的“那天我们几点见?”所以因为吃惊反应过度的我,引起了你的表情里有一丝小小的玩味。“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反应过度导致的语无伦次,你也听懂了。“不为什么啊,人总是要比玩重要的。”你仍然明亮的眼睛,和煦而清澈的笑容,都扑进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片盛开的繁花似锦。我知道我笑得很幸福,在你的怀抱里比春天还温暖。原来我们都和以前不同了,在没有太大改变的生活轨道里,我们会为对方的心情着想,做出让对方高兴的事情。即使这是俗气的想法,但乐于如此。「我遇到你,把下下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很俗气的失踪居然会出现在我身边,然后居然是出现在你身上。其实也不是失踪,就偶尔的一天,你没有踪影了,跟老师打听后留下的讯息是——你回家奔丧,爷爷过世了。那为什么走之前不跟我说,为什么连声招呼也不打。电话不听,短信不回,有一瞬间确确实实地怀疑自己有没有认识过你,而你是否在这世界上存在过。最后一条凝聚着所有担忧和怒气的短信两天之后才得到你的回应。“如果你再不回复我,什么理由我不管,我们都没有关系了。”“我真的没事,很快回来。”有什么可能没事呢。普通的奔丧为什么能让你与平常不同呢。没事的话有什么可能对我置若罔闻呢。我在你心里仍然没有最基本的女朋友的地位吗,或者你始终认为我不值得信任不值得分享感受不值得为你分担一些东西即使轻如鸿毛!最后一句真的在你面前说出来了。应该说是吼出来,在我下定决心然后请假坐车只身一人经过一天一夜赶到你家站在你面前吼了出来。顶着星光,披着月色。消化了不相信我出现的惊讶后,你还是露出了熟悉的微笑,有条不紊地为我接风洗尘。看着你憔悴的脸色,我也不知道再能说什么。睡不着,走出客房坐到院子里,月色依然很好。身后的你说话也这般柔和:“让你担心真对不起。”“我……我还是任性了吧。”可抑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和担心忧虑,想见到你,亲眼见到你平安,这样自己才会放心下来——过于小女生的想法却对你说不出口。你坐在我身边,肩头相触,温热传递。“父母一直在外工作,我和他们不亲,只有爷爷疼爱我照顾我,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爷爷只要身体有什么小病我都紧张得要死,最大的愿望也是他能身体健康,起码要让他看到我有一番成就。”声线渐渐走低,你的表情更加哀伤,“可是……他这么早,这么早就离开了……我无法接受……”你侧头看向我:“告诉你,也只是多一个人愁眉苦脸,我也不希望这个人是你。谁知道让你更担心了,是我的错。”我握住你的手,仍旧没有出声。“半夜很冷,你还是回去睡觉吧,有什么明天再说。”你拉着我的手站起来。仰首看进你的眼眸,我抱住了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让我一起分担,好吗。不说什么坦诚的大道理,两个人走下去,靠的就是共同的回忆,不是吗。”久久地,你抚上我的头发,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到你在笑。“是的,小生遵命。”我也笑了出来,眼前的地面是我们的影子,合成长长的一个。我遇到你,把下下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突然好想对你说出这一句话,而你抢先了,虽然有些囧。“谢谢你。”什么?我抬起头,心想你不会给我发好人卡吧……“笨蛋。”你忍笑敲了敲我脑袋,转个念头,夸张哀叫果然引得你的赔小心。此时明月在,正照彩云归。「所以啊」其实应该是我要说:“谢谢你。”感谢你让我遇见,让我喜欢,让我依赖,让我牵挂,让我的人生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虽然仍旧没有对你说出过,搞不好你会笑我吧。但是仰望着这片青空时,我很渴望能说,不间断地说给你听,渴望得心都痛起来,可是都不可能了。永远没有可能了。我们都是普通人,而你也那么普通地离开,在去社区志愿活动的路上成为交通事故中的死者之一。追悼会上,我看着你仍然微笑着的照片,只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玩笑吧,却又这么真实,什么都不复从前了。你不再回来,不再说笑话逗我,不再出现于篮球场上,不再询问我约会的地点时间,不再吃到我笨拙的料理,不再看到我穿裙子的模样,不再和我披星戴月,不再和我的影子合在一起。放下鲜花,我想起曾经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如果谁先死了,对方会怎么做。那时你没有回答,而我固执地相信我们还有很久才会面临这一天,所以这问题很幼稚。现在你应该会说:至少我不希望你哭。对不起,只有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亲爱的。
07中文三班李永雅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农业大学绿窗文学社推荐随着久违的光照进茶色的典雅车厢,窗外的绿色逐渐由深转淡。伴着蓝天的扩大,葱郁的绿如退潮渐渐回落,终于倾泻成一片碧野。旋即,颜色艳丽的欧式小房零星地生长在原野上,化作一道道彩光掠过车中人的眼眸。渐渐地,田野的流动慢了下来,汽笛的声音传来,N可以想象火车冒出的白烟在蔚蓝的空中划出一道明明灭灭的线。然后,窗外出现了一座榛木搭的小站。女孩子就站在那里。再近一点,才发现她不是站着的,而是倚靠在支撑四方型木棚的柱子上。她的身旁就是一排排木椅,但她固执地靠在那里。木椅另一边是无人看守的指挥室。像这种小站,若没有旅客上下车,司机是根本不作停留的。指挥室早已失去作用,于是理所当然地空了下来。火车入站。精致的车门打开,三三两两的乘客下来,又匆匆离开。没有人上车。小镇居民安于现状。女孩也没有。她只是靠在那儿,看着。N放下行李箱,在前排的椅子上坐下。田野吹来的风送来饭香。午时的阳光温而不灼。时间静静流动,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小站。N舒服地闭上眼。一会,当他睁开眼,却见女孩的一头乌丝在眼前舞着。N只觉她长得一般,唯有那黑发和讲究的衣着让人眼前一亮。扬起的发,与纹丝不动的蕾丝边黑色洋裙,混合了活泼与严谨的魅力。“你要去哪里?”他问。友好地。女孩礼貌地笑笑,摇摇头:“不,我在等人带我走。”声音清脆。“我带你走可以吗?”“你要去哪里?”“梦想国。”N本来想打趣她,不料她这样问,他倒愕然了。女孩子笑笑,摇头。N也没再说什么。风又来,这次饭香淡了,取而代之是香草的味道。她厚重的衣裙仍纹丝不动,层层落到地上,简直像从地上生出来一般,衬得她宛如雕像。约摸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笨重的大火车靠了站。黑烟伴着尘土,侵略性地搅混了宁静,小站顿时染上了一层暗色水彩。N向女孩子脱帽致意,上了火车。有男有女,几个乘客下站了。F小姐拖着沉重的箱子,坐在木椅上。圃一坐下,就摘下巨大的羽毛帽,扇着风。同样地,她发现了女孩。惊喜地,她小心地向她靠近了点。“你,也是去青春国度假的吧?那个地方真是年轻人的天堂啊,一看你这么年轻,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去那儿!要不我们作个伴?我去过好几次了,对那儿熟得很呢。我带你去怎样?”“……”女孩子笑笑,摇头。“……好可惜啊。”活泼的声音黯淡下来。F小姐难掩失望。日渐四沉。阳光慢慢爬上女孩的裙子,但她没有离开。F小姐却是停止扇风,站起来,去到月台后排的木椅坐下。夕色如晕开的水彩,轻轻为小站笼上红纱。远处,依稀可见一辆有点破旧的火车驶进站。车身的红漆已经开始掉落,露出点点斑驳的棕色。进站时,火车尖锐、嘶哑的声音,如出自心有不平的徐徐老者。门开的时候有一点卡,一只手从里面伸出。那只手偏向白皙,却显得莹润健康。它一用力,肢节有力地突起,毫不费力地将旧门掰开。奇异的是,老爷车上下来个朝气勃勃的青年。他也看见了她。他也坐在她旁边。“你好。你要到哪里去?”青年L的声音很开朗。女孩子笑了笑。“我在等人带我走。”像被那个笑容蛊惑一般,青年突然来了兴趣:“等谁?亲人?朋友?还是……”“一个将带我走的人。”青年L一阵语塞。良久,才用一种细软的声音探问:“那么,你想去哪里?”少女笑笑。沉默。沉默是晚霞的颜色。落到她身上,成了脸上的红晕,成了眼里的淡伤。夜色愈深。远远可见升起万家灯火,又渐渐暗了下来。白烟被黑夜隐去了形迹,只有汽笛声昭示了火车的到来。看不到那是怎样的火车,只是,隐隐可感到在小站微醺的火光下,车身的金属反射着锐利的光。那么干净、澄明。青年L站了起来。车门洞开,F小姐率先上了火车。女孩子淡然地看着车门另一端透来的光,一如既往。却在此时,听到青年有点期待的声音:“我要去感情国。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望着女孩子的眼里有什么,她好像隐约懂了。然而,她还是摇摇头。这次她没有笑。青年L倒是笑了笑,转身上了火车。门合上之前,只下来一个人。D君提着轻便行李,徐徐来到月台。在女孩旁的木椅上坐下。“你也是连夜赶路吗?”女孩子没有出声。摇头。“是吗。像我就不得不赶路了。我去的地方,是绝不能迟到的。”D停顿一下,又问,“那你要去哪里?”女孩子说:“带我走的人去哪,我就去哪。”“这样啊。你是等人等到这么晚呢。等的是什么人呢?”“一个将带我走的人。”“谁都可以吗?”“不,他说过带我走的。”D君头脑力掠过无数幻想,莫不是一个痴情女子在等情人吧?“那他去哪里?”“他答应过我,带我去梦想国、青春国、情感国、安宁国……总之,他说他会带我去各种不同的国家,看不同的东西,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奥秘。”D君好奇了:“他的名字?”“命运。”D君讪笑。“到底是他这么答应过,还是你以为他这么答应过你呢?”天际开始现出鱼肚白。教堂的钟声在静谧中响着。田野的青菜、豌豆、玉米呼吸萱草飞散的香气,烟囱里冒出轻薄的白烟,露珠一路颠簸来到了小站角落的青草上。榛木棚又迎接了后方射来的晨光。火车就是迎着晨曦而来的。它有着青铜的车身,偶见一丝橙色的杂质。做工简单,但很美观。车头是轮回的圆,小巧可爱,兴许还有点神秘。烟也好像特别少,是融在晨雾中了罢。D君缓缓走向小火车。“他可能骗了你,”走到车门前,他回头,说,“不如你跟我走吧。我去的地方应该适合你。”女孩子低下头,想。汽笛在鸣叫,声声劝人。这次她真的想了满久。汽笛声断之前,D君没有等她回答,跳上了车。车门关闭的一刻,听到他说:“对不起,重生国是不等人的。”直到车门掩去他眼里最后的幽光。火车开走了。它开走时也没什么声音。像是轻盈不着地的。但却刮起了风。一阵无气味的大风,像将小镇的宁静割裂成片的大风。风终于撩起了少女的裙摆。她靠着的地方,衣裙之下,是一个小小的十字架,笔直地插在地上。风停了。火车青色的影子消失。重重衣裙又落下来,依然像从地上生出来一般。女孩子看着前方轨迹,笑了笑:“算了。”向另一边望去。新的汽笛的声音。山的那边,另一辆火车正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