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广州大学城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中文系06级1班林宗衡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师范大学海碰子文学社推荐黄昏痛饮醉东风。望苍穹,雨如洪。驾驭雷声,独步跨长虹。聚散浮云摧旧梦,星黯淡,月朦胧。酒酣挥剑指云中。觅飞龙,见仙翁。敢问嫦娥,何日桂蟾宫?万里河山春又尽,花满地,几时红?
(十六)江少游不知怎么了,仅剩两人坐在这里,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空间压力。肖濛举起杯子,倾下了脸,嘴唇轻轻一啄茶面,半润鲜美的嘴唇蠕动,不烫,正好,抬起脸来江少游嘱咐地看了她一眼。肖濛询问地看着他,江少游的眼睛一下子逃开。这就是肖濛。江少游回想起过去。认识肖濛是在高一时排演元旦话剧。肖濛在和大家讨论剧本时倒是像个大人那样很有主见。排戏时,肖濛不用上场,她忙着道具和配幕外音的事情,忙完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大家。江少游还记得自己当时刚刚升上高中,压力很大,心情一直不好,于是参加这次活动想着放松一下自己,所以举止不免随便了些。他看到肖濛总不开口,就去逗她,可这女孩子就是面无表情地不理他。这反而激起他的兴趣,他额外注意她。发现她很单纯很傻气。话剧要敲门声,由于设备的限制,她还真的傻傻地拿自己的手在幕后去敲木板,靠麦克风传出声。每次结束时,她总没事人一样,豪不掩饰。那手明显红肿了,可惜除却他,竟然没有人注意到。究竟是大家太忙了,还是如肖濛自己对他开玩笑所说:“是我容易被忽略。”其实对待肖濛,和对待其他朋友是一样的。只是肖濛对待他的方式,和其他朋友的不一样。和朋友开玩笑,朋友们总会被气到和自己闹,闹到最后就哈哈大笑:“你这个八姐!”友情似乎是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中一次次地加深。但面对肖濛那样面无表情地接受,很纯真地看着自己,江少游总有点不知所措。每次自己不高兴,朋友们总会劝他看开。可是肖濛是不会的。高中以来,江少游不爱将心事说出来。他心情不好时,学会了站在栏杆前眺望远方。每次肖濛走过来,江少游都会给她个灿烂的笑容。可是肖濛总会说:“你不高兴?”“不是。”他继续笑着说。肖濛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江少游的眼睛。江少游觉得这个笨蛋似乎总能看透他的心,那笑容开始有点心虚:“是有些不开心的事情发生了。”“哦。”肖濛不像有些人问三问四。只是静静地站在身边,陪着他看着天边的云。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不再说一句话。江少游很明白自己不会把事情说出来,而这个笨蛋也不会明白他的世界。可是她眼中那诚意和善意的温情和她默默的陪伴,多少让他得到些安慰。渐渐的,两人像有了默契,江少游忧郁时,肖濛总会陪着他发呆,或许忧郁是会传染的,肖濛骨子里总有一股忧郁气息,弥散不开。那段时间两人说了什么话,江少游真的记不清了,大概什么话也没说吧。大家都避免着谈及过去,现在与未来又彼此不靠边,似乎和肖濛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是双方都沉默着。然而他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肖濛:“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情不好?”“八姐的嘴是能说会道,但眼睛却是不会骗人的。你的眼睛告诉了我。”肖濛很认真地说。“呵呵,你这个笨蛋。”江少游还记得自己化学竞赛初赛考砸时,心里超难过,化学是他的强项啊。那天他没说什么,是肖濛第一个找到他:“,你只是心态还没调整好,相信你自己,你完全有那个实力。”“问题是连我都不相信我自己。”“那你相信我吗?”“……”“我相信你。我相信游能做好一切。所以你能不能相信我那样地相信你能行的?”江少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除了家人,或许没有谁像她这样相信自己了。似乎自己只要稍微不高兴,肖濛总是能察觉到。他还记得有次自己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坐在前面的肖濛戴着耳机在看书。“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呢?”江少游摇摇头,笑自己傻,准备回家。肖濛转过身,捧着书,朝他点点头。他好奇地探过身,肖濛指着书上的一个标题。江少游一看,笑了,心里想着:“原来你感觉得到的。”他笑着朝她摆手再见,心里默念着那个标题:“晒晒发霉的心情。”窗外,金黄色的阳光是那么耀眼,就像现在,霎时时光倒流。江少游发现肖濛似乎从来没变过,她还是像当初那样安静地在身边。只是自己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发现。突然他感到心虚,究竟肖濛以前如何,现在如何,他从来没去考虑。对话只能把他们一点一点地扯远,痛彻心扉,却无可奈何。(十七)待四个人都起身离开餐厅,窗外的阳光较前不那么猛烈了。“好高兴今天能见到你,肖濛。”方舒雅伸手握住肖濛的手,意外发现肖濛的手竟像陶瓷器那般带着寒意,“还有伊诺,再见!”“嗯。”肖濛点点头。“以后我们会再见面的,对不,江少游?”伊诺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少游说。“那么,以后有机会再见了。”江少游像没听见似的说。伊诺是肖濛初中的朋友,高中恰好同校。在江少游的印象中,见过几次面,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觉得她不适合做肖濛的朋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学后伊诺来找肖濛时总会和他聊上几句。甚至在肖濛去画画时,拿了好些化学题目来请教他。他开始也不介意。因为肖濛理科很差,也经常拿题目问他。只是,那种讲题的感觉不一样。肖濛的理解力较差,但很认真,注意力总是集中在他的笔和本子上,不时还问着什么,到后来,她还会试着反驳,尽管十有八次是她错。到后半学期她的化学成绩是赶上来了。最后期末总分150分的化学试卷,她考了137分,名列全班第七。可是伊诺的注意力是集中在他身上。他总有一种被光明正大地窥视的感觉。问完题目后自己和肖濛两人是会心而笑,无需多言。伊诺总是把话题扯到他身上。于是,他开始一下课就收拾东西溜,或者拿其他事情回绝伊诺。那天,他去办公室交完作业回来一看,肖濛很少见地已经走了。伊诺告诉他,肖濛叫她来带他去个地方,说肖濛在那里等着。陪着伊诺走到了艺术楼下,四处越来越僻静。“猜不到吧?学校里原来还有这么幽静的地方。”“肖濛呢?”一路上,江少游一直问着。“老是肖濛肖濛,就快到了,你就不能陪我一会儿吗?”伊诺笑着说。伊诺的答非所问让江少游有点生气,江少游意识到了什么,他忍住性子:“倘若没其他事,我先走了,现在很晚了。你跟肖濛说早点回家。”江少游迫不及待地转身要走。“如果没有肖濛,你是不会来的,对吧?”伊诺说着,“你知道吗?肖濛不会出现的。因为她不想见你。”“你凭什么让我相信。”“凭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今天是她拜托我转告你请你以后别再烦着她。”伊诺的眼睛含着笑意,“你也和她处了一段日子,你应该明白肖濛不适合你,肖濛是个只会活在自己空间里面的人。”“再说,你什么时候看见肖濛比你更早离开学校。她不好意思对你说,所以早早避开了。”江少游愣住在原地,伊诺走上前去:“我本来不想这么直接告诉你的。因为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我会帮忙的……”“够了。”江少游打断了伊诺的话,“肖濛觉得我烦不烦,这是她的事情。我只知道我是来找肖濛的。”江少游像当年一样,转过身就不再回头,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个方舒雅,身后多了一个肖濛。伊诺当年的话语再次浮现:“肖濛不适合你,肖濛是个只会活在自己空间里面的人。”无论那些话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江少游不禁紧紧握住方舒雅的手。当年和肖濛的对话再次浮现在江少游脑海,肖濛当时很纯真的声音回荡起来:“如果可以,我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任何人都找不到我。”“连我也找不到吗?”“最好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文学院06级汉语言文学3班罗思娜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师范大学海碰子文学社推荐夏菁的世界夏菁喜欢黑夜,宿舍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她用被子蒙住台灯躲在被子里看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夏菁在大学里表现得挺矜持的,大家都无法窥见她的内心,只知道她喜欢黑夜却不知道她还有一个世界,一个想象的世界。夏菁喜欢发呆,有人说,发呆的女人是美丽的。可是没人觉得夏菁是一个美人,她的脸色很苍白,而且经常吃着天王补心丸一类的药,自从高三那一年她就患上了神经衰弱症,时不时就会头痛,一头痛就不能看下任何的书,发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之前去看过一个医生,医生盯着她看了一会,说“成绩好吗?”她抬起头看了一下医生的眼睛,医生的眼神有点诡异,甚至有点可怕,但她还是点点头。“好,那我就好好地开发一下你的智力。”迅疾得写下药单,那字体是医生体,她看不懂,捡了药,一看说明书,功能主治大概是治智力有残缺的,她脸一红,感到了莫大的羞辱,随手把药扔在医院的垃圾桶里,她决定再也不相信医生。后来她一头痛,她就随便买点天王补心丸吃下去,睡一觉就好了,其实她的病并不属于大病,大概跟她个人的性格有关,她喜欢想,什么都想,思考也是一种痛苦,想多了脑子受不了就头痛。神经衰弱症,只是她自己默默地忍受着的煎熬,家里人不知道,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她认为思考是她自己的事,不希望别人来干涉,来提醒自己注意身体。从小她就很独立,家里人从来就不管她,除了她爷爷。自从上小学她就跟着爷爷睡,冬天的时候,爷爷总会把小夏菁冰冷的脚夹到自己的腿上,给小夏菁讲老虎姐的故事,讲到老虎姐把小姑娘的骨头咬的“咯吱咯吱”响的时候,小夏菁就已经甜甜地进入梦乡。有时候爷爷还会教小夏菁背乘法口诀,小夏菁觉得很好玩,对于小夏菁来说,乘法口诀就像诗歌一样美丽,很快她就可以和爷爷一起躺在床上一起念“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爷爷以前是村里的会计,算术很了得,算盘打得很响亮。算盘声是夏菁最喜欢的声音,很多年了,这种声音好像销声匿迹一样,越久远这种声音埋藏在心里就越深,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声音就会从心里升起,就像敲木鱼的声音一样,越是“哗啦啦’地响心里就越平静。夏菁喜欢跟爷爷睡,虽然爷爷身上有很浓的烟味,被子枕头也有很浓的烟味,但是夏菁还是很喜欢,这股味道让夏菁觉得心里很踏实。最好的东西终有一天也会消逝,爷爷的死让夏菁认识到这一点。那天半夜爷爷的去世是夏菁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痛彻心扉的一次。爷爷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还是那股烟味,夏菁轻轻地呼唤着“爷爷,爷爷……”,爷爷嘴角动了几下就再也没动了,夏菁贴近去听,可是一句也没有听到,她急得哇哇大哭,可是奶奶不让她哭,她躲在墙角默默地忍着,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她看着亲人们为爷爷穿寿衣,那是一种很冷的紫色,一种很恐怖的紫色。穿好寿衣后,奶奶拿了一个碗,“砰”地一声摔到地上,亲人们都“哇”地一声哭起来。夏菁没有哭出声来,还是坐在墙角不断地抹着眼泪,这个世界好像要塌了一样,夏菁再也触摸不到那种熟悉的温暖,再也闻不到那股熟悉的烟味,再也听不到像流水一样熟悉的算盘声。夏菁深深地把这份感情埋藏,她就是这样的人,看上去冷冷地,其实每一份感情都那样地深沉。夏菁的男朋友就是因为这样而爱上她,他觉得爱上她就好像爱上一座迷宫,永远神秘莫测,永远也走不出来,既然走不出来索性就一辈子呆在那里了。她和她的男朋友是因为缘分走到一起的,不然也不会有什么男人会喜欢她,她本身就长着一张很容易让人忽略的脸。不抵达她的内心深处是看不见她的魅力的。她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有没有抵达,但是她感觉他在尽全力地呵护她。夏菁读小学时就是一个才女,文科理科都很好,每一次写的作文都是范文,每一次数学试卷发下来她都会被老师称赞。对于这些她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感到欣喜。每次老师要读她的文章时,她都是绷紧了弦,心里仿佛有一个小鼓在敲打。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或许她在为证明着自己的存在而紧张吧。小学六年级,她的文章就在当地的报纸上发表,校领导看到这篇文章激动不已,在全校学生做早操的时候,校长还特意声情并茂地向全校师生读了她的这篇文章,她还记得当时校长每读几句就说一个“好”,那种得意仿佛这篇文章就是他写的一样。夏菁很紧张,她已经听不进去了,两耳嗡嗡地响,腿在发抖,可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等待校长念她的名字。当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去领那本教育局奖励的笔记本和十五元的稿费时,她几乎要晕眩过去,此刻,她觉得她是赤裸裸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人的目光戳穿。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次光荣的体验,但是对于她来说,则是一次难受的过程,心理承受过多负担的过程。后来就有很多陌生的崇拜者写信给她,请求能和她做朋友。她满不在乎的,生活本属于一个人的,不需要别人来打扰。她的男朋友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做起朋友来。她并不随便和别人做朋友,她和他做朋友只是因为他和她有某种相似之处,让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种心心相恤的感觉。他是一个很棒的乒乓球运动员,也是因为六年级代表市里去香港比赛而载入了学校的史册。但是光荣不代表幸运,幸运不代表幸福,每个人都需要一片净土,在那片净土里,忍受不了被人蜂拥而上,一扫而光。夏菁在学校里不是一直都一帆风顺,有时候受到的打击是别人所看不到的,或许那就叫做隐痛。她喜欢音乐,只要一听到音乐就欢欣鼓舞。可是就是因为音乐,她开始痛恨自己。孩子们之间的世界是荒凉,萧瑟的,她这样认为着。六一儿童节的晚会班里要出一个节目,文娱委员是夏菁的好朋友娟子。她挑选了几个人组成了一支舞队,那里面就有夏菁,夏菁高兴得不得了。可是他们每次排练时只让夏菁把那时孩子间比较稀有的录音机带过来,那台录音机是夏菁的命根子,爷爷省吃俭用买给她的。他们并没有让夏菁一起跳,准确地来讲,就是根本就没有理会她。夏菁不知道这就叫做伤害,每次她都坐到他们排练的道观大院的角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手足舞蹈的,陪伴她的还有道观角落里的土地公公。每一次结束时她都会问娟子,娟子说:“你先看看吧,以后会让你一起跳的,记得明天也把收音机带来。”娟子每一次都这么说,夏菁每一次都信以为真。但是最后演出时,舞台上还是没有夏菁的影子。夏菁没有哭,或者她已经忘记了如何哭。孩子间的欺骗,特别是好朋友间的欺骗,给夏菁带来的是一种说不出滋味的隐痛。纯洁、快乐是孩子间的主基调,现在什么都变味儿了。夏菁默默地坐到了晚会结束,眼睛里映着一脸的苍茫。男友说:“夏菁,你就像乌青的《屋顶上的孩子》一样,让人感到心疼。”夏菁没有否定,“作为一个孤独的孩子/我热爱屋顶/那上面一个人也没有/我热爱在屋顶上奔跑/感觉象飞/然后一不小心/我从高高的屋顶坠了下来/作为一个孤独的孩子/我没有发出一声叫喊”。当所有的世界抛弃夏菁时,夏菁感觉好像从高高的屋顶坠落一样,夏菁没有发出一声叫喊,那是因为夏菁还有一个世界,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文学院0601班吴威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师范大学海碰子文学社推荐雨天,遂想起大旱的半岛咸咸的海风贴着红土飞过烈日下朝天的脊梁阳光切割皱纹,黝黑的脸汗水蒸发剩下了盐妈妈说家里的井死了老鼠外婆拿着脸盆走很远很远去打水广州的话筒吹着冷气窗外的太阳火辣辣我说,我拎一桶水回家给外婆洗个脸电话那头,妈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