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仙岭上写风流(散文)
作者:蒋任南
随着市政大搬迁的进行,资兴市广播电视局的“两台”(广播电台、有线电视台)也于1989年底后陆陆续续从兴宁搬迁到了唐洞新市区。那时,城里刚刚掀起收看有线电视,而广大的农村则只能靠竖立一根高高的天线收看无线电视信号,由于几处转播台发射功率小,致使一些山区的老百姓听不到广播和看不到电视。
1993年冬,市广播电视局领导与市委、市政府领导翻山越岭,深人到碑记乡茶坪村一带为广播电视转播台选址。经过分析论证,认为棋盘山上的罗仙岭是较理想之地,因为它海拔高,转播台建成后可覆盖全市大部分地区,而且它离新市区也比较近,可将资兴台的信号按直视距离用微波送上罗仙岭,然后用无线转发出去。1994年冬,国家广播电影电视部批准了资兴市建台申请,发射功率为广播、电视各300W 。广播为调频发射,99.2兆赫;电视为10 频道,200.3兆赫。1995年初,市委、市政府将罗仙岭30OW 广播电视转播台的建设列人本届政府的十件大事之一,决定从市财政拨专款80万元用于建设费用,随后又追加50 万元。
要在罗仙岭山顶建立一个高山台,这是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因为它是一座全市最大的广播电视转播发射台,且施工难度大。说起罗仙岭,去过的人们心里都有点发怵,海拔约千米,山顶上荒无人烟,鸟不栖落,兽不露迹,茅草枯黄,树木凋萎,俨然是一片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春天,这里炸雷遍地翻滚,山巅撼动,留存的小树,被“雷公”和“电母”雕刻下道道疤痕;冬天,这里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一连数日,云雾缭绕,遮天蔽日,恍若与世隔绝一般。
要在高山建台,按当时的恶劣环境,决非易事。1995年4月初,市广播电视局的领导们商量着,谁去吃这只“螃蟹”?论年纪,我是晚辈;论资深,我还是晚辈。但是我心里明白,这样大的工程量,总得有一个局领导去牵头“督战”。大家都不吱声,惟有把目光聚焦到我的身上…… 我,没有“谦虚”,也没有慷慨激昂一番,我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既然大家相信我,那我可以先行去试一试 ……”我声音不大,大家都投过来赞许的目光。我像初生的“牛犊”,就这样上了“虎山”,并且毫不顾忌地骑上了“虎背”。从此,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地陪伴了我一年多的时间……
我和几个技术人员以及民工挥镰砍开罗仙岭山顶上一片布满藤蔓和荆棘的土地,最后将发射塔精确选址定格在海拔 936米 的位置上。选址完成后,我和几位技术员连续奋战了一个星期,风里来雨里去,完成了电源低压线的架设任务,为施工打下了基础。 1995年5月24日 ,我和工程技术人员王宏华、李丁亮一道,卷起铺盖上山了。罗仙岭上的天气变化无常,老天爷的脸一天十二变,时而狂风暴雨,飞沙走石;时而乌云密布,遮天蔽日,给你难堪。没有施工棚,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们三人寄居在一个破烂不堪的瞭望护林棚里,不时被夜雨侵扰从梦中惊醒,捂着湿漉漉的被窝,“几番梦不成,坐等到天明”。5月25 日这一天,恶劣的天气竟跟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一阵狂风暴雨过后,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轰”的一声从棚顶砸到了住房,住房摇摇欲坠,一团团火球在屋里乱窜。几个民工在我们棚里避雷,顷刻间,一个个从凳子上掀到了床架子底下。我的耳膜被震得疼痛难忍,嗡嗡直叫,好半天才听到声音。在部队时,我是一名高射炮兵,发射过无数炮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震耳欲聋的强音。我跑出门,抬头一看,糟了,新架设在棚顶上的无线对讲机天线被劈开成两半。此时,棚内的照明开关也被击得粉碎……
雷声依旧,大地颤抖,我们没有屈服。几天后,一根根避雷针竖起来了。经过一番科学技术的较量,“雷公”和“电母”退却了。几个月后,一条 4公里 长的公路经过一处处悬崖峭壁的攀附,终于像一条玉带缠在了罗仙岭的腰上。通车这天,我没有坐车,是步行上去的,因为那些有棱有角的石块我是那样的熟悉,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开山炸石,在我们的“看护”下竟没有碰伤民工的半点皮毛,不能不令我感到莫大的欣慰。发射铁塔场地施工时,为了追赶进度,我们特意安装了几只碘钨灯于工地,远远望去,像一颗颗闪烁的星星悬在山头,格外显目壮观。伴随着隆隆机器的轰鸣,地基平了,铁塔基础浇灌了,铁塔在慢慢地组装升高……随着工程的日渐扩展,施工队伍日益壮大,饮水又出现了难题,再加上夏季的干旱,水源枯竭了。万般无奈,我们在吃了几天水沟污水后,肚胀、肚泻,痢疾又肆虐了……我们强忍着病痛,跋涉着山沟小路回到局里,想办法到附近厂矿求援,硬是从中铁五局驻资兴的啤酒厂借来了一个啤酒大铁罐子,日夜拉水上山,保证了饮用和施工用水。高山上的紫外线特别强,我们一个成了黢黑黢黑的“非洲人”;长期得不到梳洗,头发打着卷儿;衣服油里麻花,亮亮光光,可拧出油儿来。山上的菜食往往是一个星期送一次,营养不良,嘴角起泡,皮肤发涩,再加上高山反应,一个个都觉得头重脚轻。最令我放心不下的还是安全问题,点火放炮,我都是亲临现场。人家说,你怎么那样细心呢?我说,谁叫我是这儿的头儿呢?因为质量问题,我爱管“闲事”,我曾和包工头吵架,甚至还差点动了“干戈”。为了争论问题,我曾和某些局领导翻过脸;我经常十天半个月不下山,妻子说我是“山痴”。我常常啃着土木、电力、无线电乃至力学方面的书籍,而忘记吃饭和睡觉,同事说我是“书痴”。记得有一次调试天线时,扫频仪还未调试完,我们只好从 80 米 高的铁塔下来吃午饭。刚吃到一半,突然阴云密布,随后就雷声大作,蚕豆大的雨点下来了。为了保护扫频仪这台精密仪器,我带领几个技术员冒着被雷击的危险,硬是丢下碗筷,快速的脚蹬手攀爬到天线桅杆的平台上,用衣服包裹着扫频仪一步一步的抱下来……雨淋湿了一身,冻得直打哆嗦,但看着扫频仪未受侵袭,我们都猴样地嘿嘿直笑。
要说我们常常被苦、酸、辣、咸诸事困扰,其中也有乐事。当自装的抽水机从山脚下的泉井里往 50 米 高的扬程打上去之后,我这个从来不喝生水的“卫生人”,竟捧了几捧清泉水灌进肚中而觉沁人心脾怡然自得;高耸入云的铁塔竖起来以后,我爬上爬下,摸摸这摸摸那,兴奋得像个孩子。发射天线安装时,我爬上了桅杆,望着头顶白云悠悠,我的心也随之飘荡于万顷云波之中。晚上,在月夜的寂静中,我默默地徘徊在工地上,聆听山风吹拂树林而发出的林涛声,静看月辉映照群山的靓影,心中的忧虑也就随风飘荡得无影无踪……
1996年10月8日 ,是资兴市罗仙岭300W广播电视转播台正式开播的日子。这一天,省、地、市的领导都来了。仿古式的发射机房,擎天柱般的发射塔,一排排整齐的发射设备,人们翘起了大拇指。随着荧屏闪现着清晰的画面和调频监听喇叭优美乐曲的奏响,开播一次性成功。黄诚市长高兴地说:“开播成功,你们施工人员劳苦功高……”这一天,远到罗霄山脉的八面山及世代居住于穷山僻野的山村都收到了图像清晰的电视节目和声音清脆柔美的调频广播……
我的心醉了,我提笔写了一副对联赠予值机人员。上联是:“石破天惊巍峨罗仙圣岭耸立擎天柱”,下联是:“土卷地翻险峻棋盘弈处盛开落地花”,横批为“声屏雄风”。
罗仙岭300W广播电视转播台正式运转后,我聊以自慰地下山了,脸上浮现出别人不易觉察的笑容……
通联:湖南省资兴市晋兴路西边村马路边154号信箱
作者:蒋任南(湖南省作协会员 中国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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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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