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回事,生活是一回事,而美食,是另一回事。
——题记
曾经在一篇文章中看到这样一段话:“我们知道四川火锅调料其实只需要香油蒜泥,我们知道豆皮煮软了包住牛肉吃简直是人间美味,我们知道街头巷尾里隐藏着千千万万流泪的原因——那些吃的,好吃哭了。当我知道自己可以爱上别人的时候,已经吃得很多了。”
世上能使你产生感情的事物何其之多,可唯有爱情与美食不可辜负,后来我才想通这一点。
爱情是生活的动力,而食物才是安身立命之根本。
日子过去得多了,吃食也变得繁多而杂乱起来。至今仍然记忆深刻的只剩小时候喝过的一杯樱花酒和有一次清明节吃到的艾草团子了。
其实想起它们也是偶然。
在看《秒速五厘米》的时候,有一句台词是:“听说樱花是以秒速五厘米飘落的”,思绪便忽然被拉回了童年随父母一道去的日本料理店。侍者从玻璃罐子里倒出来染上了樱花粉的白酒,端起搪瓷的小酒杯,抿一口,馨香入嘴而后烈酒烫喉,最后只在口腔中留下一股樱花与冰糖混合的清香。
而关于艾草团子的回忆便没有那么清晰了,只是每当我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号令时,味蕾仍然想念着艾草裹着香软的糯米和咸味肉馅的这种美味罢了。
最近一次想起过世的爷爷是在奶奶的生日上。父亲突发而来有了兴致下厨,因为正值酷暑,便为我们拍了一盘黄瓜当做凉菜开胃。
黄瓜被端上桌时有着时令蔬菜特有的青翠欲滴,我却迟迟没有动筷——因为这是爷爷最拿手的菜式。朴朴素素、平平淡淡的一道家常菜,却裹杂了关于我的童年的美好记忆,触发的是我对于味觉的最初体验。
依然记得儿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趴在铺了方格布的餐桌上,隔着一道大大的滑动玻璃门往里看爷爷在砧板上拍黄瓜的背影。爷爷握着刀拍黄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有条不紊;奶奶则站在一旁翻炒着锅里的醋溜土豆丝。而后蒜香和醋香便会偷偷从缝隙中挤出来一并钻进我的鼻子里。
有时窗外阳光正好,我会抓着一只布娃娃,搬来一张小板凳坐在拉开半边的滑动玻璃门前,眯着眼睛看着爷爷和奶奶的身姿被拉长做影子,相互交缠在一起,斜斜地躺在地上,被不断拉长又不断缩短。他们各忙各的,不说一句话,也就是在爷爷洗好菜刀时总能见到两根已经被洗净的黄瓜被安静地放在塑料筐里,奶奶炒菜时抽油烟机总会被及时打开罢了。
这是我从爷爷奶奶身上看到的爱情,却比王子和公主的爱情更让我羡慕。
如今想起来这些场景,我仍会感谢那时那般的岁月静好。因为这是美好甚于我所经历过的任何让我开心的事情千万倍的存在。
那些画面十分温馨自然,是以后许多年来每当我想起童年时首先会想到的画面。
虽说美食的极致并非属于一盘拍黄瓜,可它却是令我最怀念的。
长条形的黄瓜淋上陈醋,撒上剁碎的蒜蓉后更是色香味俱全,无疑是一道开胃的佳肴。但这盘黄瓜终究是出于父亲的手,不会有令我思念的味道,也不会有爱情的味道。
时光涨水。
今天的我,若能越染尘的旧时光再吃一次爷爷亲手做的这道拿手凉菜,定会泪流满面。
在吃完父亲拍的那盘黄瓜之后我就明白了,爱是一回事,生活是一回事,而美食,是另一回事。
每到一个不同的地方,首先我会先去品尝一番当地的美食。
我吃得了甜腻的美国果腹式大分量杯子蛋糕,也接受得了散发着浓郁德国乡村气息的樱桃黑森林蛋糕;我可以穿着一身开满白色大花的异国风情长裙去新加坡吃一顿墨鱼汁拌面和烟熏三文鱼,也可以专门去买一只柠檬将它切片,尝一下柠檬汁浇在欧芹、橄榄和蛤蜊搭配的意大利面上的滋味。
我爱吃,也愿意接纳不同国家、不同款式、不同风情的美食,但我更希望的是在日新月异的变化中仍会有一处我所热爱的地方,因为那里有我眷恋且百吃不厌的美味。
以前一直觉得,爱情没有菜谱重要,而美食也不过就是生活繁衍而出的必需品。
可现在才逐渐发觉并非如此。
一道菜肴,可以只追求味道而不在乎摆盘的样式,也可以让样式与口味共存。就如同一大锅煮到沸腾的蔬菜汤对比于顶级牛排旁边的配菜都要讲究精致一般。
其实不用考虑那么多,因为它们之间本身就没有比较的必要。所爱的人依然爱着,美味的东西依然美味,生活所需要经历的依然经历着,这不就够了吗?
有一个爱的人,有一道爱吃的菜,有一处能安身立命的归所,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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