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等待一场新的开始》
冬天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以最狰狞的面孔
然而,它越是歇斯底里
它致命的脆弱越是暴露,那是
一个人走到暮年时的无力
认了吧,春天终将到来
何不认为春天就是自己的重生呢
当雪花开始变得温婉
也许冬天已经认命
雪花不再乱窜,因为那拈动雪花的手指
风,放慢了速度,放松了力道
十二月,二十九天,抑或三十天
在一天一天的煎熬中
它似要脱胎换骨
蜕去老皮,抽去旧骨,拔下白发
以,等待一场新的开始
《一月:春暖花开》
新年的钟声以老道有力的姿态撞响
炮竹在花开前演奏前戏,
花苞因此忍不住地想破耳倾听
却如处女般羞涩,难以开启
风是少女,走着温柔而矜持的步子
路过之处一片樱花烂漫
意乱情迷的蝴蝶成群地舞蹈
泥土的气息也不闲着
醉乐了田里的农民
锄头是笛,七个孔吹出一支歌
这是一年之计,这是序幕之曲
海子面朝大海,决非在春天
而我,在一月,从村庄走来
面朝山岗、田野、溪岸,春暖花开
《二月:都是火》
新燕已经落户,屋檐成了它的村庄
清晨,当它以一支箭的身影
划破迷雾,阳光便透过这裂缝
洒了进来,照亮村庄
二月,有色彩的二月染红了枫
山岗开始着火,风一吹
火便伏下,左摇右摆
风停,火,全部昂扬着头颅
枫叶是举着的一把把剪刀
想剪下天空的白云,向上,拼命向上
枫林,看得我忘记了时间的游移
回神时天边已在暮色中燃烧
村口的木棉亦在燃烧
火,火,火
二月,天气不热,但都是火
《三月:想到亲人》
我们的爱,深入骨髓,深入时光
深入无限空间,最后躲到墓穴里去
当天空落下思念亲人的泪水
清明时节泪纷纷
三月,我总是流离失所
在异乡流浪,回到家乡时
望着一张张已然陌生的脸
原来,从第一天流浪开始后
家乡也命定成为流浪路上的一站
在这一站,我需要卸下所有疲惫
需要稍作停留,需要抚慰
需要把内心的思念一点不剩地掏出来
泪光中,想到亲人
《四月:我的心里下着梅雨》
四月,缠缠绵绵,似恋人的愁绪
难以理清或者剪断
大地潮湿得发麻,抖动了一下
你便滑倒进四月的怀里
淫浸、感受、以及撕扯
这梅雨,为江南洗浴
洗去尘垢和心病
让诗意安然地栖息
布谷鸟咕咕地叫,杨梅在雨幕中酝酿甜蜜
一把伞,走过村庄的小巷
伞下的姑娘,有怎样的哀愁
村庄不说话,它也许知道
我的心里正下着梅雨
《五月:田埂之外的油菜花》
阳光不冷不热,我想躲进温情的衣裳
静坐于田埂
凝望一片油菜花
看蜜蜂辛勤地劳作,想起父亲
只是,父亲用血与汗所换来的蜜
甜了孩子的梦
而自己的粗米粥里,一片酸菜
或者一根萝卜干
五月,这么温馨的月份
温馨,定义为付出与获得
付出与获得,却分别属于两代人
少年静坐于田埂
陷入沉思
田埂之外,大片油菜花正忧郁地灿烂
《六月:稻谷场的热情》
六月,水稻干枯了自己的身体
将乳汁,全部奉献给稻谷
稻谷因此顶着鼓鼓的肚子
胖胖的身体在晒谷场翻滚撒娇
夏天呵,一片热烈的沙漠
烤得庄稼人的身体
水分嘻嘻哈哈地滚出来
滚乐了庄稼人的心
翻动稻谷,阳光在上面跳起艳舞
这是六月,稻谷场特有的热情
《七月:知了叫高了温度》
整整一个夏天,知了不停地叫
来到七月,它使尽生命最后的余力
再次把温度叫得更高
知了叫出了我的汗水
洗掉烦杂的心事
过虑躁动和不安
静下心来,想念一些旧的回忆
七月,夏天的余味尚未退却
天边出现夕晖时,
我想蹲坐在村庄的忧伤里
看火烧的西天,那里是否就是天堂
安静中,童年时母亲的叫唤声里
我顶着满天星斗回家
《八月:月亮爬上秋天的肩膀》
八月,秋风送走了知了
凉气息搭着时光便车,悄悄地来
天空从未有过的高远、大地辽阔
月亮爬上秋天的肩膀
镰刀修炼成银盘
佳节的气氛遍地开花
暂时忘却寂寥而萧瑟的情绪
当一只鹤掠过九霄
诗情破土萌芽,我写下关于八月的诗行
《九月:湖水澄明》
在九月,我路过任何一处乡村
每一处,都如此熟悉
都成为我的故乡
风吹草枯,落日如歌
长河修长得如少女纤细的手指
村庄温顺而安详
一切恰到好处地铺开来
我喜欢九月,感情的波澜减至最小
路过村庄,乡野
不经意看见湖水,
与无尘的天空一样澄明
《十月:霜满眉头》
不是冷,是凉,这十月的气息
风有坚韧的隐忍
树木开始掉发,
我,开始轻轻地行走,不敢阔步
清晨是一剂良药,放牧流浪者的愁绪
牵着长长的线,像风筝,想飞得高
必须有线拉着,一旦失去线的牵动
它将飘摇着摔落
凉气袭人的十月,霜满眉头
有落叶一、二、三
似寥落的小舟,于无边的大海中央
《十一月:内心的裸蛙》
冬眠,十一月是个关键段落
春天在内心里遗忘,亦在内心里期盼
宁静村庄,行人的影子被缩小
炊烟走上天堂的路
云朵堆砌宫殿
而河流,如同时光一样缓慢
静静滑过指间
安详得似初生的婴儿
然而冬天并不安于寂静
这是腊月到来之前短暂的安宁
为此,我想起裸蛙,它是否能度过冬眠
年迈的父亲,冬天
还早出晚归吗?
—— 2009年5月3日 于华南农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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