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双眼睛常常追着我，不徐不疾，开始的时候是一个午后，肚子里的玉米粒开始发酵，然后变成一种鼓起的东西，在腹内盘旋，我怀疑它是一只飞起的鸽子。我坐在一个固定的昏沉的地方，等待时间带着冷笑的审判，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周围的人化为一种看不清的影像。我不就便感受到一种来自本能的焦渴，它在升腾着，排斥我的理智的控制。

午后的阳光透过水泥灰的墙壁，我奔跑出一个内心设定的樊笼，然后转身看见那双眼睛盯着我的影子，仿佛一只忠诚的狼狗在寻找隐藏的秘密。我脑海盘旋着小说里侦探的场景，开始飞出一只只夜枭和乌鸦，落下的雨水也分不清是模糊还是清楚，只是一种紧闭的温暖却由这种关注变得强烈起来。我奔跑过的墙壁和水塘在瞬间变成一个美丽的天堂。的确，无人阻碍的时候，快乐的翅膀是可以起飞的。羞涩的花朵只能开放在自然空旷的环境里。朦胧的记忆在水中的路上飞驰出一种渐逝的彩云。

那双眼睛在另一个午后捧出我无数的美丽回忆，还有芝麻和着面粉的香味在漂染着一种粉红色的状态。我把自我缩成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刺猬，然后望着那些婀娜的影子陷入玫瑰的幻想，也想变成一种无处不在的眼睛透视人间的秘密。压抑在心头的蠢蠢欲动的虫儿在无知的欲望中粉碎了求知的快乐。如在林中徘徊的小鹿，惊讶着在十字路口迷惘着，也想冲出一种无法解脱的害怕和恐惧的深渊，于是伫立不动，变成一个木偶的载体。透过缝隙穿越的历史和智慧究终不是自我的体会，只是隐隐发痛的眼睛随着永恒不变的乐声把那些惊秫放大，然后在新的静态中展示一种无可奈何的苦楚。

构成一种立方体结构的空间里一种书本的味道后面往往展示另一半的美丽饶巧，光线的明暗度也使彼此的交流充满了暧昧的色彩。眼睛在互相碰撞后形成一种旋转的幻梦，发觉不了，只是像品一杯佳茗薄酒，在冬夜里的迷离。压迫感和浅薄感的彼此交融令我的心中无法分离成无数的形体，加重我内在和外在的冲突，也变成一种飞升的力量。把重重叠叠的心绪和知识合成一个脑状的物质，是否就是所谓的智慧。我也许爬在一个记忆的迷宫里据图梳理我生命的隐藏和不羁的品格。还有无数的害羞的品格苍白地藏在我忍隐的内心，在深夜里喷发成一种神奇的文字。　　

二　　

毫无疑问的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我，好像一个寄生在我体内的病毒，我无论走在路上，吃饭，还是睡觉，还是在读书的时候，那神一样的光明就变成一种压力，输送一种冲动的品格和延伸的视野给我。那个庄周梦蝴蝶故事似乎成为一种现实的讽刺 ，还拖带出城堡里永远出不来，城堡外的永远进不去的荒谬。活着的本质本来无须意义，但是现实的烦躁和平庸却让人不断地寻找意义的居所。但是居所里我们发觉人与人之间隔了无数的地狱，我们把现实的世界变成天堂的愿望只是口头的诺言 ，谁也无法证明我们寻找的东西是否存在，是什么，但是我们却不得不寻找。当我发觉几乎大多数人都向外寻找一些不必要的东西的时候，我却望着深沉的内在出神，然后深深地刺痛着，仿佛被蜜蜂叮了一口。

我只想静止一下，看清楚包围着人心的一些痈疽到底是什么，然后用慈悲的心怀去化解它。专注产生宁静，也产生对现实的迷糊，仿佛忽然间成为一个无知的婴儿，胆子也如同一个鸟儿害怕受过的伤害。宁静的同时也发现隐藏在内在的波动蠕动，不是一面镜子，只是风吹起的皱纹，或者沙丘的干枯和奇诡。于是把一种无力的渴望从新回到那双眼睛的启示，在一个沙漠里发现风和沙的智慧和秘密。地平线再展开的时候，终于放弃了贪欲的驱使，守着自己的弱水一瓢，任黑暗笼罩在周围，身心自是岿然不动。不管别人如何说，不管外界的事物，守着自己最初的梦，然后微笑地对着那双眼睛 。我自足，所以我快乐。开始把心沉到底，一个不动的底上，一路的跋涉成为一种自愿的朝圣之路。        

【编者按】再一次看到作者思考的心、思考的眼睛。从文字里面似乎感觉到内心的一种爆发。“活着的本质本来无须意义，但是现实的烦躁和平庸却让人不断地寻找意义的居所。”不断寻找生命意义的居所，是我们每个人追求。“不管别人如何说，不管外界的事物，守着自己最初的梦，然后微笑地对着那双眼睛 。”希望每个人都能做到····

                                       ——薄荷情香 2012·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