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
提起笔,想说什么却一片惘然了。我的文采远不及你六朝文般的惊艳华美;我的思想贫瘠得已然是一摊灰烬,再也没燃着的可能了。
近来读蒙田,那位小品文的开山鼻祖,自然我是不敢妄加评论。只是那篇《论友谊》中那句——自古就有四种友谊:血缘的,社交的,待客的和男女情爱的,它们无论是单独还是联合起来,都不符合我所谈的友谊。
这种友谊在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我就深有体会。那风扇声不止的图书馆,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犹如被美杜莎石化了般,那一刹的场景我说不出其中有什么,但这已经注定了我们的友谊是一种天命。我们邂逅相遇,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你的全集我读了不下十遍,却仍是爱不释手,犹如你读兰姆的随笔一般。
想起高中的图书馆,一直找不到兰姆的随笔,你所最钟爱的小品文。大学了,军训了,我竟然忘了你,真的,我很抱歉,真的。当我猛然想起你,我急煎煎地跑向华师图书馆,很久很久才找到兰姆的《伊利亚随笔》。我站在书前很久,终究没有拿。我知道少了什么,却又多了几分萧然,风扇声不止的华师图书馆,比高中的更大,更寂然。
这样的日子里,我又忆念起曾经的不朽日子。还记得我们少年时代读美少年文学的时光吗?莎翁的十四行诗总是我们的最爱。如今白天里魂不守舍地胡思乱想,晚上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发呆的我,早已记不得那些青春的话语。然而,那第29首却喃喃地从我口中吟出:
Haply I think on thee, and then my state,
Like to the lark at break of day arising
From sullen earth, sings hymns at heaven"s gate;
( 蓦然间我想起你,我的心境
便像云雀破晓时高高飞离
阴沉大地,唱赞歌直上天庭 )
真的,你在的时候,我的生命绽放着火花,那火焰自从你赠我那本邓南遮的《The Flame of Life》(生命的火焰)就开始燃着了。我真如蹈火者一般疯狂,就连死——我也想像芝诺(Zeno)那样跳到火山口中,这种死法真实痛快。
然而,你走了,走得哀感顽艳。破晓酒醒,只记得李后主那句“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无数黄金的希望失掉了,只剩下希望的影子,做此时惆怅的酱汁,苦涩不堪。
“人生别久不成悲”,这是你最爱的一句词,我也知道你深深地了解这句的意思。日子久了,悲哀不会随着时间而消逝,而是深深嵌进心中。怅然的心境已是日常心境,哪里还有悲从中来。
你走了,我却没有送你——我至今不知道你的墓地在何处。丁尼生给丧友的《悼念》是时隔三年才完成的,可是我怕自己溺在悲哀的海洋里,永远地沉在海底,一直静静地……
——秋心的朋友
(不认识秋心的朋友或许读了一片茫然 , 也许认识秋心的朋友读了会不禁莞然一笑或者些许哀叹 , 但这并无多少关系。我所写的,只不过是要给我心中的秋心一瞥 , 在天堂在地狱并无多少关系。我所写的 , 只是秋心。若是哗众取宠 , 我亦默然无语。)
华南师范大学 秋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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