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校园文学网

首页 > 原创> 散文·随笔·短信

雨霖铃

时间:2012-04-11 01:24:33     作者:苏小二      浏览:17746   评论:0   

#1  

  风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  

  滴答滴答。下起了雨。  

  潮汐蔓延,脚底的流沙点滴被吞噬。连同我黑色的伞,无法呐喊的哽咽,焦点溃散的目光。湮没在一望无垠的黑色的海。  

  只剩下绝望无助如同冰涩的海水。从脚趾绵延到头顶,带着挑衅恐怖的虚无,鱼贯了我的左右心房。  

  想竭尽全力追企的什么。想歇斯底里呼唤的什么————  

   

  光怪陆离的梦境被肖邦的《夜曲》绞碎——确切地说,我一直分不清肖邦与贝多芬的旋律中千丝万缕的差别,就像我一直不由分说的争辩Jay的《夜曲》比什么肖邦听起来更琅琅上口余音绕梁。  

  倘若不是A说,她喜欢曲调高雅的钢琴,我也不会爱屋及乌迷恋上了肖邦的弹奏。  

  倘若从那天开始,我从来没有遇到过A的话。  

  像一个程式指令。A这个名字,往往是一经谈及便无法遏制,心底的秘密开关仿佛被掀下,记忆噼里啪啦一股脑儿地倾斜出来。像决堤的眼角的珍珠白。  

   

   

#2  

  “老时光”是后街新开的酒吧,格调颇为小资静谧。  

  手掌沁满汗,屏幕一亮一暗闪烁不停。从九点十五分,到九点二十七分。  

  我终于再次看到了A。淡妆浓抹也无法掩饰曾经过往的印迹。  

  点点头打过招呼。眼神游离不敢靠近,清清喉咙尴尬微笑,练习过的冷静台词此刻全然堵在胸腔。沉默像打翻的墨,在二十摄氏度的空气中弥散成一团混沌。  

    

  连一次简单的重逢亦已花光我半生勇气。  

    

   

  嘿,好久不见。  

   

   

#3  

   三月三十一号是五月天的深圳巡演。那天我收拾了行囊,踏上了厦门之旅。  

  “现在演唱的,是《突然好想你》。”  

  一条不期而遇的简讯悄无声息潜伏在我的手机里,直到第二天愚人节当日才被我知晓。也难怪有那么一刻,我再次把一切关于你的资讯归档为永恒的谎话。  

  仿佛掉入天旋地转的陷阱。从我生命的轨迹里销声匿迹了近乎五百天的B,就那么轻描淡写地从我心底最深处横空出世。不真切的痛觉。我坐在落地窗前眺望,才发觉深夜悄然下过一场雨,冰冷的泥泞在柏油路书写下凄怆的痕迹。  

    

  想起某网络写手博客上的一句话,我宁愿以毕生的爱情,换来一死党和一异性知己。  

  于是A女,B君,C君,命运若隐形的推手,把我们仨捏塑成看似坚不可摧的铁三角。  

  三人场。我们的故事永远难逃俗套地铺陈脉络。似乎就连合久必分的趋势也可以简单到顺理成章推波助澜。  

   

   

#4  

  广州的四月汛期肆虐。枕雨而眠,偶有春雷惊蛰,不安分。  

  单曲循环似个神经质。辗转反侧,耳机的音频快要把耳膜震破,直到耳根传来隐约的阵痛,我还是固执得舍不得离开那片触手可及又望尘莫及的喧嚣。  

  临睡前泡的雀巢击溃睡意。摸索起床到窗台走走,披了黑色棉外套仍觉凉寒。有组团喝酒的夜归党随心所欲淋着雨,任凭雨点浇灌挥霍无垠的热情。  

  酒精真是一个好东西。  

  我忽然想起这熟络辞藻。那些和风夏夜,我们冒险躲避巡逻老师的视角,提了慢慢一袋的罐装饮料钻进后山的密林。刚开始是消暑的雪碧,后来是带低浓度酒精的菠萝啤,然后是各式的喝一口会打很响的饱嗝的啤酒。  

  我们仨挨排座,蚊子在耳边鬼哭狼嚎也全然不顾。一人一张嘴胡侃海吹,说家庭琐事说老师坏话,谈狗屁的未来与梦想。  

  A说,还记得我们相遇那天吗?  

  B说,当然记得啦!就是我们身边这个混蛋C!当时不就是迷迷糊糊坐错了他的位置麽,这小子居然这么狠心给我来了个“如来佛掌”,可怜我那清纯英俊的脸蛋呦!  

  我说,要不是A坐在你后面,我会更加不留情面的!话说我们真是宇宙无敌大坏蛋,你看A好端端一个良家妇女,被我们带坏了呢,最坏是你,B,天天喝喝喝,迟早把肚子喝成个地球,就像咱班教地理的那个“地中海”,哈哈哈......  

  A说,我去,本姑娘不作恶不犯科,纯良得很!哪轮到你们两个小毛孩跟我相提并论?不过我挺同意C说的,B你再这么喝下去我以后都说不认识你!你这个准丑八怪!  

  B......  

   

  那年的我们,年少轻狂。青春仿佛一面炽烈的红旗帜肆无忌惮勇往直前,就算穷途末路依然可以一笑而过。  

  可惜,青春太美好,也太娇弱了。在我们还来不及把它泡在福尔马林中封存,它早已悄然从根部腐朽瓦崩。  

   

   

#5  

  在我们的秘密基地被无情曝光摧毁后,生活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向。  

  A开始淡出我们的三人聚会。自从她的母亲凶神恶煞地赶来学校,在众目睽睽之下赏了几记滚烫的耳光后,A重新回到了初见时温柔腼腆的样子。B侥幸逃过一劫,至少在我知晓他的父母早已放弃对他的期盼之前我这么认为着。我的下场自然是人生中壮烈的一笔,不过当B偷偷把教务处处罚公告栏我们仨的头像用马赛笔涂鸦上搞怪的胡子浓眉毛后,我屁股的伤势仿佛立马痊愈了一把半。而A也慢慢抛开了她忧郁小文青的形象,重新加入了我们不怕天不怕地的吃喝玩乐三人帮。  

  学校社团招新时,我们进入了学校唯一的一个社团——文学社。B说我们成了装B的小文青。我很气愤地反驳我可是为了中华之复兴而选择了最能救赎思想的文字的。B开玩笑地说你看A根本就是冲着那眼神带着忧伤有事没事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SB社长去的,后来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一个可怕的预言。那时我潜意识里的文艺细胞仿佛吃了发酵过度的面包,没事撑着了疯狂地潜滋暗长起来。于是乎我也后知后觉地开始“为赋新词强说愁”,整天学着远看一马平川近看一脸青春痘的耍帅文学社长时而吟诗作对,写写风花雪月的随感。直到A拜托我这所谓的大文豪为她写一封“致我暗恋中的社长大人”的情书时,我和B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多次在晚自习上交头接耳商讨对策,后来班委忍无可忍直接搬来老班坐镇,我们才把阵地转移到“让纸条飞”的战略基地,隔着半个教室的距离肆无忌惮掷了一架又一架名曰高度机密的纸飞机。  

  A很快截取了我们的机密,对于我和B的干涉极其反感,扬言要绝交。当然我们清楚这不过是A的小伎俩。可直到A渐渐再次疏远了三人堡垒,转移到文学社长的甜蜜圈时,B还是按捺不住,决定对A进行一次彻底的思想探讨和改造。  

  就在我们密谋旗鼓准备来个重头一击时,A却率先找到了我们,两眼泪汪汪,哭得可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我们拼命忍住心中的窃喜,一面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听A从人类起源到家庭机构以及交往关系狠狠评论了她和文学社长分手的来龙去脉。啤酒一罐接一罐送进A的胃里,化作二氧化碳连同A的委屈很快排出体外消失贻尽。事后,A还是郑重其事地设宴庆祝了她失败的初恋。B说,那种人哪值得算是初恋呢,简直比路人甲还要低贱,连A这个大美女也敢甩,真是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A显然不再耿耿于怀,她兴奋地灌着酒,毫无形象地在酒馆里载歌载舞,害得我们最后恨不得夺门而逃,把她扔在大街上撒疯算了。临走前,我们把啤酒罐拉环套在尾指,对天发誓,我们仨要永远在一起,永远做个高贵的单身一族!  

    

   

#6  

  就在我痴迷上装逼地狂写一些无病而呻的文字时,B开始整天抱着吉他往后山跑。一个月后,学校多了一个颇为流传的故事,初三某男生为表白半夜跑到女生宿舍为心爱的女生弹吉他,结果被楼上空降的花盆砸了头,还吃了留校察看的处分。  

  这个故事在B把头缠得像个冬瓜的日子里,成为我和A谈之必狂笑的段子。即使B放狠话出院后一定好好修理我们,我们还是一传十十传百地把这个光晖事迹传播千里。至于后来B还是冷静下来,以所谓疗伤的借口欺诈了我们整整两周的零用钱大开吃戒。B也安分守己地维持着三人帮的日常活动,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组建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名叫“废柴乐队”的BAND,我负责作词,B作曲,A担当主唱。令我们颇为吃惊的是A唱歌简直可谓天籁,当她安静地哼唱时,时间仿佛静置沉淀,人恍惚如入梦境。也就是这个乱七八糟的组合,在一次省的音乐大赛中黑马般杀入前三甲。以至于我们在赛后的一周几乎天天逃课,泡吧喝酒,只为了尽可能挥霍数额不少的奖金。  

  不过疯狂的生活在考试的压制下永远不能长久。中考在即,每个人都进入白热化的复习阶段。A很理性地选择中止三人帮的日程,义无反顾地赶赴中考这鸿门宴去了。我也在父母的督察下不敢轻举妄动,只剩下自由的B落寞地拨弄手中的吉他弦。  

  放榜后,B毫无意外考砸了。A本是聪慧过人,只可惜一年来落下的课程过多,又不想复读,觉得和B停留在县城一所普通高中。我则捡了狗屎运拿到了市重点的入场券,不依不舍地退出了三人帮的地盘。  

  B说,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样。  

  A翻了白眼,我靠,就C一个文青还不够麽,你就安分当你的2B青年吧,装什么文艺?但当我提着行李踏上开往市里的汽车,A还是不顾形象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B似乎很没良心,背着我固执得不说再见。我赌气地转身离去,偷偷回头却瞥见用手背抹眼泪的B,心里便慢慢的踏实起来。  

   

   

#7  

  在没有手机网络不发达的年代,邮政成了彼此举足轻重的通讯工具。我所在的重点高中学业极其繁重,连周末也开设什么高考预热课程,从周一忙到周日不停歇。A频繁给我写信,聊些学校的碎事和她的近况,偶尔说些鼓励的话要我好好学习。B很少来信,就算写了也是三言两语字迹潦草,很多时候就是叫我给他写歌词。据说他和A的二人组合风靡学校,有不少单纯的小女生专程坐一个小时的车只求一睹B的芳容。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只是这刀把B的脂肪都削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综上所述得证是帅哥一枚的B的骨架。H也越发靓丽起来,带着凌厉的距离感,有的时候就连我也恍似陌路。只不过当我们难得逃课重聚三人帮时,一切仿若故往,A还是天真野蛮偶尔知性冷漠,B还是装酷酗酒花心得不行,我还是遵循着三人的约定,友谊天长地久一生不许变。  

  在我察觉上帝往往不喜欢完满的喜剧时,有什么杂质开始在我们之间的隙缝游离。高中是流言四起的圣地,这句话真有道理。  

  当我不止一次听朋友说起A和B舞台上惊人的默契,A和B生活中的亲密无间,A和B的我所不知晓的点滴,以及我们在一起时A微妙的不安,和B对我的淡漠,怀疑仿佛分裂的细胞,飞快占据了我全部的理智。  

  直到有一次,我亲眼目睹A和B轻轻相拥时彼此幸福的表情,我的选择只能是落荒而逃。  

  尽管A不止一次解释有些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我冷笑,既然你只想向B倾述的话,那就随便。我以后也不会无耻地赖在你们的二人世界中了。我真是白痴。  

  B不由分说给了我一拳。我抄起手中的啤酒瓶,红着眼向他砸去。  

  玻璃粉身碎骨,在下过雨的泥沼里溅起污浊的斑点。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碎了一地。  

    

   

#8  

  兜兜转转,几许春秋。  

  我从噩梦中惊醒。看看手机,是凌晨五点。走到窗台,烟雨朦胧,雨水打在脸上,浸湿鬓角的泪痕。  

    

  洗漱完毕,出门前发现雨几乎停了。想想还是随手拿起门边竖着的黑色的伞。  

  早晨的街道,路灯依然点亮,昏黄的灯光在苟延残喘挽留着黑夜存在过的影子。有车子疾驰而过,闯了红灯,湿漉漉的地面扬不起一丝纤尘。  

  转过街角,雨水重新开始肆虐。撑了伞还是寸步难行。看看时间尚早,于是到刚刚开门营业的咖啡厅小坐。点了热拿铁。  

  八点三十分。雨势减弱。出门拦了的士。“幸福路二十七号,‘老时光’酒吧。”  

   

   

#9  

  关于A和B的消息,从刚开始的道听途说,到后来的充耳不闻。  

  高考那年下起出奇的大雨。一连几天,一些低洼的地区惨遭水灾。  

  据说那一年,A的父母离异。母亲在争夺弟弟的抚养权失败后一直对她冷眼相待,甚至暴打虐待她。B和A为了不影响C的学习,决定把事情埋在心底,只为了能给C带来尽可能多的正能量。  

  据说那一年B的家被水淹了,B决定放弃高考出门打工。  

  据说那一年,有三个傻瓜偷偷存钱,许愿毕业后要一起去厦门看一次海,和听一次最爱的五月天的LIVE。  

  据说那一年,三个人从此分道扬镳天各一方,因为不堪一击的猜疑和幼稚的误会。  

  据说这些天,我无意中翻到了泛黄的通讯录,鼓起勇气重新加了两个当年被埋在我心中的坟墓的QQ,开始偷偷想念,偷偷期盼新的故事能就此开篇。  

   

   

#10  

  伊人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  

   

    

  每一个故事,都有着庸俗的起承转合。没有任何例外。  

  雨骤起骤停,窗户蒙上白色的水汽,模糊得没有轮廓。究竟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说不清道不明。  

  呆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编者按】谁没有过青春时光,那时的迷糊却是年少的轻狂。别再恋恋不舍于回忆,要向前看,追寻自己的梦想。

                                                      责任编辑:邓琪蓉

                                                          2012、4、11、

责任编辑:
下一篇: 秋雨的悼念
0
欠扁
0
支持
0
很棒
0
找骂
0
搞笑
0
软文
0
不解
0
吃惊

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并不表明本站立场。

  • 暂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