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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专)组冠军作品集

时间:2008-04-07 00:00:00     作者:编委会      浏览:9476   评论:0   

 

2007广东校园文学大赛大学(专)组冠军作品集

 

 

 

目录

(排列不分先后)

一、大学(专)组——诗歌类

二、大学(专)组——散文类

三、大学(专)组——小说类

四、大学(专)组——短信类

五、大学(专)组——杂文类

六、大学(专)组——故事类

七、大学(专)组——戏剧类

八、大学(专)组——长篇类

 

 

 

 

 

一、大学(专)组——诗歌类

 

土地上的父亲

/ 华南师范大学 郑其政

 

 

挂在天边的月,是今夜不眠的窗

父亲,陪着这冷寂的夜躺在岁月的长椅上

佝偻的背影,被月色悄悄的拉长

隐进了墨色的夜中

沉沉的鼾声,像极了大地的叹息

写满了回忆

 

一根细长的竹竿

赶着一群瘦弱的鸭子,贫穷的童年

走向无色的黄昏

这片土地太深沉,压迫着每一颗像父亲一样的心

父亲,总把这一切一笔带过

锄一道伤疤横在土地泛黄的脸上

在身后,留下些许颤抖的痕迹

 

今晚的风,吹醒了父亲昨夜的梦

干瘪的书包里装着的不是书,而是贫瘠的泥土

雨后的大地弥漫着浓浓的泥土的气息

疲惫不堪的肉体,抱紧了这深沉的土地

灵魂,守望着躲在麦田里新生的太阳

咕噜咕噜的声音,伴着一个个年轮般的烟圈

从古老的烟筒上升起,消散,了无痕迹

 

默默地,几根银丝漫过额际

斑白的两鬓诉说着岁月的无奈

岁月在泥土里腐烂,成了轮回的养分

轮回,把土地翻了一遍又一遍

烈日下的父亲,土地上的背影

到了今天,仍然依稀可见

 

岁月的刀,在父亲的背上,割开一道道刺目的裂痕

鲜红的血无力的迈着沉重的凌乱的步子

凝固成脉络般的河流

滋润着那跟岁月一样苍白干涸的脊梁,干裂的土地

据说,父亲的父亲,也曾在这片土地上

写下一生的缄言:土地上的父亲

 

 

 

 

 

二、大学(专)组——散文类

 

一个独行者的午夜断章

                                   / 广东技术师范学院 陈东

 

 

静静地聆听内心世界的声音,常常有令人欢喜的旋律响起。可以简单,可以深沉,可以抒情,可以喧闹……

——几米

 

 

午夜注定是独行者最忠诚的情人。缠绵缱绻,欲罢不能。每当午夜来临,我总感到思绪刹那间仿若脱僵的野马,纵横驰骋,企图挥寻和连结出一段又一段闪闪发亮的轨迹——尽管我的内心此时此刻往往平静得如同一泓波澜不惊的湖水。

没有“落笔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勃勃野心,也没有“为人性癖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不凡奢望,更没有“胸藏万江凭吞吐,笔有千钧任翕张”的才情挥洒,有的仅仅是一种梦呓般的思考习惯,不登大雅之堂,殆笑于大方之家。然而,又何必要去想太多呢?但求敏锐的指尖能让自己一如既往地沉淀下内心深处的点点滴滴,就已足够了,真的够了。

成长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题目,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那些看上去似乎最不合适的答案,往往就是最合适的答案,而那些让我们穷尽一生苦苦寻觅的答案却往往偏偏错得一塌糊涂。

我一直坚信成长就是一个不断得到不断丧失的过程,没有什么可以地久天长不可磨灭。诚如诗人北岛所说:一切是宿命,一切是烟云。许多贪婪者什么都想据为已有的结果常常到头来沦为一无所有。人生在世,必须习惯于丧失,只求得到不愿丧失是一种脆弱的进取。本就无一物,何外惹尘埃?我相信这绝不是看破红尘的悲观论调,其中透露出来的,更多的是对成长过程中的悲欢离合潮起潮落的一种和解与包容。

罗素在《论幸福人生》中写到随着岁月的流逝对生活更加热爱的原因是——“一方面是由于我已经发现了我最想得到的东西,而且慢慢地得到了其中的一大部分;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成功地放弃了某些向往的目标。”是啊,有选择地得到以及有勇气去放弃才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成长之树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得以生根发芽绽放美丽的。

换言之,不因得到而欣喜若狂也不因丧失而怨天尤人,或许正是成长中一种可取的处世心态。荷兰阿姆斯特丹的大教堂上刻着一句话:事情就是这样的,就不是那样的。含蓄隽永地告诉世人必须懂得面对现实方能脚踏实地地进取,就像山间的竹子,在向上自由拔节的同时,不要松动了脚下的泥土,得到了,清醒一点;失去了,做做得到的梦儿,又何妨?重要的是:做梦的同时不要忘了清醒,清醒的同时不要忘了做梦。

为什么要写作?

这个问题远没有哈姆莱特在活着还是死去之间作抉择复杂得到多。

余杰的回答是:知道写作对生命是一种伤害,但是没有写作我还有生命吗?

王小波的回答是:我相信我自己有文学才能,我应该做这件事。但是这句话正如一个嫌疑犯说自己没有杀人一样不可信。所以信不信由你。

我的回答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就是想写。

文学无悔。写作亦然。

写作听起来好像是一件很风光的事,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很多人看到我们表面的笑容,很少人看到我们背后的眼泪。写作的道路永远不可能成为一条星光大道。多少年了,它还是一条喧哗的羊肠小道。热闹一阵子,冷清一阵子,死寂一阵子。戏剧一般周而复始。似乎一直在变,似乎从来没变。

我个人认为,真正意义上的写作,绝对与发表无关。那种单纯为了发表而不是出于灵魂的需要的功利性写作是可耻而庸俗的写作。卡夫卡临终前曾嘱咐家人将他的所有作品付之一炬;曹雪芹在《红楼梦》中说“不过游戏笔墨,陶情适性而已“;司马迁则在《报任安书》里写道:“仆诚以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岂有悔哉!”

他们的灵魂成就了写作的辉煌,他们的写作成就了灵魂的美丽。

记得高中时担任校文学社社长,我的前任师姐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校园文学就要枯死了,也许我们能做的仅仅是为它灌溉一滴眼泪而已。

当时的我听罢十分难过,想我为之偏执疯狂的校园文学难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真相?我不相信,我不甘心,我要改变。从那时起,我总是时刻提醒自己要始终赋予笔下的文学一种独特的气味,哪怕这种气味常常只能聊以自慰孤芳自赏。但有谁明白,倘真能做到如此,夫复何求?

为什么要写作?最使我满意的回答是维吉利奥的一段话——

我写作,是为了创建我需要的住所;

我写作,是因为写作的奇妙与力量远比我强大;

我写作,是因为我认为谬误、堕落与不公道不应该是合理的;

我写作是为了活着;

我写作是为了存在;

我写作是因为我写作。

安妮宝贝在《冷眼看烟花》里感叹道:已经有很多人不喜欢谈论爱情了。

台湾作家三毛说,爱情不可言说,一说就错。

我决定在此谈论爱情,且不怕说错.用稚嫩的青春眼光,用我真实的文字。

爱情没有定义,被定义的爱情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爱情。

为什么每个生命都需要爱情?生理的冲动?寂寞的驱使?还是灵魂的躁动不安?抑或兼而有之?在我看来,追求爱情固然无可厚非,但离爱情太远和离爱情太近都是不明智的。最好的距离应该是仿佛永远相离却又时刻相依.

离爱情太远,通常是缘于内心的敬畏,罗素对此批判说:畏惧爱情,就是畏惧人生,而那些畏惧人生的人,本身已经死去一大半了。如果我们连呼唤爱情起码的热情都没有了,连寻找爱情的一丝勇气都没有了,爱情也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离爱情太近,即会不知不觉中陷入一个莫名的漩涡,渐渐迷失掉真我。最可怕的是对爱情的自由而言是一种极大的伤害。吴稼祥认为,自由是爱的空气,如果抽干了你爱人的自由,不是你的爱人死掉,就是爱死掉。

对于爱情,我有一个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是应该被动等待爱情还是应该主动寻找爱情?谁能为我指点迷津?

多少好女孩曾走进了我的生活呵,多少好女孩又离开了我的生活.但我总是坚信那个最好的女孩值得我耐心等待。有人说,这种等待就是爱情本身。席慕蓉的诗《一棵开花的树》将等待爱情的凄美写到了极致,遗憾的是,那一种境界只能让人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可我终于从德莱塞的《美国的悲剧》里得到些许安慰——最懂得等待的人,最后一定是最幸福的人。

光阴的马车在身边似水流年,但愿我的等待不会落空,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愿等待就主动寻找。这是时下大多数人的一致做法。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可见,寻找也有寻找的苦处与无奈。

根据心理学的说法,人都有寻找另一半的本能,可惜生活不是童话,没有心想事成。万花丛中,独秀的一枝在哪里?弱水三千,可饮的一瓢又在何方?

没有答案.只好继续迷惘,继续疼痛,继续憧憬……

恍惚间,罗大佑的歌声又在耳边响起: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艳的水仙,别忘了寂寞山谷的角落里,野百合也会有春天……

 

 

 

 

 

三、大学(专)组——小说类

 

一人·一辈子

/ 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 金梦瑶   

 

 

初春,有点像冬天。春寒料峭,正是严冬挥之不去的影子。街上冷冷清清的,偶尔有人经过,也是低着头,双手抱在一起,唯听见脚步疾走的“刷刷”声。

然而此时,国家体操队为了备战世锦赛,正在训练基地里练得火热。柔柯也入选了这次国家队。可她有一份凄楚涩涩地缠绕在心头,有一种忧伤的表情隐隐地挂在脸上。那是柔柯一辈子最难愈合的伤痛:两年前,那个跟她发誓相爱到生生世世,许诺相守到地老天荒的人死了。他叫莫宇,因为一次交通事故。那段刚刚开始谱写的曼妙之曲戛然而止,人生的舞台剧甚至无法到达高潮。残酷的意外闯进了甜蜜的生活,像初升的太阳被乌云严严盖住,大地刚温暖的表面随之骤变得冰冷凄凉。人们找不到逝者的尸首,柔柯心中的悲痛生硬地堵在胸口,甚至于无法让她平静下来听完安抚亡灵的哀乐,她逃避了那个缺失了主角的葬礼。

七百多个日日夜夜艰难地交替了。今天,在柔柯内心深处的那个伤痕又隐隐作痛——她忘不了这一天是他的周年祭。柔柯机械地重复着高低杠的练习,木然的,心不在焉。

“啊!”一声惊叫响彻体操馆,只见柔柯过杠的时候脱手了,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向低杠。紧接着“砰”——沉哑的金属撞击声,最后“啪”地她重重摔在体操垫上。柔柯顿觉剧痛钻心,眼前一黑进入了一片混沌的世界。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意识模糊:仿佛颠簸得厉害,周围伴着人们一片惊恐吵杂的喊叫,让她心烦无比;仿佛又安静得害怕,周遭仅有冰冷的金属不时碰撞的声响和人们偶尔的轻声言语,让她心生恐惧。最后意识在沉默中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柔柯又觉得聚合了意识,她试图睁开眼,便觉一股强光射进来。她正想闭上眼,却有一个影子在她眼前晃,遮住了光线,轻声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她的视觉渐渐清晰起来,这才看清楚是教练。柔柯继而环视四周,洁白的一片还有吊瓶和插在自己手上的针管。她只觉得昏沉而无力,嘴里挤出一个字:“渴。”教练边喂她喝水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呀你,知道渴就好……那个‘危险动作’吓死人了,你说你……不说了,刚做完手术才两天,虚着呢。这里是基地在外头的疗养区,你好好养伤吧,别到处乱跑。我还要回去,往后再来看你。”教练帮柔柯收拾完东西,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掩上门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有护士悉心地照顾着,柔柯顺从地依照医生的吩咐进行治疗,精神也渐渐恢复。

 

这天午休时间,到处静悄悄的,柔柯睡不着想走走,又不敢喊护士,便自己拄着拐杖出去了。

初春的午后,阳光曦微带点暖和,枝头有毛茸茸的小鸟靠在一起叽叽喳喳,树木也开始抽芽、开花了,嫩嫩的绿、淡淡的红含着一种新生的美,藏着一种蓬勃的力量,让人的心为之一动。

这里的房屋是独立结构,井字形整齐的经纬排列,楼和楼之间隔了三米左右的间隙。每栋都是三层,其实所谓一楼只是几根柱子架空而来的空间,用来安放休闲椅、石桌椅或盆栽之类,与道旁的绿化形成优良的休养环境。

柔柯走着看着,忽然觉得远处有个人在看她。她本能地望了望,那人却躲闪了目光,转身就走。柔柯望着他的背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是他!柔柯忙一瘸一拐地追过去,谁知道那人也越走越快,忽悠一下转弯了。待柔柯赶到拐弯处,那人又在更远的地方拐了弯。柔柯不服气,一定要看看他是谁,心想在这种四面透空的井字结构里哪会找不到人呢?于是她开始抄别的路,果然给她碰见那人,可还没等她走过去,那人看见她便又转弯而去。就这样两人像捉迷藏一样,一个找了一下午,一个躲了一下午。直到日落月升,天色渐暗,柔柯也累得发了一身汗,浑身没气力才回病房。

 

夜里,柔柯梦见了莫宇,情景就像下午的追逐一样,自己像闯迷宫似的转得晕头转向,想寻的人儿如镜花水月若隐若现,自己着急却喊不出声。一个激灵,柔柯惊醒了。她坐了起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夜半时分显得更清晰,满头的大汗一下就冷了,背后的衣服也湿湿的。柔柯觉得口焦舌燥,便撑着拐杖下床倒水喝,脚下像踩棉花一样,手也无力,只是伤口阵阵疼痛。好容易斟了水,“咕咚咕咚”一杯下肚,又觉浑身焦热出汗。柔柯便移步去开窗,谁知还没到窗边,眼前一阵金星泛起,身体软了下去。幸亏巡房的医生及时赶到,把柔柯扶了上床。柔柯迷迷糊糊之间听见医生护士们的交谈——

“手术伤口发炎了,引起发烧。”

“多少度了?”

“快四十二摄氏度了。”

“马上准备消炎退烧的药。”

“把段然叫来吧,这边离不开人了。”

白衣使者忙碌地流转在病床左右,柔柯感觉自己像被任意摆布的木偶。过了一阵,人们撤走了,器械也撤走了,喧吵沉淀下安静。忽然,柔柯听见轻轻的敲门声,留守的医生开门迎进来一个人。柔柯努力地睁开眼,好奇地想知道来者何人,可是视野模糊,只分辨出是个男孩,医生叫他“段然”。接着又断断续续地听见医生吩咐段然那些照顾她的细枝末节的注意事项,她听得脑袋发胀,便不再理会,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然而她觉得有人时不时地给她喂盐水、量体温甚至撒什么东西到伤口上,感觉冰凉冰凉很舒服。她慢慢觉得身体不那么热了,脑袋也轻松多了,但始终不曾醒过来。

 

待她再睁开眼睛已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穿了一身特别护理衣服的男孩子背对着自己在忙活。她挣扎着坐起来的声响惊动了男孩,他忙过来给她垫枕头,扶她坐好。

柔柯定定地看着他,“你是那天那个男孩!你在这里做特护?你是他么,怎么身形这么像?”最后一句柔柯只是小声自问。

男孩迎视着柔柯的目光,温和地笑了说:“你好,我叫段然。你叫——”段然看了看病历卡“柔柯!我喊你柯儿怎样?”

“柯儿?”柔柯心头一颤,只有莫宇会这样叫她,不过段然的声线要低沉些。她认真地看着段然的眼睛,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惜那双并不是和她心有灵犀的眼睛,他们的眼神并不同。柔柯轻叹了口气。

“怎么?不喜欢这样叫你?”

“哦,不是的。”柔柯忙解释道,“很好,我喜欢……”

“那就吃点粥吧,两天没东西下肚容易饿坏,还有膳房煮的鸡汤。噢,对了,一会儿还要吃药呢!今天可不用我灌下去了。”段然显得很高兴。

柔柯也受到感染了,笑了。

 

按照医生的吩咐,柔柯要在床上躺一个月,再坐至少大半年轮椅,才可以下地拄拐走路。段然的特护工作是义工性质的,所以是由另一个女特护来专职照顾柔柯。不过段然能来的日子,柔柯觉得过得更开心。到后来,柔柯就常常盼望段然能来。他们会谈很多很多话题,志趣相投。他们也谈起各自的家庭,柔柯知道段然是个孤儿,只有一个认来的“弟弟”叫小川。每当段然神采飞扬地给柔柯说说笑笑的时候,柔柯有时会想这是不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有时会想自己会爱上天使吗?

 

可天使也有难题。

这天段然来的时候不见柔柯在房里,问了人才知道她去了草坪。果然,柔柯坐着轮椅,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草坪上。秋天的美丽是很难在只属于夏季的绿草身上找到。这片已经稀疏枯黄的草地,经过一天秋阳的照晒,在这傍晚时分已经显得有点干燥有点生脆。段然本想悄悄地走到柔柯身后,奈何脚步踏在干草上的“唏嗦”声出卖了他的行踪。柔柯知道他来了,却没有回头。

段然双手扶着轮椅的靠手,单膝跪下,才看到柔柯低下的头,看到她红肿的眼睛,还荡漾着泪光。“怎么了?”段然吃了一惊。

柔柯不说话,从背后伸出手来,把一张揉得皱巴巴又摊平折好的纸递给段然。

那是一张辞退书,是国家体操队开出的,柔柯不能参加这次的世锦赛,还有国家队会依时发放一定的伤病补贴。段然正不知说什么,柔柯又嘤嘤地哭起来了,还边说着:“对别人,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而我就是没用,只配独自对着这凄凉的风景,像这萎蔫的枯草没有生命力,像这西暮的斜阳失去了光亮和热量,一无是处!”

“谁说的!如果你说你像枯草和斜阳,那么我才要恭喜你呢!”段然眼中迸发出一种慑人的征服的光芒,他用手抬起柔柯的头让她看着自己。“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谁说野草的生命力不强大?再说这夕阳,现在的收敛光芒是为了积蓄力量,期待明朝喷薄而出。如此,谁敢轻视夕阳的前途?”

“你说得倒好!可我……我的前途在哪里?没有了体操,我的光热和生命力就是被扑灭的火!”

“你错了!人生有许许多多的可能,不能因为一条路走到了尽头,就放弃去开掘其他的通途。前途是走出来的,不是一个既定的计划书,也不是一条直路上能看到的那个终点。生命力就是种子穿透石头能开花的顽强,是爬墙虎一步一步绿满整幅墙的坚韧,是牵牛花沿着各种形状的竹竿也能生生不息的屈伸!”

柔柯无语。

“你明白吗?生命的意义就体现在征服困难上,漫漫前途就是人不断勇敢地翻墙拆墙,用血汗换来的‘路’!”段然的声音温柔了下来,“更何况,你的人生并不孤单,你的力量并不单薄。如果你愿意,有一个人会陪你伴你,为你遮风挡雨……”

段然的话音未落,柔柯紧紧地一把抱着他的腰,轻轻地说:“我愿意。”

 

冬天,柔柯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父母要接她回老家住,她却坚持和段然留在当地。父母反对这样的同居,好说歹说再三,始终撼动不了柔柯的决心,一怒之下断了她的金钱来源。柔柯只有依靠国家的补贴。段然原来和小川一起住的地方是一幢八楼民居顶楼的铁皮屋,简陋不说,没有电梯,这么高不方便柔柯出入,而且屋子加上外头一块空地也不过四十平方,三个人住确实很挤。可是段然打工的钱支付了柔柯的医药费就捉襟见肘了。万般无奈之下,小川提出到工地和工友们挤一处住,“屋子就留给大哥大嫂吧”;段然除了原来的那份工作,还跟小川到工地上干活,又瞒着柔柯再打一份工。柔柯知道日子艰难,能省的治疗就不去,平日也从不下楼,每次都是段然和小川千说万劝才答应他们轮流背她上下楼,其实也就是到楼下亭子坐坐,可段然觉得这毕竟也不是“足不出户”。

日子虽然清苦,可是柔柯觉得快乐。仿佛是黑白变幻成彩色,灰蒙蒙的世界亮丽了起来。柔柯自己在家的时候都努力锻炼,她觉得生命力在身体里活跃着,让她每天都在蜕变。小川常说大嫂手艺好,时不时地来吃饭,柔柯自夸又多一个忠实食客;段然常常会带回一些小礼物给柔柯,一株小盆栽、几朵鲜花、一本她爱看的杂志甚至一个发卡,柔柯在他营造的这些惊喜中快乐地生活。柔柯看着越来越像“家”的这个地方,觉得自己很富有,心中很是满足。

 

斗转星移,一年寒暑又过。柔柯可以熟练地使用拐杖了,可是段然不放心她独自上街,一怕治安乱,二怕她看了听了别人的,有心理负担。当然他不会明说,只是令止,因此柔柯一年到头还是乖乖地呆在顶楼上。

今天是十二月份的一天,柔柯心情特别好,早早就起来了,勤快地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开始打扮自己,头一次穿上最漂亮的连衣裙,是段然送她的生日礼物,又别上段然送她的发卡,一头乌黑秀发显得更动人了。柔柯今天要自己出门,当然是偷偷地。她也很害怕,这是她受伤以来头一次自己外出,她怕遇上坏人,也怕别人的眼光和议论。可是她已经下定决心了。她深呼吸几次,握着拐杖的手心都出汗了,终于“嘭”地把门关上了。她也不用锁门,段然怕她偷溜出去没给她配钥匙。

柔柯不敢看别人,低着头沿着墙走,可她又怕别人觉得她胆儿小,于是又极想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怀着这样矛盾忐忑的心情,柔柯好容易才来到工地。远远地她就停了下来,躲在一棵树后面。她听见隆隆的机器声传来,看见工人三三两两外出,朝她这边走过来。柔柯仿佛别人认得她似的,面对往来之人竟有些紧张。她怕忽然看见段然或小川会不知所措,但又怕等不到他们,于是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着。

忽然听到有人声,柔柯知道大树背后的椅子有人坐了。她偷偷看了看,原来是两个工人正捧着饭吃呢。不过他们俩显然没有发现她。柔柯鼓起勇气正想向他们打听段然和小川,却听到他们在谈话——

“哎,我说段然今天是不是又挨骂了?我都听到头儿说他了,‘心不在焉’、‘干不老实’是么?”

“这能奇怪么?一个人打三份工,他以为他段然是铁人!不出错才怪呢!”

“三份工!他要存金库啊?”

“哪里!听说家里有个残废的女的要治病,还不是一两年能扛过去的。这可真够受的!亏难他了。”

“残废的?女的?是他娘子么,他也不至于吧,要选个这样的?”

“还没结婚呢!”

“是嘛,傻瓜也不会这么选!要我说,就肯定是龙经理的千金啦。”

“别胡说了,小心让人听见了!”

“又不是空穴来风,说事实怕什么!真的,龙小姐就对段然有意思,他‘装’不知道罢了,你以为他跟你傻小子一样笨?”

“你才笨!咒你娶个残废的。”

“切!段然都不娶我娶?他这叫聪明……不过可惜请了个高价保姆哦。”

“别说了,小川过来呢……”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柔柯顿觉心里慌张张的。听见小川来了,冲那两人说了句“你们瞎说什么!我告诉你别侮辱她,她是我嫂子!”更觉无颜自处,就忙要离开。才走几步,就听见小川在后面喊:“嫂子!”柔柯本想装作听不见,可是小川偏追上来,她不得不停下来,尴尬地叫了声:“小川!”

小川猜她可能听见了什么,于是忙解释道:“嫂子别介意,他们无心的,你可千万别放心上啊。”

“没,没什么。”柔柯更觉得羞了似的,镇定了一下说,“我就是刚路过,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那,嫂子……”

“真的没听见,你快回去吧!”柔柯强调了一遍,“别告诉段然我来过。”柔柯追加了一句,就走了。

她游魂似的在街上走着,她告诉自己把刚才听到的都统统忘掉,可是它们却一直在耳边回响,重复着。柔柯从来不知道这么多“真相”,它们像重磅炸弹不断地轰炸在她周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耳旁却有越来越多的声音在叠加,最后嗡嗡嗡地一片。柔柯用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她继续边走边想,我错了吗?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她走回到铁皮屋楼下的亭子里坐着,呆呆的,连看门老伯跟她打招呼都没反应。照理说,冬季很少雨天。可是今天午后下雨了,丝丝的小雨,不算大,只是足够湿润了这一方世界。“连老天爷都哭了。”柔柯望着漫天的雨帘在想。

傍晚之前,雨停了。柔柯走出亭子,心里空空落落的,又仿佛有一种很痛的感觉从心而来。她走到车站,稀里糊涂地上了车,乘客换了又换,到了总站,发动机安静下来了,柔柯才反应过来。于是她下了车,原来坐到了海港站。

这一边景色很开阔,有几座人行大桥连接着内港一带,互相可以守望,还有个宽大的广场连接到码头。柔柯沿着栏杆走,吹着潮湿的海风,看着安静深蓝的大海,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想着想着竟哭了起来。她又怕人看见,便独自来到码头下船的地方旁边,有一条没人小长廊可以坐。这偏僻的没有灯光的角落,正是她想要的归宿,可以如此渺小地存在着,仿佛得到隐身的自由,也可以好好地整理一下思绪。

柔柯眼前浮现出段然每晚回家时疲累的身影,还要包揽家里粗重的家务,有时候他累得甚至不想多说一句话,还要劝自己让他背下楼……

 

“天哪,我有什么资格让一个人为了我如此筋疲力尽?他并没有亏欠我什么,我怎么能这样疯狂地索取?不,那是掠夺!无休止的医药费啊,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他辛苦挣来的血汗钱。我为什么要插足进来?这原本属于他们兄弟俩宁静的生活。我凭什么打破这种和谐的平衡?我怎么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赤裸裸剥削别人的基础上呢?而我,却从来不曾发现这一切的不对!”

 

柔柯越想越有负罪感,正像这漫天弥散的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

 

“我该怎么做才能洗刷这些罪恶?我不应该再拖累他了,离开他,离开铁皮屋,这一切就会重新回到原来的轨道了。我应该消失掉,就当一个过客毫不犹疑地抽身。时间会教人遗忘一切,终有一天他和我都会习惯没有对方的日子,这样我们就不会有不能离别的借口了。”

 

柔柯这样想,心里平静了许多。她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七点。

 

“他应该回家了,打开门,他会先来亲我一下,再拎着菜到厨房,边有条不紊地料理着,边告诉我今天的见闻。可他从不告诉我今天吃什么,我总喜欢闻着香味来猜……可是今晚,他会有什么反应呢?假如他能吃了忘忧草该多好,回家就不会觉得今天少了一个人。”

 

而此时,铁皮屋里有一个人确实快发疯了。段然今天加了菜,兴致勃勃地打开门,却发现家里一片漆黑,连喊几声不见柔柯答应,扭开灯却发现家里整整齐齐,仅仅是少了个人。他马上就打柔柯的手机,可是却没人接。他心急火燎地拨通小川的电话。

“喂!柯儿,柯儿不见了!你有没有看见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你快出来找啊!”

“什么不见了?嫂子?怎么还没回家吗?中午来过一趟工地,说不到两句话就要走了。”

“她来你也不告诉我!会不会路上出事了?你怎么不拦着她!她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倒没有……哦,糟糕了!我知道怎么了……你快出来吧,边找边说!”

“ 好好好。”

段然和小川碰头后,段然一边听小川一五一十道来中午那场谈话,一边拼命地给柔柯打电话,可是都没人接,只好通通留言了。段然着急透了,简直都快崩溃了。他不敢想象找不到柔柯他会怎样。他拉着小川逐条街逐条巷地找,嗓子都喊破了。直到九点了,仍然打不通柔柯的电话,段然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他只好先回家换电池。

 

海港这边,夜渐渐深了,人迹更稀疏了。柔柯心里一直不安,她知道段然肯定快疯了。可是她还祈祷他不要找她。思来想去,还是给段然留个手机留言吧。谁知道刚翻出手机,发现有三十多条未读留言。她按下听读键,从听到第一条留言开始,不想感情就已像怒涌的海涛,眼泪就已像决堤的洪水,那股强大的冲力快把她淹没了。

“柯儿,你在哪里?你快回家!等你!”

“柯儿,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和小川现在满世界找你,收到留言第一时间回复我!”

“柯儿,我急死了!”

“柯儿,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说,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你快点回我电话!”

“柔柯!我郑重地告诉你,你再不出现我就去跳海了!”

“我求求你,我已经喊得没气了,跑不动了。你快出现吧!”

 “别躲了好吗?你今天还没有吃药,姑奶奶!我已经带在身上了,快说你在哪?”

“行行好,柯儿,你快告诉我在哪?我来接你,天已经很晚了。”

……

柔柯泪流满面,这一个个留言像熊熊烈火炽烧着她刚刚冰雕好的决心,眼泪就是一点点融化的雪水,让她舍不得走。可是长痛不如短痛,那么就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柔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一段“嘟—嘟—”声之后,电话转入了语音信箱,柔柯松了口气,要真是他接,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喂?你快点回家吧。不要再找我了,我不会回来了……”说到这里柔柯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你要答应我,忘记我,快乐地生活……如果,如果你会想我,那每天只允许你想一次……”电话那头的哭泣让柔柯的声音断断续续,“对不起!搅了你的生日……我今天穿的戴的都是你买的东西,本来想穿给你看……现在只能你想象一下了。”柔柯觉得嗓子堵塞了,开了好几次口却说不出话,电话声沉寂了许久,“送你一个生日愿望:希望你永远平安快乐……你快乐,我就会快乐,你不幸福,我会跟着心痛……再见了,我爱你!”

“喂!喂!”段然刚打开门就听见柔柯的留言电话,冲过来接却刚挂掉了。他忙按回放键,越听越心痛,越听越生气。“啪”地他摔门冲下楼去。

“小川!柯儿打电话来了!”

“太好了!嫂子在哪?快去接她呀。”

“她没说……”

“啊?!”

看门的老伯被他们吵到了,“你们要找馨姑娘吗?我看见她坐车往海港那边去了,找找看吧。现在还能赶得上晚班车呢。”

两人如获至宝,道谢后直往海港奔去,待他们到达时,中心广场的大钟刚敲响十二下,四下里已经无人了。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着两人沙哑的喊声:“柯儿!”“大嫂!”

柔柯听见叫唤,大吃一惊,循声望去果然见他们正朝一路这里喊过来。声音越来越近,柔柯起身想离开,谁知这更容易让人发现。段然一瞥看见有个人影晃动,仔细分辨认出是柔柯时欣喜若狂,边喊边飞奔过去:“柯儿,你别走!”

柔柯想走却快不过他,情急之下爬上海边的围栏。“你别过来,我跳下去了!”

此时段然又疲又累,看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心一横,自己爬得比柔柯还高:“你试试,你看谁先跳下去!”

柔柯始料未及,看着段然一脸倦容,心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我投降了,跟你回去还不行吗?就知道这样欺负人,明知道我比不过你……”

段然更是心痛,跳下来把柔柯抱在怀里:“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这样自作主张,一走了之。我都快疯掉了,我要是再找不到你,我真的从这里跳下去算了。”

“可是,别人都说我是个沉重的包袱,你何必……”

“别人!别人!你管别人怎么想干什么!我当你是宝你怎么就不顾,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我……”

      “没话说了吧?那快吃药!我都带来了,瞧你这不听话的病号,还给你享受移动式跟踪服务呢。”

       一句玩笑话差点儿让柔柯把药都喷了。

生命之海总会泛起漪涟、荡起波浪,一颗真心就是所有的依靠。只爱一个人,心无旁骛,生死不渝,地老天荒。这爱情要不含丝毫渣滓,不需要为物质折腰,只需两情相悦幸福厮守,全部心思都用在彼此身上。

 

如是,到了第二年夏天。

柔柯就快完全康复了。段然看在眼里,心里早已盘算好了,就等着她当他的新娘。

可是这天段然在工地上晕倒了。小川忙送他到医院。

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段然有一种嗜睡的感觉,想清醒却清醒不起来。这时小川走进来了,一脸凝重。

段然一看见他进来就忙说:“这事千万不要告诉柯儿……”

小川把他按回床上,烦躁地截了他的话:“我知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医生说什么了?”段然仿佛早知一二。

“哥!”小川趴在段然的被子上哽咽了,“当初医生的预言灵验了!”

段然觉得脑子“轰”地震了一下。

“医生说不做手术就只剩半年了。可是做手术风险很大,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机率……怎么办?哥,你说句话呀!”

段然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再次嘱咐小川:“千万别告诉柯儿!”他爱怜地抚摸着小川的头,故作高兴地说:“别怕!你忘了,哥这条命是借来的,我多陪了你五年,你该开心你赚了!”

小川无话可对,哥俩泪眼相看,无语凝噎。

 

当天,段然还像平常一样回去铁皮屋。自此之后,柔柯觉得段然更爱护她了,更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一个月过后,柔柯就已经扔掉拐杖了。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雪一直下个不停。柔柯盼呀盼,就快盼到段然回家了,因为他说到外地出差两个月。

这天,柔柯正收拾家里,突然铁门被敲得很急很响,伴着小川着急的大喊:“嫂子!快,快开门!”

“干什么这么急?”柔柯才刚打开门问了句话,小川就拉着她的手往外:“快点!来不及了!”不由分说地把柔柯拉走,直到把她带到段然的病床边。

柔柯走进这间特护病房,看见一脸病容的段然,瘦削了,形容枯槁。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声称呼:“柯儿!“不过此时显得气若游丝。她惊呆了,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出差吗?你为什么在这里?你骗我?”柔柯难以接受,十分激动。

“柯儿!你要勇敢一点!”段然用力喊出来,喘着粗气。

柔柯才安静下来,她根本不知道做什么。段然把她拉到跟前,用尽力握着她的手,让她专心地听他讲话:“我的时间不多,请你认真地听我说,答应我三件事情。”柔柯慌忙点头,断然继续说下去:“第一,答应我以后你要幸福快乐!第二,答应我把铁皮屋卖掉,回父母的身边!第三,我正资助一个贫困学生,往后八年你每年要替我寄钱去,助他完成学业!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你记住了!”柔柯只有点头的份了。

就这样匆忙的见面和许诺,完成了生与死的交接。柔柯和小川办完段然的丧礼后,柔柯开始为履行她的诺言而收拾铁皮屋了。她突然翻到一张病历,上面写着段然脑部有血管瘤,病历日期是六个月前的,而她对这却毫不知情。她急匆匆地赶往医院求证。

“五年前他遭遇车祸,当时脑部受到撞击,却没查出有损伤,我就说可能会引起微血管破裂,日久才能显现,若六年内都安然度过就应该说没有这个隐患了,可惜他还是没能闯过去。”

如果说医生的回答让柔柯吃惊,那么小川的酒后真言就足够达到震惊的程度——

“我问你,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他五年前遭过车祸?”

“哥......不让说!”

“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是......你叫我说的……当时我只看到他受伤昏迷了,刚好我要到医院……看我哥,我亲哥!病重了,却不敢告诉年迈的奶奶,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哥哥已经去世了!我亲哥签了字……要献眼角膜,恰好他需要就给他……后来他醒了,知道了,要报恩,去照顾我奶奶,也认了我这个弟弟,改了我哥的名字‘段然’。后来哥就把我带出来这里了……”

“那他原名叫什么?你救他的地方是不是五里庄的清崖下面?”

“嫂子,你……你怎么知道?我哥原名叫‘莫宇’!”

 

八年后,柔柯按照当初段然给的地址,去看看那名受资助的学生。谁知道根本没有这么个人,捐款最终是转回去当地一家福利院。她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清明,柔柯在他坟前燃一炷清香,周围的杂草已经葱葱郁郁,仿佛在展示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她平和地展开了笑颜,仿佛对着的就是对面而立的他。她对着墓碑,轻言了一句:“我做到了。”

 

两个相爱的人彼此因为某种原因分离了,没有必要流泪,没有必要寻死觅活。人只能活一辈子,能在今生遇到一个真正值得自己爱的人,就已经是上天的厚赐了。

有的缘分注定没有结果,有的爱情会随着时间消逝,有的梦想终究不能实现。就像再缤纷绚丽的彩虹始终要消失一样。这时候要告诉自己,为自己祝福:我曾经拥有,我是一个幸运的人。

      

 

 

 

 

 

四、大学(专)组——短信类

     

 北京2008

/ 广东金融学院 廖东诚 

 

世界聚,梦想舞.

传奥运,承精髓.

扬中华,展龙魂.

国人呼,福娃唱,健儿歌.

奋力搏,夺桂冠,创纪录,留辉煌.

相聚中国,相约北京,喝彩奥运.

 

 

 

 

 

五、大学(专)组——杂文类

 

我读《孤独者》

                   / 作者:华南师范大学南海学院 古海阳  

 

 

《孤独者》是鲁迅先生一篇不太引人注目的小说,但就胡风的回忆,鲁迅谈到这篇小说时说:“那是写我自己的”[1]。这情形在之前的小说中似乎都没有出现过,因此这篇小说多少也带上了了鲁迅先生某种“自传”的性质。小说的叙述通篇都在一个极其压抑、阴郁的氛围下展开,它是这样开头的:

我和魏连殳相识一场,回想起来倒也别致,竟是以送殓始,以送殓终。

从这样的开篇句来看,我们很容易就能联想到鲁迅先生将要和我们讲述一个“轮回”的故事,而且还是一个“死亡轮回”的故事。以如此令人窒息的命题作为肇端,整篇小说冰冷、凄清的格调便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让我们以沉重而非闲适的心情进入到小说的阅读中。随着阅读的深入,我分明感觉到有三个词萦绕在我的脑海,并伴随着我的视角贯穿于小说的内蕴中。这三个词分别是异类、孤独和绝望。从结构方面看,这三个词相互交织于小说的叙事网络中,形成紧凑逼人的张力场。下面我便试图以此三词作为中心语,并结合小说的一些场景,对作品作出探讨和分析。

 

一、关于“异类”

在《孤独者》中,主人公魏连殳是山村里惟一一个出外游学的知识分子,他接受了“五四”思潮的熏陶,受到了外国思想的启蒙,所以他对当时中国的封建主义阶级专制统治的社会有着睿智、冷静的看法,但这也造成了当时他“异类”的境况。小说一开始便这样描写道:

对人总是爱理不理的,却常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常说家庭应该破坏,一领薪水却一定立即寄给他的祖母,一日也不拖延。

总之,在那些庸众的眼中,他只被“当作一个外国人看待”,也只是一个给那些人“当作谈助”的人。可以说,从小说的开始,魏连殳就以其先进的思想,清醒的态度和特立独行的行状先声夺人,显豁地区别于蒙昧的普通群众,但正是基于以上的因素,从一开始,魏连殳就处于一种另类的地位中,为他人所不理解。

小说中出现的魏连殳与普通民众正面交锋的事件与场景,更凸显出清醒和蒙昧的矛盾,加深着因蒙昧而产生的魏连殳的“异类”感。在小说中,魏连殳是一个自幼丧失双亲,由其祖母一手抚养成人的人。有一次,其祖母去世,他赶回寒石山为她送葬。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山村里的族人因将他看成是“吃洋教”的“新党”,所以断定他对于传统的送殓礼法一定会有“新花样”的,故而商定了三大条件,要他必行:穿白、跪拜、请和尚道士做法事。然而,当魏连殳面对族人们对他提出的条件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都可以的。”这是一个出乎在场所有人预料的答案,在他们眼中异端的“新党”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去按传统办事的,这是“异类”的“异类”行为。接下来,众人在入殓后大哭之时,他“没有落过一滴泪”,这又引起了众人的“惊异和不满”。但就在众人欲走散之时,“他流下泪来了,接着就失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此一行为,再次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他们纷纷劝止,却又不果,最终“只得无趣地散开”,在他们看来,这又是一桩“异类”的“异类”行为。在这桩事件中,值得注意的是,鲁迅小说里“看/被看”模式重又出现了。由族人所饰演的看客由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地关注过失去亲人的魏连殳的心情和感受,他们所关注的只是如何让魏连殳去遵守传统的礼法以及他在送殓的过程中有何出格的表现,也就是说,他们所真正看重的是去维护好封建传统中的礼教旧俗,以及去鉴赏别人心灵上的痛苦。鲁迅先生通过魏连殳“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的号哭对那被封建专制统治和封建礼教麻木了人性,变得迂腐、冷漠和残忍的国民性,予以悲恸和嗔怒的掊击,从而作出当时社会环境下思想启蒙者的悲剧性处境的表达。“‘看/被看’构成了一种冷漠的社会心理氛围,一种缺乏人性关怀的集体无意识。”[2]在这种集体无意识下,蒙昧与清醒,冷酷与温情的二元对立矛盾变得尖锐起来,而居于少数的“被看者”必然在此一大环境下骤变为大众之不齿的“异类”怪物。

异类感还表现在之后,“我”和魏连殳的第一次讨论中。小说共出现了三次这样的讨论,第一次讨论出现在“我”失业后到魏连殳家作客时,是关于“孩子的天性”的讨论。在此处,明显地,“孩子”是一个隐喻。孩子因其未成熟性而象征着“中国未来的希望”。在魏连殳看来,“孩子总是好的,他们全是天真”,“大人的坏脾气在孩子们是没有的。后来的坏,……那是环境教坏的”。从这里可看到,魏连殳认为中国的希望是有的,只是有时候受到外部环境一些不好的影响,才会出现偏差,所以总体来看中国的未来至少还是能够改善的,足见魏连殳作为一个新潮的知识分子对国家命运是充满乐观态度的。但叙述者“我”则不然。“我”认为,孩子的坏是天然的,是本质所致的。因为孩子里本来就有“坏根苗”,所以长大后才会变坏。就是说,在“我”看来中国的未来是阴暗的,在它的内部具有了太多不好的因素,所以任何的改造都可能是徒劳的,它注定是无望的,它带有着浓重的宿命论意味。这里所带出的异类感是多层次的。其一,“我”与魏连殳的看法迥异,异类感存在于“我”和他二人之间,这层不难理解。其二,“我”与魏连殳的为孩子(中国未来的希望)的讨论和思考,比较于普通大众是异类的。在封建专制的等级社会里,大众麻木、冷漠、愚昧,根本不会有人去对国家未来命运进行认真、严肃的思索,当时存在着普遍的社会责任惰性和漠视。因此,作为少数的知识分子的“我”和他身处此种大环境去进行讨论和思考是异类的。其三,来自于小说技巧的异类感。由于本篇小说是写鲁迅先生“自己的”,因此“我”和魏连殳同时都会带有作者自身的影子。从某种意义来说,“我”和他的辩论正是鲁迅自己灵魂的不同侧面进行的自我辩驳,是精神的自我对话。这样的写法在作者此前的小说中鲜见,具有强烈的艺术陌生感,一种特殊的异类感。需注意的是,这辩论最后是没有得出定论的,从写作的终极指向指向作者的层面来说,我们看到的是鲁迅先生对于国家、生存希望的内心挣扎、矛盾。

 

二、关于“孤独”

   “孤独”,必须是建立于“异类”之上的。上文已论述过,魏连殳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在当时守旧、狭隘的社会中,是无法为大众所理解,是与社会格格不入的。这样就造就了一个为社会所拒斥、疏离的“异类”,那么基于这样被孤立的环境的形成,孤独感遂顺理成章地生发了。当然,小说里人物的孤独特征,本身也是跟随着鲁迅自己的性格心理的。李长之先生曾评价过鲁迅:“鲁迅在性格上是内倾的,他不善于如通常人之处理生活。他宁愿孤独,而不欢喜‘群’。”[3]大约是这种思索者所怀揣的深切的孤独感,才令他把魏连殳形象刻画得如此深刻、逼真。

回到小说里,我们看到魏连殳的孤独主要来源于两方面:生活处境的孤独和灵魂上的孤独。

在实际的生活当中,他朋友不多,他亲近的多是失意的人,“但是世事升沉无定,失意人也不会长是失意人,所以他也就很少长久的朋友。”甚至在他失掉职业后也只得深夜探访“我”这唯一可托得朋友去为其谋生计,这是何等孤清的片段啊!作为一名受过新思想洗礼的知识者,“他议论非常多,而且往往颇奇警。”这明明是一名具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知识分子所表现出来的优秀品质,但在意识形态被缚紧的时代下,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同。“S城人最不愿意有人发些没有顾忌的议论,一有,一定要暗暗地来叮他”,就在如斯舆论和政治压力下,他最后被人攻击并失掉了生计。可怕的是,在他失业之后竟找不到人去帮忙,他不得不变卖自己的藏书赚取活命钱。而平日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宝贵”的那些孩子却也逐渐疏远他。当时的社会、大众对于一个拥有高度社会责任感并对未来充满冀望的人是实行非人般的打压、驱赶,并使其连最基本的生存可能都要被剥夺掉的。在此处,鲁迅先生用其冷峭的笔锋逼问着“人的生存状态”,怵目惊心地给我们揭露出作为启蒙者的知识分子们残酷的生存困境。另外,导致其生活上孤独还有一个原因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就是他始终没有或不愿结婚。这个问题在以往对这篇小说的评论中都绝少提及,在文本中也语焉不详,这里我想作出一点自己的见解。如果仅从人物性格上分析,魏连殳喜爱孩子,正直、善良,他是不可能不愿结婚生子的。他一方面极疼惜小孩,另一方面又不想结婚生子,那么这就是一个悖论。如将孩子理解成国家、生存希望的象征,这就形成了一个生存的悖论。对于他不结婚的原因,我作了几点猜测。或许,他还未能清楚地看到中国的希望,他还需要继续奋斗下去,一旦结婚生子,他生活就会与庸众无异,对国家命运的关切也不如之前的冷静、理智,他是出于知识者的责任而不去结婚;又或许,他深知身为一个知识者,在当时社会里必遭他人的指摘、排挤,为了不拖累家人,他宁愿独自地面对困境,是社会环境不允许他结婚;又或许,他在实际生活里,或者说在一般的大众中间,他觉得根本就找不到一个能完全理解他并伴随他为远大目标奋斗的终生伴侣,因而他选择了继续孤独地思考民族命运、国家道路,是理想上的匹配缺失使他不去结婚。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鲁迅通过这样一个生存的悖论,已达到了动摇旧有生命规律系统,提出尖锐质疑、否定,并引起内省的效果了。

随着故事的深入,他生活上的孤独,逐渐也内化成了精神上的孤独了。读鲁迅的小说我们始终可以读出他所要“关注和极力要表现的是社会变动和文化转型时期人的精神困扰和出路等问题”[4]。而孤独就是同时代知识分子或人类所共有的精神困扰。小说讲到了一个关于“孤独的命运”的话题,即“我”和魏连殳的第二次讨论。当时魏连殳失业,“我”到他家找他谈心。他向“我”谈及他的祖母——他父亲的继母,一个与他并无血缘关系的亲人。他认为,“他虽然没有分得她的血液,却也许会继承她的运命”。而“我”则嫌他“看得人间太坏”,“实在亲手造了独头茧,将自己裹在里面了”,劝他“应该将世间看得光明些”。这其中无疑包含着鲁迅先生对于知识分子命运和出路的思考在里面。当然,这里再次重复了第一次讨论时的套式,即以自我的不同侧面进行互为矛盾的辩驳。在小说中,魏连殳所持的观点相对于“我”苍白无力的劝说无疑占据了强势地位。孤独的命运并不是我们所能左右,它是一种宿命,是知识分子前行于现代社会、文明改革进程里不得不承受的苦境,它从没有血亲的祖母那代开始,就承继给魏连殳,继而又不知不觉地传递给“我”。命运的传递,“孤独谱系”的赓续仿佛是鲁迅先生追问人类作为本体的生存状况时留下的一份关于岁月、宿命的确证。“和‘五四’前后许多‘前驱者’不同,鲁迅对现实对未来不乐观,不激进,甚至有些消沉,但却是更冷静,更清醒,更有深入的体察和思考。这就形成了他作品中特有的‘忧愤深广’的底色。”[5]由对魏连殳和“我”孤独命运的逼视、追认和观照可知道,以上观点具有其卓绝的正确性。“这样一种关于人的存在本身的追问,充满了鲁迅式的紧张,贯注着鲁迅式的冷气”[6],因此“孤独”这个命题应该是可以归入一种终极性命题而存在于鲁迅的小说中的,它是一种震颤灵魂,引起我们对于社会、文化、历史深省的生存状态。而灵魂、精神上的孤独,也让主人公魏连殳最终导入了无可挽回的绝望的深渊,推进了其悲剧性结局的发展。

 

三、关于“绝望”

钱理群在《鲁迅作品十五讲》中提到:“我们发现,鲁迅在《孤独者》这篇小说里,始终突出的是两个感受,而且都是趋于极端的,一个是极端的异类感,一个是极端的绝望感。”[7]绝望感源自于何处?源自于生活上的贫窭、困顿吗?不是。是源自于“活的意义”,即源自于生存本体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这种源于对“活”的绝望感,集中地体现于“我”与魏连殳的第三次讨论中(严格来说,这不算是讨论,因为这是魏连殳给“我”的一封信的内容)。

话说魏连殳在失业之后一贫如洗,“连买邮票的钱也没有”了,而他托“我”谋生计的事也难以为继,因为“我”此时也自身难保,被报刊所抨击。就在这时,魏连殳投靠了权贵杜师长,做了其顾问,每月有八十元现洋的收入。在此背景下,他给“我”寄了这封信。而这封信的主要内容即是探讨“人的生存意义和价值”此一命题的了。之前,魏连殳反复向“我”叨念着“我还得活几天”,但在信中他说道:“先前,还有人愿意我活几天,我自己也还想活几天的时候,活不下去;现在,大可以无须了”。在生活无忧之时,魏连殳却觉得无须活下去了,这是为什么呢?这里便关乎了一个生命本体论的母题了:人为什么而活?根据一些研究,从信中的回答来看,可分为三个层面去理解。第一个层面,是为自己而活。魏连殳身为一个受过新思潮沐浴的知识分子,他有自己的理想、目标、信仰,他对中国的未来充满希望,能理智地对待当时社会上发生的变化。但很明显,理想在当时已经覆灭,只是“有人愿意我多活几天”而已,为自己而活变得不可能。第二个层面,是为别人而活。别人(包括魏连殳的亲人、朋友、孩子们)此刻成了他生存下去的全部意义,因为他们都给予他一种力量,他还能够为爱他的人去活下去,甚至“愿意为此求乞,为此冻馁,为此寂寞,为此辛苦”,但现在“愿意我几天的,自己就活不下去”,连爱我者都已不存在,人的生存价值可谓退至冰点,到达底线了,绝望感吞没了生存的可能。第三个层面,是为敌人而活。当生存到达底线,还有生存的可能吗?有。这就是选择为敌人而活,对命运施暴,对命运反抗,对命运复仇。到了这个地步,人只能选择一种逆向的生存方式生存下去,在敌人仇视的目光里予以严酷的抗争,从而找到生存的负向、极端的意义价值,找到生存黑暗性、血腥性和暴力性的生长点。[8]

毫不夸张地说,魏连殳“躬行我先前所憎恶,所反对的一切,拒斥我先前所崇拜,所主张的一切”,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复仇。这与鲁迅先生所主张的复仇观念应是不谋而合的。他让自己的客厅成了写诗、打牌、有“新的宾客,新的馈赠,新的颂扬”的游乐园,他把以前尊称为“老太太”的大良们的祖母叫做“老家伙”,他让他所喜欢的孩子们给他磕头,他让他的敌人打拱作揖,他让之前攻击他的报纸将他奉为“且夫非常之人,必能行非常之事”的伟人……在庸众的眼中,他“交运”了,风光无限。但他却认为“我已经真的失败,——然而我胜利了。”胜利,是因为他向他昔日的敌人,昔日压迫他的一切成功地复仇了,在生存退到死地之时,他重又翻身报复。然而,他同时却失败了。这种绝望式的反击、复仇,是以投靠敌人,是以放弃自我所坚守的信念,是以自我毁灭、自我扭曲为代价的,它等同于灵与肉上的慢性自杀。当我们以自己毕生所痛恨的信条来维持我们生命的存在时,其实我们已经陷到了精神自戕的恐怖状态了。最终,魏连殳自然逃脱不了死亡的悲剧性终场,他用一场欺凌、侮辱敌人,摧毁、撕裂自我的失败的胜仗,向所有的愚昧者诠释着恨的哲学、暴烈的暴力美学。当然,这归根究底还是来自鲁迅先生的恨的哲学、暴力的美学。在《两地书》里,鲁迅就曾和许广平说过:“为了生存和报复起见,我便什么事都敢做”[9],那就再次向我们印证了魏连殳的复仇方式是附带着鲁迅自身挥之不去的影像的。死后的魏连殳,“他在不妥帖的衣冠中,安静地躺着,合着眼,闭了嘴,口角间仿佛含着冰冷的微笑,冷笑着这可笑的死尸。”这具尸首的自我讥笑,就是他留给这个世间所有人的最后的印象。鲁迅用一种冰冷至砭骨程度的笔调勾勒了魏连殳的死相,让他最终完成了一个真正的孤独者绝望的宿命循环,不无讽喻、象征和冷眼刺世的意蕴。

小说结束于一幅图景:

我的心地就轻松起来,坦然地在潮湿的石路上走,月光底下。

“我”已经从送殓的悲戚、痛苦中挣脱出来,回复平静,但彼时的“轻松”、“坦然”,是否就代表了真确的“轻松”和“坦然”呢?谁又能保证这种放松的步伐不是一次新的沉重、新的抗争的开始呢?不得而知。但也许答案早已在鲁迅先生心里有了个分晓了。

 

注释:

[1]胡风:《鲁迅先生》,收入《胡风全集》7卷,第65页,湖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2]温儒敏、赵祖谟主编:《中国现当代文学专题研究》,第10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3]李长之:《鲁迅批判》(北新书局1936年版),收入《鲁迅研究学术论著资料汇编》,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年版。

[4] 温儒敏、赵祖谟主编:《中国现当代文学专题研究》,第19页。

[5][4]

[6]钱理群:《鲁迅作品十五讲》,第74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7]钱理群:《鲁迅作品十五讲》,第69页。

[8]本段部分观点化用钱理群:《鲁迅作品十五讲》第72页—第73页内容,特此注明。

[9]鲁迅:《两地书》,收入《鲁迅全集》,11卷第200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

 

 

 

 

 

六、大学(专)组——故事类

 

当真爱到来的时候

/ 井冈山大学 方文明  

 

   

    某一天,想起该谈恋爱的的时候,李文中才发觉自己开始老去了。老去是一种很疲惫的沧桑。或者奋斗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意义。成长也许是一个期待的过程。足迹远行着。他个子不高,他的同学大学时候谈了几次爱情,而自己属于苦读的那类学生。毕业的时候,自己倒没有什么牵挂。轻松,实在,他在一个城市的人才大市场出现时候,立刻被一家国企的老总看中,被带走了。

    接下来是工作,在公司或者工厂工作,与其说工作,不如说打工。打工最上层意思是卖身。这里的卖身不是单纯的只出卖肉体,也不只极限于女人。李文中到了那个国企。

    在铁饭碗的时代里,国企的工人很牢靠的了不起。经过数十年的风雨之后。这个名叫晨辉的国企已经壮大。成为这个城市的龙头企业,也是这个省份响当当的巨无霸。李文中本想到外企去呆几年的。在这个城市里,有三家有名的外企在这里落脚。

    学自动化的李文中是个不懂得浪漫的男人。在学校,虽然他是多才多艺的大帅哥,却没有赢得一个女人的芳心。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他有种隐居的错觉。陌生人,陌生的世界。上班,也许面对着一些渐渐熟悉的面孔。但也无法掩盖内心匆忙而机械的隔阂。不是没有语言的共性,也不是不需要沟通。而是没有时间。当李文中开始适应这个工作职位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月了。和他一同毕业的同学开始很少的联系着。时不时在工作闲时他回想那个曾经的宿舍,校园,校路,教学楼。那几乎成了梦和昨天发生的故事,交错起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怀念。

    经过三个月的酝酿和思考,李文中决定把自己在这个企业的一些想法电邮给总经理。李文中大学时候因为参加几次全国的大赛,拥有了一个手提电脑。而他并不满足于自己的财富。虽然是自动化的学员,但是他涉及很多文学的东西。他在大学时候常常开玩笑说,自动化好比美化,或者是文学化。他是学校出了名的学子,不只因为他拿了几个全国大奖,更因为几个要追求他的校花最后都不了了之。

    其实李文中心里也希望有可可以依靠的爱人,虽然不一定是美人。他来自比较中等的家庭。虽然他的奖金获得不少,但是依然过得很清贫,显得很老土的样子。有时候他常想,这也许是美女们没看上自己的原因罢了。但也不可以怪他。他读大学时候支助别的孩子上学,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也不是那种张扬的孩子。几个穷山村的孩子在他支持下继续为自己和家乡的命运奋斗着。但是他不会去告诉谁自己内心的秘密。

    第二天起床时候李文中接到了一个来自总经理的电子邮件。要发真实姓名过去。因为要本人去具体的面谈和阐述依据。李文中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名字和电话号码。这新号码除了那些他支助的孩子第一个知道外,就再没有人知道了。大学同学都忙攒钱。班上的群几乎就他坚守阵地了。虽然把号码公布在群空间,他还是感觉几乎没有人理睬的。下午他就被叫到总经理的房间。

    “小李啊,来,坐坐,最近怎样,过得还适合吧。”总经理和蔼的说着。

    下来的事情是这样,李文中他们谈话谈了两个多小时。很投缘。最后一起去了饭堂吃了便饭。

    下来的周一,召开了董事大会。李文中也应邀出席。而且被委任为技术开发部的组长。

这时候李文中的工资上升到2500元,这对于他是个好事。他开始更新的计划。他通过他支助的同学联系到更多的孩子。让那些失学的孩子重返校园一直是他的梦想。大学时候他就立志成立一个求学基金会。通过基金会更好的去帮助那些需要求助的孩子。上班的同事一直都不解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的穷酸。

   “李组长,为什么你比我还穷呢?”一个漂亮的女同事红着脸问到。说的时候意识到会伤害到对方。而且对方一来公司就被自己关注的男人。

   “没什么,只是每个人都需要几个面具,来伪装自己,或者是给自己保留着一道防线。”李文中淡淡说,“也许你是好心,但是我只可以告诉你我不喜欢钱。以前的女人只看中我的钱,所以她们注定要失败,要以美貌换取真爱。这招对我不管用。”

   “真的对不起,最后还是伤害了你。至少让你回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那个叫做罗丽娜的漂亮同事慌张的说着。委屈得几乎要哭了。

   “其实也没什么的,你不用道歉。很多时候忘掉并不是个好事。”李文中笑笑说,“但是人还得面对一些问题。”

   “那咱们可以成为朋友吗?”罗丽娜激动的说。

   “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我很忙,也许尽不到朋友的份,有什么对不起的,先赔个不是了。”李文中知道女人是最好不要得罪,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在学校时候因为自己怠慢一个美女而遭到几个男人的追打,好在自己学过拳脚功夫,可以应付。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样李文中多了一个朋友,可以直接说多了一个真心知己。虽然他很多时候都是沉默的听众。但是他第一次感激这样信任自己而毫无保留的女人。

    工作展开很顺利,通过自己和同事的共同努力,为公司创造了很大的贡献和价值。李文中心里很高兴。作为国企的希望,无非是在经济上科学而具体有效的改革。把科技直接作为发展和生产的动力,然后瞄准市场进行运作。也许在李文中看来,生活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但不一定要说。

    李文中决定不回家过年了。留在公司,大学几年来,他回家的次数只有大一寒假和大三的寒假了。忙只是他的借口。家离得很遥远。作为长大的孩子。不该让家人担忧的。所以李文中寄了钱回家和打些电话去安慰自己的老父母。

    四五个月过去了。春节快到了。公司回家的人都请到假了。

    李文中上班时候罗丽娜突然问道,“过年回家吗?”

   “这个对你不重要吧。”李文中看着文件说。虽然同事私下对他说丽娜对他有意思。他却不敢奢望。漂亮的女人没有一个不爱财的。这可是他在大学的最切身体会的。好在他自制力很强,要不又是多情自古伤遗恨。可不是校花多是穿戴珠宝,如演员登台的化装的。不是他受不了化学药品,而是他的钱需要用的人很多。

   “这个很重要,太重要了,对于我。”丽娜激动的说,“为什么你不可以对我好一点,为什么你那么的要拒绝所有人于千里之外。

   “李文中,也许 以前爱你的人只看中你的钱,但是现在的我,即使你是穷到在大街上讨乞我依然爱你。”丽娜大声说话。

    李文中怕同事听了不好说。打手势让她小点声音。

   “那我告诉你吧,不打算回去了。”李文中笑笑。

   “那我也不回去了。”罗丽娜坚决的说。

   不回家的人除了照常上班,公司还将举办春节晚会。

   李文中经不起懂事的盛情邀请,答应唱首歌。他来单位时候还带着他那个吉他。那是在校园里轰动着的歌手。虽然他不重提旧事,但是那是在记忆深处的。是很难忘掉的。

   这个晚会也因为这个吉他,出现了格外的高潮。原本除了罗丽娜,没有去注意这个大帅哥,如今,他的歌声牵动了无数少女的芳心。

   “我终于知道你留下来的底牌了,原来是为了出名。”罗丽娜苦笑着说,在春节过一个月之后,李文中出现的地方,终有几个美女缠住问这问那的。

   “你担忧是多虑了。”李文中早看透那些东西,“也许他们崇拜明显惯了,我只是明星的替代品,在他们看来,也许我的歌声和吉他让他们感到意外。”

   “至于为什么要留下来,我只是想逃避一些事情,我父母叫我回去相亲。”李文中透露了一点东西。

   “那你骂我好了,我只顾自己的感受,没考虑你的想法。”

   “没什么,真爱难求。如果你我可以在一起,你何必在乎他人的想法。而且,爱应该建立在相互的信任和理解上。虽然我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当然我也承认我有错误的地方。我不想告诉你太多的事情,并不意味着我不信任你。”李文中沉重的说。

   “不想让我分担,是怕我连累你,还是看不起我这个平凡的女人。”罗丽娜不满意的说。

“你是女孩子,相比我,你可以找,比我更优秀的男人多的是,大学里,我以为我可以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可惜没有。在这么一个功利和金钱统治的世界里,很多时候爱是口中最完美的谎言。在多数女人衡量的尺度里,男人优秀的标准是钱。”李文中叹气到,“或许你不相信或者否认,但到某时候你会后悔。”

   “李文中,你不要把所有的女人这么划分。你记得,你前面的我,不是那种女人。我可以拿我罗丽娜的人格担保,我知道你有理由,逃避我,不接受我的爱,不接受真正关心你的人。”丽娜是那种执着的女人,李文中从认识她就这么感觉。但是他最想逃避的是爱。特别是如同丽娜这么优秀的女人。这问题一直缠绕着他。但终有一天,要面对的。

   “那好吧,晚上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李文中看看她诚挚的脸说。

   “拉钩。”丽娜认真的笑笑说。

   晚上的晚饭,李文中把心底的所有秘密和顾虑,全部说给丽娜听。包括自己的想法。那些正在受支助的上学的孩子。包括自己逃避丽娜的爱的苦衷。

   “并不是我的家境不好,也并不是我绝情。其实我不配,因为我没有自信,我会不会给你幸福。”李文中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

   “就这点,你就想打发我离开你啊。”丽娜看着他深情的说,“你才是我最需要,最希望走到一起一辈子的男人。”

   “我真无话可说,你那么优秀,善良的心,美貌,为什么要选择我这个男人。我真搞不懂。”李文中笑笑的看着丽娜。

   “因为你傻,值得我把心交付一辈子的男人。”丽娜说,“以后,不许你一个人扛着,因为还有我。”

    在丽娜的支持和帮助下,李文中在工作中根据感稳健的发挥自己的长处。

    第二年的春天。他们结婚了。虽然没有大设酒席,没有太多的热闹。他们终于创立了名叫丽文的基金会,专门为上学困难的孩子。

    在来到公司两年之后。在妻子丽娜的支持下,李文中考取他那专业的研究生。继续深造去了。也继续了新的梦想。丽娜也随即搬到丈夫学校的大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和梦想。

 

 

 

 

七、大学(专)组——戏剧类

 

筷子

作者: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 吴文君  

 

 

路斌<小>_____3或4岁左右

~~~<大>______中学生

路大爷

路斌爸<路鑫>

路斌妈<董萍>

 

第一场

 

1,老旧的平房里    

 

路大爷和他的儿女们坐在满是饭菜的圆桌上,路大爷欣喜的笑着,乐着.小路斌拿着纸飞机围圆桌跑着,跳着,路斌妈一边喊着”慢点,小心摔着.”一边时不时的拦住正在跑着的小路斌,递到他的嘴里一块炸肉.<话外音:时常会想起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样子,以及听着那筷子与筷子间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因为我和爷爷都是左撇子~~》

 

2,面包车里     

 

在行驶着的面包车内,路斌{大}抱着路大爷的遗像,眼神呆滞的望向车窗外面向后移动的树,镜头推进,定格在路大爷的遗像上。

淡入

 

3,老旧的平房里饭桌上     

 

“爸,你怎么让小斌用左手拿筷子?这要养成习惯以后咋改啊?”董萍看着路大爷。

 

“没事,这有啥的,小孩子嘛,再说用左手拿筷子还锻炼大脑聪明。”路大爷边夹着菜,边回答着。

 

“爸,你这话说的,等他以后上学就改不过来了,得让他改,赶紧改。”说着,路鑫拿过小斌左手的筷子,放在了小斌的右手上。“来,用右手”

 

小斌试图用右手拿着的筷子,刚夹起的菜就掉在了桌子上,小斌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路鑫,紧接着大哭了起来。

 

“看吧,都是你,明明挺高兴的,你看你闹的。来,小斌,咱不哭。”路大爷边说着边替小斌擦去眼泪。

 

“爸~~”还没等路鑫说完,路大爷瞪了他一眼,路鑫便没再敢继续说下去,低下头自顾自的吃饭去了。

 

路大爷吃完饭后便领着小路斌走进了客厅,路鑫刚要走向客厅,董萍拉了拉路鑫的衣角,示意他进里屋。

4,里屋       

 

“干啥?”

 

“我给小斌报名了,后天就要去学前班了。”

 

“刚才在饭桌上你咋没说?”

 

“你看咱爸能愿意?他舍得小斌?”

 

“那就别给他老人家说了,免得气着他,到时候在告诉他也不迟。”

 

“妈,我和爷爷出去玩拉。”客厅传来小斌的声音。

 

董萍:“哦,别乱跑,听你爷的话啊”

 

“咚~~~”门被关上的声音。〈紧接着门的特写〉

 

5,马路上    

 

下午的阳光照射在这一老一少的身上,他们沿着马路向前走去,迎面走过几个背着书包的中学生。小斌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左手被路大爷领着,头还要转向后面看着这一群背着书包的孩子。

 

小斌:爷爷,他们是干什么的?

 

路大爷:哦,他们是背着书包要去上学

 

小斌:我也想要一个象他们那样的书包背着,多神气

 

路大爷低着头,没有回答。然后这一老一少逐渐消失在远处。

 

6,学校里      

 

随着学前班的铃声响起,学生们蜂拥般的冲出教室,只有小斌一个人慢幽幽的走出教室,低耸着脑袋,双唇紧闭,一副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小斌”在外下着象棋的老大爷好心的问到。路斌没有说话,仍是双唇紧闭,只是略微的摇了摇头。

 

直到好久走到家门口后,他才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7.平房里      

 

“咋了,小斌?谁惹你了?”闻声从客厅走出来的路大爷,看到小斌这个样子焦急的问。

 

“咋拉,咋拉,你说咋了,都怪你,都是你~~”小斌大声的喊着。“别的同学都笑话我,说我是左撇子”〈这里略带哭腔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呜咽。

 

路大爷:“没事没事。”路大爷边说着边抱起小斌。“那是他们都不知道左撇子的人聪明。”

 

第二场

 

1平房里     

 

“爷爷,我走啦”小路斌背着书包边招手边向门外走去。路大爷笑着忘着他小孙子的背影,紧接着开始厨房客厅的进进出出忙着张罗着晚饭。路大爷看了看表,紧接着将菜陆陆续续的从厨房端进了饭桌。

 

“铃~~”路大爷接起电话“喂?”路大爷高兴的说。

 

2公共电话亭    

 

董萍:“爸,我们这边的房子装修好了,呆会我们直接接小斌来这就行,你不用做我们的饭了。”

 

3平房里     

 

“哦```”路大爷渐渐的收敛了笑容,慢慢的挂上电话,坐在电话旁的椅子上,低着头~~紧接着起身,拿着小板凳,慢幽幽的走出门,转身,慢慢的带上门,〈手和门的特写〉,门发出“吱扭”的声音。

 

4路边     

 

路大爷走到路边的老槐树下,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车辆的快速镜头,淡出,路大爷拿着板凳回去的背影。淡入,车辆快速镜头,路大爷弯着背拿着板凳走向槐树的背影,淡入,车辆的快速镜头。淡出,路大爷在夕阳下回去的背影,这次他的背更弯了,走路的速度更慢了。〉

 

5平房内    

 

路大爷拿起电话,拨号,“喂,鑫,你快来,快来”路大爷边说着边大口大口的气喘着。接着挂上电话,没有了气喘,起身,收拾屋子,边做着菜边哼着小曲儿。

 

路大爷把菜一个个的端上了桌。

 

开门的声音,路鑫冲进来,紧张的扶住正端着菜的路大爷。“爸,你咋了,没事吧?”

路大爷没有理会,边将菜不紧不慢的放在桌上,示意让路鑫坐下。这时路斌〈大〉走进屋,董萍其后,“爷,你没事吧?”路斌问。

 

路大爷:“没事,没事,快坐下吃饭”路大爷像以往一样摸了摸路斌的头,路斌接着躲开了。路大爷尴尬的笑了笑,招呼着大家“来,吃饭吃饭,都坐下吃饭,今做了你们爱吃的。”

 

还没等路大爷说完,路鑫接着说“爸,以后不要这样,我们工作都很忙,让我们回来你就直接说啊,害的我们工作还没坐完就赶过来了。”

 

路大爷只是夹着菜,没有说话。

 

饭桌上,路大爷和路斌的筷子经常碰到一起〈筷子间的特写〉,路大爷注意到路鑫是用右手拿的筷子。〈路大爷看向左边的侧脸与路斌的右手的特写〉路大爷转回了头,“哎~~”的叹了口气。

 

路鑫:“爸,我下午还有事得先走了。”路鑫边起身边抹嘴。

 

董萍:“那我们也得走,下午小斌还要考试呢。”

 

路大爷开门送走他们,转身回屋,“走吧,都走吧,没人管我这老头。”淡出

 

淡入,路大爷左手拿起电话放到耳边,“用右手”路大爷自顾自的笑了下,用右手接过了电话,拨号~~

 

路大爷“喂,请问一下,路鑫下吗?”

         ~~~

         “哦,等等,不用叫了,让他工作吧”

 

路大爷放下电话。紧接着又拨号,号没有拨完,路大爷犹豫了一下,又挂上了电话。

 

黑屏~~~只有路大爷大口喘气的声音

 

路大爷“喂,鑫,你快过来。”路大爷边喘着粗气说。

 

路鑫“爸,别闹了,我现在手头有活,忙完就回家吃饭啊~”

 

6医院     

 

医生推着病床在医院走道快步走的镜头。

 

路鑫快步从医生旁边跑过,到了一个病房门口停住,大口的喘着气,推开门。

 

路大爷躺在床上,左手打着营养液,鼻子上插着输氧管。这时路斌提着饭盒进门。

 

“爷,给你打饭来了”路大爷看见路斌,吃力的笑了笑。路斌坐到了路大爷旁边的板凳上,用筷子夹起了菜,准备喂路大爷。路大爷抬了抬左手,看了看,紧接着用右手接过筷子,试图去夹菜,筷子掉在了地上,“趴”,静的出奇的病房,只发出筷子掉地的声响,路大爷低头看,顺着路大爷的眼神推进,是一双筷子和一些菜叶的特写。淡出,淡入,路大爷的左手和营养液管的镜头。

 

淡出~~~黑屏

 

〈话外音:爷爷用的筷子最终还是换成了导管,我知道他一直是在试图回到从前,回到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那些日子,但他最终也没有等到,就象他还依旧是左撇子一样。〉

 

                                                           (结束)

 

<筷子〉主旨: 老人和孙子是左撇子.由于儿女不在身边,小孙子又上学,不能经常去看望老人,老人变的孤独,后来孙子由于上学同学们的嘲笑,便不再用左手拿筷子,改成了右手,暗寓着,随着孙子渐渐长大,祖孙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当最后老人在病床上平生第一次用右手拿筷子却掉在了地上,老人是想试图拉进祖孙间的感情,回到从前大家都能聚在一起热闹的样子,然而当筷子掉在地上的那一刻,这已经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八、大学(专)组——长篇类

    

             无法抵达的虚幻

/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徐创海

 

 

         一、动物农场里逃走的     

阿勒这家伙真是坏透了,我是这样认为的,我相信我跟你们说了之后,你们也会这样认为的。阿勒这家伙是挺能干的,顶聪明,读书也好——我承认。他是在2006年考上大学的。那是所顶好的大学,我是说这所大学是我向往羡慕的大学,像阿勒这样的家伙也能考上这样好的大学,我他妈的就觉得自己很窝囊,真的——虽然我并不这样认为。嘿,也许你们还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阿奇,嘿,我是阿奇——阿勒的邻居,十几年的玩伴,也许你早已知道。对了,你是应该知道的。因为阿勒这混蛋家伙考上了这样好的大学,我也出了名。人们常常在说起阿勒的同时也提起了我:哈,阿奇,你小时候不也挺聪明的嘛?其实我真的是挺聪明的,不仅仅是小时候。只是因为别人绝不会单纯的称赞你,所以你成功了你胜利了你千万别太高兴。你是知道的,呃,你要知道你的荣誉将是你将来的耻辱。人们总爱三八一点的,总爱用一种对比的眼光去看你,所以你总要往上爬往上爬即使卑贱的活着,你说这是生活吗?大概吧。听着,忘记告诉你了,我就是阿奇,你要记住,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千万不要太出名。

阿勒这家伙要去学校报到了,大清早就听到他哼着那难听的歌曲,你是知道那有多难听的。阿勒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不知廉耻,他一天不哼歌你就不知道他有多么的糟糕,可这家伙还总以为自己唱得有多了得。哈,其实我有多高兴你是知道的,像阿勒这样的笨蛋家伙我才不会告诉他他的歌让我很难受。我也是有点坏的家伙,也许就像阿勒。

本来大清早我是应该躲被窝里睡觉的,天打雷轰也没知觉那种。可要命的是我知道阿勒这混蛋今天要离开我,去一个我追求的学校。所以清晨的时候我就醒了,想来想去觉得挺没意思的。阿勒那家伙把我高人一等的志气都消灭掉了。你大概看到了,阿勒那家伙是多么的矮,我讨厌这样矮的人,特别是男生。阿勒站在我面前,他总要仰着头看我。你是知道的,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很多年来阿勒总是这样低贱的活着,你要知道,我一直都这样认为。

阿勒在外面猛敲我的房门,我了解他会这么做的。“大奇,起床了,我的好邻居。伙伴,我要走了,起来送送我吧,跟我挥手告个别吧。”

我侧过身来想张开嘴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对待阿勒这样的家伙你只能装作恨他装作不理他,你千万不要依依不舍的。你要知道,像阿勒这样的男孩是很容易哭的,那要命的哭声可真要命,你要朝他大吼,你要装作坚强,我是这样想的。可我发现我的喉咙很痛,头好重。你大概明白,这是喝酒过多的状态。没错,我喝酒了,就在昨晚,喝了顶多的酒,到底多少我自己也忘记了所以你没有理由知道的。你现在知道我脑瓜也顶灵光的。像阿勒这样的笨蛋他是绝对不用“因为”、“所以”的,在说话的时候。我是说,阿勒在我面前总说不了几句话,因为我总是很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因为我知道他接下去想说什么。他就是这样的简单。你发现没有,我又说了两个“因为”。

阿勒见我的房间死灵魂一般的寂静,他就狠狠的踢了我的房门。过了大概十几秒的寂静,他又狠狠的踢了几下,然后大声的喊:“大奇,你混蛋。”长久以来阿勒都没有这样大声的在我面前说话,他总是那样小心翼翼的像个小姑娘似的,不招谁也不惹谁,思想也是一流的简单。也许就像生活在《一九八四》里描述的那个世界一样,或许更贴近于他刚刚逃离的那个无以名状的惨烈的世界。而现在看来,他倒有了点男人的血性,也许就像《动物农场》里“造反”的动物一样。可惜动物与人之间所受的压迫,却总找不到一把公平的天平来度量,毕竟压迫与被压迫之间,其实也找不到公正的法则来论定。等到真真把动物惹恼的时候,其实也说明这是个多么悲哀绝望的世界。而人即使造反了,他反的始终还是人或者是某一个社会,而且这种造反有时只是思想上的。虽然奥威尔认为思想也是挺可怕的东西,就像思想警察一样,但这多少有点软弱的表现。综观世界各国的历史,造反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事了,而大规模的有组织的对同类的残杀,更多如牛毛,所以仅有的几次大规模的思想上的造反,本也就算不了什么,却最让人难忘。思想上的清洗,思想上的改朝换代,无异于给你美丽的潘多拉盒子的同时又帮你打开了它。

这样想想其实阿勒也是一个挺可悲的人,但我不知道我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伤心,我是说当时我的感受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也许是微妙。

阿勒那小子大概是生气的走了吧,我感觉外面一片寂静,于是我就有了起床的欲望。我大概也想去送送阿勒那家伙的吧,但我又觉得这完全是一个多余的动作。在一个长期没有对话的世界里,你又何必强求要有人的存在呢?即使有人的存在,但却没有公平的对话,那又有什么意义?也许在某一个未知的领域或世界,我们就只能让它静静的存在静静的消失,就像历史某个不为人知的黑暗时期一样。

但我还是打开了房门,而且重重的把它甩在了一边,我是说假如阿勒还没走的话,没准我会跟他大吵一架,即使当时的我是那么的心虚和狼狈:衣衫不整,头发像稻草,身上有糟糕的汗臭味和酒味。更可怕的是,我刚好看到阿勒坐上了那辆小气的出租车上——那辆缓缓启动的出租车。我真的害怕阿勒看到我表情的明显决裂还有我的手足无措。我挥挥手,在心里说,我的好伙伴,好好过日子。

 

二、乱七八糟

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是阿勒后来告诉我的,你大概知道这个故事发生的那段岁月我根本就没把生活当日子过。你知道这是有多么的可笑,我是说当我看到阿勒那副鸟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的日子过得有多难堪。真不像样,我居然笑了,挺可怕的。

哈,我叫阿勒,大奇是十几年邻居,几年老友,你要知道,人在认识某个人之前是肯定不认识这个人的,除非……我想了很久觉得这其实也够乱七八糟的。嘿,入学以来我最得意的是学会用“乱七八糟”这个词来形容一切事物,例如大冷天我看到女生们穿着厚重的上衣却穿着单薄的短裙,我就觉得够“乱七八糟”的。例如当我感受到秋来秋往,看到落叶飘飞,闻到犀利干燥的空气时,我也会沉重的来一句“乱七八糟”。例如我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看到许多的一男一女在咬舌头,我也觉得够“乱七八糟”的。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接吻是一项挺高级挺有情趣的活动,虽然不能代表爱情却进行着爱情。我想不管怎样,两个互不相识的人,总不会进行“乱七八糟”的接吻的,两个相爱的人就更不会在这里进行毫无意义的接吻。四片嘴唇的世界,想想其实是最虚伪的,像极了边缘的人生,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是在盈溢的爱河沐浴还是在干涸的矿泉水瓶中窒息。鲜活的流动和反动的无奈,想想真的很乱七八糟。

我忘了告诉你了,当我真真感受到乱七八糟并且陷入沉思的时候,你千万要喊我一声。你就大声的喊:“哎,阿勒,你的好朋友大奇来看你啦,你结束那乱七八糟的生活吧。”那时候我肯定会认真的看着你的眼睛,看着你,看着你看着我,看着你看着我的眼睛,那闪烁的眼睛,那迷茫的眼神,那告诉我我的表情的眼睛。我是真真切切的看着那双眼睛,我想知道我们的想法是否一样,是否真诚的看待我们的生活,是否一如既往的让对方觉得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知道大奇是会来看我的,也许某一天我们就真的能这样对视,把彼此看得透彻,不必伪装。

写到这里我想还是算了吧,还是结束这无聊的乱七八糟的纠缠不清的感情话题吧。我知道我的头脑往这个边上一靠,我就愣了,话不说屁不放,你说这有多悲哀。我是说这对你们来说是多么的悲哀。既然你肯听我讲故事,那我就应该找点要命的来讲。不温不火的日子就像残缺的人民币,残留的是美丽的躯壳,而未知的价值已经丧失,我相信我们都已经受够。

 

三、出卖戏子

我终于决定重新介绍我自己。我是阿勒,大奇十几年的邻居,几年的老友,我想我是应该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出卖。在我要讲的这个故事里,我只是一个配角,次要得像星爷第一次露面时那样,有点狼狈,在这个不安的角色里。幸运的是我至少还是说了不少话,但其实我话真的不多。我只是想告诉你,配角是有多么的可怜,他们永远像一个戏子一样,在别人的世界和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其实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在生活中,每个人都是一个戏子,粉墨登场与匆匆上演的区别只在于究竟谁在掩饰谁在掩藏。而我终究不安于配角的寡言,所以我迫不及待的用了那么多的话来解释我对于生活的理解,即使我的解释很乱。但至少我告诉你了,我是阿勒,大奇是我十几年的邻居,几年的老友。

我想我和大奇自一生下来就是邻居了吧。关于这个问题我真的不想探究,这没意思,对吧?我和大奇其实老早就认识了,多早呢?也早忘了。只记得那时我们都爱在门前的泥巴地里玩,下雨天的时候更玩得起劲。我知道你铁定是有过这样的经历或者曾经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小时候我比大奇高了很多,那时候我压根儿就把他当小弟看,虽然我是跟在他后面出生的。我觉得这真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不过也没关系,至少你知道我曾经高过他,就像曾经的曾经,我的志气高过我所能企及的人生一样。在我们一起玩泥巴的那段日子,我很认真的把自己装扮成为一个伟大的大哥哥,细心的照顾着他。其实我这样跟你说你也未必听得懂,也未必感受得到那种情愫,除非你正在认真的履行着作为兄长的职责,至少也应该有得到兄长,嘿,也许是姐姐照顾的渴望,我是说,这样至少我还有耐心讲下去。

其实我对阿奇真的是挺不赖的,只是我这个人有一个不坏的毛病,我渴望付出,也渴望回报。就这样比方吧——例如我是一个人——当然,我是一个人——那么你起码也应该是我的影子,我是说至少你要和我相似。或者,最起码的,我向着东走,你不至于向着西走,我奋力的跨过了一个肮脏的屎坑,而你不至于陷身其中。然而大奇他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真扫兴。有那么一天,我和大奇就在泥巴地里玩,玩得挺开心的,然而我却开始唠唠叨叨起来,我说:“大奇,回家了,天快下雨了。”你是知道的,我正看着土灰色的天空。而大奇则懒洋洋的说:“这样的天下不了雨的,你看那天色,活像溃败的国民党军的军装。”于是我们就开始讨论天到底会不会下雨,最后我们还订了一个君子协议:输的泥巴招呼。其实大奇还是很给我面子的,他只是用泥巴在我脸上画了一个鬼脸。可要命的是,那和泥巴的水,就在那条小渠里,你知道它是多么的肮脏。说起那条小渠,我至今还觉得它特别可恶。那女人的东西啊,死猫死狗死老鼠啊乱七八糟的,全扔里面了。其实小渠本身也并不可恶的,我想可恨的应该是人。

 

四、这是一个年代

我忽然记起了我曾经读过一篇挺有趣的文章。我真的差点就想不起来了。不过想起来也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反正其实这也挺没趣的。我就大概的说说吧。

据说在美丽的恒河,很多垂死的老人候在河边等死,他们用恒河水刷牙,他们在恒河边排泄,他们把恒河当烧尸坑。河面上还时不时的浮现动物的尸体,你知道我是很不想说下去的啦。其实我也只是想说当时我是多么的生气,那时候我还不是一个唯美主义者,也不知道什么是唯美,但我知道我是一个特爱干净的人,所以现在我才觉得我是不应该提起这篇文章,因为一提起这篇文章我就一个劲的怀疑美的事实。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大学应该是一个美丽的世界,不算神圣,也不是天堂,但却应该具有她本身的朴素的美还有厚道。而其实这恰恰是我最沮丧的一件事,我是说我对我的大学很失望,也许是对大部分大学。我记得余杰曾多次这样说过:歧视和凌辱女性的文明是野蛮的文明。他是把女性摆在了一个高尚的地位,本来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这是一个提倡文明的社会。但令我不能理解的是,在我生活的这个社会,一个具有高尚形象的群体中,竟然出现了很多专门从事服务于阳器的的人,而且她们越来越衣着光鲜的招摇过市。其实这本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有需要就要有供给,要是长期供不应求的话,那社会也就不“文明”了。但我不明白的是从事这一职业的竟然有受过良好教育有着心灵美的女大学生。我知道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一种思维,就像习惯了平静的面对一天天发生的高校大学生跳楼事件一样。高尚的心灵已经难以驾驭光鲜的外在。即使是大学,也无法成为把持贞洁的牌坊,真正意义上的教育也就更谈不上了。大学,把我们都排斥了。而既要牌坊又要学位的女大学生们,也玩笑的把大学和妓院等同,她们,戏弄了大学。这是一个躁动的年代。

你现在明白我是多么的无奈,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是90年。1917的躁动,那是一个时代最平凡的要求,而现在的躁动却是这个时光最无理而且极大程度上扭曲了社会面目的苛责,然而我只能一再的无能为力,并且只能这样乱七八糟的活在今天,然后还是沮丧,对生活的每一件事。有一件事是我觉得特别糟糕的。那时候我还在军训,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件顶无聊的事。一个小丑带着一帮大脑袋的家伙,十几天的戏一般的排练,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去遗忘,都说了这终归是戏。而我是唯一一个在戏外的人,因为我在戏里的表情是单调的。

我现在想说的是我把军训当成了儿戏,在一支有铁的纪律的部队里,这是不允许,也是可怕的,但这毕竟不是。教官他妈的也懒得管我,原因是我的散打功夫实在很了得,你还别不承认,单凭这个我就拿过好多奖了,可惜我都觉得没什么大用处,假如我能拿几个关于英语的或者其他脑力性劳动创造结果的奖项,那我倒乐和了。在这个鸡毛满地飞的年代,所有生动的富有创造力的语言都凝结在了某些特定的无言的证书上了,虽然这已经是一个鸡毛满地飞的年代。而我终究是不可能凭着一身功夫去当保安的,想想怎么说我也是个大学生,你说对吧。再想想这几年一直提起的一个新词“本位”,例如官本位,学术本位,政治本位啊什么的一大堆,这让我又想说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我们想要多干净,是因为我们有多肮脏。这样想想其实大学生去当当保安也不无不可,只是这样想想又觉得不伦不类,反正想想就乱七八糟了,所以这倒成了一个沉默的年代。

 

五、《亮剑》沉默的笑

而教官那家伙却是个小瘪三,他妈的就是欠揍。他老像小丑一般在我面前跳来跳去,他总想找我切磋切磋。有那么一次,他把他那长满毛的脚晃到了我面前,“兄弟,切磋切磋怎样?”我没理他。他的脚又一次晃到了我面前。“教官,尊重一下你的身份。”这真是可怕的要命,我居然容忍了他两次。然而他又把脚晃到了我面前,你知道这是多么的忍无可忍,于是我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血立马就喷了出来。他起脚就踢了我一下,一种在军队里培养的面对暴力的反暴力行为表露无遗。当然啦,那时候很多人围了过来。几个教官摩拳擦掌的把我围住,我还是蛮横的撞开了他们,我知道他们说什么都不敢动我的。借用《亮剑》里的一句话,那就是:枪口一致对外。我不管怎么说,在当时都不算外人。

其实这句话大概很多影片都有提到,但在《亮剑》里,却他妈的特别有味。敢情是我太爱《亮剑》了。说真的,这是我特欣赏的一部影片,我几乎都能把词儿给背下来了。看这部影片给我的想法就是,我一定要当一个战争时代的卫国战士,那特够味。他妈的李云龙,讨老婆也是别有风格,没有风花雪月,没有甜言蜜语,只几句话,就要让人用一辈子去思量。也许就像李某的顶头上司独到的见解一样:战争对一个民族是一种考验。爱情对一个人也是极大的考验。而李云龙只用了仅有的几句话。也许这正是作者的独到之处。作者紧紧的把握住了时代的脉搏,当然也复活了这个时代的人。很多人也许认为影视作品里的爱情故事是司空见惯的事,而在描写腥风血雨的战争年代的作品里的爱情故事也许更为别人所忽略,特别是在《亮剑》,很多人可以说是鄙视。而我却认为这是作者非常高明的地方。李云龙从一开始的作为中共的一名高级军事长官被具有特殊身份的未来岳父所不容到后期的夫妻之间的感情危机到后来与赵刚之间的极大的理解错位,突显出的就只有一个问题:李云龙还是李云龙。而赵刚,在种种场合的失态,还有对肃反的评价:这可不是错误,这是在犯罪。突显的无疑是作为知识分子对时代脉搏的把握或者说是对时局的敏感,更一般的说是追求理想蓝图过程中的困惑。“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凡此种种,证实的是赵刚不是赵刚,他只是知识分子,也许就像田墨轩。而作者在影片中表现的北京市井小民之间的无聊争吵,不也很好的说明那个年代的时代特征。也许就像赵刚所说的:战友情淡漠了。其实更一般的说是人情淡漠了。社会治安维护机关的一个官职低微的小伙子说: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我告诉你们,这是专政机关。不知道作者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多少有点可笑,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里。

我这样说是想说其实我也是很困顿,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在这个用钢筋水泥造成的像围城的学校里。有时候我就双手插在裤袋,在校园里没有目的的逛。有时候我就在宿舍里来回的走,哪怕是开了一方门,走到了阳台,或者是走到了走廊我都觉得挺幸福,感觉没那么难受。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来着,够乱七八糟的。我大概在说我自己了吧,也许你已经注意到了,一开始讲话的时候,我都是个思想挺单纯的小伙子,只是偶尔要惹点思想上的麻烦,而现在你觉不觉得我有点神经衰弱或者是神经兴奋?我是说我够乱七八糟的啦。

当然,乱七八糟的事还不止这些。我打完教官之后,我就对这个学校,这个地方彻底的失望,我沮丧得难过得想哭,夹杂一点点无奈。也许是我太年轻也许是我还没进入大学的角色,我开始觉得我应该逃离,也许就像一个军队里的逃兵。其实我真的不忍心看到我自己走到这一步,然而无奈的是生活总是像中国很多工程啊建设项目那样混沌,那样要死不活,总要等到要派上用场的时候才临时赶工,或者就是又轻轻的扇了一下,使将熄的火苗延续。我真的受够了这样一种漫不经心,这样一种“驱牛”式的生活。十几年的求学生涯,我已经忘记了我有多少次产生过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念头,多少次想着也许我还可以学一些更实际一点的东西。然而涓涓泉水总是抵挡不住干涸大地的索取,油然而生的念头总要遭遇强势的强盗,笨拙的表演寻找到的还是散漫的台步。当向日葵遭遇初升的太阳,又有谁知道它对新的一天是什么看法。也许它已经觉得很累,觉得这样的固定角色使大家都觉得很窘迫,然而它还是要向着太阳不停的转动着自己身子。太阳的光线幻化成为清晰的纤绳,当生活幻化成为一种习惯,忠实憨厚的纤夫麻木的肩膀,又怎能真切的感受纤绳所给予的沉重?偶尔凌乱的脚步,在纤夫看来,也许也只是说明他已经有点老了。怯弱的身子,自以为是的信念,解释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来。

 

六、空气在忏悔

而我是终于受够了,我想到了逃离,即使是短暂的。凌晨一两点,我去银行提款。空旷的校园灯火通明,静谧得浪漫,也许。有一对情侣就在我前面迈着不算步伐的步子。也许他们把这当成了台步,把天与地当成了舞台所以他们尽情表演。男的把手放在女的胸脯的位置,不停的抖动,女的发出了恶心的叫声,那叫声就像是雨夜时邻居家的猫乱叫一通一样乏味。

我拖着拖鞋,狠狠的“靠”了一声。男的和女的都转过身来,一脸贱肉的男子一只手还放在女子的胸罩里。女子仍然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T-恤的下半节犹停留在男子的手上,红色的胸罩清晰可见。

男子的手放了下来,然后气冲冲的朝我吼:“你靠什么,你找揍是不是!”女子趾高气昂的样子,拽着男子的手,也许她那时该鄙视我是一个如此矮小的人,相比她拽着的这个彪炳大汉。也许他是某个学校的体育生,但其实我最看不惯的恰恰是这些一点本事都没有的社会败类。我只是就事论事。

我一直盯着他们,然后我平静的笑:“我说傍在你身边的她妈的穿得像妓女,也许根本就是。而你就是他妈的只有性的怪物。”

也许我这样的回答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都呆了一下,然后那女子就哭啼起来。我那一刻就想,如果我能打她的话我绝不会留情,就因为她的低贱。

男子甩开了女子的手,疾步冲了过来,女子也带着愤怒的眼神冲过来,也许她会想等那男的把我收拾好后就可以狠狠的踢我几下,也许可以把她的高高的尖尖的鞋跟踩在我的脑袋上。可惜的是男子愤怒的第一拳没有打中我,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我也希望他能够重重的打我一下,这样我就有理由拼老命的揍他。

男子转过身来朝我起脚,我凭借着可怜的身高优势,朝他腹部用尽全力挥过去,他退后时我抓住了他凌在半空的脚,朝他的膝盖狠狠的撞了一下,用我幼小的拳头,然后他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女子真的从后面狠狠的踢了我一脚,我差点就要像男子一样跪在地上。

我走过去本想抓她的头发,但我觉得这对一个习武的人来说只能是一种幻觉。于是我在要靠近她的时候,挥拳朝向她那可爱的胸部。在那一刻我只是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留情,虽然也许她在某一刻特别的吸引我,但此刻绝不会,虽然她对我而言是多么的神秘。

打完我就走了,我甚至连他们的声音也懒得去听,那一刻熊熊怒火充满了我的胸膛。我想我该告诉你一个令人义愤填膺的故事。

那是一个很炎热的夏天。我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本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开始。但当我经过一个街角的时候,我看见有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街头表演着令人目瞪口呆的绝技。他咬着竖在地上的一个很坚固的东西,然后面朝下,开始快速的转动起来。对我来说,我宁愿把这理解成为一种绝技,而不是一种玩意。

我在人群中蹲下来放了十块钱在他的碗里,那时候我看见一个满脸胡子的外国佬拿着相机不停的拍摄,然后说:Oh, so wonderful, but also foolish, this is Chinese! 说完他又疯狂的拍着小孩每一个看起来很艰辛的动作。龇牙咧嘴的样子,我那时候是多么的生气你是知道的,换做你的话,你大概会骂他几句。

我一直盯着他狰狞的面孔,那时候我就坏坏的想,假如他看完后一分钱也不给的话,那我就揍他。我狠狠的揍他个狗娘养的,学李云龙那样。其实那时候我还想起了一件很辛酸的事,我想所有的中国人大概都知道了,不知道的那些大概也已经到了不能动气的份。

2003年9月16日,两天之后将是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72周年。在这个令所有中国人难以释怀的日子到来之际,广东省珠海国际会议中心大酒店里,约400名日本男人召来了珠海甚至深圳的500名小姐以供淫乱,整个酒店一片淫声浪笑。贼贼的日本人在那一天还公开扬言“就是来玩中国姑娘的”。

在盯着外国鸟人的时候,其实我的心中还残存着一丝的惭愧,为我们国家还有这么多在大街小巷讨生计的人而寒心。也许我也和你们一样的迷茫,在那恍惚的一刻,就像不明白“400日本人买春”为什么能发生在我们的国家一样。

正如我所期待的一样,外国佬拍完照后就满足的走了。我跟了过去。在一个少了很多喧嚣的地方,我追上去拍了他一下,随口说:“Hey, dude.”他转过头看着我,朝我笑笑,在那时我觉得很恶心。

Yeah, What’s wrong?”

FUCK YOU!”我说完之后就朝他挥拳,狠狠的踢他,照着人狠狠的打,没有多余的想法。

打完后很舒服,就像我打完那名男子和那名女子之后。

 

七、听海风以及少女

从银行提钱后,我沿着漫长的大路一直走,一路上见不到的士。我想即使我见到了,也许我也不会拦下来,我想说我那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也许有少许的不安。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后,我看了看表,凌晨5点,我开始往回走。只是一刹那的决定,假如你说这很奇怪,这可不像你我也认了,只要你是了解我的。

往回走了一半路程后天亮了,你要知道那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时光,我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那一刻耳边仿佛有海水抚摩着清晨柔软潮湿的沙滩的声音,静静的,一点一滴渗进我的思想。这样清晰的感觉也许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我了。而我也很想告诉,有一个宁静的早晨,我是从热闹的大海边醒过来的。那时候太阳婀娜多姿的身影已经诞生。那一天早晨,有一个同样婀娜多姿的少女踏着晨曦的微茫和沙子的温柔来跟我道别。我们肩并肩坐在沙滩上看着日出。平静的心灵里没有希冀,没有欢呼雀跃,没有情侣那样的呢喃低语。也许现在你终于明白了我原来是个挺煽情的男子,其实我很想告诉你,我该是一个煽情高手,只是没有煽情的煽情。

少女一直生活在多情的海边,每天踏着浪花,听海风低诉。她和所有的人一样都有梦想。坚毅的心灵一直翘首生活的福祉,在平静而又不安的沿海地带,等着潮汐更改,送一船希望回来。唯一的一次旅行,终于鼓动她用流动的语言把它深藏。也许她会让这种洋溢的美从她的指尖流出来,对一个有着修长的手指,有着多愁善感的心灵,有着急切表达内心生活的思想的操琴女子而言,这也许才是最真实的目的。

而每天都有着相同的祈祷,不也是一种幸福?

而少女走路的姿态,微笑的神态,不也一直是我的幸福?

我踏着幸福走完了剩下的另一半路程,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睡了。醒来时点点星光笼罩在我的身边,高大的树木正在伸着懒腰,又是一天的艰辛过去了,也许所有树木都会这样想,还有人。这是一个黄昏。

 

八、是谁在旅行

                         The journey is the reward》

很少坐长途大巴。

带了两三套衣服,一些洗漱用品,一个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就出发了。行李很少,不想增添无用的负担。喜欢坐车。可以粗略的观看车外的一切。静静的旁观,不参与其中。

同行的旅伴也是安静的人,两个人偶尔交谈。其余的时间,她靠着椅背休息。我听音乐。头倚着窗看玻璃外快速掠过的风景。

一路上,车内外都很安静。大部分人都进入睡眠,外面车辆稀少。时不时有长满茂盛植物的小山包从眼前晃过。公路两边种满香蕉树,大片的翠绿叶子让人心生喜爱。三三两两的人站在水田里忙碌。

天气阴沉着,却丝毫不妨碍心情。久违的出行让整个人无比轻盈。五点钟的时候,天色倏地暗下来。有浓郁的兰灰色在上空流动。郊外美丽的田园被厚重的雾气包裹,似乎可以感受到天的尽头有云流在翻滚。粗心的没有带任何雨具,却为即将要来的大雨满心欢喜。

轻细的雨丝疏疏密密的斜落在大扇的透明车窗上,缓缓的滑落,像串串泪珠。喜欢南方多雨的季节,却讨厌雨后粘稠潮湿的空气。有种湿嗒嗒的沉重感。

想起SARS肆虐时期,北京的一场暴雨。下午的天空突然雷雨大作,整座城瞬间像黑夜一般。楼下白杨树的叶子在风中狂舞,空中的灰云翻卷着向前移动。我站在阳台上,很大很清爽的风拥挤着从窗口灌进来。夹杂着雨水,却不觉潮湿,房间里充满着清凉的雨水味道。

一路上,有一种舒心的喜悦。就这样睡了。

下车后,外面已经暮色四合。依旧下着断断续续的小雨。空气里的潮湿增加了疲惫感。没有伞,也不去避雨。背着鼓鼓的背包在宽大的校园里等待。车站边站着一堆堆提着行李的学生们,脸上尽是外出的激动与兴奋,互相交谈着关于旅行的种种话题。站在草坪的路灯下,看着自己被温和的灯光拉长的影子,唱起了歌。草坪再过一条小路,有一潭湖水。沉静的夜空深的无从追寻。就像这一弯湖水,诡秘的墨色让人无法亲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和司机的车到了。已经接近八点。和这城市的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水气朦胧的傍晚。坐在干燥清凉的车里,透过一层茶色玻璃,试图将这座小城看的更清晰一点。车子走过线条柔和的情侣路渐渐向市中心驶去。两边是深色的山。看到了海,虽然只是一片寂静的黑色,但心中还是开出了一朵喜悦的花苞。

见到了她。年过古稀,皮肤却依然白净良好。穿着简单讲究。喧闹中出于礼貌问好,简单的两个字。她亦不多问,露出慈祥的笑容。我们一样,对生人没有太多的语言。来到度假村,两个酒店的负责人已在一间房间里等候。欧式风格,装修华美。隐约知道她的背景。

长时间的乘车,没有食欲。草草吃几口应付。听他们讲话,想起一些事情。胃里有瑟瑟的疼痛。看到碗空了她就夹菜给我。没有多余的对白。

离开的时候,接近十点。住在附近她的一所房子里。18层。一扇弧形的宽大落地玻璃,透过它可以看到半座城的夜景。不漂亮,不妖娆,有沉静的感觉。拿出相机拍摄。霓虹隐隐现现,不是一座不眠的城。白天黑夜有着和谐的安静。打开客厅的窗户可以看到澳门。没有试过身在一座城市遥望另一座城,有些微妙的感觉。岸边有点点灯光,对岸是美丽的岛城。风吹进来,有淡淡的海的咸味。

深深的呼吸。呼吸这座宁静城市里清净的空气。

你好。

 

九、一班旧日的熟人

我越来越无法理解我自己了,就像你越来越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写得这么糟糕一样。其实我也很无奈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糟糕,就像我很无奈大学生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的脆弱。

所有人都开始横加指责感性多变的大学同学之间的关系。每个人都会忆起一班旧日的熟人,我也是。我还忆起了一首诗,诗的名字也叫做《一班旧日的熟人》。  

我曾有一些伴侣,我曾有一班好伴,

在我孩提的时候,在我就学的时光;

一班旧日的熟人,现在完全失散。

 

我曾经狂笑,我曾经欢宴,

与一班心腹的朋友在深夜坐饮;

一班旧日的熟人,现在完全失散。

 

我曾爱着一个绝代的美人:

她的门为我而关,她,我一定不能再见——

一班旧日的熟人,现在完全失散。

 

我有一个朋友,一个最好的朋友,

我曾鲁莽地背弃他像个忘恩之人;

背弃了他,想到一班旧日的熟人。

 

我徘徊在幼年欢乐之场像个幽灵,

我不得不走遍大地的荒原,

为了去找一班旧日的熟人。

 

我的心腹的朋友,你比我的兄弟更强,

你为什么不生在我的家中?

假使我们可以谈到旧日的熟人——

         

他们有的怎样弃我,有的怎样死亡,

有的被人夺走;所有的朋友都已分离;

一班旧日的熟人,现在完全失散。

其实想想我们还是幸福的,至少我们还在一起,我们还可以深夜狂饮,我们还可以静静的拥抱,在我们开心或者难过的时候。而当我们离散后,我们就真的忆起一班旧日的熟人。

好了,我终于把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假如我说了这么多后你还明白我在说什么,你就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和无奈;假如你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那我也终于明白你有多痛苦和无奈。

而最后我想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其实阿勒和大奇是一个人,有时候阿勒是大奇,有时候大奇是阿勒,他们都在不同的世界里客串,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戏子。你看见阿勒的时候,大奇就活在阿勒的世界里;你看见大奇的时候,阿勒就活在大奇的影子里。

此时此刻你也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会写得乱七八糟了,那是因为我在看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不过还没看完。接下来你也许会问,怎么你写得一点都不像?那我会告诉你,我之所以写得一点都不像,是因为在我的家乡只有稻田没有麦田。也正因为我只看过稻田没看过麦田,所以这篇文章的名字才叫做《无法抵达的虚幻》。

假如你深深的悔恨看过这篇文章,那我教你一个方法:我在文章里说到的东西你都不要相信,你也不要去想。就像我这样,其实毕业之后我也许会选择当一个和平时代的战士,而不是我所说的战争时代的卫国战士。也许你会问为什么,而我就告诉你:因为我累了。

但我希望你不会这样,也不要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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