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正裹在暖和的被窝里。天气这张脸说变就变,转眼间就充满了凉意。冷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呼啸着闯入房间来来。广东的秋天,大概真的到来了吧,炎热的夏就这样仓促地从四季的舞台上退去。依稀记得天还未亮时,我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双手下意识地抓住夜里被踢到一边的被子,从我身上拉过,很细心地盖在三三身上,像照顾小宝宝,生怕她着了凉似的。
昨天夜里我们聊了很久,天南海北地侃,从初中到高中,从曾经的陌生到现在的亲昵。彼此诉说年少的故事时,我们时时止不住地笑出声来,划破静夜。在那些凌乱的话语里,这次调研考也毫无疑问地搀杂在众多话题里。我们都觉得,很对不起老王。现在在级里领先的,几乎都是原来A班的,而我们原B班的,竟不约而同地落在后面。老王,那个带了我们三年却从始至终关怀着我们的人,他会伤心会难过吗?想起上一次同样考试失利时接到他们的电话,我的心里就衍生出的隐隐的愧疚与不安,我们,让很多人失了望。三三说,还有200多天,还不晚。我点点头,胸怀里是满满的志气。曾经的狂妄骄傲与懒惰,统统被拒绝在外,我们要努力,为疼我们爱我们的他们。
数学课史无前例地拖了堂,我们放学晚了一些。和芝手挽手走在校园里的时候,穿着冬装校服的芝咧嘴坏笑着,哎呀,好热啊。而我此时正颤抖着,短袖夏装未能覆盖的手臂上有寒风掠过——哼,我一点都不冷。我倔强地说着,挽着她的胳膊却凑得更紧了,摩擦间生出了暖意。这家伙,估计是平时经常受我欺压,难得地找到了打击报复我的机会,便狠狠地抓住,一个劲地说风凉话。
我们俩就是一对冤家。从初一开始。五年多了,一路嬉皮笑脸,打打闹闹,直到高三,都还不知道收敛,依旧整日地互相奚落、彼此斗嘴,却总在这些看似不和的瞬间,有幸福的弧度盈及嘴角。如今每日放学的时光,她的后座上总是载着个我。我们一起越过车流,一起穿过人海,我知道,我们也将一起,坚守高中的最后一段青涩岁月。
中午刚打开门的时候,爸爸捧着饭正从饭厅走向客厅。我们家一向不习惯围在饭桌旁吃饭,都是捧着碗,到客厅边吃边看电视。当然,逢年过节除外。
你们两个昨晚聊什么啊,3点都还没睡。爸爸问我。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这可是女生间的小秘密,哪能告诉爸爸呢,呵呵。
从11点开始,4个多钟头,我的喉咙又干又涩,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咕咕叫着。可是,我们谁都没有睡意,反而越聊越起劲,肆无忌惮地大笑着。爸爸不知是被笑声吵醒,还是半夜里起来喝水,忽然冒出一句,怎么还不睡,让我们一下子捂住了那还张合着的嘴巴,艰难地把那一声声快要从嗓门里蹦出来的笑,阻隔在喉咙里。
因为昨晚才睡了几个小时,所以今天的我看起来并不精神,上课的时候只是很安静地看着,听着。老班在班会课上提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忽然愣住了,心微微加速跳动起来。班上响起了一些小声的议论。放学的时候,天空正下着毛毛细雨。我把手掌伸至额处作伞状,挡着那些顺风飘来的雨丝。如果只要我们做出保护自己的姿态,就能不被青春里的风雨吹倒打湿,那该多好。
这些日子,因二调的失利我无比难过,垂头丧气。可是,好友的话一针见血说出我的问题所在,也终于被现实敲打清醒,不能再这样放任自流了。想通了,便又收获了勇气与信心。心情,顿时明朗开来。
因为刚放学,图书馆里还没有一个学生,有些冷清。我敲了敲玻璃窗,说明了来意。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不过,热心的老师通过打电话了解到,那张稿费单还在门卫室。我有点小失望的时候,图书馆的老师把11期的杂志拿给我,我有些惊讶,这大概是这么多个月里最早拿到杂志的一个月份吧,以往都是月半才能收到呢。于是,马上翻开,细细寻找。
回到教室,收拾了零碎的心情,把厚厚的数学练习册拿出来。外头还飘零着雨,步是没法跑了,便安心地坐下来学习。从第一页开始。那些打了问号的题目,我一个个向同学请教。我问了很久——因为落下的实在太多了——疑惑一个个解开。看着墙上的钟,定格在5点50分。教室外已然是一片黑暗,天空早早地拉下了帷幕。
出校门的时候,到门卫那儿领了单子,80。细微的感动。它既是过去的终点,更是现在的开始,是一个崭新的起点。走在回家的路上,雨已经停了。天空幽暗的蓝色与路灯发出的柔和黄光,交相辉映成一幅极美的画卷。上楼,开门,进了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杂志。到那些熟悉的文字与自己的名字,唏嘘不已,身体被温暖与感动充斥着,却没有年少时有过的狂喜。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那是五年级的一天,爸爸妈妈刚一进门,我就压抑着那颗忐忑的心,一下子冲到他们面前,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欣喜若狂。我捏着手里那份《作文报》,还有那本红色的发表证,在爸妈面前晃了又晃,洋洋得意。那是第一次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名字,自然是带了少年的骄傲与欢喜。后来的一年里,在市里的报纸上也发表过两篇文章,只是,在中学的岁月中,我的文字,只陪我在自己的天地里。
在阳台上收衣服的时候,抬起头不经意间掠见了一方别样的天空。这时候的天色已全是墨黑,我想,是不是有什么巨大的怪兽,一口就把天空的光给吞掉了,让天空显得那样幽暗。可是,有一隅角落却极其另类,像是幕布被撕开的一个口子,里边缓缓流动着浅浅的湖蓝。少许,那个缺口,被涌动的黑色云团,于瞬间淹没。很喜欢这样的天空,像小说里的画面,让人浮想联翩。
广东的凉凉深秋,在11月初,终于姗姗迟来。衣柜里酣眠多时的冬装,终于可以派上用场。我和好友在10月的炎热里,曾遗憾地以为,广东的秋与冬,也许从此就消失了,因为,岭南的天气,是越来越不寒冷了。踮起脚尖,翘首仰望时光,我期待着,秋天早日离去,冬天快点来临。诗人雪莱说,冬天都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从这个凉秋开始,就像冬眠的小动物们储备着粮食,我也在为200多天后的那个夏天,细细酝酿着。
(——2008年11月3日发表于创新作文网。)
编辑按:就像自己所说的,他让自己的文字陪伴在自己的天地,这样的问题,简单,但有感染力.
翁桂涛 2008-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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