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灰的天空，带着些许反常的寒意，苍白无力地笼罩着文塔这个边远的小学。寥寥白光里溢满的巨大悲怆感，狠狠地砸了下来。前几天盛夏的曝晒被这苍白的寂寥吞噬，俨然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唯有让人感到压抑的惨白色天光，均匀而淡寡地涂抹于天上。
这样的清晨，经过彻夜不眠的等待后，终于来临了。
他悄悄挪动着因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身子，生怕惊醒了旁边还在做着美梦的伙伴，小心翼翼提起昨天下午接到那个晴天霹雳的电话后匆匆收拾好的行李。随后，他蹑手蹑脚轻轻拉开门，转身出去了。把门拉上时，他情不自禁往里面凝视了很久，似乎要把里面的一切深深镌刻在心上。黑暗中，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是痛苦，抑或留恋不舍，这些只能从属于他一个人的独家记忆。
晨，死寂的静。沿着那条他与伙伴们无数次并肩而行的小道，在夜幕没有完全退去的清晨，他一个人，安静地走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是，那群他舍不得抛下的伙伴，那些与他一起共同走过艰辛日子的伙伴。但在遥远家乡的那边，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沉重的呼唤令他无法不决心在最需要他的关头转身离去。
寒意习习的晨风掠过窗台，摩擦着窗子发出的呻吟，像是谁低沉的哭泣。他们躲在窗台旁，目送他，他们“红土情缘”实践队的队长，渐行渐远。同样的夜晚，他在翻来覆去，而他们就假装睡得很香，从前天晚上他把所有的一切交代得清清楚楚，还有他独自一人坐在榕树下默不作声吃着饭，他们就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在三下乡实践前，队长的爷爷就病了，但队长还是坚持和大家一起来到这里共甘同苦。
天终于全亮了，东边的太阳慢腾腾爬了出来，吃力地穿透厚厚的阴霾，簌簌落下，灿烂得让人流泪。实践队里的每个人，如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唯一反常的是，每个人比之前更卖力地工作了。
多少次，榕树下、铁杆上，谈天说地的他；夕阳下、黑夜里，那个与梅香一起打闹，工作到凌晨的令大家安心的人，就在这样的清晨不告而别，而他的伙伴却要装作若无其事，似乎他的存在与否，都无所谓。的确，没有他，地球依然会转。只是，这些所谓的若无其事，不过是大家为掩埋心中不敢触碰的思念而编造的借口罢了。
队长，一路顺风……
作者：黄小桦
2012年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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