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故事·奇幻
痛彻心扉
2006年的春节,过得不温不热。乡下的孩子过春节是很兴奋的,当然这个与我无关,或者说N年前有关。而如今,我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孩子们。然后想到岁月的流逝之快。我生命的前十八年,都生活在这个小乡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井底之蛙,也许自己比较暴躁的脾气是缘于心胸不够宽阔,而心胸的狭隘,是缘于眼光所见到的世界范围太小。没有人家见过大世面的那种宽广。但是我一直在努力改变。从我从部队退伍回家后,我开始学会细心的听母亲家里长家里短的唠叨,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一听到这个我就来气。也许只是因为在部队的日子,远离家乡的孤寂让我对母亲的唠叨反而感觉亲切。但是,有时候也还是会因为张亲说一些自己认为没道理的话而大发脾气。前几天有出去玩,挺疲惫的。所以今天决定休息,在家里看着电视。我是个电视迷,说这话并不为过。以前在家里的日子,跟母亲的关系不是很好,常常吵架。也因了不少是电视的原因。我赌气的时候,会整个人埋到电视机前去,什么事都不做,只管有饭到吃有衣就穿。母亲也不敢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我的脾气。有时候我也觉得母亲是挺委屈的,但是我放不下自己的硬性子。就一再任自己的脾气发展下去,直到和母亲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甚至一直寡言少语的父亲也会与我计较了。我觉得在家里是很难呆下去,于是那年的冬天,我参军入伍到长沙。明天又要回汕头上班了,并不想再出去玩。快到中午的时候,听到有女孩子喊我。原来是我的侄女,雪,雪是大伯的女儿,年龄比我还大一点。一直以来和我以名字相呼,没有在辈份有计较。她家人都在城里过年,她回来家里只是来看看大伯母,呆了今天也就要回城里去。那个叫流沙的小城,是我们的县城。侄女就住在我家隔壁,她叫我过去一下。进门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女孩子。她看了看我,而这时候,我的眼光也正停留在她身上。所以有点不好意思。侄女看我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赶忙先开口,打破僵局。她说那是她同事,今天陪她过来的。她叫可丽。我跟她意意思思打了个招呼。就快步到屋里坐下来看电视。因为刚好是中午,大伯母就开始张罗要做中午饭。这时可丽也很乖巧地去帮忙。我看出去的时候,她正蹲在院子里洗菜。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的侧面,到不时地看她一眼,感觉还是个不错的姑娘。直到发现她也偶尔侧过脸来看我的时候,我就装作专心的看电视。过一会儿,大伯母的几个女儿都回娘家来了。突然感觉很热闹,再坐了一会,觉得不能打扰她们的相聚。便回家了。吃完午饭继续看电视。可是发现自己看不太下去,有时看着看着,电视的屏幕上竟然是可丽的影子。后来我把这事归为一见钟情。世上真有一见钟情吗?原来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经历,可是紧紧是经历而已。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堂妹,是雯。她也认识可丽,她们这些女孩子都是在县城打工,所以平时大家总有机会见面,都混得很熟。她们让我跟她们一起去县城,晚上可以在那玩。本来感觉今天还有点累,明天一早又要回汕头上班。可是她们的邀请也不好拒绝,更何况我也没有想到要拒绝,也许是因为可丽的缘故。于是我开摩托车,她们三个坐后面。春节的出来玩的人可真多,一路上车以公路都很拥挤。我小心翼翼地在其中穿梭。从家里到县城,大概二十多公里,平时我开摩托车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到。今天整整开了近两个小时。天黑的时候才到。可丽先在城东下车,她是城东人。说到城东,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因为我在那里待过半年,打工。可丽下了车,就回自己家里去了,说待会再去找我们。而我们几个就去侄女的家里,我跟堂妹就在侄女的家里吃了晚饭。晚饭过后,侄女一直只顾着跟她父母聊天。这期间可丽打过几个电话给侄女,应该是在催她。可是侄女不以为然,也许她认为时间还早。而我和堂妹坐着插不上话,也就无所事事。久了点,感觉有点郁闷。堂妹对我做了个鬼脸表示无奈。这时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当兵时的战友打来的,他问我在哪。我说在县城。他让我过去找他,他在一个叫冰岛的酒吧。终于可以出去了,想得更多的,则是突然想快点见到可丽。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这种感觉就一直有。甩也甩不掉。出来后和可丽会合,四个人就一起过去冰岛了。在那里有好几个战友,发生了一些又气又好笑的事。刚开始一个战友可能喝多了,和他身边的一个女孩在那搂搂抱抱,还接吻。可他居然就这样向我打听可丽的手机号码。还好像很深情地说想跟可丽认真,而跟他身边这个也只是玩玩。就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发现跟他抱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并无其它不适的表情。我无语,只能感叹,这些人呀!越想越来气,这算什么人,算什么事,我可不想可丽裁在这种人手里。于是我没好气地跟他说,我今天才认识她的,我都还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呢。末了,看他有点不爽的样子,我补上一句,有本事你自己向她要去。这还不算。打电话给我的那位叫迟的战友也看上可丽了。我跟他比较要好。他也问我跟可丽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我女朋友,他就不想了。如果不是,他也想行动。我一下子不想说什么了,叫了酒一个人闷闷地喝。这期间可丽看我挺闷的,过来和我聊天。我向她要了手机号码。过了一会儿,可丽说想去别的地方。说在这里不好玩,那些人又怪怪的。于是我们决定去一个在县城比较有名气的夜总会。叫天天。那里很大,也比较好玩。不过有时不小心,也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为那里大都是一些不务正业的人。迟和另一个战友也要跟我们一起去,不好拒绝,就一起去了。天天确实比较好玩,有的士高,狂乱而忘情,气氛很浓烈,玩起来很刺激。在这里我偶然碰见了有四五年不见了的几个初中同学。那时我正在舞池里乱蹦,突然发现两米久有个女孩长得很像我读初中时我们班的班花。但是我不敢肯定,也许是我自己在否定。我没办法将眼前这个疯狂得不像话的女孩和以前读书时那个文静的女孩联系在一起。我有意识地向她靠过去,在刚好靠近她时,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叫我的名字。感觉太意外了,是一个男同学,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确实是我们以前的班花。我们一时间很激动,一起互相问候,叙叙旧,留了各自的手机号。一起喝酒,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然后散掉,各自回自己的吧台。感觉自己有点儿喝多了,有点眩晕。这时可丽请我下去跳舞。我们就面对着面,狂乱而富满激情。我看着她疯狂地甩头发。发生那样的事,也许只能说是我自己喝多了,或许也是有意。但是不管怎么样,一定是自己喝多了。当一个人喝多了的时候,所做的事便会是心里最想做的事,再荒唐也好,再大胆也好。都是借了酒意干了自己意识里最想的。就在她疯狂地甩动头发的时候,我叫了她的名字。她全然没有任何反应,我突然双手按住她的头,然后吻她。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推开我,跑去坐在吧台那里一声不吭。发生得太突然了,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也不知道叫勇气恰不恰当。我走过去,跟她道歉,想记她下来继续玩。她没有理我,说我不尊重她。我意识到刚才的做法有些过份。而在这时,堂妹一直在旁边取笑我,要我说服可丽跟我继续玩。可是我没有任何办法。堂妹就对我竖起了大母指,不过是朝下的。感觉挺尴尬的。后来大家一直在喝酒,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走掉。侄女让我们住在她一个朋友家里。晚上我一直没有睡着,迟喝醉了,老是哭。而我在也一直在想着与可丽的事,一宿无眠。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我就起来,公路上没有什么车和人。我用极快的速度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家里,坐七点的班车赶去汕头。新年的第一天不想请假,也不想迟到。不过那种疲惫,可想而知。这一天其实没什么事可以做,不明天专老板为何要这么早让我们上班。过得又无聊又郁闷。偶尔跟可丽发发短信。那天下午很早就下班,一个人跑去海边。坐在石凳子上面,看着汕头因为污染而肮脏的海,海风迎面吹来,带着腐朽与污臭的味道。而在这里,我记得,就是在这里对可丽表白的,还对着大海发誓。但是得到的回答去是“自作多情”,不过我不以为然,以为就只是爱情中小小的挫折,而事实就是,因为大挫折不是这样的,而是让人遗憾一辈子,痛彻心扉。正月初五。侄女跟可丽要过来汕头玩。那天我还是很早就下班,她们两就在县城直接打的到汕头。我让她们在中山公园的门口下车。我起几百米就到了,她们到了之后,我们去到海边。聊天,看风景,吹海几,还在那里吃过了晚饭。天黑的时候,我们去逛街。然后去酒吧。我们喝酒,跳舞,而就是在这里,我跟可丽决定了要在一起,确定了恋爱关系。这是我们认识的第三天,同第一次见面仅仅过去六十个小时。第二天早上,我七点钟就起床,去给她们买早餐。八点多时,一起去人民广场,那里风景不错,有很多花,在那里拍了很多照片。差不多九点,她们就坐车回去了。而我也去上班,很想跟她们一起走,不想见面如此匆忙。可是,老天注定我们一定是聚少离多。平时也没有什么特别,我们会经常发短信。日子也不紧不慢地过。才没过几天,我们又可以见面。那是正月十三,我请了一天假回家去。不过主要目的不是去跟可丽见面,而是回家跟姐姐见面,因为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姐姐了。很激动,我对姐姐有很深的感情。姐姐很小就出来了,那时她才十三、四岁,才念了几年小学。她为了我们几个弟弟,那是我家最艰苦的时候,姐姐在家里排行老大。小小的她就挺身而出,去到深圳打工。姐姐这次回家,是我最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我去当兵的时候她就在打工,我到部队一年后,她就结婚了。听家人说,姐姐结婚也经历过很多波折。之后跟我姐夫一直居住在珠海。这次回来主要是回来谢神。因为姐姐去年生了一个儿子,按照农村的风俗,生了儿子,新的一年就要谢神。那天一直在家等姐姐,她跟姐夫来得很晚。到差不多中午了,她才出现,而只停留十分钟,就跟姐夫匆匆开车走了。三年多没见,我从汕头赶回来,没想到这么简单。那天下午,我去了县城。在城东村口,等待可丽从家里出来。我带了很多吃的,还有之前在汕头拍的照片。我把我们的合影装在玻璃像框里,准备给她。不过我开车不小心,像框裂了一条小缝。可丽出来后,我们去了大南山。这座山很大,是县城十大名景之一。上面有很有名的三坑水库,还有一处佛教风景区。这是我第二次来,第一次来是我刚退伍过的第一个新年时。那里很高,路非常陡峭,开车必须很小心,否则有可能摔下山去后果不堪设想。在半山腰,三坑水库映入眼帘,很壮观。也可以看到县城的大部分景色。到了上面,我们找了一个小亭子坐下,在看照片之后觉得那里太显眼。于是继续往上走,找了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是一小片平地,周围都是树木,中间有一套石凳,旁边还有泉水。这真是个好地方,要是在古代,我必定会来这里隐居。我们就聊天,吃东西。还是第一次可以单独和可丽说说话。静静的,之前没有这样的机会。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天,聊了很多,感觉有说不完的话。这种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你越是想拖住时间,它越是想跑,不一会几,对,就是不一会儿。可是看了一下天,已经黄昏了。于是我送她去她的一个朋友那里,然后我就回家。不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她会一直发短信给我。有时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回慢了或者没有回她,她就不高兴了。这钟时候我有点不耐烦,不只想彼此把对方放在心里,淡淡的就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为未来拼命,有时候会感到压力。可是她似乎不理解,说我心里没有她,不在意她。很多时候这样我只能抱歉,抱歉在心里。谁我是农村里长大的呢,对于未来,是一片渺茫的。父母给我的,只是生命,而最后,是需要自己去拼命的。家庭没有任何条件可以支持我没有自己的事业便可谈婚论嫁。这也许是我的悲哀,但是我不从认为是悲哀。我一直认为,老天是不公平的,这是不公平却是合理的。既然是合理的,那我们没有理由抱怨。唯有靠自己。这期间,家里很多人知道了我们在一起的事。那些认识可丽的人都无一例外地称赞她是一个好女孩。很能干,能说会道,都说我有福气,我听了自然开心。可是心时也有一丝的愁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紧紧抓住我的爱情。对于我的家庭,我自己的状况,我都是没有理由太大的自信的,必竟社会是现实的。我们的的再一次见面,是在两个月之后吧。两地分离的日子,挺苦闷的。期间也有时会有不开心的事情发生,有些事儿想不到一块去。那天晚上,十一点多,我收到可丽的信息。她说我们合不来,要不算了吧。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心里也很苦闷,这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也许是我真的配不上她,爱情在社会现实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的。我没回她信息,把手机关掉,丢在一边。然后眼泪温热地滑下,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看着外面漆黑的夜,一宿无眠。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手机也没有带。那天下午,快下班时,在店里没事做。发呆,看外面的人流,车流,年轻的情侣幸福地手牵手地步过。触景生情,可是不想流眼泪,那是苦涩的东西。我想把头转回来,可就在那时,我看见可丽从门前很无助地走过。事出突然,怎么是这样。我冲了出去,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然后碰到她温热的泪水。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想和她一起流泪。她一个人跑到汕头来找我,并不肯定能找到我,她不知道我上班的地方,于是到了上次我们见面的地方,然后在附近一条街一条街地找,一间店一间店地看。即使从我们店门口经过,要不是我看见,也就过去了。但是我们还是见到了,我们认为这是缘份。她高兴得马上打电话给我的侄女,侄女也说我们有缘份,注定能在一起。那时我们都为此很开心。下班后,我带她去我住的地方,我冲完凉就带她出去吃饭。去吃海鲜,汕头这样的海滨城市,海鲜是最多的了。她跟我说其实她那样说是开玩笑的。我说什么话你都可以拿来当玩笑,可不曾考虑我的感受。但这些都过去了,经过这一次,我觉得我们的感情更好了。后来才知道,那天她发那信息给我,等不到我的回复,就找我电话,可我关机了。为此她一整晚没睡,一直在哭。第二天还是打不通电话,于是下午她就一个人跑过来了,看能不能找到我,碰碰运气。或者说看看我们有没有缘份。有的放终于是会见面的。第二天她一早就回去了。跟可丽的第次次相聚,是在清明节。我回家过清明节,扫完墓之后,去了姐姐家,这次是姐姐自己一个人从珠海回家。她让我过去,终于可以和姐姐好好说点话了,不过我还准备去县城看可丽,所以没坐多久就走人了。去县城的路上,下起了大雨,摩托车上没有备用的雨衣,于是找个地方躲雨。心里很着急,可是这该死的雨一直下个不停。等不及了,于是又冒雨上路。到了城东村口的时候,已经全身被雨淋湿。可丽见到我,一直责备我不该冒雨。可是我很开心,我说还不为了见你嘛。她去家里给我找来一双拖鞋,让我把鞋换了。然后带我去买衣服。换好衣服后我们去公园。在那里坐在石凳上聊天。天黑时,我就回家了。可丽的说话有些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危机。那一次,她有提过她的家人对我的看法。但是我没太在意,觉得都什么时代了,父母的立场应该没太大的影响。后来她说要不这样吧,她问我的生辰八字,说要去问问看,我们到底能不能在一起。我知道这是她父母的意思,在农村,这些迷信是很主要的内容,是婚姻的第一道关口,它具有最后的决定性作用。我告诉她我的生辰八字,她去找人算了以后说,我们在一起虽然会有些磕磕碰碰,但是总体上还是好的,是能够在一起的。这个结果我比较放心。必竟她说,是能够在一起的。日子依旧不紧不慢,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如同河水,不理世间的生离死别。有一天晚上,我经不住思念的煎熬,决定回家乡去看她。于是叫了我一个同事一起去,坐六点的班车,本来一般是七点应该能到的。我没有吃晚饭就过去,可丽准备了晚餐,和她的一个同事,从七点开始等我们。一直给我打电话,说快点到,不然菜都凉了。我在车上也很焦急。公路很拥挤,车开得不快。到下车时,竟然八点多了。可丽点在县城的河边,点在桥头等我们,我们下了车。她带我们到一个餐厅,她说她很喜欢那家餐厅,所以经常去。她的同事现在就在那里,我们到了,菜果然都凉了。可是,我能见到可丽,还有什么会不开心的。吃得饱饱的。然后我们去逛街,再去公园。一直闲聊。本来还打算去酒吧的,但是后来说算了吧,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不会比酒吧那种吵闹的地方差。觉得安静和平淡才是生活,而酒吧,我一直都不会喜欢,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人家要去,你就得去,不然就如同离群的雁。这是我们第六次相见。时光悄悄流逝,一个月后,我和可丽分手。这并不意外,觉得早晚会来的,可是在这之前,仅仅是觉得。可是当觉得的事变为真实,又伤心欲绝。那一天,我没带手机去上班。下班后看到可丽发来的信息,是下午发的。她说心情很烦,有话要跟我说。我打电话过去,她已经生气了。我很抱歉,之前我也经常这样,但是我在工作,女人在生气的时候常常变得不可理喻。她说她父母反对她跟我在一起,那时我心情也不太好。不知是哪根脑筋接错了,竟然对她说,那你就听他们的话吧,和我断了关系嘛。然后我就呆住了,我不知这话是不是从我口时冒出来的,可是事实就是。她一听这话,疯了,当场说分手,挂掉电话。我漠然,心情很是杂乱。同事坐在我的对面,我对他说,完了。我一进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来,这句话成了我心里永远的痛,这也许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后悔的一句话,它葬送了我的一次真爱。其实也许还是可以挽回的,毕竟我们是有感情的,不能这么简单就分手。那天晚上十一点多,我又打电话去。我们说着说着就都哭了,然后说好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第二天再说吧。可是第二天我一直很忙,到晚上六点钟的时候才下班,还没吃晚饭,我就打电话给可丽。她说了很多很多,我认真地听。突然同事对我说可以吃饭了,我就说要不等一下再说,先吃饭吧。她就发火,说我没有好好听她说话,不想听就算了。这让我措手不及。然后不管我怎么说,她的态度都很坚决。这让我感觉她是一直在等待说分手的机会,只要时机被她逮到,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走掉。她说她心意已决,从此不会再给我一次机会。这开始痛,痛苦万分。那句话,本来以为是开玩笑。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她可不曾一次开过那样的玩笑,我都没计较。她的绝情让我惧怕,再想起她时,感觉无比陌生。那天晚上,我独自坐在楼道上,除了伤心,绝望,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握紧拳头,对着墙,狠狠地打了一拳。感觉不到痛,比起心里的痛,原来这不算什么。我的手因那一拳,肿了两个月。可是,心里的痛,似乎要陪伴我一辈子。我并不是不曾想到我们会分手,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去得我么快。上次的见面,竟然是最后一次,分手的时候,却是在电话里说的。分手得如此彻底,如此简单,如此迅速,面都不用见。有时会想,罢了,因着这是个吃速食面的时代,不然快餐店怎么一个个的开,一个个的生意火红火红。想去见她一面,可是她的绝情,让我却步,让我害怕。也许面对她,我会更加痛苦,既然没有意义,又何苦呢。不过十天之后,我还是回了一次家。之前每次回家,都会抽时间去一趟县城,这次也不例外,习惯生的又垮上摩托车,往县城的方向去了。我并没有打算要见可丽,没指望见到她,也没指望她会给我带来惊喜。可这时,见面也许是无言以对。现实就是这么残忍。那天晚上侄女出来见我,我们去了一个地方喝酒。她告诉我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她说,要告诉我一件事,但是不管我听到什么,都要冷静,不要伤心。我大概能猜到几分,冷静可以,但是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她说可丽有新男朋友了,我无法我听到这句话时的感觉。虽然分手了,她的事对我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如此之快有新的朋友,让我终于坚信,她之前确实是在抓住机会和我分手。我对我说的那句话不再那么后悔,因为她既然要和我分手,我也不可能一直不犯错误,所以分手则是早晚的事。我忽然感到呼吸急促,但是我必须冷静下来,留给自己些许尊严。我努力让侄女看着我觉得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如同一场游戏,玩完了,彼此消散,并无关系。可是我听在到我心里,心碎时发出破裂的声音。过了一会,我问侄女,他们怎么认识的。她说是别人介绍的,婚事已经订下来。如此神速,我无语。那天晚上我们又去天天夜总会,我们心事重重,抽着烟。后来在我每次回家,我都会一个人去县城逛逛。有一次,我故意在她下班那个时刻,从她回家的那条路经过,其实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在那里工作。我在想,会不会碰见她呢,碰见了又怎么样呢。跟上都是下班了要回家的人,但是我没有遇见她,那一年年底,她就结婚了。她结婚的时候,我因为在汕头开车撞了人,已经不在汕头工作了。也就是在和她分手了之后,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荒唐,常常和朋友到酒吧买醉。那一夜,我和同事,还有同事的朋友,三个人一起去酒吧喝酒。出来的时候感觉有点醉,但是没有在意,就开摩托车带两个朋友要回来。在路上,和迎面的摩托车撞了。当时虽然有点儿醉,但是总的来说还不至于会出车祸。路上很空,没有什么车。我开得很快,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小型摩托车。也开得很快,但是,我们行驶在不同的车道,怎么可能会想撞呢。所以我没有减速。可是就在那时,也许没有一秒。我看到那辆车突然向我的所在的车道转弯,可就是一秒,我们撞车了。所有的人都当场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医院。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两个开车的都让检查出了是酒后架车,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两方都错。但是后来有人证明了是对方突然转弯,有违反交通规则的嫌疑。对方开车的一直昏迷不醒,他带的人也都受了重伤。而我的两个朋友也都受了重伤,唯独我只是受了点皮伤。因为是酒后架车,和造成交通事故。我被拘留了半个月,那半个月,似乎比我在军队里的两年还要长久。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如果那些人,特别是对方开车的,一直昏迷不醒,如果要我出这笔医疗费,那将是最严重的事。如果需要一万两万,将给家庭造成不大的负担。过一年,我的弟弟又将要上大学。家里已经不堪负重了。父母几次来拘留所看我,每次母亲都是老泪纵横,对我骂了又骂。而我,内心也非常痛苦,我知道我惹了大祸了。我从拘留所出来后,就直接回家,等待这件事的处理。后来知道交警判断是对方突然转弯时违反了交通规则,对事故负有主要责任。这样一来,对方在医院也就花掉一万元左右,我也只用付其中的少部分。对方出院后两次打电话约我去汕头,说这件事就不麻烦交警处理了,私底下了断。可是他们是汕头当地人,我去可能会有危险,不然也会被敲诈掉一笔。于是我一直坚持要交警来处理,也许对方觉得让交警处理,按照之前交警的立场,对他们并没有多大好处。所以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2009-02-07 00:20:45 作者:流竹 9680 0
雾里看花
1视线似乎朦胧,我再一次看见那个骑着单车的男孩,在弯曲而狭窄的乡村小路。两边是点缀着些许红红黄黄的绿色田野,有野草和泥土的清香扑来,一群麻鹊低空掠过头顶。不远的地方,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再远一点,是绵延的山。白云从来都是不紧不慢很悠闲的样子,正好跟男孩同行。没有目的,单车到哪就是哪,天黑的时候确定自己能回到家。现在已近傍晚。镜头一直切换,在一个黄昏时分停留。西天已是一片血红,公鸡归家前的啼叫,鹊鸟往山的方向飞去。前面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溪,清澈见底的水悠悠地流,似没有过急燥。天空渐渐暗下来,夕阳从地球的另一边照过来,剩下无力而微微温热的余韵。男孩对着满目残阳,忽地伤感,泪流满面。男孩是我,我叫殇,在广东汕头附近的一个乡村里长大。洪说,我也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没有任何人和事打扰。散步或者骑单车,在寂静的傍晚,默默地和夕阳对侍。却不知怎地,忽地伤感落泪。落泪也许是因着什么人或什么事,可是洪说没有任何人和事打拢,就不知怎地,忽地伤感落泪。如果是因着什么人或什么事落的泪,那么必然是受人或事所挟杂的感情因素。也许我们和夕阳的静静对侍,本身就是一次感情的交互。虽没有任何只言片语,却胜千言万语。一再华丽的对话,绝是苍白而空洞。静静地对侍,却饱含感情。虽然不知道这感情来自何方,出自何处,却是真实而存在的,然后,对着满目残阳,我们泪流满面。我说,洪,我们有同样的感情。洪是我初中时认识的同学,一直同校,高考后才各奔东西。夕阳照在我的脸上,我能感觉到一直延伸到心底的温热。两行液体滑下,滴落在晴天干旱的土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视线似乎朦胧。听到手机铃响。终于醒过来。原来又重复了一遍我上大学后一直重复着的梦境。我看手机的屏幕,显示是离汜的来电。我按了接通,那边懒散而轻盈的女孩的声音传过来,殇,有空吗,今晚。嗯,有什么事。没事不可以约你出来陪我吗。哪里。上下九。好,两个钟后我到。挂掉电话,我从床上爬下来。我通常白天不睡觉,因为不适应醒过来之后的那种昏昏沉沉。可是如今大四,即将毕业面临的是找工作的困难。上周一次向十几个公司投放了简历,到今天仍没有一个通知去面试的电话。所以无所事事,开始习惯每天在睡觉中度过,中午躺下,就到现在。天色又是即将到达黄昏,可惜广州的傍晚似乎难以见到夕阳,高楼林立的大都市,把安静的夕阳挡在了外围。无从所见。所以,自从我来到这里读大学,就不再有机会面对夕阳。当然也就没有了泪流满面的了。但是那种泪流满面的感觉,常常被岁月抚摸,却无从磨损。而且有预感,将会在这座城市,再一次经历。我走到阳台。楼下已经都是人流,在饭堂进进出出。我住学校宿舍,和另外三个室友一间。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有这么大的一个校园,纵横几公里,有一个普通县城大小。当然县城一搬环境恶劣,绿化不佳,建筑拥挤。而校园却是环境宜人,绿化优美,建筑错落有致。在广州版图上占了相当的面积。我们的宿舍在学校的西北角落里,很安静,绿化很好。只是宿舍内部条件差了点,没有太阳能热水,家具又比较旧。但是我一向是不计较生活条件的人,我是乡村里长大的孩子,不懂得享受,高中时的三个冬天,我都在打着寒战中洗冷水澡。自来水被北风吹得很冻,洗头发的时候冻得头皮麻麻的。也许只是享受的方式和标准不一样。别人每天可以打开花洒,太阳能热水就冲撒下来,书桌宽大而光鲜,便觉得是享受。而我不是,我只要可以有清新的空气和绿色的花草树木,让我感觉到是活在乡下,偶尔可以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在那里漫步,发呆,或者睡觉。呼吸绿色和泥土的味道,我就可以满足,得到享受。而这个宿舍区刚好符合我的要求,当大一的暑假我们被学校逼迫从环境条件好的宿舍搬到这边来时,别人郁闷,我却偷偷地沾沾自喜。简单地刷了牙和洗了把脸后,感觉肚子不饿,也许是睡觉让身体的细胞沉睡下来,忘记了消耗。于是我直接走向校正门。从宿舍走到校正门,需要十几分钟,一路上是两边都是树的校道,然后是一片草地,零星地散布着一些高大的不知名的树。最后是一个湖,绕过去,再走一小段校道,便出了校门。校门外有地铁站和公车站。一搬去近的地方我坐地铁,去远的地方我坐公车,因为太远了坐地铁贵了些。我是个乡下来的孩子,要学会省钱。因为是下班的时间段,车站拥挤着满满是气味各异的陌生人。每一辆公车停下后,十几秒钟内接近被挤爆,其它人只好继续等下一班。我等的那一班车因为是长线车,班次少,要等久点。但是等到了,却不挤,车内零星的几个人。我上车,往钱箱里塞两个硬币,发出哐当尖锐的声音。然后车子大摇大摆地开动,在广州笔直的大道上。两边掠过一幢幢高大的建筑,道旁树,和脚步匆匆的行人。现在我在广州,即将去见我生命里邂逅的第三个女孩子。离汜。在这之前,我曾与两个女孩子邂逅。可丽和芸。可丽是我初中的女同学,和她的初恋似漫长又短暂。她是个留不住的孩子,中考之后她去了北京,从此杳无音讯。芸是我高中的同学,这个干净得只剩下阳光的女孩,好似天使,天使是需要阳光的。可是我能给她阳光吗,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我的背后有几道丑陋的伤疤,小学即将毕业时一次打架留下来的,那是阴暗的印记,永远沫不掉。芸,你是我的天使,但是我不能是你的太阳,我对芸说,然后分手。生活就是这样,身边不断有人匆匆离开,又有人以势不可挡的姿势进入你的世界。逃也逃不掉。逃也逃不掉。后来我对离汜说,离汜,遇上你是我的宿命。她一惯的一片荒凉的微笑,冰冷的瞳光。她说,那你就别想离开。灭掉手里的烟,她慢慢走过来,垫起脚尖,把她的唇放在我的唇上。2大二的一天,朋友约我去上下九步行街见面。上午十点钟。从我的学校到那里要坐一个多钟的公车。我八点就上了车,我想提前到那里,用半个钟一个人逛逛。每一次与朋友见面,我都会提前到达,然后在见面地点的周围逛逛。这是多年的习惯。下车的时候,天有点要下雨的样子。走到上下九广场的,那里有某饮料公司在搞一个宣传活动。舞台上有身着短衣短裙的娇艳女子在表演。我停留住静静观看,给自己点燃一根烟。我在小学时就学会抽烟,跟着帮派的弟兄。看了一会,觉得索然,正准备转身走人。这时节目调换,我才确定要多站一会。一个女孩的小提琴独奏。她看起来应该是个不到二十岁左右的女孩,长发笔直披肩,画淡妆。身着白色的薄如丝的连衣裙。有着荒凉的微笑和冰冷的瞳光。感觉带来死亡。她奏的是那英的雾里看花,温柔婉约。和她的飘起来的长发和随身体舞动而舞动的裙子,相应生晖。在女孩表演完小提琴时,朋友打来电话,说他工作有了变动,突然需要去深圳出差,今日无法见面。我挂掉电话,准备离开。拉小提琴的女孩从后台下来,挤过厚厚的人群,走到我面前。她说她是离汜。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么直接,单刀直入,不留一点余地。我们每天都在与不同的人相见,大多陌生人。有的匆匆擦肩而过,有的眼神在你的脸面稍作停留但是瞬间消失,而有的如同空气般不被我们所觉察。可是离汜,为什么你当初会下来与我认识。哦,我叫殇。她跟我说她是个曾经作着明星梦的女孩,从小学习拉小提琴。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成名,虽然小提琴已经拉得出神入化。能力有了,并不代表你就能有所作为,还要出卖一些东西,比如身体,灵魂。离汜说。她说她十七岁的时候以为自己可以出来闯江湖了,可是在一家骗子影视公司被人骗去了纯净的身体。我还没有过初恋的时候,身体就不再纯净。她说。她带我到一家小小的饭馆吃午饭,那是一家小型的潮汕风味饭馆。潮汕是我的家乡。她说哦,原来这些都是你的家乡菜呀,那你这二十年没白活了。哪有,在家里经济不行,怎么能吃得上这些。我告诉她我是在农村里长大,那个叫月屿的有着几万人口的乡村。整个村被一条小溪分叉后又汇合而包围在着,形同弯月,从山上往下看,仿似一座如同月亮的小岛,所以取名月屿。村后挨着一座山,最近的山峰叫虎额寨顶,小时候常常和伙伴爬到最顶端,能近距离看到天上的猫头鹰在盘旋,往下看,月屿及其它村落一览无余。有些住户还用柴火烧饭,傍晚的时候还看到袅袅炊烟。然后哼着歌嘻笑着下山。现在在读大学。她说哦,你的生活我无法想象,因为与我相差甚远。她说她现在没有固定的工作,偶尔和一些同样遭遇的人组乐队去酒吧表演,赚点生活费。但是也不固定,一般是那些人需要她时她就去。一个人在上下九附近租个狭小的单身公寓。吃完饭我们去上下九逛,一个店一个店地逛。她逛得很仔细,似乎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细节。在一些卖高档衣服的店里,她一件一件的试穿,但是不买。她说她只是想过把瘾,因为没有多少机会能穿那样贵的衣服。生活都有问题了,哪有那钱,她说。在一个小杂货店里,她买了一包杂牌烟。点了一根,然后递给我。再给自己点了一根。为什么吸那么多烟,我说。因为生活飘乎不定,如同嘴里吐出来的烟雾飘渺虚无,它让我感觉踏实。傍晚的时候,我们去看珠江。江面上有渡轮缓缓游过。江边的高楼林立,往上看感觉呼吸困难。有夏天凉爽的南风吹过,离汜的长发飘起来。丝质连衣裙。整个身影在暮色中单薄如纸。她说黄昏多好,距离死亡很近。城市里看不到星星的夜空。九点多的时候,我们交换了手机号码,然后我回到学校。3我见过冰。冰是离汜的男朋友,一个乐队的吉他手。生活异常糟糕。跟任何身份不明的女人有染,喝醉的时候在酒吧里与人打架,或者对她发泄。用恶毒的语言侮辱她,然后疯狂地要了她的身体。她是没有抵抗的能力的,他似一剂毒药。明天在毒害她,可是她一时半会离不开。有时我在想,在这里读所谓的重点大学,是每个高中学子梦想。可是他们小小的脑袋还未曾想到。从重点大学毕业后,想在这里立足并非易事。人才市场里的求职都多得你来晚了几秒就一只脚也挤不进去,这是个残酷的社会。曾经有人责怪大学生说找不到工作是因为大学生的自我定位有问题。说大学生要求的太高,非高薪不要。结果高不成低不就,大量的毕业生因此失业。可是那些人又怎么知道毕业生的难处。一般单位不提供食宿。而在这个城市生活,房租,吃饭,电费,水费……生活费用何其高。而如果薪水太低,怎么生活下去。很多事只有局内人才清楚自己的苦衷,而局外人却不了解但喜欢指指点点。在我上了大四之后,由于学校已经没有多少课,又要开始找工作。闲来无事,又因找工作的事很是烦闷。所以更多时候和离汜在一起。那是一个晚上,离汜带我去珠江边的一家酒吧。我们抽烟,喝酒。然后酒吧里开始有乐队表演。离汜指着那个吉他手,说,他就是我男朋友,他叫冰。冰留一头长发,眼神里没有什么东西放在眼里。低下头的时候,头发遮掉了半张脸。清冷而霸道,有大多失意音乐人的味道。表演完后他从后台下来,对我说,你就是殇吧,听离汜提过,哼,大学生。我说哦。不想搭理他。过了一会,离汜说又有戏看了。只见冰因为和一个人几句话不怎么好听。他拿起啤酒瓶狠狠地砸在那个人的头上。一时间整个酒吧乱了起来,两边几个人对几个人群殴起来。摔烂的啤酒瓶破碎的声音,和女人尖叫刺耳的声音,和看热闹的人群喧嚎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像电影的乱镜头。离汜一直很安静地作一个观光者,荒凉的微笑和冰冷的瞳光。她说,我们出去。来到珠江边,有零星的一对对在旁若无人的拥吻。走到一张石凳前,我们坐下来。她一直在抽烟,还有微笑着。荒凉而冰冷。你为什么不管他。我问。她说,常常这样,多了,就没有管的理由了。我已经厌烦,殇。我想离开他,我该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离汜流了眼泪。她说,我这么小年纪,可是我一直在沧老。从十七岁那个被肮脏的男人骗去纯净的身体的夜晚开始。我不再相信世界,我生活着的这个世界。她靠在我身上一直哭,眼泪浸湿了我的肩膀。我不知道我该怎样给她安慰。这个哭得如同小孩子的女孩。也许她一直是个小孩子,可是她却要承受一颗渐渐沧老的心。从她十七岁开始,她就要用小小的心去面这个面目狰狞的世界。那一夜我一直无话。陪她坐到天亮,她离去。离汜来过我的学校的时候,穿牛仔裤和白色T恤,白色布鞋,扎一束马尾。像一个刚来报道的大一新生,懵懂的样子。她惊讶于这个校园,也许她不曾见过。外人都是这样,每天有大量的校外人来这个校园里,参观游玩。这里公园还要悠闲。她说为什么她无缘校园生活的时候,眼睛里闪过泪光。但是一闪即逝。我知道她的经历。这个孩子,她原本可以跟校园里女孩子一样的。可是她小小的心,她说,她从十七岁那个晚上开始,她就开始沧老。4公车行驶在广州笔直的大道上。两边掠过一幢幢高大的建筑,道旁树,和脚步匆匆的行人。夜色中的城市,是一个巨大的火炉。耀眼的霓虹,在高楼大厦闪烁,刺痛得让人难以用眼睛与它对侍。这似乎是光明的,可是城市里到处是黑暗的角落,比如酒吧。失意的人在这里买醉,得意的人在这里狂欢,各种无赖在这里招惹事非。看到中信大厦,这个八多层楼的高大建筑。站在底下往上看时,仿似要被它压向地狱,永不复生。车水马龙在大道上,快速路上,高速路上疾驶。时间没有一刻能停留得住,这个城市的速度在加快,然后还要加快。人声混杂的广场,万千人的体味和着商品的味道散发出来的步行街。高级白领面无表情地走过划着斑马线的大马路,对在一旁行乞的艺人、残疾人、老年人冷眼相看。出入酒楼的小姐混淆在人群里,浓厚脂粉气味呛人口鼻。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有时下着脏脏的雨。我是不喜欢这样的城市的,我一直在找机会离开,甚至离开这个世界。下车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走在这条夜晚灯火通明的商业步行街上,人流如同海底的鱼,盲目而拥挤。在上下九广场,我见到离汜。荒凉的微笑和冰冷的瞳光,似乎对这个世界已经失望,或者跟本不屑。她在抽烟,狠狠地抽烟,心静明显有问题。她说,我跟他分手了。哦。我没有什么惊奇,因为这样的话已经和我说过几次了,每次最后她都没能分开。我只是知道他可能又在酒吧里闯祸或者打她。这一次来真的,这真的忍受不了了。她说,殇,我跟他说我爱的不是他,而是你。这我也早有预感,因着她一直想找个人代替他,可以脱离苦海。我并不反对。对于执意想进入我的世界的人,我从来没有反对。我说,离汜,遇上你是我的宿命。她一惯的一片荒凉的微笑,冰冷的瞳光。她说,那你就别想离开。灭掉手里的烟,她慢慢走过来,垫起脚尖,把她的唇放在我的唇上。我第一次去她的公寓,一房一厅。很是狭小。冰没有和她同居,只是偶尔来这里过夜。但是每一次来都没有平静过,打骂,互相羞辱。直到深夜,她沉沉睡去。床上凌乱的衣服,有离汜荒凉的体味残留。她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裸一条大毛巾。这个夜晚,她要了我的身体。我跟她说,你真坏,剥夺我的第一次。她在那里呵呵地笑,她说我不信。我说可是这是真的。她说别废话,她的纯净的第一次不也被那骗子公司里肮脏的男人骗了去。我说你也是骗了我的?她说是又怎样。荒凉的微笑,冰冷的瞳光。黑暗中我摸到她温热的眼泪,不知所措。她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我才来到世间不到二十年,可是我比你要沧老几倍。她说她想过上安定的生活,也许我毕业后可以给她她想要的生活。我说我会让你失望的,我现在的生活颓废异常。很多人都认为大学应该是阳光灿烂,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只有局中人才知道,大学生是生活颓败的开始。而在城市的大街上,大学生如同蚂蚁一样密集,一踩一大把。就业是个未知数,毕业等同于失业只有我们才清楚的知道,那是事实。她突然哭得像个孩子,可是她一直是个孩子。我看着面前这个孩子,我却给不了任何安慰。我愿意给她想要的生活,可是我行吗。我现在已经要毕业,跟大多数同学一样,工作没有着落。我一直想,如果我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我是愿意的,可是我行吗。问题还没来得及印证,结局就山盟海誓般来临。如果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也是索然。可是,离汜的突然离开这个世界,让我重新思考这个晚上她要我的一切,我是不是该拒绝。可是,如果再问我一次,我依然会答,我愿意,可是我行吗。5今天是冰在法庭接受宣判的日子,我知道他会在法庭门口出现的。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宣判结束。冰被两个警员押着出来,在临近押送犯人的警车时,我快步走上去。有人大声尖叫。警员和冰看到我的时候,楞在一起。因为我的枪口已经对对准冰的脑袋。我大声说,都别动。在那个晚上,我很失意。已经毕业。工作还没有着落。学校给出一个月的期限,如果一个月内还没有工作,档案将会被送回家乡,人也会被请出学校。那是一个毕业生最惨的事,你可以在这里混得不像样,但是你不可以回去。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开始学会到酒吧买醉,也许每一个失意的人都会如此。我也逃不过在这个城市的定律。深夜带着有点醉意走在街上,有夏天常有的南风吹过,感觉到凉。让我清醒了许多。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我回过头,一秒钟之后,我拔腿要跑。可是两边突然多了几个人影,拿着混棒对我一阵狂殴。直到确定我没有力量爬起来了的时候,他们停手。然后我看到冰。他说,离汜怀孕了,可是那是你的孩子,我已经送她们母子离开,你应该感谢我,给你处理掉这么大的麻烦。然后他们消失在茫茫夜色。我拖着疼痛的身体回到学校。第二天在报纸上看到警察从珠江捞上一具女尸的新闻,上面的照片女人的面目已经模糊。可是我认得出来,那是离汜。然后是冰被抓去。我联系到以前曾经一起过打打杀杀的日子时的一位弟兄。他现在在深圳混,我过去向他要了一把手枪。警员和冰看到我的时候,楞在一起。因为我的枪口已经对对准冰的脑袋。我说,都别动。然后伴随着一声枪声震耳,在天空散开,消失。冰的脑袋开了一朵灿烂的红花,从警员松开的手滑下,倒在地上。我拼命地跑,我知道后面有警察在追。一直跑,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珠江边。我在树下蹲坐起来。抽烟,流泪。很久没有过流泪的感觉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样做,也许我只是想去跟那个女孩在一起。我想给她想要的生活,可是我行吗。谢谢冰,他让我有这样机会。在这个城市,这个世界,我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现在我有理由离开这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给她想要的生活。可是,我也要杀了冰,他杀了离汜,也杀了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坐了很久,那包香烟已经抽得差不多了,仅剩一根。天色渐渐变暗,我知道已经是傍晚了,然后是黄昏。可是这个城市,我不曾见到过夕阳,突然我想见见夕阳,这个让人看到死亡的时刻。然后我起身,看到下班的人流。我的生命发生了生死的大事。可是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我与他们无关。看清楚了自己的地点,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几十层楼的酒店。往那家酒店的方向走去。6在服务台开房的时候,服务员看到我的身份证时愣了一下,然后慌张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意识到什么。可是我知道,即使是在我一转身她马上报警,警察也要至少五分钟之后才能到达。五分钟,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她强作镇定,挤出硬得难受的微笑给我办完了手续。我拿到房间的钥匙,27楼。转身走向电梯口。在电梯往上加速的时候,我的胸口突然很痛。身体差点失去重心,只好用手扶住电梯箱的墙壁。抬头从不锈钢光滑如镜的墙壁看到自己沧白的脸。电梯继续加速。又看到男孩走在夕阳下的乡村小道。小道绵长而弯曲,两旁是点缀着些许红红黄黄的绿色田野。有野草和泥土的清香扑来,一群麻鹊低空掠过头顶。不远的地方,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再远一点,是绵延的山。白云从来都是不紧不慢很悠闲的样子,正好跟男孩同行。天空有鹊鸟掠过头顶,往山的方向飞去。归家的公鸡尖锐拉得很长的啼叫。前面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溪,清澈见底的水悠悠地流,似没有过急燥。天空渐渐暗下来,夕阳从地球的另一边照过来,剩下无力而微微温热的余韵。男孩对着满目残阳,忽地伤感,泪流满面。然后电梯停止上升。我从电梯走出来,找到自己的房间,开门进去。窗户是向西,拉开窗帘,一股夕阳照射进来。坐在床上,点燃仅剩的最后一根烟,我想我的时间还足够我抽一根香烟。从口里轻轻吐出烟来,如云似雾,一圈圈出来,上升,散开,然后消失。生命也许如同烟雾,如果是平平淡淡,那么就慢慢消散,无聊而长久。如果有风霜雨雪,就迅速消散,热烈而短促。我知道我是后者,虽然也曾想过找个相爱的女子。有份属于自己的工作,一个家。平淡地忙碌着,直到老去。那个女子不该是离汜。可是,从那一声枪声在空中剧烈发生之后。我知道我已不再可能。离汜也许在等着我,她知道我会跟着她去。她是我宿命的原罪,明知是毒药,可是我却一试上瘾,因此爱不释手。可是我却没有能控制她,面对如此一个如水的生命,我本可以随意捏在手里。但是我却无能为力。而她在慢慢侵略我的思想,我的心,单刀直入。当我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时,抬头。看到最后一缕烟并未消散,烟雾里我看到离汜的。荒凉的微笑和冰冷的瞳光。她说,殇,来,跟我走,不要离开我,你能给我平静的生活。我说,好。她伸出一只手来,在我即将能牵到时。发现她在往后退。我站起身,慢慢地跟过去。那一刻,也许我也有着荒凉的微笑和冰冷的瞳光。走到窗边,离汜不见。突然一片模糊,我想不起离汜的样子,她的脸,脸的轮廓,披肩的笔直长发,柔软似水的身段,懒散而轻盈的声音,一片荒凉的微笑,冰冷的瞳光。曾经是如此深刻地印记在我的心里,在我的心刻下深深的伤痕。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颗能散发出淡淡的睡莲体香的化学分子,曾经在我心里能如数家珍。可是我现在记不起她的样子,我拼命地在脑海里搜索。忽地一片空白,然后一个个镜头闪过,可丽双手举到空中摇摆,雨在她的上空散成樱花瓣,一个人发呆时抬起头,满脸是泪。芸在沙滩上光着脚跳跃,下小雨时光着脚一手拿着鞋在操场上转圈圈,脸笑成一朵百合花。离汜在耀眼的灯光下,拉响小提琴,披肩长发飘起来,薄如丝的白色连衣裙随着她的身体的舞动而舞动,似一朵艳丽的睡莲要把一切包围。可是,她们的样子呢。为什么如此模糊。为什么如此模糊,忽然记不起她们的一切。也许我一直是一个雾里观花的观众,在我生命里出现的女孩子,是一朵朵不同的花。我一直只看到她们的舞动,却不去计较她们的一切。可是她们的样子甚至每一个眼神我都能清晰记住,难道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觉。我可以辨认出,樱花,百合,睡莲。我却不能清楚地记起她们的容颜。我清楚的知道,离汜该是一株艳丽的睡莲。在起风的夜里,轻轻地飘摇。她是毒药,我却一试上瘾,难以离弃,她消失了,我也将不再。突然知道是我的生命在结束,我在人世间度过的二十几年,便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在沧老。我想我是该离开这个世间了。我知道是她在招唤我。也许她就在楼下,而我从窗口出去,她便是我的一切。离汜,你等我。于是我跳下去。在空中我展开双手,我很想很想拥抱这个我即将离开的世界。可是我却不能。我没有闭上眼睛,我想最后一眼看看我个我即将离开的城市。看到西天已是一片残阳。又看到男孩走在夕阳下的乡村小道。小道绵长而弯曲,两旁是点缀着些许红红黄黄的绿色田野。有野草和泥土的清香扑来,一群麻鹊低空掠过头顶。不远的地方,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再远一点,是绵延的山。白云从来都是不紧不慢很悠闲的样子,正好跟男孩同行。天空有鹊鸟掠过头顶,往山的方向飞去。归家的公鸡尖锐拉得很长的啼叫。前面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溪,清澈见底的水悠悠地流,似没有过急燥。天空渐渐暗下来,夕阳从地球的另一边照过来,剩下无力而微微温热的余韵。男孩对着满目残阳,忽地伤感,泪流满面。在空中,我对着满目残阳,忽的伤感落泪。在这座城市第一次经历,却是最后一次。模糊中,如似雾里,樱花,百全,睡莲。我生命里观望的花朵,可是我却只能为睡莲停留。她是毒药,我一试上瘾,不离不弃。身体在急速下降。听到一阵急促的警车鸣叫。世界在我的世界里消失。
2009-02-07 00:19:12 作者:流竹 9666 0
梦醒时分
汉语言文学0805郑丽滢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师范大学海碰子文学社推荐当日子在浑浑噩噩中离去,你我已经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梦境,当梦醒来,是不知所措还是冷静而清醒地面对现实?一个夏天的中午,太阳很大,校道冒着热气。许多学生撑着伞,拿着可乐匆匆地走向教学楼,因为就快要开始上下午的课。卡诺也是其中之一,顶着毒辣的阳光,她急忙忙地走进大课室,扑面而来的凉风让她舒服多了。照常地,卡诺直接走到课室斜后方靠窗的位置坐下,教室的人都差不多到齐,空调在头顶轰隆隆地响。又是大学里面的一节课,旁边坐的人都不认识,相互间笑了笑,然后老师开始上课。讲课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教授,看上慈眉善目的,是个很可爱的老头,上的是似乎是古代汉语,卡诺抽出课本,很不幸地发现拿错课本。她郁闷地将包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手机,钥匙,备忘录,杂志、、、、大热天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很耀眼,她有点神情恍惚,阳光太猛烈了,睡眠不够大脑缺氧。她没有什么心思听那个老头说些什么,尤其是当生活是如此无聊和充满绝望的时候。卡诺盯着手机等艾柯的短信,翻开她的备忘录,看着那行字:20号晚7点和艾柯,可可有约。他们打算带我去哪儿玩呢,太无聊了,卡诺想。身边的女生在虔诚地看着教授,仔细地将他说的话记在笔记本上,卡诺瘪了瘪嘴,把头扭过去,目光又落到窗外。一颗高大的树,枝叶茂盛,有着深深的绿色,阳光在绿叶上跳跃,很耀眼,看着那葱郁的绿叶,卡诺开始犯困,眼皮缓缓地合上。毫无疑问,卡诺睡着了,头脑很混沌,像充满泥浆,然后不断地搅拌,沉重偶尔发出一点尖锐的疼痛。她梦到一棵同样茂盛的树,那是一棵香樟,在夏日里发出香气,那股香气非常熟悉。她看到一个教室,里面的人也在上课,然而她发现了高中的自己,短短的头发,额头有一些密密的细细的汗,手握着笔杆,在笔记本上奋笔直书,讲台上站着的是她高三的数学老师,天花板的风扇在呼呼地转动,教室里老师的声音在回荡。卡诺站着教室外面很久,或许是因为惊讶,她呆呆地注视着教室里面的自己。周围的世界都在旋转,如同轮回,一切都是寂静的。突然有个人拍了她的肩膀,原来是数学老师。他说,你是新来的同学吧!进来上课。她硬着头皮走进教室,然后几十双眼睛注视着她,有点荒谬。然后便是无聊的自我介绍,她说她叫卡诺,数学老师说,我们班有个同学差不多和你有一样的名字。他指了指小卡诺说,她叫卡帕,那卡诺就坐在卡帕旁边吧。其他的同学的都拍掌欢迎,一切都有点诡异,她曾经的同学都认不出她来,卡诺对他们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她慢慢地走到卡帕的旁边,坐下,对帕笑笑说,你好。卡帕也笑笑,但她很快就埋首于习题中,眼神有点累但很清澈,也有点虔诚,认真的好学生。偶尔会有些好奇的目光投过来,卡诺只是无奈地笑笑,然后装着听课,忽略掉它们。梦似乎都有点跳跃性,放学了,卡诺看着卡帕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便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倔强地挣扎在数学题海里。卡诺无聊地听着歌,脚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地板,看着教室里的人一点一点地消失在眼前,旁边的椅子突然推开,卡帕站起来,然后问,卡诺,一起去吃饭?卡诺满意地笑,点了一下头,拿起书包,两人一起走出教室。卡诺自然地拉着卡帕的手,一起说着话,看着走过的同学。卡诺低低地问,卡帕,你觉得充实吗?卡帕顿了顿,卡诺,我不知道,因为我只是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想。卡诺说,这样啊,卡帕,这样就够了。卡帕的清澈眼眸里有点落寞,悠悠地说,只是偶尔会被所有的空虚淹没。诺耸耸肩没有搭话,只是用力地扣着帕的手,有点安慰的意思。帕感激地说,卡诺,还好现在有你,感觉你很熟悉,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再次回到课堂,那是一节语文课,老师在评讲试卷,底下很多同学都开始打起瞌睡,但手中的笔还是抓着。卡诺转着笔想,可怜的孩子们。转头看到卡帕,她在草稿本上写着一点东西,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颜腾。卡诺朝着名字主人的方向望去,他在写着笔记,柔软的头发,清秀的眉眼,长长的睫毛,阳光打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金黄的色调,漂亮得像一幅油画。少女的心事,如同一首诗,只是悲哀的自我陶醉,偶尔幸运的会遇到共鸣的读者。卡诺写了张字条给帕,喜欢就要说出来。帕有点惊慌,急忙回了字条,你怎么知道的?诺写道,我看出来的,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帕似乎松了口气,接着写,其实那是不可能的,我还要高考,偶尔想想他就好,我们输不起。卡诺叹了口气,把字条撕掉,继续转着她的笔杆。学校似乎很习惯在每次模拟考试以后将成绩单公布,虽然只是用学号,但是总会很揪痛不少人的心。诺和帕走到公告栏,看着长长的名单,颜腾是级的前十,帕是前五十,诺似乎没有出现在公布栏,有点诡异。帕似乎很沮丧,女孩似乎都出现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即使是排名也是如此,单纯的女生心理。诺将有点神情恍惚的帕带离拥挤的人群,居然偏偏看到颜和另一个女生在讨论着排名,那个女生有点自豪地说,这次考得不算很好,15名而已,下次我会超越你的喔。。。颜笑笑,看到帕,关心地问,帕你还好吧?脸色不大好。帕说,我没什么啊,有点饿而已。那个女生嘲弄地笑了笑,诺和帕朝他们挥挥手,然后走开。卡诺和卡帕如影随形,拉着手一起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某次在学校服务部遇到颜腾,帕说,这么巧,买什么啊?颜说,可乐啊,你们呢?诺说,买雪糕啊,难得遇见你,顺便请我们吃雪糕了。男生笑了笑,用修长的手指拿过她们的雪糕一起去付款。两个女生拿着雪糕,贼贼地笑然后跟他道别,诺推推帕,开心吧!这雪糕会不会特别好吃啊。。。嗯?帕有点微怒地打诺的手,疯闹了起来,两个女生一起尖叫和大笑。卡诺突然说,卡帕,你要控制住啊。卡帕沉默地点点头,低下头咬了口雪糕。某一天晚上,卡诺她们都在上着晚自习,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风扇转动。卡诺写了张纸条给卡帕,卡帕,我要走了,要去其他的地方。卡诺皱了眉头,不小心把草稿本碰到地上,卡诺捡起来递给她,卡帕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卡诺拍拍她的手背,帕默默接过草稿本,然后回纸条。帕说,卡诺,我会想你的,什么时候走?卡诺说,应该是这几天吧。卡帕说,不然我们逃了自习吧,我们出去玩玩。两人相视笑笑,不约而同地收拾东西,提起书包,从教室后门溜走。她们还是拉着手去附近的书店逛,看八卦杂志边吃棒棒糖,然后潇洒地走出来。又走进一间叫“北极星”精品店,买了几个精致的发卡,两本漂亮的一样的笔记本。手拉手,一起在附近的店铺晃进晃出的,吃着路边摊的小吃,没心没肺地笑,像顽皮的孩童。疯玩了半天,累了就跑回学校的球场,两个人背对背坐着,看着天空,满天的星星,无聊地数,直至数到一千。卡诺说,卡帕,我一直都很寂寞,很孤单。卡帕说,我知道啊,你的眼睛终年大雾,迷惘而脆弱。诺说,卡帕,高考以后,记得一定要跟颜腾说你想说的话。卡帕点点头,说,我有点想哭,怎么办?卡帕说,过来,我们一起抱头痛哭吧。卡帕靠在卡诺肩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卡诺说,卡帕,哭出来会好很多吧,我很难过,但是没有眼泪,可悲吧。卡帕说,如果注定要离开,为什么要让我们遇见?卡诺摇摇头,其实我们都是独立地活着,谁不会永远陪着谁,所以我们寂寞。卡诺把头埋进手里,闭上眼睛,静静地坐着。“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卡诺睁开眼睛,不是夜晚,也没有星星和卡帕,低头看到那串钥匙。头还是昏昏的,揉揉太阳穴,弓下背将钥匙捡起来,人还是有点恍惚,整个人似乎被掏空,很空虚。寂寞感如潮水般涌来,卡诺有点不能呼吸,想起梦中的两个自己,难道至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吗?突然她想起艾柯说过,谁也不是谁的谁,你只能依靠自己。卡诺看着窗外依然葱郁的大树,或许依赖永远不能让自己成长,人不能靠别人从寂寞中获得拯救。卡诺看着那个虔诚抄着笔记的女生,笑了笑,翻开备忘录,用笔写上:20号晚去图书馆。这时,手机震动了,新短信,是艾柯的。卡诺,今晚7点,我和可可来你学校找你,我们去唱K。卡诺笑着按着手机键,“艾柯,今晚有事,不去了,你和可可玩得开心点。”摁了“确定”,然后发送成功。铃声响起来,漫长的一节课结束,老教授跟同学道别,卡帕跟旁边的女生说,谢谢你,再见。然后,踏着轻松的步伐,卡诺走出课室,朝着阳光,一脸明媚。
2009-02-06 23:46:48 作者:海碰子文学社 9956 0
她的微笑
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梁琪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师范大学海碰子文学社推荐几间破旧的瓦屋,零星地分布在荒凉的田地和石山之间。连接着这些瓦屋的,是一条条坑坑洼洼的泥路。路边是稀疏的杂草和野花,偶尔可以看到一些苍老的大树的身影。与所有落后的小山村一样的景象,就是她看了二十几年的风景。小轿车在凹凸不平的路上颠簸着,她身边的胖老板早已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但她的嘴角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如果不是楠楠你要来这里,我才不会光顾这种破地方呢!”胖老板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平时,她一定已经在撒娇安抚老板的情绪了。但是今天她却似乎没有听见似的,依然保持淡淡的微笑,饶有兴趣凝望着窗外没有什么变化的风景。胖老板自讨没趣,只好讪讪地闭上了肥厚的嘴唇。此时的她,正沉浸在走马灯般浮现的回忆中。在农田里干完农活后起泡长茧的手脚,在大城市的高楼间茫然失措的愚昧,在不多的生活费面前掰着手指精打细算的寒酸……不过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永远的告别。然后就可以抛开家里带来的思想包袱,安心地度过今后的日子。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轿车在一棵大榕树下停下了。她优雅地从车里走出,胖老板也擦着汗紧跟其后。她的视线在大榕树上缓慢地游移,最后停在了在树枝上的一块随风飘摇、晒得发白的红布上。那是当年她收到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村里人敲锣打鼓地给挂上的。在这样一个落后的山区村落里,能够走出一个名牌大学生不容易。她想起村长兴高采烈地跑到家里贺喜时那张憨厚朴实的脸,也想起父亲抽着烟坐在离这里不远的自家院子里,盯着红布眯起充满笑意的双眼。一抹微笑,又再次在她的嘴角延伸。她回过头,转身向村里走去。小石子路有点崎岖不平,她的高跟鞋踩在上面有点艰难,但她没有在意,只是急切地、又有点犹豫地走向那扇进出了二十几年的大门。大门像过去一样微微敞开着,只是饱经风霜的木板上的又多了几条裂痕,油漆也掉得更多了,露出了斑驳的木纹。她轻轻地推开门,缓慢地踏进了院子。一位老农妇正在翻动着地上的稻谷,但身子和动作晃晃悠悠地,与过去相比明显苍老和迟缓了许多。旁边的木凳上,依旧是那个翘着二郎腿,举着吐烟吞云的烟杆的高大身影,只是同样地比记忆中要单薄了许多。她的手指悄悄地往鼻尖方向挪动了一下。老妇人似乎发现了有人造访,眼睛一边不舍地离开手上的活,一边抬起头笑道:“二婶,又串门来啦?”但笑容很快就凝固了,因为眼前的不是大大咧咧的邻家亲戚,而是身穿高档套装、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儿。“爸,妈,我回来了。”她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轻轻地喊道。那位老父亲的眉头似乎抖动了一下,但是布满岁月的痕迹的脸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缓慢地抬起头,瞄了女儿一眼,又再次把视线移回手中的烟斗,一声不吭。呆立了半晌的老母亲盯了半天,才慢慢地走向女儿,拉起女儿的手,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她张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给流泪的冲动咽了回去,只好举起颤巍巍的手,摸摸女儿的脸,又怕手上的老茧划花女儿的妆,就抓起女儿的胳膊轻轻的捏着,又担心干过活的手会弄脏女儿的衣服,最后只好握着女儿的手翻来覆去地抚摸,注视。她微笑地看着母亲,眼睛稍稍地闪动了一下。两母女就这样无言地感受着重逢的喜悦。母亲久久握着女儿的手,半天才发现站在女儿身后气喘吁吁的胖老板。母亲眨了眨眼,迟疑地问道:“楠子,这是……?”“这是我的老板,这次专程送我回来的。”母亲皱了皱眉头,看着此时正捂着鼻子抱怨猪栏太臭的胖子,脸色变得很难看,但还是不住地“哦,哦”了几声。女儿明白了母亲心中的想法,但是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地保持淡淡的微笑。母亲有点尴尬地朝胖老板点点头,躲开女儿的视线,转头对老伴说道:“孩子她爸,女儿回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呀!”一直在那里抽闷烟的老人没有说话,而是猛吸了几口烟,半天才缓缓地吐出一句:“你回来干什么?”母亲一听就急了:“女儿难得回来,你怎么这样说话呢?”“不这样说还能咋样说?你问问她,她心里还有这个家吗?好好的书不读,在外面傍大款,我们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还跑回来丢人现眼!”她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接受着父亲的愤怒。母亲还在那里责备父亲,但是她一个字也没有认真听。“这样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可以摆脱……”零碎的思想在她的脑海里相继隐显,她的嘴角又再次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就在这时,胖老板说话了:“大伯,不要把话说得怎么难听嘛,楠楠她只是我的一个得力助手而已。”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想要把它塞到母亲的手里:“这是为了感谢楠楠对我的帮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母亲从文件袋的厚度看出了这叠东西的分量,大吃一惊,一边说着“不,不行”一边躲闪着推开了。胖老板又想把文件袋塞到父亲手里,但被父亲的一个不屑的眼神给瞪了回去。自讨没趣的他只好把文件袋放在了父亲手边的放置茶杯的小桌子上。“你们正在为楠楠她弟读书的钱发愁吧,而且这钱也可以让你们重新盖个房子,”胖老板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神气。母亲搓着手不知所措,父亲则又再次沉默着,一个劲地猛抽烟。“再过一段时间为我就要带着楠楠移居国外了,所以这点钱也是我们对您们两老尽的一点孝心。这里交通不太方便,楠楠可能以后会……呃,比较少回这里的了。你们收下的话,也好让楠楠她放心。”胖老板满脸堆笑。突然,一直坐在那里的父亲猛地站了起来,随手把烟斗一扔,把桌面上的东西一掀后,一言不发地走回屋里去了。胖老板正要发怒,就被她轻轻地拉住了。她对他微微一笑,说:“我爸脾气就这样,甭和老人家计较,啊。”然后又对着想要追进屋里的母亲露出平静的微笑:“那我就先回去了。”胖老板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去。她轻轻地牵着老板的手臂,紧随其后。刚走开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了句,“妈,保重。”她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咬咬牙快步走开,留下噘着泪的母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瞄了一眼猪栏,想起曾经在这旁边度过边苦读边喂猪的日日夜夜,露出苦涩的微笑,走出了自己家的院子。刚跨出家门,就传来父亲的一声怒吼:“谁稀罕这臭钱!我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还伴随着母亲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愤怒的吼声和微弱的哭声响彻这个小小的农家小院。回程中的轿车上,胖老板还在不满地骂骂咧咧,不时还安慰着她,说她受委屈了。她还是淡淡一笑,没有答腔。窗外还是一样的风景,她的心情却轻松愉快得多,尽管淡淡的伤感始终笼罩心头,不过这样就好。她又想起了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间的迷茫失措,想起节衣缩食还是如此艰难的大学生活,想起工作时获得的还不足以支持自己开支的焦急烦恼,想起决心要改变困苦现状的自己。“这样就好。这样我就可以抛开家里带来的思想包袱,安心地度过我今后的日子。”她又想起包包里那张被折得小小的诊断书,上面是曾经一度让她绝望的死亡判决。“不过今后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吧。但是现在不用担心了。家里对我的失望,应该可以减少我的死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和痛苦吧,也不用浪费家里的钱为我治疗,还可以留下一些钱来保障他们的生活和弟弟的学业……没有了我,他们应该也可以过得很好吧……而且很快我就会远离家里,他们说不定连我的死讯都不会知道,爸妈还会以为不孝的女儿在国外享受着舒适的生活呢。”想着想着,她露出了一丝天真而满足的微笑。
2009-02-06 22:33:15 作者:海碰子文学社 9791 0
海边的故事
广州大学城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中文系06级1班林宗衡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师范大学海碰子文学社推荐夕阳很柔和。退潮的海多了几分恬静,夕阳的余晖从遥远的海天相接的缝隙一直铺延到另一边的天际。赶海的人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唱着跑调的歌儿,逐渐消失在岸边的村落里。几只海鸥时起时落,在海面盘旋了一阵子突然“噗”的几声已扎进芦苇深处……强子用满是肌肉的双臂垫着头,黝黑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洁白的沙滩上,双眼一直盯着夕阳渲染下的天空,好像要把大海以外的世界看透。“哥,吃饭了。哈,你又躺在沙滩上了,可别把沙滩给染黑!”玲玲的话刚完,人也来到了强子的身边,小巧的手指在他的大腿上拈了一下,“啊”的一声他笑着直躺了起来。他们肩并肩迎着夕阳走进了海边的一个小院里,身后是四排深深浅浅的脚印。院子的四周只用高低不齐的栅栏围着,里面有三间小屋。严格来说,大海才是真正的院子,因为屋子面朝着大海,也拥有着大海。涨潮的时候,潮水会涨到小院的门前,有时还会有大大小小的鱼儿跳进院子里。潮退后,沙滩像刚洗完澡一样,湿漉漉的,各色各样的贝壳满处都是。父母早逝,兄妹俩与爷爷捕鱼为生,相依为命,风风雨雨,已在这院子里度过了二十余载。爷爷正在院子里收拾着渔具。黄昏下的老人佝偻的腰背对着兄妹俩,稀疏的白发一根一根迎着风飘着。痛失爱子和媳妇的爷爷,和大海拼搏了一辈子的爷爷老了,正如黄昏的落日。“爷爷,吃饭了。”玲玲的声音。吃完饭后不久,熟悉的笛声蜿蜒进了院子,幽怨的旋律缭绕着暮色,使大海和天空突然变得愁容满面。“星子哥又在吹笛子了。”玲玲睁着蓄满清泉的双眼对强子说。强子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玲玲问哥哥。强子和妹妹来到了一座各种各样的岩石堆积成的假山前。假山坐落在沙滩一侧,后面不远是一望无际的芦苇,前面是退潮后恬静的大海。星子盘坐在假山上,长笛横在嘴边,缓缓的音符从嘴边跳出来,蜿蜒到海上、芦苇里,和着海风“呼呼”的声音,消融在逐渐降临的夜色中。淡淡的夜色里还可以看清他眼镜后面的那双深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大海。强子和玲玲走近的时候他未曾发觉。“星……”玲玲刚想喊他,突然被哥哥宽大的手捂住了小嘴。强子小声对妹妹说:“你回去拿几瓶酒几条鲜鱼过来。”玲玲只得走了,三步一回头。只要几天没见星子,她的心里就像缺少什么,又像掉了什么,她的骨子里似乎在冒泡泡,不停地冒,越冒越多,快把她给淹没了……星子在村里算是个人才,只是时运不济,连续两次高考都意外失败,第一次高考前发高烧,复读的那次却不小心摔断了右手。星子放弃读书后每天除了把自己关在家里,就是到海边散心。玲玲的一家人陪他走过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这家人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玲玲把酒和鱼拿来了,强子叫她先回去。接着他找来一些干柴,在沙滩上就地烤起了鱼。有点咸湿的海风里霎时飘散着鱼香味。几只夜来犹未归宿的海鸟在附近盘旋了一会,徒有羡慕的情怀,无奈地叫了几声,飞远了。鱼烤得差不多的时候强子朝坐在假山上的星子喊道:“小子,别吹了,越吹越烦人,过来喝几口!”星子回过神来,看了看强子,又望了望夜幕弥漫下的大海,收起笛子,来到强子身边坐下,拿起酒猛然就喝了一大口。“星子,你觉得我妹怎样?”“今晚的夜色不错!来,干杯!”强子只好和他碰碰,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星子,你说这大海的尽头是什么呢?如果我能划着渔船到达大海的尽头,看看那里的世界,那就算一辈子不娶老婆也没啥了!”强子点了支烟,狠狠地吐了一口,烟雾在星子面前缭绕了片刻,散开了。星子把插在树枝上的鱼在火堆上翻了翻,“这鱼真香!”清晨的大海刚睡醒,露出鱼肚白的朝阳蹲在远方的海平面上,光辉很均匀地撒在目所能及的地方。岸边停泊着许许多多的渔船,渔民光着上身叼着一根烟,把不同的鱼挑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好。有几只海鸟展开双翅悠闲地沾一下水面,然后“嗖”的一声飞到天空,不一会又落到沙滩上,轻盈地走了几步忽然又扎进了海边的森林里,不见了。星子来到小院的时候强子正在收拾着渔网。由于大鱼的挣扎,渔网有好些地方都出现了大洞。爷爷和玲玲在仔细挑着鱼,大部分的鱼只能呼吸,身体已没有力气动弹,但还有一些仍鼓着生气的大眼睛蹦来蹦去的。玲玲穿着一身紧身衣服,曲线展露无遗,被海风吹拂的长发稍微有点凌乱,有几根贴着脸颊,戴着黑色的手套的双手正灵活挑着鱼。“星子哥,早啊!”玲玲甜甜地叫了一声。“星子还没吃早饭吧?”爷爷问,又对玲玲说:“乖孙女,你先去做早饭吧。”玲玲脱下手套,挑了几条新鲜的大鱼,笑着看了看星子,往厨房去了。星子跟爷爷一起挑起鱼来。“星子啊,爷爷今天要好好跟你说说心里的话,说得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咳咳咳……”“爷爷,注意身体啊!您说吧,星子一定认真听的。”“你是读书人,很多大道理你比爷爷明白,这海边的生活不适合你,这小村落也不应该是你呆一辈子的地方。高考失败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它了。星子啊,你要趁着现在还年轻到外面闯闯。”星子不敢与老人的眼神接触,只是低着头挑鱼。他知道,这不仅是爷爷一个人想对他说的话,也是爸爸妈妈、乡亲父老想对他说的。他很矛盾,真的很矛盾。外面的世界真的像想象中的那么好吗?也许当初高考成功的话这些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他好羡慕斌子。斌子是村里唯一的一位名牌大学生,再过几年就毕业了,他是这海边小村落的骄傲。星子呆呆地想着,突然被尖硬的鱼鳃刺了一下,血缓缓流了出来。爷爷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玲玲和爷爷去卖鱼了。强子和星子坐在沙滩上久久望着还没退潮的海,海浪冲上沙滩时把他们下半身冲湿了。强子点了一支烟,缓缓地抽着,轻轻的烟从鼻孔飘了出来。许久,他开口了:“星子,爷爷说得对,你应该出去。”“这里不是挺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强子狠狠地摁灭烟头,用复杂的眼神瞪了星子一眼,忽然站了起来,一句话不说便一头扎进了海里。他在海里浮沉着,双手狠命地拍着浪花,像一条发狂的鲨鱼。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冒出海面,向岸边游去,又坐在了星子的身边。“你说的这些话很让我瞧不起你!小子,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多想到外面闯闯吗?但我能出去吗?我有一个没有出嫁的妹妹还有一位年老的爷爷,我能抛下他们吗?你不同,你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你为什么窝在这小村里像个娘们?你要向所有的人证明你星子不是孬种!”星子一句话也没有再说,站起来走了,身后是凌乱的脚印,不一会被海浪淹没了,痕迹无存。夜晚大海的天空显得更加广阔,圆圆的月亮挂在半空,漂浮的白云从它身上飘过时天地一下子暗淡了许多。数不清的星星一颗颗在天上和海面闪烁,风一大,天上的星星不动,海面的星星却漂浮起来。渔船暗淡的灯火零星地分布在海上,随着波浪在摇曳……玲玲同星子并肩在岸边坐着。“星子哥,过几天我要到大都市当一个大老板家的保姆了。”玲玲望着星子幽幽地说。“当保姆?!”星子瞪大了眼睛。“星子哥,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是吗?星子哥……”“你不能出去,外面的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里才是你的世界!”星子发怒了。玲玲哭了,哭得很伤心。星子第一次见到她流泪。玲玲还是离开了大海,离开她的爷爷与哥哥,还有星子,到遥远的繁华的大都市去了。星子呆呆地望着月台,玲玲拼命地向他招手,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玲玲每半年都回家一次,每次回来的时候不仅手上拧满形形色色的东西,头脑也装满了奇奇怪怪的都市见闻,她用她灵巧的嘴给村里的人建造了一座无所不有的新奇繁华的无形城市。村里许多的年轻人都想方设法到城市闯闯,星子被催得更急。一年后,对城市充满崇拜的玲玲再也回不来了。可怜的玲玲被人面兽心的老板奸污了,大海的性格让她抄起水果刀把老板浑身刺透,然后割断了自己的喉咙。爷爷卧床不起了,眼泪不断地从深凹的眼里流出,老人好像把一生储存的眼泪在这一刻才全部支取出来。强子在妹妹的床上静静地望着妹妹的每一件东西,静静的静静的,许久许久……笛声从星子唇边流出,消散在哀怨的海风里,两行清泪挂在脸庞,延伸到笛子上面。玲玲的笑容,玲玲的身影,玲玲的体温……一幕幕掠过。星子背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院子。“爷爷,我走了!”他拍拍站着的强子,说了声“照顾好爷爷,保重!”头不曾回,跨出了院子,泪水已忍不住在眼眶打滚。时间似乎在停止不动,又似乎在飞快流转。村里唯一的名牌大学生斌子毕业了,但不久斌子自杀的消息也传来。没人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它就是事实,不可改变的事实,斌子真的死了,而且是自杀的!星子听了斌子的消息,一个人默默地倚在霓虹灯闪烁的街头的栏杆上喝着酒。身边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当小工,当保安,当苦力,踩三轮车,卖蔬菜……飘荡一年了,流尽汗水,受尽白眼,尝尽苦头,依然一无所有!往镜子看看自己的形象,好心痛好心痛,痛到麻木的地步!好想念海边的生活,那里的人那里的海那里的鱼那里的鸟那里的风那里的树那里的芦苇……星子不声不响地回来了。院子的门半掩着,院里没有了往日晾晒的渔网和挂在墙上的咸鱼,屋角垂着被海风吹破的蜘蛛网,静悄悄的,有一股浓浓的阴气……“咳咳咳……咳咳咳……”里面传来令人难受的咳嗽声。是爷爷!星子走了进去,只见老人躺在床上不断的喘息。“咳咳咳……咳咳咳……”咳嗽声又一阵阵响起。“强子呢,强子那王八蛋到哪去了?”星子在心里暗骂。“爷爷,我是星子。我回来了!”他哭着趴在床上紧紧地抱着老人。“星子……咳咳咳……真的是你吗?咳咳咳……”老人颤抖的手在“孙子”脸上激动地摸着。“爷爷,是我。我是星子……强子呢,爷爷?”两个月前,城里一个权势人物来海边的小村子度假,他来海边时强子和爷爷热情款待了他。一天他约强子到假山上聊天。“这个院子挺好的,我很喜欢,你开个价吧!”“这是我们的根!”强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年轻人,别激动。你好好想想,你爷爷即将寿终,你卖了就可以拿到一大笔钱,吃喝玩乐享受人生都随你了!”“你混帐!”强子一怒之下朝他脸上就是一拳,然后飞起一脚往他小腹踢去。他晃了晃,脚跟站不稳,从假山上摔了下去,头砸在石头上,死了。强子入狱后爷爷再也站不起来。村民轮流来院子里伺候老人。波涛汹涌,浪花滚滚,拍打着岸边的巨石。“啊!啊!!啊!!!”星子大吼了几声,拼命地朝海中央冲去……被惊动的海鸟逃命似的一头扎进了森林……
2009-02-06 21:10:44 作者:海碰子文学社 9779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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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言文学0805郑丽滢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华南师范大学海碰子文学社推荐林远是个寻常的高三学生,也是个寻常家庭的小孩,家境一般,样子一般,成绩也一般。她说自己只是个寻常的存在,并且不知为何寻常地存在于这个世上18年。她家住在离市中心挺近的一个小区,那是一个旧小区,街里街坊都认识,那里没有秘密,说三道四是正常。如果你去问一下林远家的情况,任何一个人都能跟你说上半个小时,因此,她很厌恶那个地方,那里一切都散发着陈旧的霉味。高三的日子都不会轻松,漫天的试卷,做不完的习题,记不完的要点和考不完的模拟试。林远其实很努力,成绩一般似乎给她带上了金箍咒,一度让她十分地悲愤,但习惯了以后便会麻木,偶尔在课堂上看看窗外的树木,天上的云朵,这并不算罪过。又一次的模拟试完毕,数学考砸,英语复习不够,问题无限地放大。教室里闹哄哄的,同桌小奈积极热切地跟别人讨论着试题,时不时夸张地笑几下,张开的嘴巴如同一个黑黑的洞,似乎要把人吞没。林远无所谓地笑笑,成绩好炫耀一下很应该。凌乱的书本摆在教室的各个角落,她摆好书本,背起书包,静静地离开教室。她一个在校园走着,小鸟的叫声还欢快,蓝天里有白云,她在那一刹想回家。走进学校车库,开锁,清脆的一声“啪”,自由了。她骑着车,飞快地往家里赶,树木和行人不断地被抛在身后,她喜欢这个感觉,好像自己可以随心地飞起来。家或许才是她的归宿,至少那里还有一缸金鱼等待着她。自行车开到巷口,便听到大院里面嘈杂的声音,这让她心情有点烦躁。她整理一下情绪,轻快地走上楼梯,然后跑上五楼,家门是开着的,她有点疑惑地走进去。鞋被凌乱地扔在地面,报纸撒了一地,几个碎了的玻璃杯,然后便是客厅里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她脚步停了,手用力地把门关起来,又一声“啪”。她默默走进去,她的父母无暇理她,吵得很激烈,习惯了吧。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吵什么,吵架不需要任何理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对骂,消音后应该可以想象成对唱。她并没有打算说什么,把客厅的那缸金鱼抱起来,然后走进房间,把书包放下。金鱼还在扭动着它华丽的尾巴,悠然得有些无耻,一直以为自己是自由的,但却被玻璃缸残忍地豢养着,可悲还是快活?浑浊的水,夹杂着饲料和粪便,没有人清理。这样养着金鱼,自嘲地笑笑,推开房门,拿着鱼缸。父母还在大声地争吵,然后突然一直碗被大力地摔在地上,支离破碎。林远轻轻地踩过碎片,冷静地说了句,不够的话可以摔电视机。她昂着头走出混乱的地方,身后传来:看你生的好女儿,不争气;女儿你没有份啊,管教不好还不是怪你。“啪”一声,她用门将喧闹声关在身后,走下楼梯,和她那缸鱼,遇到一个邻居,笑了笑。她抱着她那缸鱼,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附近的一个公园,那里有一个湖。她直直地向那个湖走去,有点像祭祀的感觉。今天她要将那些金鱼放生,或者说抛弃,可怜的人养不起这些华丽的鱼,那些张扬的金色其实很刺眼。她敲敲鱼缸似乎在道别,然后就用手把金鱼捞起来,将鱼放进湖里,倒掉浑浊的水,将空鱼缸抱回去,你自由了。一个人在凉亭坐了很久,想起还要上课,掏出手机打个电话给老师,谎称不舒服,请假休息,很爽快地得到批准。夜色浓了,风也有点冷,站起来,拉了拉有点皱的校服。再次回到家,家里没有人,父母不知去哪儿了,满屋的狼藉,她默默地开始收拾,开了一点音乐,有个人在唱:mylovewillgetyouhome….一滴泪滴落在地板,“啪”的一声。
2009-02-06 17:50:17 作者:海碰子文学社 9733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