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很懒,什么都没留下
49、芒果树的故事男子看着人群,哭笑不得。他面红耳赤的说:“我说大姐你别瞎胡闹行不?”接着他又提高声音对着人群说:“大伙听我说,气象台说今晚有强台风,这条街树木太多,又高,怕夜里风大把树刮倒了,危害大家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所以要对树木进行修剪,把大枝大叶剪掉,对大家造成不便,还请大家见谅。没做好防灾措施的话,都回家去吧,别在这里站着。我已经跟居委会商量过了。”大伙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了老人。老人笑呵呵的说:“我家祖祖辈辈都在这一带住,每年大台风小台风也不知道在这地上走了多少遭,还没听说过果树倒下来砸了人或是砸毁房子的。这条街道的果树通人性,能把人辨出是好人还是坏人,还认得在这条街住的每一户人家。”老人说完眯着眼看着大伙。大伙那眼神就像个迷信的大婶跪在佛祖面前一样,特别的虔诚。于是老人又接着说:“我小时候就常听我爷爷讲关于这一带芒果树的故事。那时候住在这一带的都是穷苦老百姓,老百姓虽然穷,可就从没打过果树的主意。每年果子都长得特别的喜人,可路过的人都只是仰仰脖子看看树,从没有人私自摘过果子。每一年到了芒果丰收的季节,人们就求神拜佛择个吉日,整一带的人一起摘果子。有一次,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懂规矩,半夜里偷偷去摘果子,结果还没爬上树,树上就唏哩哗啦下起了果子,把那个小伙子砸得灰头土脸的。第二天人们看见下了一地的果子就晓得昨天夜里有人来偷摘果子了,因为果子从不私自掉下地来的,它要留给善良的人摘。”老人意味深长的说着,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竟有点陶醉起来。老人还是乐呵呵的笑:“所以我爷爷就常常跟我说,这一条街一直以来相安无事,都是前人修来的缘分,是前人的善良把树木驯化了,所以它们也懂得辨别好人和坏人,懂得感恩。所以打我懂事以来,我就没见过果树把人给砸了还是把屋子给毁了。”老人刚说完,人群中啧啧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在尽力的回忆起果树的好。那一帮穿制服的一时竟也哑口无言,愣愣的站在人群中。后来那名像领导的男子说了话。他撞开人群,站在了一棵高大的芒果树下说:“我今天就是要来修剪果树的,也不见得树上给我下几个果子,这样我还省得去市场上买呢。”说着他就特别神气的抬起头看着高高的树丫。就在这时候,一颗果子迎面朝他砸去,特清脆的声音在果子和他的额头碰撞那一刻响起来,接着就是一阵狂轰烂炸,男子身后的所有穿制服的人都吃到了芒果的滋味。有些熟透了果子在他们的脸上,背上,胸口上炸开了花。所有的果子从四面八方朝着一个集中点运动,好像他们事先已经约好了似的。这时候大伙儿又笑了,眼神里带着虔诚,带着感激,笑得有条不紊,错落有致,毫不掩饰。看上去就好像一位穿着讲究,看上去一派绅士的老人在深秋的阳光底下散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怀念,感激和不舍。十几个高大的男子惊慌失措的退回到了人群当中,愣愣的看着微风吹过芒果树,看着金澄澄的果子在果树上前俯后仰。果子好像在大声的笑,夸张的笑。他们都低头各顾各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有些人一边整理一边龇牙咧嘴的。带头的男子额头上有一块明显的红斑,那块红斑就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要把男子白皙的脸庞一同烧毁一样。带头男子捂着额头,很勉强却特别真诚的笑着说:“我现在就马上回去,马上走。”说完就带着他的人,伴随着汽车轰隆隆的声音离开了。往日的街道又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大伙儿看着老人,他一言不发,大伙儿虽然心里面窝着疙瘩,也只好各自散去。最后高大的芒果树下就只剩下老人和我的师傅。师傅严厉的叱呵道:“不用再躲了,都下来吧。”这时候从高高的树丫里头钻出了一个个小脑袋,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在阳光下面显得特别的有趣。“都下来吧,小心一点,可别让树枝勾着了衣服。”师傅说话的语气一下子缓和了下来。老人一边看着一边和蔼的笑了。
50、家的感觉时光在我的一连串回忆中好像回到了过去。我又站在了启蒙学校的大门口,像过去那样充满幻想的仰望以后的生活一样仰望着它,祥和的平静的,略带一点类似于我们无法解释的梦一般的明亮的忧伤。在快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打了一个照面。他刚从学校门口走出来,肩上挂着一个装废品的袋子,里面零星的有几个塑料瓶。他的衣着光鲜,脸色红润,脸庞很干净。我远远的就开始打量着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在我和他靠得很近的时候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坚毅,冷漠,邪气,自信。那一刻我打消了和他谈话的念头,虽然我为在这里见到第一个校友而欣喜。早晨的校园静谧,像田野一样迎着一天中最干净的一缕阳光,充满了浓浓的乡土气息。我慢慢的行走于小道与小道之间;行走在树木与树木底下;行走在花丛与花丛的边上;行走在花丛与树木的空间里;行走在树木与小道的空隙中;行走在小道与花丛的交错中。每一个地方都有着我特别的回忆,而我的每一个脚步都好像特别的有力,就好像棋子干净利落的放到棋盘上一样。棋盘上的人生,每一步都要经过深思熟虑,走一观三,更是另一种境界。而现在的我,行走在熟悉的空间里,也更显得闲适和惬意。在学校里大概绕了一个小时后我穿过几栋高大的建筑物来到了阔别多年的师傅门前。这时候太阳已经爬得老高,直直的照射在门口的水泥地上,像要把粗糙的地板打磨光滑似的。我径直的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一下门,门“咿呀”一声有了轻轻的转动。门里面有个人影朝我走过来。我的眼睛一下子还没适应这样的光线。待那个人走近后我才看清楚她就是我几年没见面的师母。我无比激动的心情突然化成了无比忧伤的腔调。我低沉的喊了一声“师母”。师母打开门,她站在我的影子底下,神情恍惚,好像一时间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似的。她失声的叫了一声:“孩子”。那一声叫得特别的意味深长,好像我的名字已经抽象为一个符号,或者是与某一件事物相关的一个遥远的回忆。师母领着我进了屋里。她心里面的喜悦已经荡漾在她的脸上。她关怀的说:“孩子,你从学校来的吧,坐车辛不辛苦?累了吧,我领你休息去。你师傅昨晚喝多了两杯。”说到了这里她轻轻的叹了一声,接着说,“孩子,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一阵子吧。我去叫你师傅起来。走,我先领你休息去。完了我得马上去买菜,买你最爱吃的虾和螃蟹,晚了怕没有,即使有也不新鲜。”师母噼里啪啦的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忙耸耸肩说:“师母,你忙你手头上的活吧,让师傅多睡一会。我就是想来看看师傅和您,前几天在北京遇到了宝松。俩师兄弟谈起师傅来,我一时挺想念师傅就奔过来了。说起来我还得叫师傅一声师伯呢。你看我一个后辈的,都几年没来看您老了,心里面真过意不去。要是还要烦劳您为我忙上忙下的。回去我爸妈准抽我。”说到这里我已经说不下去了,喉咙一下子哽咽。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我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坐过像这样舒服的有着家的味道的沙发,这种软软的轻松的感觉就像过去我坐在我爸那辆简约的小轿车上一样。每一次我都能安稳的睡上一觉或者安静的看着我爸的胡子。我别过头下意识的朝着窗户看,隔着窗帘的阳光依旧有点刺眼。我有点无所适从的环视整个屋子,屋子里充盈着冷冷的凉凉的气息。我也已经很久没在这种地道的居家氛围中静静的坐着。这种冷淡的没有充足光线的视觉享受,像是一个世纪的梦。梦醒时我站在高高的宿舍楼的阳台上,看着阳光直直的照着我。“孩子”,师母见我许久没有说话,轻轻的叫了我一声,“你怎么啦?”“哦,没,屋子好暗。”我魂不守舍的说。“那我去开灯。”“不用了,师母。我喜欢这样呆着,这样才像个家。”“都多久没回家了?孩子,想家了吧。”师母叹息了一声,道,“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多住一阵子吧。师母坐不了长途车,也一直没去看过了。趁这段日子让师母好好瞧瞧。”“好啊,师母,我还巴不得呢。”我显得有点尴尬的笑了。“孩子,我看你也累了,你躺一会吧。师母忙完手头上的活就去买菜。”“嗯,还是师母您最疼我了。”
58、心里的另一个世界李叔开车送父亲和师傅回师傅家,临走的时候我叫住了父亲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和宵云又随便聊了点其他的。从谈话中,我依稀能感受到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一种感情,叫做忧伤。李叔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宵云说他要回去了,李叔也没多说什么。我感到很疑惑,我就问李叔:“宵云他回哪里去?”“回家。”李叔平淡的说。“您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他不是在学校住的吗?我昨天才看见过他。”我不禁追问。“这孩子独来独往惯了,他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广州这地头他熟,不用我们担心。”“我小时候也是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读书,我爸也没怎么理我。李叔,”我看着李叔说,“七年了,我爸已经七年没回家了。我想知道他这七年在忙什么,是怎么过的。他为什么七年里都没去看我们?而且我看着他都觉得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如以前了。”“孩子,叔不怕老实告诉你,你爸现在还在坐牢。可你爸没做对不起良心的事。那一次意外,你爸却认为是他的错,非要把所有的罪揽上身。”“李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爸为什么要坐牢,还要坐那么多年?”我难过的问。“七年前,”李叔的神情特别的沉重。“七年前的一个晚上,那时候叔还是个普通的警察,没什么钱,也买不起车。那天晚上我老婆,也就是你婶婶要生孩子了。叔好不容易扶她下了楼,可在楼下等了很久都拦不到的士,一直等到天已经黑了下来。叔那时候很害怕,也觉得对不起你婶婶。后来你爸开着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他探出头来看了看情况,就赶紧下了车,说,兄弟,快,快,把嫂子扶上车,医院的路我懂得走。叔那时候还真愣了,叔平时也没少见开车的主,可他们都是牛哄哄的。叔那时也没多想了,扶着你婶上了车。你爸一开始还能镇定的开车,可后来你婶显得越来越辛苦,估摸着真是要生了,你爸就把车踩急了。没多久,在一个小小的路口闯出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他动作很慢,没反应过来,你爸就把他给撞了。当时我们都傻了眼。你爸立刻下了车,冲过去抱起老人,那时候他就大声的哭了出来。跟在老人后面的小伙子放下了手上的东西也冲了过来,他一把撩起你爸就想揍他。那一刻他的眼泪也夺眶而出,他难过的对着你爸叫了一声‘徐叔’。你爸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他只是愣愣的看着老人,看着老人已经被鲜血浸染透的脸。老人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他看着你爸还是很高兴,很从容的笑了。他对你爸说,定国,我们爷俩……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可让我们好找。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孩子,叫徐叔,以后你就跟徐叔,要好好做人。你爸整个脸都伏在了老人的身子上,一边大声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杆子叔,我对不起你,我该千刀万剐,我该杀千刀,我对不起您老,我对不起杆子婶!老人淡淡的笑,他还要开口说话。小伙子就拼命的吼起来,叔,赶紧把我爸送医院,送医院去。这时候你爸如梦初醒,马上忙乎着把老人抬上了车。到了医院后,叔一直在忙你婶的事,后来孩子顺利生了下来,叔把你婶安顿好后去看你爸。你爸满身是血的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他仰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小伙子瘫坐在地上,很伤心的哭。我走过去抱住小伙子,问他怎么啦。他仰着满面的泪水说,人……人就这样没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走了。叔听着心比刀割还难受。那么好的一位老人,叔还记得你爸把他抬上车的时候,他还叫小伙子把带来的家乡特产带上,说是乡亲们托带的。叔当时还不知道你爸跟老人的关系,叔就觉得对不起你爸。你爸用手抹了一把脸后,猛然站起来就往医院门口冲。叔就拦住他,问他干嘛。你爸很伤心的说了一句,我去自首,我是个罪人,我要赎罪,杆子叔那么好的人,我对不起他老人家。叔没能拉住你爸。小伙子冲过来跪在你爸面前,一句话也没说。你爸回过来说了一句,孩子,是叔对不起你了。他就走了。后来是叔把你爸下的监狱。叔看着你爸坐在我对面,叔的心里难受。”“后来我爸就进了监狱?”我好像还没听懂李叔的话似的问了一句。“你爸是个好人,在牢里头表现又好,本来能把刑期给减下来的,你爸不肯。唉,叔说他傻,你爸说他就像一个魔鬼,把一个老人身体上仅剩的温暖都取走,让所有的骨头都暴露在寒冷中,他是个罪人。”李叔见我很久没说话,就把话给接下去了:“叔心疼。叔现在是混得有点头面了,可叔一想着没能帮上你爸,叔心里就跟撒了把米的小鸡窝,那是真的从心里头发疼。”“你瞧你爸现在那身子,在牢里头呆久了就跟散了骨架似的,叔……”“李叔,别再说下去,我答应我爸不再哭了。我好累了。”我无奈的朝李叔摇了摇头。“那你睡吧,孩子,你爸的事叔跟你说三天也说不完。你躺着,叔回头给你找床被子去。”我在一张破旧的长凳子躺下来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些在父亲的轿车里安稳的睡觉的日子,想起了小时候躺在自己精心打造的小窝里打滚的日子,想起了在师傅家的沙发上沉睡的光阴。那些平静走过去的日子,是多么的温暖,多么的淳朴。而现在,我躺下来之后,当我躺在八月的暖风里时,我的脊背凉透了。那股凉气,就像冬天里的寒气,它找到了我最脆弱的心,而且毫不保留的给了我全部的寒冷。李叔拿了张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从毯子里发出来的霉气和汗臭味,连同我扔在这个八月的心情,就像在岁月里堆积的垃圾一样,一步一步的酝酿着前所未有的变化。我爬起来郑重的对李叔说:“叔,你也把我弄牢里来吧,让我照顾我爸。”我刚一说完李叔就扬起了手。那只宽厚的手掌停在半空中,仿佛顶住了千斤重的物体,在微微的颤抖。李叔那一掌没打下来。他拿出烟盒点了根烟吧嗒吧嗒猛抽了几口后,才缓过气来说:“你自己想想,要不是你这档事,你爸……你爸在牢里……他能和你见这一面吗?叔刚才送你爸回去,你爸为这事就差没给叔下跪。叔要真把你下牢里,叔就得先把自己给办了。”李叔一说话火又大了起来。李叔又狠抽了几口说:“叔就当没听你说起过,明儿带你去给他认了人,你就回去好好读书。叔虽然没什么能耐,可你爸管叔办事,叔就算没那能耐,叔也要把它办下来。”我看着李叔我一句话都没再说,仿佛自己一下子坚强了很多,又好像倔强了很多。心里面多了一个世界,可这个世界里却空荡荡的。
59、暗示李叔带着我走进病房的时候,昨晚那少年正在大声吆喝护士,弄得年轻的护士手忙脚乱,脸红耳赤。李叔没好气的说:“你当这你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躺着你都这样,你要能走路,你年纪轻轻的,还不让你反了。”“大叔,我要真的反了,我看你现在也没本事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怎么样,疑犯你抓到了没?你不要告诉我你连这本事都没有?你要没有,你连站这里说话的份量都没有。赶紧带上你的人,”他瞄了瞄我,接着说,“还有你身边那条家伙,他昨晚见过疑犯,赶紧把人找出来。”“大叔要你教办案,你小子昨晚就该挂了,”李叔看了看我说,“你现在睁大眼睛看个明白,站在我旁边这个人是不是疑犯,或者是疑犯的同党?认完了大叔我好办事。”“你吃饱了撑着啊大叔,我都叫你带他去认人了。他妈的找到他我要他也像我这样,我要他在这里过一辈子。妈的。”“你少废话,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就行了。”“你烦不烦啊,大叔。这小子昨晚就像死猫似的,躲在墙角里,连声都不吭一声,等到你们来了他才出来充充场面,谅他也没那本事。”他把目光移向我,说,“你好好的跟我认人,你要敢给我耍花样,我照样能废你。他妈的那小子我是玩定了。”“小子,人你看过了,不是疑犯吧?那我可要把他给放了。你要他认人,你自己求他去。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敢动他一下,我要你就这样在牢里面吃几年饭。”说完李叔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出去。走到走廊的时候李叔就破口大骂:“兔崽子,妈的,早知道这样一副德行,就应该让人把他办了。我宁愿生个绑架他的儿子,也不愿生他这样的废物。”“叔,昨晚那人我见过,是不是让我……”我犹豫的说。“这事先放放,这种人现在社会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仗着家里有钱就搞三搞四的。你看到了,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家里人也没见一个。听说他老子被勒索了不少的一笔钱,可人家就当破财消灾。好好的一个人搞成这样也不闻不问的,活该被人勒索多几次。”李叔愤愤不平的说。“叔,他怎么说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你看我们是不是该……”我心里面拗得很,犹豫的说。“你没看到他刚才那架势,他当你是人吗?帮人也要看人,帮错了人那就是给社会添乱。”李叔说得字字掷地有声。我本还想说点什么,李叔没容我说下去,说:“算了,我们叔侄无谓为这样的事争下去。案子到了叔手里头,叔自然会给个结果出来,我们回去吧。”出了楼梯口后我远远的就看见了宵云朝我们走过来。我对着李叔说:“叔,是宵云。”“看到了,他估计是想找你,带你去逛逛了。你们年轻人好说话,你就跟他去。”李叔的语气一下子平缓下来。“叔,我想先回去看看我爸。”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爸回……回牢里去了,他不想让叔难做。你爸为你这档事就没少挂心。”李叔叹了一下气,接着说,“你跟宵云去吧。晚上叔再跟你爸谈谈,找个时间叔请你们爷俩吃饭,让你们再好好聚聚。”等宵云走近了,李叔就招呼着宵云带我四处去逛逛。宵云也真来劲了,整个下午带着我跑了很多地方。我在广州也呆了几年,觉得对广州已经很熟了。可宵云能带我去的地方还真让我觉得稀奇。一整个下午我们之间的话也不多,除了有空了坐下来吃饭多说了几句,基本上都是自顾自的走路,逛街,看风景。不过从仅有的几次谈话中,我还是能从他那不动声色的话语中感受到充盈在他心中的忧伤。傍晚的时候我们又坐下来好好的吃了一顿饭。宵云显然是饿了,他吃了很多,不过吃得很慢。按理说在小饭馆里吃饭也不算是一种享受,可我总觉得他吃得津津有味的,一如既往的平静。我吃饱后看着广州大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忽然怀念起老北京来,然后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赵西和宝松。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赵西。电话里赵西带着哭腔不停的问:“晔,是你吗?晔,你有没有伤到?”说完她又迫不及待的说,“我订了今晚去广州的票,我好想见你。”我一听心里就开始发慌,觉得难受,说:“我没事了,你跑广州来干嘛?我真的没事了。”“晔……”赵西在电话里头哭了出来。“小西你不要哭,你来就来了,你跟我说几点到这里,我去接你,火车站还是火车东站?”我慌忙说。“火车站,下午三点四十分。你真的要来接我。”赵西一下子平静下来说。“好,我一定去接你。”我温柔的说。“那,我挂了。”我听到赵西把电话挂了之后我也挂了电话,挂完电话我看着宵云。“是我告诉她的。我捡到你手机那时候你手机一直在响,我看到徐叔的照片我就把你当哥们了,就帮你接了。是她说要来看你的,我接了电话我当然要跟她解释为什么是我接的啦,其实不用我解释她都急着问我啦,我就回答她了。”宵云说完笑了笑,继续吃饭。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像遇到了什么大事拿不定主意似的,混身不自在。宵云吃饱后站起来朝我笑着说:“你都想明白了吧,想明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要见着了千万不要吃惊,也不要出声。”我看得出宵云那笑意里已经暗示那个人是我非见不可的。于是我没再说话,跟在他后面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