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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笞窃名者

时间:2009-01-25 00:00:00     作者:李润新      浏览:10946   评论:0   

 

鞭笞窃名者

 李润新

 

曾心的微型小说《三杯酒》刚刚荣获“全球华人迎奥运征文”一等奖,他的微型小说《窃名》又荣获第六届中国微型小说评选二等奖,真可说是双喜临门了!

古往今来,窃名者如同病菌病毒一样,尽管不断打灭菌消毒的预防针,却依然繁衍不断。在现代社会中,窃名者、造假者、剽窃者之流,在社会各界都屡见不鲜,即使立了诸如产权法、打假法等法律,却仍屡禁不绝。因此,身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作家,就应口诛笔伐,使窃名者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曾心的小说《窃名》就以辛辣的笔调,把李旺这个窃名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读者唾弃他、鞭笞他,把他钉在历史耻辱柱上。在曾心的小说中,以第一人称来写者居多,如此以第三称来写,把笔锋直刺金钱社会,挖出其弊病;直刺反面人物窃名者,挖出其丑恶灵魂;直刺“中间人物”“老先生”,展露其“怪脾气”者,还是不多见的。

李旺的窃名,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他挖空心思,想出两条窃名的路子:一是用钱在社团里“买”个什么“长”;二是“捐一笔大款,报纸一宣传,马上出名”。这两条路子,可说是一切窃名者共同的得逞之途。花钱“买”了个什么“长”,在“官本位”的社会环境下,自然会鹤立鸡群,自然会出人头地;至于捐款,在拜金主义盛行的商品社会,在不了解其捐款的不可告人目的的人们的眼中,当然属于令人敬慕的“善举”,报纸自然会大力宣扬,自然会“马上出名”。

李旺见不得人的预谋和计划,果然如愿以偿。当他捐款500万铢给母校后,泰国六家华文报纸以“头条新闻”一发表,他的名字就“第一次像锣鼓般被敲响”。从此,李旺一次次做出钱的“头家”,接到当什么“长”的“聘任书”也就“如雪花般”飘来。很快,他为应酬“大会的致词和讲话”,竟然一连雇了五个秘书,整天“围着他团团转”。

窃名者总是贪得无厌的。李旺窃名的欲望不断膨胀,为了“留芳万世”,又令秘书为他编印了“洋洋百万言”的《李旺文集》。书一印行,他的名字又“在文化界如锣鼓般被敲响”。当了诗词协会“主席”后,由于经常有人请他写诗填词,他不懂平仄、押韵,秘书也不懂,“只好雇了一位泰华诗词界知名的老先生”当“笔手”。这个老文人“遵李旺之命”,“写了几十首歌颂屈原与诗人节的诗”,却都被李旺署上自己的名字。这个老文人就这样成了李旺的雇佣文人。

可怜而又可悲的是,这个被称为“现代古人”的老文人有个“怪脾气:“应酬诗可以替人写,属于真正抒写胸怀的‘真诗词’,他总是端端正正抄写在自已一个本子里。”他还自我美其名曰:“可以出卖文字,决不出卖灵魂。”其实,这个老文人真够“怪”的,一个真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有骨气的文人,能出卖自己的文字,甘当雇佣文人吗?这正是他日后发现他的诗词集《国脉日夜流》也被李旺剽窃后,被气得“一命呜呼”的根由啊!事实上,这个“出卖文字”的老文人在出卖自已文字的同时,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李旺之流的窃名者的诡计之所以能得逞,就是因为有他这样的“出卖文字”的“笔手”。这个“现代古人”自觉不自觉地充当了李旺窃名的工具,成了李旺往上爬,“到北京参加第十一届国际华文诗词研讨会”的人梯。

窃名者总是损人利己的,甚至会为了窃名而害命的。李旺用钱雇的那个“泰华诗词界知名的”老文人之死,可说是被李旺活活气死的。这个老文人对李旺一次次窃名的卑劣行径,麻木不仁,助纣为虐。他完全听信了李旺的“出书没问题,我可以赞助”的骗局,竟又把自己“从千首诗词中筛选出三百首”的诗稿《国脉日夜流》交给了李旺。丧尽天良的李旺,竟以“赞助”之名,却把老文人一辈子真正抒写胸怀的“真诗词”窃为己有,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老文人在这致命的打击下,“便一命呜呼”了!李旺这个刽子手,真可谓杀人不见血啊!读者在对可恶可恨的窃名者李旺的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谴责之余,也对死去的老文人“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痛憾。

作者用一半的笔墨来写老文人被雇用、被蒙骗、被气死的经过。这种艺术构思大大开掘了题材,深化了主题,对窃名者李旺丑恶的灵魂,对他的欺骗性、残忍性、狠毒性的揭批,真是入骨三分,对李旺之流的鞭笞真是鞭鞭见血。作者以悲愤的笔调写道:

 

一天, 老先生心悸,脉搏跳得不正常,出现结脉,好像有“大限将至”的预感。他突然一闪念:希望能看到书出版才拜佛去。于是,他服了四颗活心丹,心胸宽舒些,便找李旺去。李旺托词没时间见,叫秘书给老先生五万铢和一本新书。老先生接过一看,是他的诗词集《国脉日夜流》,作者:李旺著。他嘴唇发紫,手脚颤抖,钱与书都掉在地上。回到家里,便一命呜呼!

李旺的诗词集出版,他的名字又在诗词界像锣鼓般被敲响。在老先生火化那天,正好李旺到飞机场,托运两大箱《国脉日夜流》,乘着泰航飞到北京参加第十一届国际华文诗词研讨会去了。

 

曾心以他擅长的白描手法写出的这两段文字,就像两幅凸现在眼前的人物素描和影剧高潮一样,把李旺和老文化人这两个人物形象、性格、心理及其命运,都鲜明生动地表现了出来。这两段文字我之所以全文都引文在此,就是为与读者共同品味、赏析其蕴含的深邃的思想内涵和巨大的艺术容量:

先赏析“这位老先生”,在他交稿数月后,仍不见出书,他开始“心悸”,“出现了结脉”,“好像有大限将至的预感”。尽管作者没直接写他期盼“一生心血即此书”《国脉日夜流》出版之殷切,没写他对书稿可能被窃的担忧和悬念,但是,我们只从他“心悸”,心律失常,“结脉”的病状中,就可知他心焦如火、心忧如焚之状已至极限。从他那“希望看到书出版才拜佛去”的“一闪念”中,可见他是多么善良,企求佛祖保佑书出版之愿多么强烈!在找李旺之前,他“服了四颗活心丹”,足见他的心绪多么慌乱,忧患多么深重!当他发现李旺窃取了他的诗集《国脉日夜流》时,尽管他服了“活心丹”,但是,他还是当即彻底崩溃了,气得“嘴唇发紫,手脚颤抖,钱与书都掉落地上”。选用一个“掉”字,而不是表现气极的“摔”字,或者“抛字”,就把他逆来顺受的神情都形神毕肖地尽显读者眼前了。面对如此明目张胆地剽窃,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然而,“这位老先生”只是哑叭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只是气得“嘴唇发紫,手脚颤抖”而已!他竟然仍忍气吞声,打掉的牙齿往肚里咽,至死仍逆来顺受,毫无抗议之举,更无揭发之行!老先生如此“一命呜呼”,是他懦弱、迂腐性格发展的必然逻辑。作者如此写他的悲剧命运,其艺术感染力更大,铁石心肠也会为之震撼,其醒世、警示作用更让人刻骨铭心。

再剖析一下李旺这个窃名者,当他剽窃老先生的诗词集《国脉日夜流〉》出版后,他的名字“在诗歌界又像锣鼓般被敲响”。老先生来找他,他心里有鬼,他像鬼蜮见不得阳光一样,“托词没时间见”。在老先生“一命呜呼”火化之日,他却毫无罪责之感,竟然恬不知耻地托运两大箱《国脉日夜流》,到北京参加国际华文诗词研讨会去了!这个惨无人道的窃名者,踩着老先生未寒的尸骨,去国际会议上招摇撞骗,暴露了李旺是多么残忍,多么狠毒!他真是窃名至绝,无耻之尤!对老先生也暗含着最辛辣的、最尖锐的讥讽。这可说是对死者带眼泪的嘲讽。

《窃名》这篇微型小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了窃名者的心脏,也刺进了窃名者寄生的社会温床。作者直接揭出了“商品社会”的弊病,揭出了拜金主义毒雾弥漫的社会环境的危害。李旺这样的窃名者,都是相信“金钱万能,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信徒,他们不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最可宝贵的是真情。这篇小说的深刻社会意义就在于:真实地描述了李旺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地实现他窃名野心的。揭示滋生窃名者的社会弊病,以便引起疗救者注意。同时警示媒体和“笔手”:不要为窃名者吹喇叭,抬轿子。全文三次出现李旺的名字“像锣鼓般被敲响”的句子,也寓有意味深长的讥讽的含意。

曾心在小说《窃名》中,笔调冷峻,只是客观如实地描写李旺窃名节节爬高,描写“笔手”老文人一次次为李旺窃名效劳,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他的审美倾向的,因为没有一句话是批判、贬斥李旺的;但是,细细品味,字里行间,无不蕴含着作者对窃名者李旺的揭批和“笔手”老文人的批判。作家的高明处正表现在把自己的审美倾向隐蔽在作品之中,隐蔽得越不露痕迹,越显作家的工力。曾心的《窃名》正是这样隐蔽他审美倾向的杰作,从中也显示出他令人钦佩的不凡的工力。                       

200811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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