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纯

第四届“碧草杯”广东省校园文学大赛参赛文章

华南师范大学南海校区蓝点文学社推荐

人物简介：

陈伯：从湖南衡阳来广东打工的农民工

小伙子、中年妇女、青年男子、老年男子、摩登女郎、地铁站的保安

                        （一）

陈伯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坑口地铁站。

陈伯：哎！年轻人，这……地铁要怎么坐啊？

小伙子：哦。大叔，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陈伯：回家。俺家在湖南衡阳。

小伙子：那您这是第一次来广州吗？

陈伯：嗯，不是。我这是要回家去，春节人多，而且闹雪灾没能回去，只能等到现在才回去。

小伙子边说边带着陈伯过去排队买地铁票。

小伙子：只有您一个人住在广州吗？

陈伯：没，我那大儿子现在也在这里读大学，去年刚考上的。我这儿子，可争气啦！去年高考考上了国家重点大学，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镇政府知道我们家的经济情况，给我们提供了资助。这孩子在学校常常勤工助学，现在他都是自己负责自己的生活费。放假的时候还经常买东西拿到我工地那里，这次我回去他还买了好些东西让我带回去给家里面的弟弟妹妹。

小伙子（惊讶）：真的啊？这些东西都是您那上大学的儿子买的？

陈伯：对啊，对啊！这就是昨天他抽空特意拿过来的，硬是要我全部带回家。

小伙子：您带这么多行李，那你儿子怎么没来送您呀？

陈伯：他今天还要上课，本来打算请假来送我，但我叫他还是去上课的好，我自己去搭车就行了。

小伙子：哦，原来是这样。

小伙子：噢！到了。大叔您要去哪个站？

陈伯：广州东站，听我那儿子说，是最后那个站。

小伙子：对。我帮您买票吧。来，这是您的票。大叔路上小心！

陈伯：好。谢谢你啊！小伙子！

或许那小伙子赶时间吧，帮陈伯买完票后就匆匆离开了。

陈伯拿着小伙子帮他买的票，一时不知怎么办。他看到刚买完票的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他紧紧跟着人群，像个害怕走失的小孩。他看到前面拿着票的人走到一个机器前，用力一推，他们就走到机器的另一端了。他也跟着走过去，用力推。不行，那机器动不了。他试着再用力推，还是不行。他心想，怎么这个机器专门跟我作对呢？他愣在机器前，看着旁边的人很从容地推动机器。

陈伯（质疑）：难道是我的力气不够？城里人的力气怎么都那么大啊？

他试着再推，用上了推百斤大石的力气。可那个机器还是一动不动。他无助地站在机器前，一脸纳闷。

  “喂！你把票放在这里没？”

排在陈伯后面的中年妇女发话啦！边说还边做了个师范动作。

陈伯把票放在验票机上，再转动那个专门和他作对的机器。果然，那台机器被轻而易举地推动了。陈伯走到了机器的另一端。他一脸兴奋地望着刚才帮助他的那个人，正想着要说什么话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中年妇女：喂！你拿走你的票啊！怎么放在这里？真是乡巴佬进城，一点见识也没有。

 陈伯把放在验票机上的票拿回来，一眼茫然。

                           （二）

陈伯带着他的行李在站台上等待地铁，此时旁边已有很多乘客。有人情绪高涨地用地道的广州话聊天。无法与其他人进行语言交流的陈伯神情焦急，不停地东望西望，自言自语说，车怎么还没出现。“各位乘客，列车即将进站，请各位乘客站在安全线内。”10秒后，站内轰隆隆一阵，地铁风一样地在人们面前停下来。

陈伯拉住一男子（焦急）：老乡，可以上车了吗？

男子（紧张）：不知道。

那男子说完迅速地撇开陈伯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陈伯只好跟着他们拥进地铁。好不容易，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全部行李都搬进地铁内。

一位站在门边的男生（朝陈伯撇嘴）：一大乡巴佬！

陈伯没听清楚，以为自己的行李阻碍到他了。

陈伯（方言味很浓的普通话）：同志，对不起。

陈伯找不到位置只好在行李旁边站着，没有抓住任何东西。有时，人跟着他的行李一起在地铁内东摇西摆的。

旁边一位女生：跟非洲难民似地。

陈伯不知道那女生在说他。

不久后，地铁内出现话音“各位乘客，下一站是花地湾，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这段话被分别翻译成广州话，英语，足足讲了三分钟左右。

陈伯（听不懂，很紧张）向旁边的男士问：同志，广州东站到了吗？

旁边的男士（心不在焉）：不知道

陈伯又向旁边一摩登女郎问：小姐，广州东站到了吗？

那摩登女郎（反感）：你讲乜野啊，我都唔知你讲乜？（广州话）

陈伯没有得到别人的帮助，很沮丧地站在那里。

一会地湾站到了，有人开始下车。

陈伯抓起自己的行李想要跟着下车，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抓着他的衣袖，

中年妇女（热情）：这位同志，广州东站还没有到，还有几个站才到。

好不容易，陈伯听懂了她的话。于是，陈伯又继续在那里站着。

又一个地铁站到了，陈伯不会紧张了，因为他相信那位妇女的话，他安心地在他的行李旁站着。

就这样过了“芳村-黄沙-长寿路-陈家祠-西门口-公园前”几个站，这时，地铁上的乘客越来越少。陈伯有点慌张了，正当他想问刚才那位妇女时，他才发现，她已经走了。

他又向他旁边的青年男子（期待）问：大哥，广州东站到了吗？

那个男子理都不理他。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又有一位好心人出现了。

一位老年男子（很有耐心）：你看路线图，广州东站是最后一站，现在我们正要去农讲所站，所以你还要等七个站，包括下一站和最后一站,你懂我的意思么？

陈伯（喃喃自语）：一，二，三，四，五，六，七。

陈伯（似懂非懂）：我知道了。

老年男子：你现在就开始数咯，当你数到七时，你就可以走了。

陈伯：谢谢你啊！

陈伯终于能放心地搭地铁了，并认真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一路上，他没有去跟人家抢座位，安安静静地站在行李旁边，当行李阻碍到他人时，他还挪一挪行李好使他人经过。

当地铁在体育西站停下时，

他对一位老年妇女（急忙）：你还有东西没有拿。

原来是那个人落下东西了。

当他数到七的时候，这时，地铁内已经剩下不多人了，但陈伯还是很自信，因为他知道他快要到站了。

当地铁驶入广州东站，陈伯已经整理好行李，准备下车了。

                                 （三）

有了刚刚的宝贵经验，陈伯知道了怎么搭电动滑梯，怎样地通过关卡。虽然出站跟进站仍然有些不同，但他懂得了在旁边看别人怎么做，直到自己知道怎么做了才过去，这次陈伯很顺利地来到地铁站出口。站口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让陈伯不知该向哪边走，这让刚有点自信的陈伯又苦恼起来。

这时他看到了一位地铁站的保安，他走上去，

陈伯（热情）：同志，请问G出口在哪个方向？这要怎么走哩？

保安同志（想了几秒）：大叔，你要去公交车总站吗？我这就带你去。

征得陈伯的同意后，就帮陈伯扛起他那些大大小小的行李来。

陈伯放心地跟在那位保安的后面，不时还跟那位保安搭话，

陈伯（高兴）：同志，你是城里人吗？

保安同志：不是，我前年刚从农村老家来广州打工，好久没回家了，一直没能回去看看父母。

陈伯：没事的，年轻人工作要紧。我也是等到最近放假了，才能回去看看家里的小孩。

保安同志：我家里的爸妈也是这样说的。他们喊我有空才回去，不要特地请假回去。

陈伯：一个人在外，工作的时候要多注意身体，这样父母在家也能够少担心些。

保安同志的眼眶一热，被陌生的陈伯的话语感动得猛点头。可他却后悔忘记跟大叔说一声谢谢。

时间很快地就把他们带到了公交车总站，

陈伯：好了，你就把东西放这里吧，你好回去工作。谢谢你，年轻人。

保安同志依照陈伯的意愿小心翼翼地把行李放在地上，陈伯自己却把行李又提在手上，背在肩上。

扔下一句，“年轻人要多注意身体！”，陈伯就自个儿走了。

那位保安看着那位陈伯的背影，虽然陈伯渐行渐远，他仍然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不知道陈伯要去哪里。或许他在陈伯蹒跚的背影中，看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