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年伊始,各种门类各大领域热衷的盘点刚刚告一段落。然而,中国文学在过去一年的业绩如何?又有哪些被热衷关注或被无意忽略的文学作品和文坛现象?
长篇小说创作出现一个高峰
“就2011年的一些重要长篇小说来看,从不少有影响力的作家来看,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历史题材和文化反思两个向度上开拓甚勤,且成绩不俗。”评 论家雷达认为,2011年的长篇小说主要表现为两个大的动向:一是对百年中国历史发展进行回顾,深切反思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人的精神问题;二是对历史进行 深度回视,追寻古国文明的“天香”与“高原”。贾平凹的《古炉》以近乎原生态的手法给我们展现了一份中国当代沉甸甸的心史,直逼那段最沉痛最荒谬的历史运 动。《古炉》于2011年问世,在对民族历史的人文反思方面,无疑至关重要。此外,曾写出《告别夹边沟》、《定西孤儿院纪事》等震撼之作的杨显惠,在其新 近问世的《甘南故事》中,将反思的视角投向正在消失的民族原生态文明。杨显惠以极富控制力的笔调和近乎原生态的语言,为我们展现了甘南草原原有的民族文化 生态正在工业化的步步逼进中快速消解着。
复旦大学教授、博导陈思和认为,2011年文学领域还是有较大的收获。从整体上说,长篇小说创作出现了一个高峰期,贾平凹的《古炉》、王安忆的 《天香》、严歌苓的《陆犯焉识》等等,都不仅代表了这些资深作家近年来的最高创作水平,而且从整个文坛上说,也创造了一个相当辉煌的景象。此外如方方的 《武昌城》、格非的《春尽江南》等都有新的追求和境界。2011年的文学奖项也是陈思和关注的范围。他说,茅盾文学奖虽然届届都有质疑和争论,但在他的感 觉上,这一次是比较说得过去的。不是说这次获奖作品有多大成就(平心而论,这些获奖作品未必能够代表作家创作的最高水平),但至少是关注了在一线艰苦创 作、并且富有成就的一些作家。文学奖未必能够成为优秀作品的标杆,但至少应该是一种对文学良好生态的促进而不是助长歪风邪气。
陈思和更看重一些民间自发性的奖项,如四川的在场主义散文大奖,今年将30万元人民币重奖给台湾学者齐邦媛的《巨流河》,充分显示了海峡两岸知 识分子的朗朗风骨;江苏兴化首届颁发的施耐庵叙事文学大奖在茅盾文学奖之后举行,却以耳目一新的评奖标准颁发给贾平凹的《古炉》、阎连科的《我与父辈》、 宁肯的《天藏》、董启章的《天工开物栩栩如真》等一批重要作品,展示了今年文坛多元独立的评价标准。
评论家白烨关注到作家主体的成长。他认为,作为新世纪第二个十年的开首之年,2011年的文坛,要事较多,大事不断,创作活跃,活动频繁,呈现 出了前所少有的丰富景象与活泼局面。中央在十七届六中全会上作出关于文化强国的重要《决定》,中国作协召开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都会对整体的文学事业产生 深远的影响,自不待言;即从文学创作方面来看,传统型的长篇小说在数量增长的同时,质量上也在稳步提升;而类型化的网络小说,则由为各类题材的影视作品提 供源源不断的文学资源的方式,获得了更大的延伸性发展。
重回批判性和重建文学精神
2011年的中篇小说,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应该是批判性与文学精神的重建。这个批判性不是作家的姿态,而是现实生活方向感和价值观的偏离所 致。文学的批判不见得能够改变现实,但是,文学所持有的立场,将会缓慢地作用于社会,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社会矫正器的作用,这也是文学在今天让我们深感欣慰 的所在。评论家孟繁华注意到,2011年的中篇小说创作中批判性与文学精神的重建问题。比如余一鸣的中篇小说《入流》、尤凤伟的《相望江湖》、徯晗的《誓 言》、关仁山的《根》等等作品,使我们看到了中篇小说作家重回批判性和重建文学精神的努力,这一倾向显然带来了我们期待已久的好消息。
在2011年的小说创作中,知识分子似乎成了一个重要的角色。这既与作家的身份变化有关系,也与社会思潮的重心转移有关系。评论家贺绍俊指出, 作家的身份变化,是指新涌现的作家大多是大学毕业,他们对于知识分子境遇更感兴趣。而社会思潮的重心转移则是指知识分子在社会思潮中逐渐作为一种独立的声 音,相比过去来说开始起到监督社会和权力的作用。比如许春樵在中篇小说《知识分子》中涉及到一个知识贬值的社会问题;朱山坡的中篇小说《论人类不平等的起 源》,其小说灵感显然来自这些年学术界此起彼伏的抄袭风波。最值得一提的是格非的长篇小说《春尽江南》,格非以缅怀80年代的方式去诘问当下的物质主义, 可以说,这是一个知识分子为盛世写下的“衰世之书”。
批评家能否面对丰富多彩的写作
在谈论文学的时候,人们的关注点更多地在于小说。仅就小说而言,有一些潜在的但是很重要的变化。真正的变化可能就像地理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 常常不被人注意。文学也是这样。每到年底,各种排行榜出来,对文学算账。局限在传统的文学视野里,算的都是很表面很有限的账,局限于文学期刊、局限于熟悉 的面孔,某些真正的变化却被忽略了。
评论家李敬泽认为,我们的文学视野可能是有问题的,批评家们能否真正面对当下丰富多彩的写作和阅读?比如《人民文学》第11期推出的“新锐12 家”,比如最近的《文艺风赏》,都能从中看到新的独特想象力、新的言说的方式。有些作家,在网上、在书店里,已经得到读者的高度喜爱,却迟迟不能进入文学 批评家的视野。文学的变革在默默地发生着,批评家需要跳出文学期刊的视野——当然文学期刊首先要有更广阔的视野。如果盘点散文看不到李娟,盘点小说看不到 刘慈欣、阿乙,那么这里边是有问题的。关在狭窄的视野里,喜欢和注意到的都是熟悉的作品。什么是“熟悉的作品”?就是有些作品不用看都知道肯定会在专家的 感受范围和阐释范围之内,会得到专家们的喜爱。传统文学视野和公众阅读视野分裂了。我倒觉得,应该分析一下批评家的视野、公众的视野和市场的视野有什么差 别,努力避免批评的圈子化、狭窄化。评论家需要贴近活生生的、正在发生的文学生活和阅读生活,而不是限于那些已经熟悉的作者和习惯的作品套路、习惯的判断 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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