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芒果树的故事男子看着人群,哭笑不得。他面红耳赤的说:“我说大姐你别瞎胡闹行不?”接着他又提高声音对着人群说:“大伙听我说,气象台说今晚有强台风,这条街树木太多,又高,怕夜里风大把树刮倒了,危害大家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所以要对树木进行修剪,把大枝大叶剪掉,对大家造成不便,还请大家见谅。没做好防灾措施的话,都回家去吧,别在这里站着。我已经跟居委会商量过了。”大伙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了老人。老人笑呵呵的说:“我家祖祖辈辈都在这一带住,每年大台风小台风也不知道在这地上走了多少遭,还没听说过果树倒下来砸了人或是砸毁房子的。这条街道的果树通人性,能把人辨出是好人还是坏人,还认得在这条街住的每一户人家。”老人说完眯着眼看着大伙。大伙那眼神就像个迷信的大婶跪在佛祖面前一样,特别的虔诚。于是老人又接着说:“我小时候就常听我爷爷讲关于这一带芒果树的故事。那时候住在这一带的都是穷苦老百姓,老百姓虽然穷,可就从没打过果树的主意。每年果子都长得特别的喜人,可路过的人都只是仰仰脖子看看树,从没有人私自摘过果子。每一年到了芒果丰收的季节,人们就求神拜佛择个吉日,整一带的人一起摘果子。有一次,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懂规矩,半夜里偷偷去摘果子,结果还没爬上树,树上就唏哩哗啦下起了果子,把那个小伙子砸得灰头土脸的。第二天人们看见下了一地的果子就晓得昨天夜里有人来偷摘果子了,因为果子从不私自掉下地来的,它要留给善良的人摘。”老人意味深长的说着,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竟有点陶醉起来。老人还是乐呵呵的笑:“所以我爷爷就常常跟我说,这一条街一直以来相安无事,都是前人修来的缘分,是前人的善良把树木驯化了,所以它们也懂得辨别好人和坏人,懂得感恩。所以打我懂事以来,我就没见过果树把人给砸了还是把屋子给毁了。”老人刚说完,人群中啧啧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在尽力的回忆起果树的好。那一帮穿制服的一时竟也哑口无言,愣愣的站在人群中。后来那名像领导的男子说了话。他撞开人群,站在了一棵高大的芒果树下说:“我今天就是要来修剪果树的,也不见得树上给我下几个果子,这样我还省得去市场上买呢。”说着他就特别神气的抬起头看着高高的树丫。就在这时候,一颗果子迎面朝他砸去,特清脆的声音在果子和他的额头碰撞那一刻响起来,接着就是一阵狂轰烂炸,男子身后的所有穿制服的人都吃到了芒果的滋味。有些熟透了果子在他们的脸上,背上,胸口上炸开了花。所有的果子从四面八方朝着一个集中点运动,好像他们事先已经约好了似的。这时候大伙儿又笑了,眼神里带着虔诚,带着感激,笑得有条不紊,错落有致,毫不掩饰。看上去就好像一位穿着讲究,看上去一派绅士的老人在深秋的阳光底下散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怀念,感激和不舍。十几个高大的男子惊慌失措的退回到了人群当中,愣愣的看着微风吹过芒果树,看着金澄澄的果子在果树上前俯后仰。果子好像在大声的笑,夸张的笑。他们都低头各顾各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有些人一边整理一边龇牙咧嘴的。带头的男子额头上有一块明显的红斑,那块红斑就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要把男子白皙的脸庞一同烧毁一样。带头男子捂着额头,很勉强却特别真诚的笑着说:“我现在就马上回去,马上走。”说完就带着他的人,伴随着汽车轰隆隆的声音离开了。往日的街道又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大伙儿看着老人,他一言不发,大伙儿虽然心里面窝着疙瘩,也只好各自散去。最后高大的芒果树下就只剩下老人和我的师傅。师傅严厉的叱呵道:“不用再躲了,都下来吧。”这时候从高高的树丫里头钻出了一个个小脑袋,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在阳光下面显得特别的有趣。“都下来吧,小心一点,可别让树枝勾着了衣服。”师傅说话的语气一下子缓和了下来。老人一边看着一边和蔼的笑了。
48、安静和笑车子走了半个小时之后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单行道。外面喧嚣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和这里毫无关系了。高高的树木,已经把矮矮的楼房掩盖。那些树木,就像给了整条街一个自然的不受侵犯的苍穹,风也好,沙也好,雨也好,甚至是大自然所不能接受的一切嘈杂,都已经远离了这里。我弯腰低头看外面的世界,一切还是那样的亲切。墨黑的道路看上去还是那样的清新,好像刚刚接受过雨水的洗礼。树阴下石台上还是有几个老人在安静的下棋。有些人提着篮子去买菜;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手里面握着一块白色的小毛巾,慢慢的挪着步子;年轻的小伙子大口的喘气,汗水从他极富线条感的手臂上流下来,好像要在他那结实的膀子上划开一个口子似的。我下了车,抬头看了看树木的顶端,希望在日渐稀少的绿叶中能发现一两个大面积的黄。也许是早晨的阳光有点诱惑,我竟然一直瞄着从树叶里漏下来的一簇簇阳光,然后我开始觉得阳光很炫目,于是我笑了。我看着阳光,在阳光洒落的地方,分明有着一个个金黄色的果子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晃着沉重的身体,就好像《西游记》里的人参果树上的人参果一样,都是那般的精灵和惹人喜欢。转眼又到了八月,又是芒果丰收的季节。这条道路上的高大的芒果树,也许是因为它们一直善待着人们,所以每一年每棵果树上都能挂满黄通通的芒果。那些喜人的果子,好像也喜欢上了这里的每一个主人,记住了这一个温暖的地方。每一年当它们来到这个世间之后,它们就会奔走呼号,告知所有的伙伴在这个温情的地方成长,直到老去。在我经过那棵弯曲得像个驼背的老人似的的树木时,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空气格外的沉闷,所有的住家狗和流浪狗都趴在地上哈着气。所有从它们口中呼出的气流好像也变得格外的燥热,就像火山喷发的岩浆,而它们张开的嘴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那天下午,几辆大型的车开进了这条宁静的街道。从车里跳出了十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中年男子,把街道居委会的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街道的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就又在十几个男子的外面围了一围。带头的一名男子在和街道居委会的负责人谈过话后回过来看着门口,一下子目瞪口呆了。可能他心里想着:咋就一下子围了这么多人呢?跟个搞袭击的共产党游击队似的。居委会的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精明强干,看上去容光焕发的老人,祖祖辈辈都在这一带生活,即使搬家也没离这里很远。老人在这条街道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物。听说他有个在做大官的儿子,可人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反正人们觉得老人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至于他的儿子,就跟西边的云彩一样,即使好得不得了,也始终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带头的男子震惊的眼神一下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凶神恶煞,堆在脸上的横肉不停的抖动。他抖着臂上的徽章中气十足的说:“干嘛,都想干嘛?想造反啊?看到没有?这是什么?这是国家给的。城管,知道是啥东西不?城市的美容师。”人群里有个修脚指头的妇女说:“我还以为是啥,原来做的是我这一行的。不就是个劳累命。”她一说完大伙就笑了。男子提高声音吼道:“你这是侮辱国家执法人员,是要蹲监狱,吃国家饭。”“你有那本事吗?”妇女悠然的问。“我没有,你有啊?我好歹是一个官,朝廷命官。”“我们家男人也是一个官,还是大官呢。”“你家男人什么官来着?你一个妇人,你可不要猪八戒插大葱,打肿脸充胖子。”“我家男人叫卜葩纶,什么官都不怕,你说是不是大官?”妇女的乡下口音有点重,她男人的名字从她口中溜出来的时候,估计大伙儿都听成了“不怕官”,于是人群中又发出了一阵阵笑声。
47、又回广州 火车轰轰隆隆的声音湮没在一整夜的睡眠中。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火车缓缓的开进了广州站。我隔着玻璃看着站台上像倾巢而出的蜜蜂一样的人群,站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火车一下子变得温顺,没有了一路上不可一世的脾气,倒像是一个温暖的家。而我是一个即将踏上另一个陌生城市的人,虽然广州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出了出站口,阳光亲昵得就像照在地球两极其中的一极,而我是第一个看着阳光的人。好不容易我挨到了一辆出租车的旁边,我跟司机说了要去的地儿。我探在车里的脑袋还没能感受夏日里的另一番滋味,司机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朝我摇了摇手。我站定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去的那地儿太近了,司机不去。这样想想才发觉自己离开广州没多久,就把这地头的规矩给忘了。我还记得某一年的暑假我去韶关,回来的时候火车格外的磨蹭。一路的漆黑感觉就像行走在荒山野岭中。加上那次乘坐的是从长沙开出来的绿色列车,我对沿途的一切已经失去了兴趣。火车好不容易闯进了广州,估计它自己也觉得无比的欣慰了。十点十五分,我看了看表,进学校的车是早已停了。我琢磨着上了一辆开往离学校最近的地方的公交车,心想到了那个地方拦辆小的回学校就便宜很多了。没想到那个地方荒凉得就像传说中的适合某些高超的生物神出鬼没的神秘空间一样。冷清的新楼盘,昏黄的路灯,一两个踩着自行车的民工,貌似高高在上的高架桥,从桥上投下的黑影,还有一望无际的笼罩在浓浓的夜色中的一大片矮矮的小树林,夜的潜力在那一刻得到了最大的发挥和拓展。我坐在路边的花圃旁边东张西望,竖起耳朵听着身边的每一粒声响。过路的大车小车在我的面前扬起了一阵阵疯狂的灰尘,可它们都没在我的身边停下来。路过的的士也不少,每一次我笑容满面的拦下来开了门刚说完要去的地方,司机大哥的头就摇得特别带劲。后来我也觉得累了,心一横决定在这个不知道是鸟不拉屎还是狼不打围的傻不拉叽的地方过一宿。还特别满足的给了自己一个理由:这几年在外头跑了那么久,就是没有一次在外面露宿过,今个儿在自己的地头上过上一宿,也算功德圆满了。我挪了个地儿在一家门面挺不错的铺面角落坐了下来,心想好死赖死,也不能让别人把自己看寒酸了。耳朵还是竖得跟个驴耳朵似的。坐了一会儿后我还是睁着眼睛,看哪里都觉得哪里潜伏着危险。于是我又用另一个理由说服了自己站在公路旁继续等车。站了很久之后我发现所有的的士都是打着大灯照着我的脸。于是我又挪到了公路的另一边,背对着的是真真切切的一片荒芜,阴风习习,吹得我心惊胆战。最后的最后,在经过无数次失败之后,我又拦下了一部的士,那一刻我视死如归想跟他耗上了。我磨呀磨呀,特煽情的说:“师傅,你看这荒山野地的你要不搭上我我估计就要在这里过夜了。你看过黑社会带子没有,黑社会老大都是说过了十二点这就是我的地盘。你看现在这时候。”我坐进了车里找个光亮的地方伸了伸手腕,继续说,“这地头白天看着还挺景气,到了晚上就好像小鬼们千挑百选的聚头地,师傅你可得行个方便,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逮着谁谁都得晕菜,我一个大学生虽然没几个钱,可也不能撂这个地方。”司机一直安静的听着我说完,听完后朝我微笑,看起来不是职业的。笑完了他就说:“本来这么晚了,又是这个地段,我一个开车的都觉得不安全,我也没理由扔下你,何况你都坐我车上了。”说着他就打起了明亮的车头灯。 我穿梭在川流不息的出租车里,逆行着来到了嘈杂的公交车旁。汽车像个常年犯哮喘的老人一样,从车的两侧呼出滚烫的气流。热气一遇到温和的阳光忽然变得温顺了,软软的卧在它的脚下,在人们的身旁轻轻的飘动,像在逗着人们。可心急的人们已经顾不上这一切。车门一开,所有人蜂拥而上,各顾各的找个位子坐下来。整个车子顿时成了一个大观园,千奇百态。广州的公交,熟悉的人都知道上班族早上上班时间和傍晚下班时间是最拥挤的。车内人与人之间拥挤,公路上是车与车拥挤。往往大老远还没看到站牌就开始下客,一直下到站牌前,能下几次。有些上班族大老远的看到车子过来了就一个劲的冲过去,刚冲到一半——估计也还没一半,车子又缓缓启动。一大帮人又是一阵猛追,好不容易追到了却发现门前已经站满了人。门前的人气定神闲的,而自己就像个唱大戏的唱摇滚一样,混得满头大汗也没喊出个好腔来。真可谓砌墙的砖头——后来居上。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我都会想起《西游记》,都是那样的走走停停,都是那样的多灾多难,也都是那样的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46、和一切告别 《时光在游戏》,宝松放在空间里的唯一一篇文章。文章的后面是电影《花样年华》里最后一个画面。黑色的底色,白色的文字,让人看着的时候愿意想像这是一个古老的故事。所谓的古老,就是简单或者戏剧性的不断重复,或者叫做永恒。所以当你看着的时候你会觉得格外的伤感,就像现在。当那一个画面像一支猎枪里发出的子弹一样洞穿我的脑袋时,我的情绪忽然变得低落。我所说的那支猎枪也许就是海明威用过的,它到了这个年纪也许已经老了,银子镶嵌似乎变得彷徨。而我所有的语言似乎变得软弱无能,我不知道我究竟能说什么。我自己的思想,我自己的思想能对我说什么?我能对宝松说什么?我多么希望他能够善对生活,可我坐在奔驰的火车上,我竟然把自己说服了。 黑色的底色,白色的文字:那些消逝了的岁月,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摸不着。他一直在怀念过去的一切。如果他能冲破那块积着灰尘的玻璃,他会走回早已消逝的岁月。文字和画面给予人的都是难过的情绪,此刻他们叠加在一起,让忧伤读懂我所谓的生活。宝松见我一句话也没再说,他轻叹了一声,说:“在你的眼中,生活就像一列火车一样,你看着它轰轰烈烈的开往既定的远方。它的路是笔直的,明亮的铁轨就像是两列忠诚的卫兵。从开始到结束,生活像生活。而你有没有想过,在火车底下,在明亮的铁轨底下,也许有无数的生命正在发芽,正在生长,例如小小的一颗草。它生下来就已经软弱,它只能躺在火车底下,像地下的岩浆一样寻找着地壳最薄弱的伤痕,然后钻出小脑袋,向世界昭示它的诞生。但其实它很平凡,它为了获得新生,它已经不在乎脚下的路,不在乎走过的路有可能已经扭曲得近乎打结。它只为了寻找适合它生长,容忍它生长的地表,不是所有的地方它都能生长。这就是我的生活,这就是生活。也许你会常常问自己,我要怎么样过才像生活,而我问自己的是,生活要怎么过才是我的生活。”宝松说完我突然冷冷的笑了。我曾经叹息过,我曾经徘徊过,我曾经沮丧过,就为了去接近一种生活。而宝松,他也许也曾经叹息过,徘徊过,沮丧过,他甚至还埋怨过,可他只想着过自己的生活。到最后,也许所有灿烂的,明亮的,高尚的生活甚至所有奢靡的,堕落的,黑暗的生活他都尝试过了。也许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居无定所,可在他的心中也许早已有了另一种漂泊不定的居所。我狠狠的捶了宝松一下,故作轻松的说:“混八路和混国民党就是不一样。国民党军遇到土匪,没准就会说,老子就是土匪;八路军遇到顽抗的土匪,准会说老子打的就是土匪。”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不过我还是愿意过好我的生活。”“唉,高考过后,生活就像是一场梦,梦里面还有梦,梦的梦里的梦才是想要的生活。一场高考一场梦。耿晔,我们还是梦里见吧,说不定在梦里,你能梦见我在你的生活里。”我转过头望着窗外,稀落的阳光追逐着火车,像一个忧伤失落的小伙子奔跑在昔日的童真里。远处的高山已经呈现出另一种神秘安静的色彩。火车刚过郑州,黄昏也悄然来临。我轻轻的躺了下来,脑子里满是支离破碎的陌生的片段,像是起风时满天飘飞的蒲公英的种子。火车把我带向了远方,就像风给了蒲公英种子飞翔的翅膀一样。而蒲公英种子带着的是对生活的信仰,我带着的是对生活的怀疑。过了凌晨十二点,火车停了下来。昏暗的车厢里,宝松的神情格外的亲切。又是新的一天,我跟宝松说再见。然后终于重重的睡去,为了这个不安分的夜。
45、时光在游戏 《时光在游戏》越来越想过点安定的日子了,也不知道这样的小日子算不算忙碌,只是多花了点心思去打理很多东西。一个背包,一辆在某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陪我荡了两个多小时,走了几十公里路的自行车,和装在口袋里面的钱包一样,突然变得贴心起来。 一只蚂蚁在我的桌子上爬过的时候,我看不见它身后细小的路途,它的身姿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渺小,所以它走过的路对我来说更加微不足道。但也许某一天我的桌面上会布满灰尘,就像干净的地面上落下了薄薄的一层雪,那时我也许能够看见它身后路途的细致,然后我会发现它一直以来的坚毅,那样我也能发现所有的坚毅背后所隐藏的平凡,但到那时候我已经不再坐下来认真的看,假使有一天我已经没有机会看到。 还是某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沿着校道揣测着夜的颜色,感觉很想把夜像周杰伦那样分成几个寓言式的章。每一章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或者神奇的传说。每一个传说和故事里面都有美丽的女子和温顺的男子。我突然觉得我应该为这一个时刻写点东西。例如我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一位美丽而神情忧伤的女子坐在一块空旷的草地上。然后我很想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注意了她很久,在每一个有星的晚上。干燥狂热的风向着狭小的空间散播着恶毒的谣言,也许每个人都信以为真,所以所有的人们都宁愿让这一个美好的时光流逝。假如有一天他们看着美丽的流星雨而感叹,那我一定会告诉他们,在这之前,在某一个晴朗的晚上,流星雨就像仙女散花般从古老的苍穹流泻。我的衣服浸在了汗水之中。风把我的身体带进了另一个热浪翻滚的世界。这一天我做完家教回来。经过超市的时候我终于决定进去买两瓶酒,然后和那名女子对饮。我永远都是那样的风尘仆仆,而她,只是安静的孤独的坐在最明亮的地方,对着天空等待,企求夜的热恋。我愿意请她喝酒,只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同,我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两条平行的直线还是两条相交的直线,我只能把我们理解为两个移动的点。既然是这样理解,那么在这个静谧的夜晚的相遇,就是一种缘分。我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精致而又晶莹的酒杯。在没装上依旧是一个秘密的美酒之前,我和她不约而同的把酒杯高高的举在头顶上,对着冷艳神秘的夜空装上满满的一杯皎洁淡雅的月光。作为一种等待的惩罚,我们都需要向月光索取生命。后来风的谣言开始幻化成为最真诚热烈的雨水来到了世间。所有幸灾乐祸,洋洋得意甚至满脸愁容的人都在为这一时刻欢呼。校园里所有富有色彩的事物一下子变得线条清晰,而且亲切。我和那名漂亮的女子,站在宿舍楼下空旷的架空层中,从不同的角度去审视夜的第一章第二章,直到所有的章,就像站在琳琅满目的商店里头一样,不过不是惊讶,是狂喜。 后来,女子会死去。 有个男子从高高的楼顶上跳下来,女子从容的从楼底下走过去。高空的急速下降和地面上的踽踽独行,又一次让我见证了最平凡的对比和冲击力。在他们相遇的那一瞬间,我终于看清了他们来时的方向。而他们只是一个点,在两条垂直的直线上移动,然后相遇,相见也成永别。女子死前面容还是那样的精致,迷人,只是眼神有些暗淡。我站在她的身边,恍惚之间只是想静静的欣赏这样一个凄美的场景,直到她死去。时光好像也被砸碎了一样,空空荡荡,跌跌撞撞的颓废在地上,化了一地的鲜血。我把它理解为一种残缺,因为那名男子不是我。 我会狂笑,甚至搂着她的身躯,在她冰冷的嘴角上吻下去,假如我已经认为亲吻是一种罪恶,那么,我只想能留住她,从这种罪恶开始。也许这一个吻是一个世纪,一千年,我只希望她在我的心里。 狂笑之后我也许会不知所措,所以我总觉得我是一个几千年的木乃伊,躺下去的时候我活在有心人的心中,站起来的时候我能把她的心掏空。我活在地球的两极,坟墓是我的家,世界只是我伤害别人的空间。 我一如既往的拥有一张沧桑而又古板的脸,单薄的脸皮下面,藏着我汹涌澎湃的热泪。 那一夜,我已经把那个故事弄丢。假如我能够寻回,我只愿把它写进我还没写完的小说里,就像在夜的优美的章里面加上我最喜欢的文字,以证明夜已经有了归属,她的主人就是我。我愿意给小说里的天才型的善良的男子增添一点忧伤。而我一直固执的认为,一名女子,是一名男子一生的伤和痛,除了爱。到那时候,当所有的记忆都已寻回,所有的感情也都已经完全改变,因为我已经穿梭在时光的空隙中,我在和时光玩游戏,一个寂寞的人和时光在捉迷藏。当然,假如时光和我都看不见彼此,那么你也可以说,是时光在和我游戏。其实你也可以和时光尽情的游戏,只是有些东西你就永远得不到,或者你已经失去。
44、火车人生火车像一支团结的队伍一样穿梭于荒野、高山和城市之间,所到之处都留下了它牛哄哄的坏脾气,野蛮的告诉着人们它曾经来过,不管人们记得与否。而我们坐在车上,毫无目的的看着火车开辟着一条又一条的道路,从南到北或者从东到西,或者绕着地球打圈圈,而我们不能驾驭它。坐火车不像坐汽车,火车是真真正正的流浪大师,载着我们流浪辗转于不同的城市。带着我们像浏览书本一样审视着边缘地带的每一个角落的全部内容。在荒野,高山,城市,甚至是偏僻的小村庄之间,它给了我们一览无遗的新鲜感觉,接着使我们对陌生依旧还是陌生,看山似山,看水还是水。速度使火车成为了时代的一个象征,也是一个致命的象征。坐在城市公共汽车上,高楼大厦或者某一棵树,某一条路,某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也许都能唤起你对这个城市的回忆和记忆,以至于从一种熟悉到另一种熟悉,所以整个城市顿时变得亲切起来,变得富有美妙的质感。假使你透过明亮的玻璃一直看着外面的事物和人,你会不经意间发现熟悉的人就在你的周围。你看着他们对他们微笑,你想大声的喊,可冰冷的玻璃把你隐匿在了一个快速移动的空间里。这时候,你已经把你的一切都交给了这个空间。你也许会看着司机,看着他如何带着你从陌生到熟悉,或者从熟悉到陌生,但他总不至于带着你从陌生到陌生。假如我们拥有一座城市,我们就不会因为陌生而寂寞,也不会因为寂寞而陌生,即使我们只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小空间。而我坐在呼啸而过的火车上,寂寞和空虚像侵入乡村腹部的城市另类文明一样毫不保留的侵入了我的心灵。我一直看着窗外一方又一方的对于懂得生活的大自然来说是天堂的天堂,直到我觉得火车好像变得慢了下来,慢得就像一群驮着大堆食物的蚂蚁走在茂密的草原上一样。然后我转过头去看宝松。宝松的眼神和我一样的散漫,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竟然不自觉的笑了。“你在想什么?”我漫不经心的问他。“没想什么,觉得看着外面挺舒服的,身边一大堆人,却没一个能说上话,觉得自己像个闷蛋。”“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我漫不经心的问。“还能有什么打算,一个大学生兜着20000块不比个风险家兜着20000块来的实际。”宝松靠过来轻声说,“就想回去看看老母亲,心里面挺惦记的。”“就这样?你好歹一个大学生就这样呆在山区里了?”我不解的问他。“以前没读多少书总觉得读多点书总不会有害处,可现在才发觉书读得越多心就变得越狭隘,生存的空间,发展的空间也不断的缩小。”宝松的眼神忽明忽暗。火车呼啸着,生拉硬拽着风穿过了长长的黑暗的隧道。风发出了凄厉的,狂妄的,令人感到绝望的声音。它爬上了高高的火车顶,抓不住任何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它窜到了隧道顶端,被冰冷坚硬的钢筋水泥无情的鞭打;它躲到了怒吼的火车底下,却遭到陌生的面孔恶毒的嘲笑和呵斥。它看着火车里静坐或者安睡的人们,它多想使尽全力把门撞开,然后它就可以获得一个自由的安全的港湾,获取暂时的安宁,然而周遭没有一个和它有着相同情绪相同感受的人。于是风只能飘散在空中,充斥在快速行进的火车周围。火车会带给它们一种独特的快感,它们或低诉,或高呼;或吟唱,或哭泣,嘈杂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大观园,也像极了人生百态。然而这一切只是短暂的几秒钟或者几十秒钟。抬眼我又看到了明亮的世界,原野,高山和眼前的树木逐渐清晰,瞳孔里大概也发出了惊呼的喜悦。宝松看着我说:“其实山区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根在那里。可我们都不大愿意回去,这就是读书读出来的。”宝松见我没说话就继续说,“其实我也没有伟大得甘心在山区里呆一辈子,这一点点雄心还是有的,也是书给的。现在我倒想找个安定的地儿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每个月领点够我生活的工资,腾个心出来照顾母亲。至于女人嘛,随缘。”我特郁闷的说:“没想到当初风风火火的人如今也变得跟个怀孕的女人似的。”“我看你说起话来更像个更年期的大妈见到俩穿校服的年轻人卿卿我我,弄得跟个新婚夫妇似的,一时顾不得形象,跟他们叫起板来。”宝松调侃的说。“我倒希望能跟你叫板,读了十几年书都把你读哪里去了?”我开始愤愤不平起来。宝松笑嘻嘻的说:“耿晔,我们环境不同,条件不同,态度也不同。”接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忧伤起来,说:“我一个乡村娃娃能跑北京已经很不错了。读了十几年书也就为了混口饭吃,哪混都一样,何况其实书也没多读。说句窝心点的话,就是谁能给我口饭吃,保证我三餐无忧,我就跟谁干了。”我的心一下子像冰冷的海洋深处,那一瞬间我有点怨恨宝松,怨恨他对生活如此的冷漠和轻视。怨恨上帝在赋予他所有优秀的元素之后又给了他无法协调的感性的认知。宝松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我似乎已经用最真挚的眼神在逼近他,因为他脸上的纹理和岁月的痕迹突然变得清晰。“我知道你有可能看不起我,在你的眼里,也许生活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我没法这样想。”“为什么?”我面无表情的问他。“是时光,是时光在游戏。《时光在游戏》,你看过没有。当你赶在时光的前头时,你会觉得其实你的脚步已经慢了下来,直到被时光追上,你会累;当你被时光抛在后面时,你所有的力量已经只能维持你的心的跳动,你永远落后了,你也会累。而关键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和时光究竟有多远,那等于你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