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夜访（1）：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夜，人静月清。我独坐于室内，掩卷深思。末几，怏然入睡，及幡然醒来，徒感满腹经纶无用处。而时光飞逝，功名未成，不禁悯然，双眼乏神，望天吟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也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倏忽间，一阵风尘猛袭我眼，我紧闭双眼，不让风沙渗入，未知何故，待定了心神之后，睁眼视之，却见一老者，坐于旁侧，观其容貌，却是古代文人的装束，甚有道骨仙风，慈眉善目，含笑视我，说道：“按理汝已早熟识余，汝幼时起便读我诗文，余与汝未曾碰面，此番得遇太白，他托我托梦于汝，余恐汝不信，便现身于此，他嘱咐我规劝汝一番。”我冥思追忆逝水年华，不知其所云，惑然视之。他微笑道：“汝不怕我！”我道：“而不害我，我何惧也！”他诱导：“汝记得十年前得遇高人否？”我实言：“那时我年幼，不知所遇者是谁，他与你一般模样，他待我不薄，曾说要赋予我诗情，至今佑他之福，尚写下不少，但仍不曾有一首扬名于世。”他问：“汝曾投稿否？”我实话实说：“我尝将自以为不错的诗寄予《诗刊》等，却未逢赏识我之人，恐怕辜负那位前辈之厚望！”“汝岂知那位高人是谁？”我摇了摇头，无言以答。他又道：“此翁乃青莲居士，李谪仙是也！”我蓦地一惊。“汝前世与他有宿缘，曾拜他为师，他一生漂泊不定，故未传授。仙去后，知汝出生于此，十年前曾预感汝将来必遭桃花之劫，先赋予汝诗情。人世间，最难摆脱，乃是情伤，想当年玄宗皇帝眷恋杨贵妃，终究误国，唉！”他顿了顿，做了一声长叹！我未敢插嘴，一脸虔诚地目视着他，想来者必是高人，他见我谦逊，继续说道：“幸好事后汝尚能自救，且不如维特之愚蠢，汝刚才为何慨之！”我坦白答道：“吾乃无奈，自幼读书，自知强扭的瓜不香，又恐辜负家父的厚望，在家泪泣三日，终乃惨然弃之，后渐通事理，大丈夫存于世，当立名于世。吾好文学，却不如韩寒，郭敬明等春风得意马蹄疾，内心甚有不甘，此际诗不成，文不就，是为感慨也。"“汝愿为谁？”他问我。“当如徐志摩，然深知此事难成。太白有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长久不得志，唯有以酒消愁，只是觉得度日如年。"“汝岂知太白也有诗云：‘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默然顿首。他继续说道：“所谓生死祸福，关于天命，又在人为。诚如韩寒，郭敬明，徐志摩之流，皆乃承祖上累积功德，泽及后世。汝曾得太白兄青睐、提携，根基不错。尚未成名，此乃时候未到。此番汝与我二人相遇，实为有缘。余当引汝入明净之地。汝当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默然点头，问道：“先生何许人也？怎知得失与我等待之态度。今夜弟子听尊师明言，胜读三年诗文，心胸豁达许多！”他乃道：“老夫乃苏东坡是也。”我一听，徒然欲跪谢。他让我免于行礼，又道：“余当年被贬杭州，后黄州，又惠州，后又詹州。余不敢违余心愿。诗文，我所欲也。名利不过是身外之物，求诗文者当不求名。大丈夫行于世，当为民造福。”我坦然道：“当今此四处人民皆感恩于你。”东坡笑而不以一言置之。蓦然，窗外落叶旋飞，沙沙地响。东坡抚须道：“来者可是钟书贤弟？”此番进来之人乃当代学究钱钟书无异。我曾窥过其相片，故识之。当下，立于一侧，一脸诚恳。他对东坡笑道：“此乃太白兄膝下弟子？”东坡点头称是，钟书笑道：“城里的人想冲出去，城外的人想挤进来。太白兄的好徒弟，果然眉清目秀，气宇轩昂。古有云：师从弟荣，我晚年曾收得一弟子，至今已有少成，他也曾说过：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什么名，什么利，什么爱，什么恨，都是棺木一缕灰尘。我不重名利，世人却给我戴上无数的光环。我实在愧不敢当，所谓营大者不计小名；图远者，弗拘近利。太白兄两对诗已点明得失，而我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前者如松龄、雪芹兄一生不得志，仙逝后却一直受世人推崇与尊敬。正所谓得者喜洋洋，失者心戚戚。弟子已有所悟。”当下问我，何为名利与得失。我坦然地说：“得是空，失是空，成名是空，虚名也是空。”苏东坡笑道：“他懂了，此番当不负太白兄所托。”苏钱两人相对而笑，窗外夜益清。我欣然笑对两位长者，内心犹如卸了千斤巨石，霎时一轻，继续高声吟道：“天生我才必有用。”【注：此乃梦中所遇，或可称为故事新编。文中人物皆因身世性格所限。倘若有所不合情理，皆由所生的年代不同。东坡知天命，钟书通情理，故对待得失态度有所不同。】——2005.秋【编者按】作者文章构思新奇，主题深刻，语言简练，有古风，写出了为文者在当今追名逐利的浮躁社会里一度的困惑与彷徨，借梦中古人之言写我心，表达了作者“坚持自我”的洒脱与“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自信。问你好作者，特此推荐。——黄尚

2012-03-13 23:45:41 作者:苏伦 9570 0

三十痴情，三段悲情

当前世的记忆变成空白沧桑岁月里孤独的将所剩的记忆想起心里的眼泪离别不能相守的爱情演绎的只是悲情的美丽天蓬元帅站在广寒宫门前，呆呆的看着嫦娥离去的背影，心里感到很失落。扫了一眼这冷清的广寒宫，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低喃：“若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夜空无云，散落着几颗疏星。一轮明月挂在夜空，显出无尽的孤寂。广寒宫内，嫦娥将玉兔抱在怀里，说道：“天蓬元帅为什么叫我若水？可我叫嫦娥啊！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呢？”嫦娥沉思了半晌，说道：“不可能的，我叫嫦娥，说不定那个叫若水的女子长得很像我而已。小玉，你说是不是？”嫦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怀中的玉兔。只是，除了一阵寒风，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沉静。天蓬元帅又来找嫦娥，这次他远远的看着她的身影，黯然情伤，心里莫名的悲痛起来。是啊！有什么比深爱的人忘记自己更难受。他发现嫦娥流泪了，走近嫦娥，本想安慰她。却听见她哭泣着念道：“后羿，后羿，对不起。我不知道这粒仙丹真的可以飞身成仙，我原以为只是永保青春的仙药，怎么想到……后羿，你孤单吗？后羿，后羿……”天蓬元帅随着嫦娥的眼光望去。凡间，后羿独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身影里充满了无尽的孤寂，神情中填满了无限的悲伤。消瘦的身子怎么也不像射日英雄。天蓬元帅看了一眼嫦娥，心如万蚁吞噬般疼痛，暗想：“难道，五百年前的事她真的忘了？若水，你眼里真的只有后羿吗？”天蓬元帅一阵难受，转身离去。匆匆的岁月带不走停止的记忆前世的时光今生又如何得知只在轮回的沧海桑田悲情故事随着岁月轮回不知何时，天蓬元帅又转了回来。他在离嫦娥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悠悠的叹气道：“嫦娥仙子，你可记得一个叫林风的人？”嫦娥转过身来，看着天蓬元帅。说道：“不认识，元帅找小仙何事？”“仙子可否听我讲一个故事？”嫦娥一怔，想不到天蓬元帅竟给她讲故事。说道：“小仙洗耳恭听。”天蓬元帅沉默了半晌，缓缓的说道：“五百年前，有一农家女，叫若水。她生得蛾眉淡扫，脸若涂脂，樱桃小口，腮凝新荔，修眉俊眼，顾盼神飞，清丽绝俗。她的美貌颠倒众生，因此，无数强权妖魔都欲得到她。当时，一个修炼几千年的妖精叫林风，他只差三百年就可飞身成仙。可是，若水却出现在他面前，她被妖精追寻，无意中窜进他修炼的洞府。他为救若水，就和那些妖精大打出手。最后他虽救出若水，却伤的不轻。他本以为救了若水之后，若水会离开，他的本意也是如此。可没想到若水却留下来照顾他。时间一久，就互生爱慕之情，虽妖凡有别，他们却没在乎。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百年之后，若水死去，他悲痛欲绝。恍然间想到，若水还有下一世，他要找到她，生生世世，他都要守护若水，不离不弃。可是，这一找就找了两百年。”天蓬元帅说到这里，停下来，眼睛望着前方。像是在回顾往昔，接着叹了叹气，神情里满是悲伤。嫦娥见他不说了，好奇的问道：“后来怎么样了？”天蓬元帅盯着嫦娥，深情的说道：“后来天上出现十个太阳，使生灵涂炭，寸草不生。接着出现一个叫后羿的人，他射掉了九个。若水转世叫嫦娥，她嫁给了后羿。后羿很爱她，她说她怕老，要找永保青春的仙药，后羿为她找来了。谁都没想到，这仙药吃了就马上飞身成仙……”天蓬元帅停住不说，有些激动的看着嫦娥。嫦娥很吃惊，满脸的不相信。天蓬元帅越来越激动，他上前抱着嫦娥说道：“若水，我是林风啊！若水……”嫦娥挣扎着大喊：“放开我，放开我。”她不相信自己是天蓬元帅嘴里的若水，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后羿！嫦娥的叫声惊动了吴刚，吴刚跑去告知玉帝。玉帝大怒，罚天蓬元帅历千世情劫，不得善终。千世痴情只换得许多伤心留下的百年记忆却在沧桑岁月间逝去转眼又是百年，冷清的广寒宫依旧。天蓬元帅未受罚时，还经常来看望嫦娥，虽将嫦娥当做若水，却也让广寒宫感觉不再那么萧瑟。回忆总是定了格的，嫦娥每每想起天蓬元帅的事，总觉得他说的是事实。可自己却没有前世的记忆。在她心里，除了后羿，再也没有人是她在乎的了。这天，后羿病危，即将死去。嫦娥看着凡间的后羿，心如刀割。她突然觉得，自己要回到后羿身边。她打定注意，就在将要离开广寒宫之时，吴刚出现了。他阻止嫦娥，不让她下凡。“嫦娥，在你心里，真的只有后羿吗？”吴刚的声音充满悲伤。嫦娥满脸泪痕的说道：“吴刚，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的心里只有后羿。他现在要死了，我要去看他，他需要我。我不希望你落得和天蓬元帅一样的下场”“嫦娥，我喜欢你已经有五百年了，我足足等了你五百年。五百年前，你和林风成了亲。两百年后，你又嫁给了后羿，之后我又等了你三百年。”嫦娥一怔，满脸惊讶，吴刚说的话像是一记闷雷。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如果吴刚说的是真的，那么天蓬元帅真的是前世自己的丈夫。他虽然是妖，却为自己放弃了成仙的机会，也因为自己而成了仙。她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因为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在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后羿。她将手一拂，就消失在吴刚的面前。吴刚看着凡间，一脸的悲痛。嫦娥刚到后羿身边不久，二朗神带着天兵天将赶来。只听他说道：“广寒宫嫦娥仙子私下凡尘，情孽深重。带回天庭受审。”嫦娥和后羿苦苦乞求，只希望让他们多聚一会儿，却遭到拒绝。嫦娥被带回天庭，玉帝叹了叹气。说道：“嫦娥仙子情孽深重，为见凡尘丈夫，私下凡间。此是重罪，念她初犯，从轻处置。命无情仙子抽去她的情丝，封了她和情有关的记忆。”二朗神领命，将嫦娥带了下去。抽去情丝虽不是重罪，但抽丝的过程却非常痛苦。嫦娥的情丝正一点点被抽出，她发狂般嘶叫。想是受不了抽丝的痛苦。可前世的记忆却奇迹般冒了出来。她和林风在一起的画面一幅又一幅的出现，接着又一幅又一幅的的消失，最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同样的，后羿和她在一起的事也如和林风在一起的事一样，闪现过后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当刑罚快要结束的时候，嫦娥流下了一滴眼泪，可这滴眼泪华光一闪，就消失了。没想到的是却出现在凡间，化为情灵。传说，真心相爱的人会得到情灵，受到情灵的祝福，他们的爱将永恒。相传，梁山伯和祝英台就是得到情灵，所以他们的爱情才能传到如今。我想，这就是永恒的爱吧！广寒宫，桂花树下。吴刚默默的看着嫦娥面无表情的从他面前走过。他知道，嫦娥已没有了情感。而他虽然很难受，但是，默默的陪着嫦娥，凝望着嫦娥，他也满足了。因为比起林风和后羿，他已是非常幸运的了。广寒宫依旧很冷清，没有了情感的嫦娥如这广寒宫一般，也冰冷的无任何色彩。只是，随着她记忆失去的，还有三份凄美的爱情。吴刚的自白五百年前，当时嫦娥是我的邻居，她叫若水。而我只是一个砍柴的樵夫，开始是许多强权都欲取她，可后来连妖精也欲得到她。我很爱她，不可否认，一开始我对她的爱只是因为她美。可时间一久，我就陷入了对她的爱慕之中，无法自拔。我千方百计的帮她，想得到她的欢心，可没想到她却嫁给了林风。我虽然悲痛欲绝，却也没法，谁叫我只是一个凡人。幸运的是，一天，我在深山老林里砍柴。误食一枚仙果，得道成仙。可我却多次偷下凡尘，只为了见若水。百年后她死去，转世嫦峨。我本想和她结为夫妻，可等我偷下凡间找她的时候，却迟了一步，她已经嫁给了射日英雄后羿。我多次下凡被玉帝发现，被罚到广寒宫门前砍桂花树。永远不得离开。令我没想到的是，嫦娥竟飞身成仙，住在广寒宫。我喜出望外，满以为会有机会。可结局让我伤心、失望。在伤心、失望之余，也感到幸运。因为和林风后羿比起来，我能天天看见她，这已经很幸福了。仿佛是一缕曙光离我们很远很远在沧海桑田间演绎永恒那白了头的故事眩了目的传说在我们心上种下渴望等时间真的老了慕然回首原来爱情就在你我之间『编者按』故事外的故事，纠结不清的爱恋。前世，今生，不灭的，只有爱……记得还是遗忘，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曾经相爱过……——七夜

2012-03-13 15:56:34 作者:展凌风 9566 0

梦醒时

暨南大学宋燕清“梦，快醒醒！老师来了!”雅的声音娇柔得如拂柳之风，很不合时宜地闯入我的梦境，因为我正拽着梦里的男主角，让他别跳海！我揉揉惺忪的眼睛，满脸埋怨地看着她。“韩梦，你告诉我，这题该怎么做！”又一个严肃冷硬的女声灌入耳中，果然使我猛地惊醒！这是……高三第一节的数学课！我立刻站了起来，用手抚着额上的红印，那可是我上课睡觉的罪证！眼睛瞅着黑板上的白粉字，唉，又是三角函数！只见数学老师扶着她那银色厚框的眼镜，虽然看不清她的眼，但我可以肯定她连眼角都没瞧过我，正当老师要开口训斥她的学生时……“用换元法求最值，首先……”我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的求解辩证的公式。老师又扶着她那眼镜，现在的她应该会睁大眼睛看我了吧。堂下的同学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老师，他们对老师的反应比对我的回答更敢兴趣！最后她微微颔首，极其无奈地说道：“掌握得不错，但上课要看着黑板！认真听课！”“老师，字可否写大点，我没有一副厚眼镜，只能看书了！”我一脸无辜地道。老师很明白地哦了一声，和气地叫我坐下。我扯着嘴角，偷偷地笑，坐下的那一刻，刚好对上阳那深邃的眼睛，就如同我梦里的海一般，他无奈地摇着头，看来我的小动作都尽收他眼底了！翻着那本被我的手压得起皱的小说，幸好，又逃过一劫！课后，同学们姿态各异，有趴着睡觉，有大声喧闹，更有的像我一样，捧着小说痴痴犯傻的小女生。阳走过来，坐在雅的前面。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抢过我的书，不悦地道：“都高三了，你还不自觉啊？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虽然他的声音好听，我却受不了他那比老师还烦的语调！我可怜的书！伸手要去搭救我的宝贝，可他也站了起来，把书举得老高，呵……他真够恨的！“你是来找女朋友，干嘛找我麻烦！”我吼得那么大声，以至所有的人都把视线聚焦到我们身上！阳脸上一红，把书抛给我，匆匆坐下。雅则握着他的手，这对恋人，可真是绝配！男才女貌，男俊女俏！我跟阳是六年同学，跟雅一年同座，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好上的我不知道。只记得某天晚上自习，雅的脸布满红霞，还把头倚着我手臂，我大惊地把椅子挪得老远，“我可没这种嗜好！”郑重地提醒她。她咯咯地笑了，自见阳也望向这边，我的眼睛流转在二人之间，马上明白一切，这小子可真好福气啊！“呆会儿去哪里吃饭？”雅的声音温柔似水。“再说吧！我可能没空。”阳答道。我发誓，我绝对没偷听他们说话，是周围太安静了，但不得不骂一句，那小子也太没良心了，竟敢拒约！雅果然一阵沉默，又小声地问着我：“你呢，有空吗？”我摇摇头，眼睛依然流连着精彩情节：“我要飞去书店，买我期待以久的续集！”我双手合十，看到的尽是唯美画面！太好了！可是转头一想，雅干嘛问我啊？我又没和她一起吃饭的习惯！站在校门口，我跨着单车，头发一甩，真像个要去拯救公主的骑士。忽然有人扯着我的头发，谁！谁那么斗胆？可知道头发是我命根啊！我扭过头去，只见阳一身休闲服，交叠着手好笑地望着我！天！装什么酷呢？我诧异道：“你也要出去？”他点头说道：“载我一程吧！”“你的车呢？”“坏啦！”他摊了摊手。“去哪？”“跟你一样！”我瞪大眼睛看他，拒佳人之约，就为了去书店，他可没我那么疯狂啊！“好远啊！我哪有那么多力气啊？”看他那身形，虽说不胖，可也不轻啊！他脱口而出：“那我载你？”我听后马上跳下车，推倒他面前，我怕他后悔！[NextPage]有人载的感觉真好啊，风轻快地拂过我的脸庞，还夹杂着阳那淡淡的肥皂香气！天异常地蓝，阳光异常地暖！我猛拍他的背问道：“你去书店干嘛？”“买几本参考书，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脑袋像电脑一样！”“呵，又被我刺激了？”他的好胜心还不是一般的强。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怎么不跟雅一起去啊？还不告诉她，怕她误会啊？”突然，一个急刹车，我的头猛撞到他背上，手本能的揽着他的腰，怒道：“你怎么骑车的？谋杀啊？”他隔着衣服的体温传自我手中，我意识到不妥，马上松开。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到他冷漠地说：“胡说什么呢？”一路上都没说活，连空气冷寂了不少。晚自习又机械般开始，南方的秋天一早一晚都异常的冷，一向不大关心天气的我果然连连打喷嚏，惊扰了一班猛迷题海的同学！我极度不好意思地赔笑，干嘛？我也不想啊！忽然前面的男生递过来一件衣服，我还笑呵呵的猛说谢谢谢谢！但看到熟悉的外套时，却又笑不起来了，这不是阳的衣服吗？我看向他的位置，果然，对着我笑得那么得意！要庆幸我病就直说好了！“他对你挺好的……”雅在我耳边幽幽地道。“胡说什么呢？”我皱眉轻呼。糟糕！怎么我的语气越来越像他了！“他对我好，对你更好！”我从不否认和阳友好的关系，毕竟六年同学都这么过来了，夸张点都能算青梅竹马了，就差朗情妾意而已！不过我们约定继续考同一所大学，再做四年同学！她微微一笑，转头继续苦战。我也继续苦读……苦读小说！其实阳说我的脑袋是电脑真的是胡说了，我不是不刻苦，只是希望以少时间取得大效果，如果我在攻题的话，管他抛衣服还是抛眉眼呢！下午的第三节课，雅和阳都如往常一般上英语特训班，我非常羡慕人家能把英语学得那么好，而天生没有语言天分的我每次考试都徘徊在及格边缘。还想过他们会不会谈情的时候都用英语讲话，甚至来几句经典的电影对白，想到这里，就会趴在桌子上狂笑！下课后，雅先走了进来，她眼眶红红的，然后，阳也一脸沉寂地回到座位，看都没看过这边，噢？气氛不太对哦！雅收拾着桌子上的书，她好像挺生气的，连把我的书碰倒都不自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能让一向温驯的雅这么愤怒，肯定又是阳的错啦！不过她还真是斯文，若是我不高兴，别说书了，桌子都摔过，女生看见我，崇拜地说，帅呆了，男生看见我，惊愕地说，这不是个女人！我绝对不是八卦，只是出于对朋友地关心，超好奇地跑过去问：“嘿，你干什么好事了？她能气成这样！”他脸无表情，冷冷的说：“那老师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就说没有而已！”我马上了解，哈，老师怎么问这种怪问题，唉，他装什么乖孩子呢，也难怪人家生气！本来就是地下式的爱情，多没安全感啊！我很好心地提醒他：“那你哄哄她就得了！”他毫无反应，也罢，他这种被宠惯的小孩怎么习惯低声下气呢！“她就快生日了，你就花点心思嘛！”他微微一怔，看来，我的劝说还是有效的！“我怎么知道她的心思！”“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我可真不明白。“你跟她同座，肯定知道！”他看着我的眼睛都像是发光。怎么又扯上我呢，我又不是她代言人！精品店的东西琳琅满目，美丽的东西总叫人炫目。阳曾经说过，你受不了一点诱惑，我就说我叫梦，为梦想活着而不是醉生梦死地活着，他居然奇怪地看着我，这有差别吗？废话，当然有啦，一个是目的，一个是过程！虽然现在的生活看起来有点醉生梦死的味道，但醒来后，一样是个为高考而努力的好学生！我看着闪光的饰品，实在想不起来雅有什么缺的，突然一道蓝光跃尽我的视线，这是……蓝水晶蝴蝶，是个发夹，我一看就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为什么喜欢蝴蝶呢？因为“庄生晓梦迷蝴蝶”这句诗，我也不知何时开始迷恋蝴蝶了，阳拿走我手上的蝴蝶，我脸一拉：“喂！这可是我看中东西！”想着想着，我不是陪他挑礼物的吗？难得看到个好东西，唉，就忍痛割爱吧！可一想到看着雅天天戴着这东西，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那就要这个吧！”阳超爽快地买了下来，果然，我的抗议无效！突然他一只手按着我的发际，把发夹别在我的头发上，“是挺好看的！”他的眼睛被蓝水晶映得闪亮，那老板笑嘿嘿地说：“你对女朋友真好啊！”阳微微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生气地把发夹扯下，塞到他手里。悻悻地跑出门口!其实我也不知为什么要生气！那家伙确实对女朋友很好，也不必在我面前眩吧！阳冲过来挡在我面前：“好端端怎么又生气了？”呵，他这是什么话？我像老生气的人吗？“你这脾气谁敢要你啊？”我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我才不希罕！”[NextPage]他又把发夹别在我头发上，笑道：“这确实是送你的！”仿佛一股清泉，立刻浇灭心底的怒气，没办法，虚荣心作怪！“为什么？”我摸着发边的蝴蝶，努力不把惊喜的情绪表现出来！“难得见你会喜欢小说以外的东西！”他一本正经说道。“那雅的礼物呢？”他怎么不把主要矛盾先解决啊？“再说吧。”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想这家伙肯定想好了一百八十种哄女孩的方法，到时候估计抱着一大束的玫瑰大呼我错了，我错了！想到一向故作深沉的他弄成那副德行，我又开始狂笑了……其实阳也送过我不少东西了，每次生日都先问我喜欢什么，我都会把手中的书举起，一脸渴求道：“送个男主角给我吧！”然后他就会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我：“真是走火入魔了！”阳本来也是个很阳光的男生，只是越大越沉默。弄得一大班女生被他迷得嚷着酷啊，帅啊！下课时，雅的位置被一帮女生包围着，愉快地谈论着那个牌子的秋季新装很漂亮，那个润肤露的效果好啊等等，看来阳和她还在闹别扭呢！一个脸蛋圆胖的指着我的头发说：“梦，你的发夹好漂亮啊！”那女生的头发跟我一样长。大家的注意力重雅转到我身上！“对哦，哪里买的，好漂亮啊！”我一直神秘地笑，没有回答，没办法，有时候我的思想就是这么俗套！忽然雅在我耳边轻轻地问：“谁送的啊？”我马上摇摇头：“哈，谁有我这么好眼光啊！”眼角却不经意瞟向阳的位置！我不大习惯说慌，因为说了也骗不了人的。至少骗不了阳，他说我一说慌眼睛就拼命地眨，后来我也发现这怪毛病。可惜就是改不了！但我却很会骗自己，还骗得服服帖帖的，那种不现实的地步简直叫人不敢恭维！或许是双鱼座的敏感度高，极容易知道和明白一切掩饰的技巧，能看透话中话，察言观色！可有时候这种能力让我觉得害怕，与其选择，我宁愿做个愚笨的人，让自己软弱一些！体育课，一节大家都可以把心底压抑尽情释放的课，天天题海太无聊了，需要激烈的运动调剂一下！阳在篮球场，雅在排球场，而我则坐在中间的榕树荫下，捧着小说，继续回味！一阵阵的喝彩，不用说，阳又进球了！场下的粉丝看得眼都直了，我不禁也偷瞄了一样，无论多么高难度的动作，他都能那么潇洒地完成，微湿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场下一堆人高呼王子，王子！突然耳边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个硬物准确不误地砸中我的额头！又一帮人飞快跑了过来，自见雅蹲下身子，一脸惊慌地道：“梦，你没事吧！”我覆着额头，轻笑道：“没事，不就是个球，我有那么脆弱吗？”我说的是实话，撞击过后也没有很痛！忽然不少女生对着我尖叫，我正奇怪，眼前的一半景色顿时变成一片殷红，我摊开手一看，哇！这么多血！我心底也一阵惊慌，惨了，破相了破相了！又一阵惊呼，一双温暖的大掌将我腾空抱起，我看到的是阳的一脸关切，雅也跟了过来，阳对她说道：“你帮我们向老师请假！”说罢，便抱着我快步走向校医室，估计是我脑袋撞糊涂了，听到雅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盯着那瓶透明液体，一点一滴输进我的血管！可我关心的不是那抗破伤风疫苗，而是我的脸变成什么样了！我扯着病床边沉默的阳，看着他雪白衬衣上还粘有血迹，他的黑眸一直没离开过我的脸，弄得我都不好意思看着他！“我毁容了怎么办啊？”“头发遮着就看不见了！”他安慰道。还好，我绷紧的弦立刻松开，他拿出手帕，粘着温水，替我擦拭着满脸的血，轻柔得就像……呵护最心爱的宝贝！心弦又一次紧绷，脸上一阵灼热，无法隐瞒，他连日来的举动，确实让我有点感动！“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呢？”我忍不住要问，也想解开连日来的疑惑！他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脸色也红了一片。“刚才……我以为你会死掉！”他沉吟道。我顿时问不下去了“过几天……我就要到英国留学了！”如一阵雷狠狠地轰击我。“那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故意说得云淡风轻。“我也不知道，我未来的路都已经铺好了，容不得我选择！”可以听出，那一阵的无奈，忧伤，面对这种事，我们都无能为力。他要走了吗？所以突然对我这么好？把以后的缺漏一并补上吗？想到这，我泪水不停在眼眶打转！“雅，知道吗？”如果她知道，不知是和反应，会比我伤心一百倍吧！可阳好像听不见我说话，自顾自地说：“现在，我只想做一件按自己意愿做的事！”忽然他俯下身子，轻轻地抱着我，我的心跳得飞快，这种亲密，我还真是第一次体会！却听到他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我知道，永远都不可能给你一个男主角，可你……已经是我的女主角了！”抑制不住的悸动，泪水缓缓滑落，这句话，是真得，还是……又是我的梦？我猛地推开他，哽咽道：“你不能这样，雅呢？她怎么办？”他抚着我的脑袋，一脸淡漠：“她早就知道了，还跟我说，你，一定不会喜欢我！”我握着他的手，惨淡一笑：“喜欢又怎么样，你也要走了不是吗？”我的手被他包裹在手心，阳的眼睛变得那么深情：“至少，你能给我一个梦。”梦，我的名字，原来在他口中喊出是那么好听，我的梦有很多，每次醒来时，都会一阵失落，而你的梦醒来后，不会觉得失望吗？“你们在干什么？”冰凉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雅已经站在门口，以一种不适合出现在她脸上的带恨表情望着我们！一直没有说话，如今我和雅的关系竟变成这样！而阳整天忙着办一些繁复的手续，我们也没怎么见面！要上实验课了，我拼命翻着桌里的书，近来不知怎么回事，老是不见东西。还有那个蓝水晶蝴蝶，因为额头的伤一直被我搁置着，现在也不知所踪了！忽然雅向我摊开她的手：“你在找这个吗？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我却看到她手上那只……断翅的蝴蝶!那分明就是人为的。我拼命压着怒气，失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强忍着笑意，冷淡道：“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你拿走我的可不止这些！”我的怒气实在忍不住了，我又不是乖乖待宰的人，脾气一上来，什么都顾不了，把她桌上的书统统甩在地上，然后灿烂地一笑：“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所有的人都被我的举动吓倒，自见雅眼圈红红的，她的那帮朋友马上跑来安慰她，如何对我恶言相向我也不记得了！只见她在一帮人的搀扶下，向教务处方向而去……不出所料，雅肿着眼睛回来了，那个圆脸女生扬起头，向我喝道：“老师叫你过去！”真好笑，以为还是小孩子，受了委屈就找老师哭诉么？我冷哼一声，抽出夹在课本里的一张试卷，头也不回向教务处奔去！那个戴厚眼镜的数学老师看到我进来，扶着眼镜，“韩梦……那个……”恐怕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除了函数几何，这学生矛盾该怎么解？没等她思考，我拿出试卷摊到她面前，恭敬地道：“老师，我来交奥赛的试卷！”只见她眼镜一片反光，盯着试卷连连点头，“哦……这么快就做好啦？等我好好看看。”“那我先回教室了，另外一张有点难……”我故作沉思。“好好想，多看看例题，那就快回去吧！”显然，老师对试卷比对我感兴趣多了！正当我一身轻松地回去教室时，却看见雅站在走廊上，双手伸出护栏，她的手上捧着……竟是我一叠宝贝的小说。她向我胜利地一笑，我震怒了，那美丽的外表下有多么蛇蝎！正当我冲过去拯救小说时，她的手一松……“不要——”我大喊，可是那些书却像天女散花般坠落，这可是六楼啊！我以急速冲下楼梯，却在半路撞到一个人，是阳，看着我惊惶的样子，他也惊呆了，攫住我的手说：“怎么呢？”我立刻甩开他，继续往下冲！一地残缺，多么飘零！我的愤怒已经被伤心代替，每捡起一本，心里都默喊一声：对不起！颓败地坐于地上，好累，一切事情都变得无能为力，爱情即将逝去，友情不复存在，现实果然残酷！阳来到我面前，按着我的头靠在他怀里，不知为何，泪水就是止不住！我拿出那只断翅的蝴蝶，苦笑道：“看，像不像我们，那么简单的愿望就这样硬生被折断！”他的未来无比辉煌，而我也默默地步入另一所学校，却再也没有人了解韩梦，了解韩梦的坏脾气，了解她的醉生梦死！不舍得，真得不舍得！天边升起几束黎明的曙光，驱散了寂寞的夜空。阳今天就踏上海外求学的旅程，几天前，高三分班，而我跟雅专攻不同科目，自然也就分到不同的班别，美丽如她，自然也不乏追求者，我就见过她亲密地挽着一个男生，不再是地下式的爱情，光明正大地让所有人都羡慕，她依然会跟我打招呼，我也很礼貌的回应她，肆无忌惮的年华就是如此！站在天台上，靠着柱子，手上捏着阳留给我的字条：我的翅膀不会被折断，我还是会飞，即使疲惫，也不会停下，前往那个未知的国度和天空，我的梦，我走了，你的天空和国度还在，你的梦还可以延续，我深深地祝福，愿我爱的人永远快乐！

2012-03-13 14:41:20 作者:宋燕清 9568 0

父亲与家

【作者简介】李柏卓。80年代生于一个偏僻的山村。现就读于阳江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系，系阳江青少年作家协会会员。曾担任髻山草文学社编辑部副部长。大学创刊《原野》诗报，且担任该报责任主编。曾荣获第一届“新国风”杯青年组二等奖、第二届年“冰心”杯青年组铜奖等；作品入选《第二届“冰心杯”作品选》《第一届“新国风杯”作品选》《蓝鲨诗刊》《大校园》等。（一）在世俗的眼中，父亲也许是最平凡不过的人，但在我，以及家人的眼中，父亲是最伟大、最引以我们自豪的人。父亲是一个容貌已衰的“高老头”。他瘦长的脸庞，隆凸的额骨，深陷的双瞳；密密麻麻的皱纹，错乱的胡须；还有蓬乱里黑白相参的长发，和一双黯然呆滞的眼神。他唯一的显眼之处也就剩他那高大的洋式鼻梁。但也就因他这唯一的显眼之处，更显出他脸部的不相称。其实，说到父亲高，实际上他并不高，只不过他太瘦了，恰瘦的人看起来一般就有点高；再说到父亲的老，实际上他也并不老，还不到四十岁，就算再怎么说，也只能说他是个中年人。父亲的“高”与“老”，其实指的是他实在受不起生活上的种种磨难和打击；经不起岁月次次的侵蚀和吞噬。认识父亲的人都说：“他的容貌和他的年龄太不相称了”。不认识父亲的人，若遇到他，就像遇见新闻人物一般，不禁地说：“这人啥这般模样，这年头还真少见”！了解他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叹息道：“他的命实在太苦了，若不是……，哎！只怪天意弄人，苍天无眼。”而不了解他的人反而讥笑他：“这人也太省了吧！不过再省也不能到委屈自己的身子呀！”其实,以前父亲不是这般摸样的。回想当年，一家人和和睦睦、开心开心地过日子，虽然过得不算宽裕，但已感到心满意足了。但意想不到的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不旦夕之祸福”，这样竟也遭到上苍的妒忌。在一个阴沉沉的夜幕里，幸福的笑声原本已掩盖了一切，但却在与此同时，病魔之手却缓缓伸出。正当全家人毫无戒备之时，无情的病魔乘机而入，随之一场灾难降临……[NextPage]（二）那一年，小弟出世了，全家人都非常高兴，特别是爷爷奶奶，乐得合不上嘴，遇人就送上笑脸。但想不到好景竟是那么地短暂。当大家都沉醉在祝福的气氛里的时候，病魔肆无忌惮而来，不偏不歪，一厘不差地落在母亲身上。母亲病倒了，据说得的是一种怪病——产后病，病原是由于产后不小心吹了风所至的。刚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里在每一个人身边霹雳一声，大家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作一团。人人脸上都变了色。原本是一场欢声的喜宴，此时却充满着窒息的气息。特别是爷爷奶奶，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破了胆，呆在那里很久都回不了神。这不禁让人想起他们原先喜抱孙子的一刹那情景，如今却已在九宵云外。而原先来祝贺的亲信朋友，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弄得不知所措，脸上也露出尴尬为难之色，只能在那儿独自徘徊，暗自叹息，再黯然离去。姑姑阿姨叔叔婶婶们，在屋里不是无奈地摇摇头，就是反挽着手，踱来踱去，一种爱莫能助的样子。而那时的我还小，又是家中的长子，除了小弟外，还有一妹一弟，也都很小，看到大家焦急慌张的样子，心里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大家都学乖了，不再顽皮任性地惹父母生气，有时还主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希望这样能减轻父母的负担，对母亲的病有些帮助。只是可苦了父亲，他一直陪在母亲的病床边，不食不眠，还要安慰母亲；熬药、喂药给母亲。特别是看到母亲日渐衰虚的身体，心力交瘁，因此，他也变得日渐消瘦，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渐渐地，他的精神恍惚了,也就再了没有心思放在工作上了。父亲是一所糖业公司的老职工,据母亲说，这份工作得来是很不容易的，只因父亲命好，当时正好凑巧伯父接管的这一带的农业，所以顺便卖个人情，父亲就这样捡了这份工作，（不过我想除此之外，这还得靠父亲老实能干的原故，不然怎能维持做了这么多年）父亲本就没什么文化，更没上过什么高等学府,能拥有这么一份工作，当时已是很不错了。父亲一直工作至今，虽然公司曾经有过几度变故，但他从来就没下岗过,也从来没换过工作，而且他几乎每年还能拿个什么“劳动模范”奖，可就唯工作职位和工资没升过，因此，他的同事们纷纷为他“打抱不平”。可他却从不抱怨也不后悔，反而付出一笑地说：“我自个的底，自个知”。（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无论家庭遇到多大的困难，父亲从来都没有动摇给我读书的决心的缘由了）由此可见，父亲真的和这份工作打上“死结”了，它已成为他生命的另一部分了。可自从母亲病后，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卖力”工作，反而把这一份精力转移到母亲病上。我知道，他虽然每天在工厂工作，但他的心却仍留在家里，留在母亲的身边。所以他每次下班后，不畏惧路途的遥远，毅然地从距家五六十里远的工厂赶回家，陪母亲聊聊心、询问母亲的病情。要知道五六十里的路程在当时交通不便的村下已是一段不短的路途了，而且途中还需转几次车。因此，父亲为了不错过第一班车，下班后，来不及吃饭，就直接赶回家，回来后，等不及换下工作服，就直接忙着处理一些琐碎的家务中了，若还有时间，还要到田里去干些农活，有时候，干活过了头，忘了时间，但又为了不耽误工作，晚饭又来不及吃，又要赶回去上班了。因此母亲常常哽咽地夸父亲是个机器人；是一个不需要能量的恒动机器人；是一个不懂得怨和悔的机器人。如果倘若在母亲健康的时候，这些活都是母亲一个人担当的，只是偶尔在父亲换班或在特别节日工厂放假的时候，父亲才有空回到家里同家人开开心心聚一聚，吃个团圆饭，饭后顺便帮一帮母亲干些活。记得那时我和弟弟妹妹总是很顽皮，总围着父母搞些破坏来惹他们生气，有时候玩过了头，这是母亲总会“杀鸡敬猴”，我“遭殃”了，他们也学乖了，这时父亲总是站在那儿“幸灾乐祸”地笑……[NextPage]（三）那种女人主内男人主外的日子，也曾引来不少人的羡慕的眼光。而如今，人事已非，一切已是过眼云烟，只能在回忆时徒加伤悲罢了。现在这一切活都独压在父亲一人的肩上，我和母亲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父亲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做好一切家务，准备好饭菜，等待着迟迟归来的父亲，希望他能享受到这一点家庭给他的唯一温馨。而父亲换班或假日的时间，都是用来陪母亲到处去求医的。倘若在特别的情况下与工作时间冲突，父亲也会毫不犹豫地抽出时间——请假或找同事替班——只有一分一毫的机会父亲是总不会错过的。总之，不管有什么方法，需要什么条件，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治好母亲的病，父亲都会义无反顾的。他的世界仿佛是因母亲而存在，他的生活仿佛也是因母亲而充实，他已不能失去她而孤独生存。不久，这片地区大大小小的医院都留下父母的足迹，他们已成了哪儿的“常客”。停留在那儿的时间往往比家里长，那儿仿佛是他们的另一个“家”。而尽管如此，还是事与愿违。渐渐地，那儿的医生已向父亲坦白，说他们对母亲的病以无能为力了，希望父亲能带母亲到别处另找高明，别在那儿浪费金钱和精力。而这时的母亲，已对自己的病失去了信心，劝告父亲别在她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反而觉得自己是个负累，不如听天由命算了。但父亲对母亲的病仍充满了希望，反劝母亲要对自己的病充满信心，不要自暴自弃，天无绝人之路，永远坚信有一天这病会痊愈的。过了不久，父亲又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赤脚医生身上。希望在他们身上能创造奇迹。因此，父亲他明察暗访，只要是关于这方面的医生，他都陪母亲逐一地求治过了。但最终事实证明，天意不从人愿，奇迹依旧没有出现，母亲的病也仍旧是老样子。可意想不到这反而弄巧成拙，母亲又得了另一种疾病——胃病。这可更糟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遭逢连夜雨。母亲心灰意冷，彻底失望了。而一直坚强的父亲，亲眼看到一个个希望的诞生，又目送一个个希望的破灭，也变得心事重重，沉默寡言，精神恍惚，人也变得有点痴呆了。最后，在穷途末路之时，我不禁追寻父母的踪迹，让我惊讶的是，他们的足迹竟已蔓延到寺庙里。想到父母已走到这步田地，我心头不禁一颤，心一酸，沸腾已久的眼泪一下子夺眼而出。但默然间转侧一想，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是因为始终有这么的一个地方，永远属于绝望人最终灵魂的归属。而如今他们却已找到，我内心不免得有了些许安慰。[NextPage]（四）如今，好几年过去了，门前已是野草萋萋，那些“热心”的亲戚朋友和“慈悲心肠”的亲人，也都渐渐疏远了我们，中间如同隔着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我知道那也是因为我们已没有金钱去架起通向彼此利益上的桥梁。这才让我真正体会到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让人与人之间变得陌生甚至冷漠的真正含义了。而唯有疏漏的也只有那些指目可数与我们一样同病相连的人。重要的是我如今已经长大了，现在就读大学，很快就可以出来工作了，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报答他们；妹妹由于家穷，已在初中辍学，未成年就踏上打工的生涯，我知道，她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同时也是为了我的学业和那一点微薄的工资；而两个弟弟也已经渐渐长大，大弟现读六年级（他原本应就读初一，只因家庭太穷，所以要求留级一年），他成绩很好，一直名列前茅，很有希望考上县重点中学，小弟也上了四年级，成绩也很好，每年都被评《三好学生》。所以现在唯一能让别人羡慕的，也能让父母感到欣慰的，就是弟弟们优秀的学习成绩了。这些年来母亲的怪病仍是老样子，久而久之就被人们所忘却。可因她还有胃病缠身，终日还得和药罐子生活在一起，就在前不久，母亲做了一次大手术，手术很成功，不过身体却依旧还很虚弱。而父亲，以前为了给母亲治病，到处跟人家借钱，借完亲戚借朋友，借完朋友借熟人，借完熟人不得不到银行去贷款。每次低着头颅迈进别人的门槛，再低着头颅迈出。有时钱借不到，反而还活受人家的闷气。因此，家里已是穷徒四壁，负债累累了，而父亲的背也被生活渐渐压驼了。原本洋溢着光彩的眼睛也变得俨然失色，黯然无光了，一向健谈的他也渐渐变得沉默寡言了，最明显的是，他变得越来越瘦，越来越“高”，越来越“老”了。写毕，已近黄昏，不禁抬头凝视那远方的天际，那儿仿佛有一道彩霞，若隐若现……

2012-03-13 11:30:34 作者:李柏卓 9573 0

老来福与智多星

【作者简介】李柏卓。80年代生于一个偏僻的山村。现就读于阳江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系，系阳江青少年作家协会会员。曾担任髻山草文学社编辑部副部长。大学创刊《原野》诗报，且担任该报责任主编。曾荣获第一届“新国风”杯青年组二等奖、第二届年“冰心”杯青年组铜奖等；作品入选《第二届“冰心杯”作品选》《第一届“新国风杯”作品选》《蓝鲨诗刊》《大校园》等。）一＊这几年村里的变化可大啊！看！路修通了，边上还种上风景树，水泥铺到了家门口；村里还搞上了实验基地……这可多亏上面实行的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政策呢！可是，村里还有几间草屋还没拆呢？村委会的干部说了，上面要求把村里草屋全部拆掉，然后统一建起平顶楼，同时还说将拨一些款下来补贴给他们。所以，今年把那几间草屋搞定就可大功告成了。可这时他们遇到一个棘手的难题啊！其他几间草屋的户主都同意了，而且都已经动工了，可就是“老来福”李有财那间草屋啊！他死活不让拆。这时可急慌了村干部呀！上面已经下指令说今年就要全部完工，而且到时还派人下来检查。这时他们可是费尽脑汁、苦口婆心地天天劝他呀！可他李有财就是无动于衷，甚至那天镇长到村里视察的时候，还特意“拜访”了他家来给他做了思想工作，可就是这样还是拿他没辙。这软的不行，硬的不想啊！况且也不敢呀！谁不知道县长是他干儿子。虽然他没拿他干儿子来压他们，大家也知道县长不是那种人，而且大家也清楚咱村能评得上这新农村还得亏他的努力；说到李有财的为人嘛！大家更是有目共睹的，他决不是那种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的人。他在村里曾资助过几个孤儿上学，还常照顾村里的那几无依无靠的老人，同时大家更清楚不过的是他‘老来福’绰号的由来。这其中还隐藏一个感人的故事……“老来福”又名李有财，年轻的时候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不久他们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这时他们的家庭是多少幸福美满，多么让人羡慕啊！可是，在他儿子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不幸降临到他的头上。他的妻子在一场车祸中不幸死了，这时他又是当爹又是当娘地把小有财拉扯大。小有财从小就聪明伶俐，上小学后是老师常挂在嘴边顶呱呱的乖学生；无奈啊！不幸再次降临在他的身上，在小有财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为了救一个不慎落水的孤儿不幸牺牲了，这时的李有财心力交瘁，但他并没有因此对生活灰心，在表彰小有财舍身救人的大会上，李有财大声地说：“我感到很骄傲，因为我是一个舍身救人的英雄的父亲，我做为他的父亲而感到自豪……”。现在那面锦旗还醒目地挂在小有财的照片下面，照片里小有财笑得是那样灿烂无暇。不久李有财收养了一个孤儿，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孤儿恰是当年开车撞死小有财母亲后逃跑的车主的儿子。那场车祸后发生后不久，那位孤儿的母亲就改嫁弃他而去，从此孤儿就跟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地生活在一起（他奶奶很早就已经过世了），而他的爷爷也只是靠村里人救济着过日子。当李有财的知这件事后，眼眶红了，嘴唇不禁抽搐着，第二天，他就把那孤儿接过来住，而且还供他读书，同时还不断地接济他爷爷。后来，这位孤儿当上县长，而他爷爷也在早些年就过世了，而他父亲也一直都没有消息，兴许也过世了，而现在的李有财是他唯一最亲的人；所以人们觉得他李有财上辈子所受的苦难，也许是为这下辈子修的福分吧！所以，‘老来福’的绰号也因此得来了。他干儿子当上县长后，曾要求他到城里跟他一起住，让他好好地尽尽孝心和报答这些年来的恩情，可被他拒绝了。他说在村里住了大半辈子了，怕在城里住不惯，也舍不得这里。无奈之下干儿子又想为他建一座新房子，这草屋看起来破破落落的，住起来还怪让人放心不下，新房子住起来舒适一点，也安全一点，这样他也心安一点。可是最后还是被他拒绝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他对干儿子说：“只要你当的是一位好官，一位为百姓、为人民谋幸福的父母官，那么，这也就是对你哥哥报答最好的恩情了，也是对我尽最大的孝心了”。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县长只好委托村委会特别关照一下他。现在这新农村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而他的草屋正好坐落在村中间，远远望去，可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啊！而现在已是迫在眉睫了，得想出法子来呀！这屋子是一定得拆的啊！大家也想过请县长出面亲自劝劝他，可这么一件小事，大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去麻烦他。可是该想的都想过了。正当大家无计可施的时候，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不如，去请教一下‘智多星’他老人家，兴许他有什么法子也说不定？这时大家的眼睛都突然亮了起来。“智多星”又名李智，是村里教了一辈子书退休下来的高级教师。他的年纪稍比李有财大，老伴早几年过世了，现就他一个人住，不过他现在可谓上儿孙满堂、家庭美满啊！子女个个都是高材生，现在不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就是在那些大公司工作。据说他的子女也都想接他过去一起住，可他就是不肯，理由也是说舍不得这村下。说起他这绰号吗？大家都知道他是“上晓天文，下知地理”的，用村下的话来说呢？就是什么都知，什么都会，什么都能。特别是处理小两口闹别扭的事情更是不得了，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这句话在他身上决不是胡吹出来的。[NextPage]二＊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村里的小卖部又像往常一样聚着一群老人和孩子，老人嘛！下下棋、打打牌、聊聊天；小孩子嘛！玩耍呀！看看电视或胡闹一下。而今晚最让人感兴趣的话题是：“今晚到底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跟“棋瘾子”对弈了，（“棋瘾子”——李有财另一绰号）。看！李有财早好摆好了棋局，正对着门口左顾右盼着，一看就知道在迫不及待着对手的来临……这时，他突然看到‘智多星’李智急匆匆地进来且直往小卖部里走去，他猛地吆喝一声：“智多星，往哪里走？”“哦！原来是‘老来福’老先生呀！不知有何贵干呢？”“你…你这个‘智多星’，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人人都说你脑子好使，怎的就这么健忘呢？上个星期的……上个星期的事，还记得吗？不要告诉我你忘了？”“什么？上个星期…是吧？哦！我还真忘了，你看！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你……到底什么事来的？”李智表现出摸不到头脑的样子。“你……‘智多星’啊‘智多星’，还真有你个‘智多星’啊！上个星期咱不是立了军令状了吗？就今天杀它十来个回合嘛？而你当时也答应了。哎…哎……记起来了吧！”“唉！你看我，还真把这么一件‘大事’给忘了，诶！对不住！对不住！”李智拱手做揖表示歉意。“好了，咱就别废话了，就现在开始，棋局我早已经摆好了。坐！”“哎！你老还真是有心了，不过……”“又怎么了，我可告诉你啊！今天不管啥天大的事都不比咱下棋的事大。你可知为了等今天，我可是熬过来的。”李有财起身急忙拦了道。“看来今天这场棋是下定了，说真的，我‘智多星’几时怕过你，我根本就没想过逃。可是…可是，我还没吃过饭呢？”说着李智摸了摸肚子，接着说。“再说你也不想跟一个饿着肚子的人下棋吧！那样就算被你赢了，也不光彩啊！”“那当然。特别是对你‘智多星’，我更要堂堂正正地赢你一把。”“那好，我回家吃饭先。”李智还没说完就急忙起身要走。“不！你不能走……”李有财又急忙拦着，这时李智的表情表示费解。“到我家去。我家有酒，有好酒，上次小慧（李有财干儿子的小名）带回来的，我到现在还没舍着开封呢？就是为了款待你这个特别的贵宾，而且我还知道你老是酒后最‘智’了。再说菜也不差”，李有财急忙解释道。“这样看来你是啥都准备好了。”这时的李有财满意地笑而不答。李智接着又说：“好！就你这份情意，我也不能不爽快了。走！”说着起身拉着李有财就走。[NextPage]三＊“我说‘老来福’呀‘老来福’！你怎就不能拉条电线来家里呢？你说咱都这个岁数了，还要摸黑着点灯来照明，你还不知现在是啥年代吧？咱可是经不住摔的啊！再说你又不是没钱，你‘老来福’老了才来的福气还舍不得花呢？该不会你还没觉得自己够老吧！如果下次还是这样的话，我可是打死都不来了啊！”来到李有财的家里，李智不禁感叹说。这时李有财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不过李智感受到一股伤感弥漫在空气中。黑糊糊的草屋一下子亮个通红，折射在李有财的脸上更显得苍老。“还没吃饭是吧！来！吃了饭喝了酒再下个够，今晚你就不要回啦！就在这里歇着吧！咱就乘这个机会来个探讨探讨、交流交流。”他边摆设着酒菜边说着。“哦！原来你老是目的的啊！”李智指着他笑了笑说。李有财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最后陪了个笑。摆好了酒菜，李智也毫不客气地坐下喝了起来，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论地，偶尔夹着些不和谐的争论。渐渐地，李有财双颊通红了起来，吐字也含糊不清了，脑袋和肩膀也不时摇摇晃晃，很明显，李有财有点醉了。这时，李智眯着眼睛，拍着李有财的肩膀，靠近他的耳边说：“老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这个问题困扰着我很久了，可我就一直都想不通……”。“什么？你智…智多星向我请教问题，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了，这…这世上还有你智多星想不通的问题”李有财醉醺醺笑着说。“你老就别挖苦我了，这也是我今天来的一个原因。”“呵呵……原来你也是有目的的啊！亏你还好意思说我呢？”“好。你问…尽管地问，只要我懂的，一定告诉你……”。“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就是一直都搞不懂你……”。“有话就快说，别婆婆妈妈吞吞吐吐个没完”。李有财有点不耐烦地说。“……一直都搞不懂你怎么就不肯把这座烂草屋拆了建座好一点的砖房呢？”李智一口气就把它说完。这时，李有财突然愣了一下，看起来清醒了几分，显然这个问题在他的意料之外。“哦！……换个问题，这个不算……”“不！就这个问题，就这个问题我不懂”李智毫不让步地说。李有财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勉强和几分无奈。“呵呵…是不是这里面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什么宝贝里面，比如……祖先留下几坛白银还埋地底下某个连你也不知道的地方？”李智追问着。“不是啦！其实……只是……”“只是什么？有什么就说嘛！难道你还信不过我，我今天可是掏心掏肺地跟你说话了，你怎就不能坦白一点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该怎么说呢……”“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李智紧逼着说。“好吧！竟然这样，那我也没必要瞒你什么了”。李有财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张开眼睛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就说：“自从我儿子死后……你知道的，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自从他死后，我晚上常常睡不着，做梦常常见到他，梦里他对我说：“爸，我好想你……”这样，我没有动过他屋里的东西，到现在那里面的一切还是像以前那样，甚至，每天早上我都会习惯地去叫他起床、吃饭，睡觉之前也都会去看看他……我太想他了”。李有财说着说着，竟然像小孩子那样靠在李智的肩膀上呼呼地哭了起来。“你的心情我懂，那么早就失去了老伴，跟着又失去了孩子，后来还要……”李智的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眼眶也红了。“这些年来不简单啊！”李智感慨地说。这时，李有财抬起了头，用手擦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口气。说：“好了，不说了，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老的人，还是那样的看不开，被人听多不好意思啊！”。“人非动物，孰能无情，何况这么多的不幸发生在你身上呢？”李智再次感慨说。李有财只是笑了笑。李智接着说：“还好，小慧很争气，现在当上了县长，为你们家争了口气，老天还算开眼呢？”。李有财还是笑了笑。“对了，他现在怎样？都经常回来吧！他很孝顺，这个大家都看在眼里”，此时，李有财变得沉默了。李智接着再说：“也真为难了那孩子，那么远的路，常常往家里跑，同时还要工作……”。李有财变得更加沉默了。“你怎么就不去跟他住呢？他又不是没有地方给你睡，……对哦！你舍不下他……但你就让他帮你建一座房子呀！你看看你这座草屋，简直可评得上是四级危险物了，你还硬住着，叫他怎么放心呢？”李智停了一下张大了嘴，仿佛想起什么。李有财也被着莫名其妙的表情楞住了，急忙追问：“怎了？你没事吧？”。“看来你还是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刚突然想到的，你总知道咱村现在被评上了新农村了吧！”李智转问了一下李有财。“知道啊！我正为这件事情烦着呢？他们天天来找我，好象是我犯了什么罪是的。”李有财有点厌烦地说。“你烦？人家更烦呢？你说你怎就不肯拆了这破草屋，你叫人家怎么向上面交差啊！你也知道能评上这个新农村，可是咱全村人的光荣啊！你…你就……哎！”“我知道。可是…可是这房子如果被拆了，里面的一切就不存在了，这样以后我会不习惯的，恐怕…恐怕我会活不下去啊”李有财说着无奈地低下了头。“对了……”李有财听到李智又突然这么说，不禁急忙追问：“又怎么了，快说呀你……”。“据说这个咱村能评上这个新农村，还是亏了小慧的帮忙，如果……如果到时候这新农村建不好的话，那么…那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啊！”李智瞬时的眼睛瞪着，声音有点可怕。李有财被听到李智这么一说，突然瘫坐在椅子上。接着他又慌了起来，不停地问：“那怎么办？怎么办……”。“哦！对了，你是‘智多星’，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李有财又接着问个不停。“哦！让我静下来想想”李智一边想着一边说：“哎！办法不是没有，不过……”，“可是什么？你快说呀！急死人了”李有财迫不及待地问。“这屋子，是一定要拆的……”李智还没有说完，李有财眼神黯然，自言自语地说：“拆、拆……那我怎办……”。“你先听我说完嘛！急什么！你不就是怕拆了屋后，小有财的屋乱了，你以后睡不安，吃不香嘛！”李智说中了李有财的顾虑，李有财点了点头表示默许。“那好办啊！先在小有财的屋子里拍一些照片，然后再把房间里的东西小心地全搬出来，等待新屋子建好了，再按着照片的摆设把那些东西放进去，到时候你看起不就像现在那样，也就不怕吃不香，睡不安了。”李智一边说着，李有财一边醒悟地点着头，说：“对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赶紧又握着李智的手，说：“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了，智多星就是智多星啊！我真是服了你”。李智笑了笑。“看来我该走了”，李智说就要起身要走。“等等，我们的棋还没下哦！”说着李有财指着摆好了棋局。“不了，人家李书记还等着我回话呢？”李智笑了笑摇摇手说。“哦！原来你今天来是……”李有财惊讶地说。“呵呵……”李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同笑了起来。[NextPage]四＊几天后，施工队来到李有财家门前，李书记远远望着，不禁感叹道：好了，现在终于圆满结局了……”，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说：“还真有你个‘老来福’和‘智多星’，这村里的两个活宝……

2012-03-13 11:06:11 作者:李柏卓 9554 0

脸盆下面的故事

湖南省桑植县卫生监督所王生权燕子在水中呢喃，蝌蚪在云端遨游，落英在脚底缤纷，花儿在微风里絮语，溪水在阳光下奔流，那梦一样斜斜地镶在山间的梯田是诗，是画，是跳动的音符……啊——二宝傻子似的大张着嘴巴尽情地赞叹，赞叹和煦的春风，赞叹明丽的蓝天……赞叹声里，蝴蝶停下了翻飞的翅膀，蜜蜂歇下了花间的咏唱，筒车转成了一道永恒的风景……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停止了，歇息了，沉入了悠远的梦乡——二宝完全忘记了书包，忘记了教室，忘记了学校，整个儿地被春天融化了，化成了风，化成了云，化成了美丽而广阔的原野。二宝的大脑被氤氲的花香熏晕了，思想叫微醺的春阳晒懵了，除了布谷鸟的鸣叫，除了小河的欢唱，除了野蔷薇的绽放，二宝的脑海一片空白。啊！啊！啊……二宝不住地赞叹。当——当当……突然，学校打预备铃了。但是，二宝仍在梦中。他四肢伸开，双目微闭，思绪淡远地躺在田埂上，轻翕着的鼻腔里填满了百花的芬芳和青草的淡香——二宝醉了，完完全全地醉了，醉得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直到急促的上课铃在空中炸响，二宝才从梦中醒来。哎——！二宝重重地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一边往前走，一边埋怨：又要读书！这么好的天却要读书，真是浪费，天大的浪费！哎……天天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大好时光却要我们上学，真不知道大人们是怎么想的……发明学校的那个家伙一定是一个最最乏味的老古董，起码有三百年没见到过阳光的影子。这样的人只应该叫他永远呆在博物馆或是昏暗的地下室，这样的人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生活，根本就不配对我们指手画脚。当然，和发明学校的老古董相比，发明爸爸的那个人简直就是一个坏蛋，一个恶魔！一天只晓得读书，读书，读书，好像他生的不是儿子而是一部读书的机器！机器也要加油，也要维修啊……想起读书，二宝就牢骚满腹，一肚子苦水。二宝的家离村里的小学校并不远，而且，就一条独路，没有岔道，不存在失途或迷路的问题，但是，二宝的脚步就是跟不上学校的节奏，绝大多数时候，老师第一节课快上完了二宝才不慌不忙地走进教室。这算不了什么，因为，二宝还小，而且，那只有一个老师两个班的村小本来就不是特别正规。严重的是，二宝常常走着走着就偏离了那条唯一的道路，迷失了上学的方向，走进了山坡上的灌木丛，走进了河对岸的松林，走进了田边地角的稻草垛，或者，干脆一动不动地蹲在大路中央。曾经，老师多次在中午或放学后的路上找到正一个人痴痴发呆的二宝：“二宝，忙什么呢？”二宝毫无反应。于是，老师略略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往往是老师一连问了好几遍之后，二宝才似有所悟地答：“听古。”二宝的声音甜甜的，招人喜爱。但是，二宝仍然全神贯注在“古”上，身体没有丝毫移动，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太投入，太着迷了。他并不知道问话的就是老师，因为，他的头一直勾着。“听古？”老师有些不解。“就是听故事。”那么，讲故事的人呢？老师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讲故事的人，老师一头雾水：“谁在讲故事，讲的是什么故事啊？”“三三啊！三三讲的故事可好听了，这里有把凳子，你也坐下来听听吧，”说着，二宝将自己的书包当凳子递给了过来，然后，急匆匆催促道：“接着讲吧，三三，这个故事太吸引人了！三三，如果写书的话，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成一个伟大的作家！你真是太伟大了。你不仅伟大，讲的故事也很有教育意义，富有启发力。我觉得，全世界的大人都应该听一听你刚刚讲的这个故事，特别是老师……”老师还要种菜，还要做晚饭，还要备课，还要改作业，还要……老师有很多事要做，于是，他打断了二宝自顾自地的长篇大论：“既然三三讲的故事这么好，不妨还是让三三接着讲吧。”“我想，还是让三三歇一会儿吧，他都讲了快一天了，需要休息一下了。不过，你要是想听的话，我完全可以把三三的故事复述给你，三三说过，我的复述能力非常棒，如果再加上一些想象力的话，我也可以当作家……”二宝一说起来总是没完没了，而且，老扯不上正题，老师只好再次提醒二宝：“三三的故事呢？”“哦——我差点忘了，对不起……”二宝依旧蹲在地上，两眼紧紧地盯着脚尖的前方，头始终没抬起来：“三三说，很久很久以前的学校并没有校园，也不修教室，老师——那个时候不叫老师，叫先生——总是和学生一起坐在树荫下一边聆听着蝉鸣鸟叫，一边谈人生、谈理想、讲故事、猜谜语，或者走到野外，一边沐浴着春风，一边直接向大自然学习，再不，就赶着马车周游世界……根本不像现在……”“确实！”老师深有感触：“可是，你的三三呢？三三是谁？”二宝伸出手从脚下拣起一块光滑的卵石，高高地举起：“看，三三……啊——老师好。”二宝脸红了，心里有些慌张，有些害怕，但是，老师的脸却像头顶的天空一样灿烂，没有丝毫责备的的意思。于是，二宝放下心来，说：“是三三说的，不是我说的，他还说那时候老师的名字叫孔子。老师，孔子是谁发明的？他真是一个好老师。”“孔子是一个人，一个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如果硬要说发明的话，只能说是他爸爸。”老师笑吟吟地答。“爸爸？爸爸会发明这么和蔼可亲的人？这——是真的吗？”二宝有些怀疑。“你这个问题，也许暂时只能这么回答，可能不很正确，”老师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二宝，三三每天都给你讲故事吗？我的意思是，你没来学校的时候……”“也不一定，因为三三是天底下第一流的故事家，人人都希望听到他的故事，他经常外出参加各种各样的故事演讲和比赛……”“三三不在家的时候，你就上学？”“也不一定。”“为什么呢？”“星期六和星期天就不用上学啊！”“我是指该上学的时候。”“我还有许多别的专门‘翻古’的朋友，比如军军，比如艳艳，比如小四……如果碰巧他们都不在家，我就到山上另找一位……”哦！老师明白了，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道：“天快黑了，回家吧，二宝。晚了，爸爸妈妈会着急的。”老师边往回走的时候边想：这么一个聪明而又讨人喜欢的孩子，怎么就老迟到，老旷课而不喜欢读书呢？我们的学校是不是真出了问题？[NextPage]老师是宽容而富有爱心的。他一面检讨自己一面耐心地期待着二宝的变化。但是，爸爸一点也不像老师，每当二宝兴冲冲地回家，不等放下书包就急不可耐地大讲特讲“三三”，希望爸爸妈妈也能像老师一样静静地与自己一同分享这来自大自然的莫大喜悦和欢乐的时候，爸爸总是凶神恶煞地吼：“什么三三，什么军军，什么艳艳……一堆破石头！书不攒劲读，天天躲学——再躲学，小心皮子！”但是，二宝天生健忘，第二天回家一开口又是现的——不是三三就是军军，再不就是小四或艳艳……二宝的故事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于是，爸爸真的生气了，赏了二宝一顿“大奈李”。哇……二宝抱着脑袋委屈地哭了。哭声招来了救兵：“你疯了！‘现自’脑子有问题……”妈妈厉声呵斥。读书以来，二宝一直被爸爸妈妈认为脑子有问题。他们的理论是脑子没问题就应该读得倒书，读得倒书就应该喜欢上学，反过来，读不倒书就不喜欢上学，不喜欢上学就脑子有问题。爸爸的手停在空中，等待妈妈的进一步指示。妈妈常夸爸爸，说爸爸乖，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不论妈妈说什么爸爸都绝对服从，决不抚逆。见了救兵，二宝哭得更凶了，同时，还悄悄拿眼角观察妈妈的表情，希望妈妈为自己主持公道，但是，妈妈的表现却令人遗憾：“你打别的地方，比如屁股。这孩子，天天躲学，也该长长记性了。”得了尚方宝剑的爸爸一把将二宝按倒在地，举起蒲扇似的巴掌就朝二宝的屁股上抡。二宝痛得杀猪一样嚎叫不止，同时，不住的妈妈妈妈地喊——向妈妈求救。但是，妈妈却一脸大公无私地端坐在椅子上，包公一般黑着毫无表情的脸。爸爸得到了鼓励，巴掌功练得更加卖力。一向疼爱有加的妈妈也这么无情，眼睁睁看着人间惨剧在脚下上演却无动于衷。二宝非常痛心，哭着哭着，便不哭了。一见二宝没了声音，妈妈急了：“你这是杀人还是教孩子！给你棒头就当针……”“这孩子再不好神教教就没用哒！”爸爸愤怒地吼叫。“嗨！真有你的啊！你怎么了？”妈妈用嗔怪的眼光看着爸爸，想以此镇住爸爸。但是，小猫咪已经变成了凶恶的老虎——火辣辣的巴掌疯狂地在二宝的小屁股上挥舞。妈妈急了，扑了上来，张开手臂护住二宝。啪！妈妈挨了爸爸重重的一掌。妈妈扬起脸冷冷地盯着爸爸的眼睛，但是，爸爸似乎失去了理智，毫不理睬妈妈。啪！爸爸的手掌又落在了妈妈的脸上：“叫你护，叫你护，护……”妈妈被激怒了。刹那间，夫唱妇随的教子运动演变成了世界级的夫妻大战。由于盟友内讧，真正的敌人二宝却被晾在了一旁。他们抓脸、揪头发、扯衣领，他们倒在地上，扭做一团……战斗的双方既英勇又顽强，把痛得在一旁抽泣的二宝都深深地吸引住了。二宝出神地观赏着爸爸妈妈的精彩表演，不住地在心里为双方加油、助威、欢呼、呐喊。他完全忘记了肿得像馒头的屁股，也忘记了爸爸妈妈合起伙来对他的虐待。此刻，二宝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义务拉拉队员。“加油，加油！哦——妈妈输了……哦爸爸输了！”突然，二宝拍着双手喊出了声。二宝的小脸笑开了花，虽然眼角仍然挂着泪滴。“笑便宜！个没良心的家伙……”两个仇家相视一笑，立即停战。爸爸妈妈媾和的结果是二宝再次受到讨伐和审判。经过多次休庭和庭内庭外讨论与协调，爸爸妈妈发表了如下宣言：首先，体罚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鉴于孩子不像大人一般皮实肉厚，所以，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一定要把握好度，叫他长长记性就够了，万万不可伤着孩子。孩子不是父母的出气筒，孩子到了你家里，作为家长，你就有责任有义务将他教育成对国家对人民有益的人……这份由妈妈口授、爸爸执笔的宣言不仅彻底解决了爸爸妈妈的教子纷争，而且，当场就付诸实施：打屁股的酷刑被改为罚跪。跪了一阵，妈妈问记住了吗，二宝答记住了，于是，二宝立即被赦免。但是，第二天，二宝又没去学校。为了让二宝长记性，爸爸提议让二宝跪在板凳上思过。爸爸还没说完，妈妈就举手表决通过，因为，妈妈认为，跪得高可以看得远，可以放眼世界，有利于学习别人的先进经验。但是——不幸的但是，二宝的记性仍似乎永远也不愿长不起来，第三天，他还是没去学校。妈妈买回了生命1号，爸爸弄来了卵磷脂、健脑口服液、好记性……不论爸爸妈妈怎么辛苦，二宝的记忆力就是毫不体恤。没办法，他们只好在板凳上再加脸盆。[NextPage]现在，二宝正头顶着半脸盆水老老实实地跪在堂屋正中的长凳上。为了不让水泼掉，二宝腰干挺直，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盆沿，认认真真的样子像一个少林寺里练功的小和尚。晚霞在树稍燃烧，暮霭在林间游荡，松涛起伏，晚风阵阵……但是，二宝却只能背对着门外。门外，竹影婆娑，泉流叮咚，落日尽情地在池面演绎着吊脚楼的辉煌……山村的美丽令二宝垂涎。二宝大声地向爸爸提议：朝外面跪着可不可以？“想得美！”爸爸嘴角抽了抽，不无讥讽地答。于是，二宝便只能一边眼盯着神龛上的家神，一边想象着门外的美景。不过，二宝现在的注意力却全放在了家神上。家神上有一副对联：三槐子弟源流远，武侯之家世泽长。二宝只知道它讲的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说的是他的一位祖先，一位将军的故事。每次看到这副对联，二宝的心中都会生出无限的亲切、羡慕与遐想。他觉得这位将军一定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一个真正懂得生活与审美的伟人，而不是一个一天到黑只晓得啃书本的呆子。南征北战了一辈子的将军老了，厌倦了血腥的沙场，厌倦了喧嚣的都市。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将军悄悄地离开了京城，跨长江，横洞庭，溯澧水……一天傍晚，将军来到了这竹韵优游、溪流潺潺的山间，美丽的山色止住了将军的脚步。于是，他插草为标，跑马为界，开始了宁静而优美的山野生活……这是一个传说，一个图腾，但是，在二宝的心里，这位将军祖先却被改版为：将军的爸爸是一个老学究，一天到晚只知道要将军读书。将军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了军，并当了将军。战争结束了，但是，当了将军的将军对爸爸还是心有余悸，还是厌恶读书，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将军又一次出逃……“为什么要躲学？给我好生想想，想明白了就下来，想不明白就别想吃饭！”爸爸说完，丢下二宝走了。本来，听到上课铃后，二宝便加快了上学的步伐，尽管有些依依不舍。但是，走着走着，二宝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因为，他听见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叫他：“二宝，二宝，二宝……”声音极细极轻，如梦似幻，恍若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是，特别的清晰，仿佛就在二宝的身体里一样。谁呢？二宝想，并没有停止前进。但是，那细柔的声音却幽灵似的紧紧地跟着二宝，拽着二宝不放。二宝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谁喊我？”“我。”“你？你是谁？你在哪里？”“在这里，就在你的面前。”原来是油菜花！田畴辽阔，盛开的油菜花月光一样四面流溢，二宝伸长脖子，踮起脚尖也无法望见其渺茫的涯际。浓郁的芳香嗡嗡嘤嘤，海浪一样起伏、伸延，铺向天边。“二宝，二宝，二宝……”所有的花儿都敞开了金色的心扉，张开了金色的臂膀，欢迎二宝的造访。二宝的心都酥了。世间竟有这样的去处！真是人间仙境。上什么学，读什么书！我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将军呢？难道我天生就是让爸爸妈妈摆布的料吗……二宝一边贪婪地呼吸着油菜花的浓香，一边愤愤地在心里说。同时，双肩一缩，让沉重的书包掉在了地上。然后，二宝迈着悠闲的步子，将自己想象成一个古典的雅士，穿着长袍、摇着折扇，与一帮情投意合的文人骚客……但是，回到现实中的时候，二宝却发现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不免心生悲凉。这么好的美景让自己一个人独占确实是个天大的浪费！二宝决定去邀他的同学。当——当当！二宝在想象的上空敲响了集合的钟声。很快，所有的同学都来到了黄澄澄的油菜田里。哇——噻！欧——吔……哦！同学们惊呆了。“哎——快来啊，这里的更好看！”有人在山坡上呼唤。呼啦——所有的人一齐冲向山坡。溪流，筒车，小河，田野，翠绿的灌木，黑色的丛林，蓝色的远山画卷一般在二宝的脚底展开，遍地开放的油菜花暴雨过后山间的瀑布一样在画卷上汹涌、奔流，田间，地头，房前，屋后，沟谷，溪畔……蓝蓝的天幕上似乎都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空中氤氲着金灿灿的雾岚，河里漂浮着金灿灿的云朵……天地间一片金辉。二宝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坡，来到了一个高高突起的冈上时，悲剧发生了——耳朵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了：“好啊！你又躲学……”天快黑的时候，妈妈端着一碗米饭和两个荷包蛋，走进堂屋，问跪在板凳上的二宝：“反省好了吗！好了就下来吃饭。”二宝正要答好了时，爸爸来了：“慢点——我刚问过老师，老师说这家伙一点也不傻！他把我们全给蒙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装傻耍我们？不讲明白就别想下来！”“我从没说过我蠢啊。”二宝一脸无辜。“可你也没说过你聪明呀！”“你们又没问，我怎么说……”“好啊，不老实，翅膀硬了是不是……好，算你狠……”爸爸气得在堂屋里直转。“饭怎么办？雷公不打吃饭人。”妈妈颇为难。“要他跪在板凳上面顶着脸盆吃！”爸爸气呼呼地回道。“这怎么吃？我又没有第三只手。”“三只手是小偷。”“我给你扶着！”

2012-03-13 11:03:53 作者:王生权 9559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