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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故事·奇幻

  • 广州大学人文学院莫月明一那年她十岁。爹爹因为官清廉,生性豪爽不拘小节,得罪太多权贵,从京城贬到偏僻的岭南当一个小县令。住的房子依山伴水。稍嫌破旧,胜在满目清脆,倒也可喜。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庭院中的一颗千年老树,虽只此一棵,便已占了半壁江山。岭南之地,不知名树木漫山遍野,这一株树竟是谁也不识。据当地传说,这一株树,在偌大的岭南,竟只有一棵。年年果实累累,果核种下去,却从不生长嫩芽。果实么,倒是清甜可喜。那一棵老树,娘不喜欢。缠着爹爹商量着怎生处理这棵树。“不如砍了罢,我看着心里堵得慌。”娘说着,拍了拍心口,轻蹙眉头。那棵老树遮天蔽日,树影摇阶,虽是酷暑,竟觉冷气森森。“爹爹,娘,不要砍罢,孩儿喜欢这棵树。正值夏日,可解不少暑气。”她跑上去,胖胖小手抱着树,轻声央求。大眼睛水汪汪,一眨一眨,眨得爹爹的心软,眨得娘的心也不堵了。“好,咱就不砍。”爹爹抱起她。用胡子扎她粉嫩的红扑扑的小脸。娘在一边慈爱的笑。“你这丫头……”她“格格……”的笑声洒满晴空。阳光似是更灿烂了一些。那棵千年老树,枝叶在风中哗啦啦的响。似笑若哭。[NextPage]二.他是一棵千年的老树。那年他修行满三千年。当有一劫。不成功便成仁。若成功,当可幻化为人。每一千年都有一劫,劫劫不同,劫中生劫中灭,世事本应如此。三千年的漫漫岁月,看身边的亲朋戚友怎样耐不住寂寞,在岁月中成灰;或是历劫,湮灭。时光变幻,世间种种繁华枯败,看得多,也就看得淡了。那时,以为数千年修行将损毁殆尽,却是一个垂髫小儿一句话救他一命。他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从此可以为人。于他,亦有淡淡欢喜。剑眉朗目,风神如玉。一袭青衣,笑着悲悯。于芸芸众生中,鹤立鸡群。竟是投身到她家,做了她的教书先生。三千年修行,见她那一日,他已看出,她及笄那一年,当有一劫。虽未知到底是怎样的劫数,受人恩惠,虽为树妖,亦懂得,涌泉相报。三千年的修行,他越发懒了,从前的种种宏愿,于他,与天边的浮云般,风一吹,便散了。只想将欠与小女孩儿的,还与她。三千年的树妖,一夕读书,胸中丘壑,鲜有匹敌。从此尽心尽责,当一个教书先生。看着那个小女孩儿,怎样与日体态丰盈。文采风流。[NextPage]三.新县令心系百姓,数年整治,传授孔孟之道,让小小一县,读书风气日盛。好客之风不减。忽忽数年,她已是及笄少女。数年来,她在他以及爹爹的教导之下,胸中学识,按她爹爹和教书先生的话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每每面对爹爹和教书先生的夸奖,她都笑称“不敢僭越。”娘亲在一旁慈眉善目的笑,一家其乐融融。教书先生亦在一旁微笑。虽长于岭南蛮荒之地,倒也出落成江南女子的风流雅致。既秉承了乃父的豪爽,兼有乃母的秀丽,娉婷如一支新荷。举手投足,风流韵籍,纵是京城丽色,亦不妄多让。因是县令掌上明珠,诸多少年都不敢妄动。然暗暗倾心者,不知凡几。岭南多为化外之民,不若京城的华丽富庶,少了文人杯来盏往的诗书风流。胜在民风淳朴,多是胸怀坦荡之辈。亦有当面告白者,她只微微一笑,不发一语,飘然而去。她最喜于老树下读书。书声朗朗,风声萧萧,叶声飒飒,尤胜锦瑟所奏之乐。数年来,她越发喜爱这棵老树。称其为友,未尝不可。这棵老树,所结果实,椭圆的拇指大小,味道清甜,竟也是一味绝佳岭南水果。她更为喜爱。而他,她的教书先生,含笑温柔看她。她喜欢这样的笑,安然而让人沉着。但有时,他笑,仿若悲悯。她被他,笑得有点微微不安。少女的心事,就这样,一点一滴慢慢在心头压,仍是温婉的笑。爹爹娘亲都看不出半点端倪。却是半夜里,对着那棵老树,将心头秘密,一一吐尽,回房安睡。明天仍是笑语嫣然。[NextPage]四.他看着她一天一天长成美丽的风姿妖娆的女子。半夜听着她柔软的声音诉说对他的仰慕。他并不放于心。亦不能放于心。三千年,虽是偏僻的岭南,仍离不开红尘俗世,爱恨情欲,他曾看过多少?铁石心肠,岂是小小女孩儿轻易可以打动?他只想帮她渡过命定的那一劫。然后,天地空阔,静对山横。他竟是一天比一天以礼相待于她。他知她是这样聪明俊秀的人儿,会懂得他的暗示。他知道她的爹爹与娘亲对于他是满意的。他的学问,他的人品,外貌,在这个小小的县里,无人能出其右。他默默地看着她怎样人前笑意盈盈;背人时,眉峰怎样一点一点蹙。怎样把《诗经》的《子衿》翻来覆去的曼声轻读。泪眼模糊。怎样在夜半对着那棵老树,咽声痛哭。他有他的执着。数年来,他都试图看穿她的劫,却总是徒劳。他只知道,她的劫数快来了。他与她,亦将要离别。于是对她,竟是越发的悲悯。对于离别,他亦不甚看重。人与妖,本是殊途。他不断告诫自己,她的恩,是他于这尘世唯一的牵扯。若非三千年来的心无挂碍,怎会有现在的他?[NextPage]五.她的心事,最贴身的丫环也不知道。情窦初开的少女,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思慕的人逐渐的冷落。何况那是朝夕相对的先生。她如一朵经霜的荷,竟是日见憔悴。而爹爹与娘亲,对于她的改变,浑然不觉。他俩已经开始张罗她的婚事。那一日,她从庙里静坐回来,半道上看到一个饿晕的道人,心有不忍,竟是让仆人带回了家。爹爹与娘亲本就是善良之人,又极疼爱她,无半句责备之言。道人醒来后,将自己来历一一道来。原来却是一得道高人,年前观天象,知是岭南地区有异象,必生妖孽。众师兄弟却无一人相信。道人竟是凭一念之力,一路爬山涉水向南而来……正说着,道人忽然跳起来道,有妖气。众人愕然。不远处,教书先生施施然踱过来。道人说,原来妖孽在此,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笑。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急忙分辨。语无伦次。岂知道人已取出法器。龙争虎斗。他不想她知道他本来面目,不愿招架。只是避。她暗暗为他担心。道人一剑劈向他心口。疾如闪电。有人惊叫。有人流血。是她。为他挡了一剑。一剑贯胸。纵是大罗神仙下凡,救得了她?更何况,神仙难管凡间事。道人怔住,爹爹与娘亲怔住。僮仆丫环都怔住。一院子的风那一刻也怔住。他怔住。抱住她。她笑。灿若星辰。那么遗憾许多的话未曾向他说。又怎知,他早已明了?空有三千年修行。他不是狐妖,没有那颗灵丹可起死复生。眼睁睁看那一支娉婷新荷,从此灰飞烟灭。[NextPage]六.后来,他终于明白,何以三千年修为,仍看不穿她的劫。原来他,才是她一生的劫。一劫未尽,一劫又生。果是劫中生劫中灭。那一日,那小女孩儿说“孩儿喜欢这棵树”,那一日,他已是她永生的劫。而她,才是他三千年的大劫。三千年前,他心如止水。三千年后,他看不透她的嗔,看不穿她的痴,勘不了自己的贪。原来,他终是贪恋了尘世的她,笑里的哪一点温暖。自此放逐尘世。那个道人,终是没有能耐证明他是妖孽。他的道行,有三千年。而道人,不过区区数十年。他拒绝了她爹爹娘亲的挽留。一袭青衣。竟是抱着她绝尘而去。很多年以后,那些僮仆丫环都老了,他们还记得,那一个一袭青衣的公子,风神如玉,如佛悲悯。那一年,那棵老树结的果比所有人们有记忆以来都多,仿佛要把所有的枝桠,压断,最好生生断成千段万段,永不超生。而那些果实,竟不再是清甜,而是甜得那么淡那么淡,淡甜中带着那么浓浓的苦涩。果实再不能直接食用,通过特殊制作方可入药。熬成的药苦得可让人流泪。来年春天,那株千年老树,竟在雨水丰润的春天,枯死。而老树的籽核漫山遍野,冒出丝丝嫩芽,长大,开着淡紫色的微带悲伤的小花。从那一年,人们把那种树,唤做苦楝树。它的果实,淡甜带着苦涩。苦楝,苦恋,谁说得清呢?那一株千年老树与他以及她,在岁岁月月的流淌中,成为传奇。传奇不老,他与她,毕竟是同在的。[NextPage]七.那么多年后,有时清楚有时恍惚记得那一刻,他的心竟是痛的。那么多年后,他仍想不明白,妖亦有心,妖亦会心痛么?痛彻心扉。后来,他亦喜欢了读《诗经》。月光如水,静对山横。将一首《葛生》,吟得荡气回肠。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2012-03-10 14:26:25 作者:莫月明 9565 0

  • 牵手十年

    广东嘉应学院文学院周玉婷她和我,相识相知十年,以后,还要一起牵手走下去。——题记(一)妹依我和她相识接近第十个年头了。她,开朗,文静,瘦弱,倔强。初中同桌两年,她老爱看小说,即便是被老师逮过几回也死性不改,无奈她也仗着算是优秀的成绩将小说进行到底。这样爱看小说的一个女孩,也爱做梦爱哭爱忧郁爱感伤。那时候我们天天泡在一起,放学了几个人笑倒在地上,玩疯了。我开朗乐观坚强的个性,里面有她的味道。她身体不好,她说她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的,所以她很瘦。她曾经和我说过医生告诉她可能活不过十八岁,说的时候一脸平静到像是在说别人。可喜的是她一直笑着走到今天并计划着继续幸福地走下去了。可是,直到现在,每当我听到她说自己又不舒服了的时候,每当我想起她对我说过的活不过十八岁的时候,我的泪水忍不住要上来了,心里揪紧的呼吸困难。我说她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孩子,可是她在什么情况下总能笑看明天。在我迷惘的时候,她以很大的毅力读高四,抱着坚定的信念拖着弱弱的身体。成绩很好可是发挥不好,最后挑了一所师范学校。做老师是她的理想职业。三更半夜睡不着,我给她发短信说:我睡不着,我想你了!晚上藏在被窝里,我给她发短信:我刚刚自己偷偷的一个人哭了。她不理我。第二天,她给我回短信:傻猪,身边有那么多关心你的朋友,要坚强点啊!她是一个很爱家的人。在家里她是大家姐,弟妹都归她管。她老问我一个问题:我是不是真的很像大家姐啊?我老爱泼她冷水,你在我面前怎么可能像!可在她看来,我更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家伙。她说:我要看到有一个人好好的照顾你才放心!说得义不容辞。以前她老喜欢对我哭诉,我说你要一个人学着长大。现在她和我说她做班干部,做文学社副社长。她和我说,我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少,即便你不在我身边。我说那很好啊。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觉得她有时候真的就一大家姐,没有长大的反倒成了自己。坐公车的时候,我们都会晕车,我们都会给有需要的人让座。她总是第一个站起来,她说以后希望她老爸老妈坐车的时候也会有人给他们让座。在深圳的时候,为了感受一番深圳,我们坐了三趟公车两趟地铁在市区走马观花,还去了红树林。结果两个人都晕到要死,回来立马瘦了一圈。我和她都是喜欢安定的人。我们老想以后就找一个地方,可以安静地生活,平淡一生。都只是平凡的小女子,怀着小小的梦想。我和她,从相识到相知,还要一起牵手走下去。[NextPage](二)游依笑靥深处落寞在我的眼睛里淡淡流转云袖飞舞曼妙的只是身段轻声细语温柔的只是表情恬雅娴静坚强的并非心灵可是即使忧伤我也只能在冬风吹凛中默默幻想着迎向春风流尽一冬的泪——《所谓伊人》为她写诗。我和她,相识相知十年。我的眼中,她的笑容,是冬日正午的阳光,一点点融入心底最柔弱的部分,驱走冷冰冰的黑暗。她说,要微笑着,面对生命。即使刚刚懂事的她,少年丧母早已成了逃不掉的噩梦。不是人人都有一个连回忆都美得像童话故事的童年,当唯一的姐姐辍学担起生活的重担时,已经注定了童年的天空失去阳光。可那又怎样呢,她说。她微笑着,拼命学习,象野火烧不尽的离离原上草,坚韧而自信地活着。她是家里的老二,却因姐姐常年外出工作而义无反顾担起教育弟妹的重任。我常常缠着她问我像不像一个大家姐,她笑,一点都不像。可是她却常常扮演着大家姐的角色。她最爱是木棉。高中的读书长廊和校道满是木棉,从落叶到开花,血色的美丽溶进我们年轻的生命。她的坚强,有着木棉不屈的味道。对着我病弱的身体和柔弱的性格,她说,你要学会坚强,要一个人学着长大。偷偷记进心里,承诺要坚强。她爱唐诗宋词西游红楼梦,也爱三毛张爱玲席慕容。曾戏言,仗笔天涯,腹有诗书气自华。书是生命的重要部分,不是点缀,她说。恣肆任意,却抵不住温柔的忧伤荒凉于无人处黯自神伤,是谓书殇。高考失利,我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再拼一年。而她,却在所有人不赞同的目光中,坚定地走上自己喜爱的学医之路。当班干部,做自愿者,做兼职……她的人生充实而无憾,让柔弱的我羡慕万分。似乎,我落后了。不再犹豫,在大学里尽量参加多一些活动,充实自己。我们都只是平凡的小小女子,都渴望安定,心灵不要流浪。小小的心,有着小小的愿望,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与世无争平静一生。感谢上天,让她与我相识相知,一起过了共同的第一个十年,以后,还要一起过更多的一个又一个十年,牵着彼此的手不离不弃,一辈子。以后,还要这样的,乐观,微笑着,对生命中的,无论快乐或是悲伤,都把它化作一场春雨。为她写诗,为她祈福,为她做我力所能及的每一件事,让她的笑容灿若繁花,让我们的生命春暖花开。多幸福呀!让我们憧憬。[NextPage](三)妹依&游依一穗苦苇,两瓣香荷,染醉白昼的封藏。一点点期盼,两个人的文字,滋润尘世间游弋无依的灵魂。

    2012-03-10 14:22:38 作者:周玉婷 9573 0

  • 爱永远不迟

    灾难突如其来,几乎让她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内心感到一阵阵剧痛和懊悔。如果女儿能躲过这一劫,她会千倍万倍地更痛爱她。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哭得憔悴的脸却留下了深刻的泪痕,她乏力地把刚给女儿诊断被判了只有三个月命的死亡证书放进了挎包,然后竭力恢复平静的心情和面容,转身开门出去。六岁的女儿正在门外立着等着,张着大眼睛,看着她,好像一看到妈妈就闪着灵光。她愣住了,第一次发现女儿的眼睛竟如此明澈,充满着纯真。——“如果你们早点带她来,或许她还会有希望!”这句话如重锤一下子敲碎了她的心,心一阵酸痛,她觉得愧对女儿的目光,眼泪如雨狂飙出来——她控制不住了。她跑到女儿身前,蹲下,一把女儿搂入怀中,号啕起来。女儿见妈妈哭得如此伤心,双手搂住妈妈的脖子。“妈妈,你怎么啦?”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吓到了女儿,然后渐收啜泣。她没做声,反而把女儿搂得更加紧。她怕,她怕一松手,女儿就这样走了。她第一次感到,女儿是她生命的全部!是的,或许她从来没有这样着紧过她的女儿。女儿今年年头才回到这个家,和自己家人一起生活。女儿生下来不久,就让自己的母亲抱回娘家养了。因为她和丈夫想再要一个男孩,恰逢第一胎就是女儿,可是不能超生,县城计生查得严,只能忍心让母亲抱回娘家养。女儿回来了,文静乖巧,做家务特别勤奋。可这时自己有了快要满一周岁的儿子了,所以这半年来,自己眼里全是小儿子,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儿子身上,没有带过女儿一次出去逛过公园,没有一次带她去儿童乐园。她还想起许多:有一次空闲,她看到女儿趴在窗台透过窗子看外面的大街,她知道女儿想自己带她出去;……自己是喜欢女儿,女儿回来帮了自己不少忙,像一个小保姆一样照看弟弟。女儿才六岁,女儿不是保姆,女儿是自己的女儿,她同样需要关爱,半年来,她自己把女儿忽略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充满了悔意。女儿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了——她决定尽一切努力去弥补女儿。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换女儿的!她噙着泪水,抬起头,望着女儿清澈的眼眸,“你觉得妈妈对你好吗?和妈妈生活开心吗?”“恩,妈妈很好,和妈妈在一起我很开心。”女儿一边说,一边把稚嫩的手从她脖子伸上来,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她抓住女儿的小手,让泪花直流。又一次把女儿搂入怀中,紧紧的。女儿望着她,继续说。“以前在外婆家的时候,小朋友们总是问我‘你妈妈和爸爸呢?’我就用外婆教我的话回答他们‘我爸爸妈妈在县城挣钱给我买好吃的好穿的。”“他们都相信,因为你和爸爸每次回来探望我,都会带很多好吃的好穿的,我分给他们,他们都羡慕。可是,你们走得时候,我很不舍得,我很想你你能和爸爸留在外婆家,和我们一起生活。”孩子的话虽然天真,却深深地撼动了她的心。她深情望着孩子的眼睛,坚定地说:“明天妈妈带你去外婆家。”——她知道,那是女儿的一个小小的愿望。当天晚上,她跟丈夫商量好了,第二天就起程去娘家。在母亲那里,她和丈夫都瞒过了母亲女儿的事情,让女儿快乐在玩。后来,丈夫因为公司有事,她就让丈夫先回县城了。晚上,她特意让女儿和自己睡在一起,她以前很少这样。她看着女儿的脸,想到女儿刚懂事,会认人的时候,她和丈夫回来看她,女儿竟躲到母亲的背后,拉住母亲的衣角,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以前对女儿的关怀太少了,心中满是悔恨,不知不觉又掉下了泪水。她继续会想,想到现在,女儿才慢慢地熟悉自己,开始叫自己做“妈妈”,和自己建立感情,然后依恋自己。月光从窗子里洒到女儿白皙的脸上,女儿睡得正熟。她深情凝视着女儿,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女儿的脸。她发现,女儿消瘦了,自从回来和自己生活,似乎少了很多笑声。她觉得太对不起女儿了,眼眶一热,有一阵泪洒出来了。如果你能躲过这一劫,妈妈一千倍一万倍的更加爱你!她想。——“如果你们早点带她来,或许她还会有希望!”然而,这句话又在她耳边回响。她觉得她亏欠女儿太多了!她越想越自责,她想哭出来,可是又怕把她们吵醒。心里难过,哪里憋得住呀!终于忍不住了,她把脸扑在枕头上,鸣鸣地哭了起来,用枕头盖住哭声。天亮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片。在母亲家的日子,女儿过得很快乐。而她在母亲面前却装得如此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毕竟纸包不住火,母亲家不能住太久,母亲年纪大了,女儿也是她抚养大的,真的不能让她知道女儿的事,母亲准受不了这个打击;她又想到女儿跟自己生活了大半年,自己都还没让她过过一个城里孩子的生活,所以她又决定带女儿回城里。走的那一天,她只把女儿的事告诉了弟弟,让弟弟先守住秘密,以后才告诉母亲。回到城里的那天,她跟丈夫商量,让丈夫请假,抽出时间陪女儿去玩。丈夫答应了。第二天,她带着女儿和丈夫,还有就快一周岁的儿子,一起出去了。那天,她们带着女儿逛了很多地方,去动物园,去游乐园,去了公园,甚至跑十几公里的海边去看海,拾贝壳……一天逛不完,就第二天去,这样一连去了几天。快乐的日子很快过了,尽管女儿很快乐,身体还是渐渐消瘦。女儿一直用医院给的药维持生命。而她虽然在快乐的几天消了一点忧愁,可是数着日期,她又开始担忧起来了。她看到女儿这些日子很快乐,简直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她感到一点欣慰,然而,“如果你们早点带她来,或许她还会有希望!”这句话仿佛又在她耳边回荡。她有掉泪了,她知道,她对女儿的爱再也没多长时间去弥补了,她对女儿的亏欠,似乎永远弥补不了!不知不觉间,三个月快要过去了。女儿身体开始疼痛,呕吐。她立即让女儿进医院接受化疗。在病床上,女儿痛苦地叫着“妈妈,妈妈,我要回家”的时候,她仿佛变得坚强了,紧紧握住女儿的小手,哽咽着眼泪地跟她说:“你忍忍,孩子,你很快就好了,妈妈很快带你回家!”她看着女儿,不再去想其他了,她只是握着女儿的手,感受着它每时每刻的温度,因为那才是最真实的!况且,女儿或许连什么叫死还不知道——最好不要知道。以后治疗的每一天,她都寸步不离地陪着女儿,每天靠在床边,握着女儿的小手,她要女儿睡醒一睁眼就要看到她。——如果你能躲过这一劫,妈妈一千倍一万倍的更加爱你!她祷告着。女儿的手心总是那么温暖,那温暖一直点燃着她内心的希望。她是善感型的人,可是她不哭了,因为她知道,这是候,她应该给女儿力量,自信。尽管女儿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奇迹终于出现了,被判了只有三个月命的女儿,病情居然慢慢好转了。她终于用她的爱从死神手里夺回了自己的女儿。出院那天,阳光明媚,女儿像一只被困多天但终于飞出来的小鸟,快乐的蹦跳着。她仰望着天,长抒了一口气,眼角湿润了。『编者按』老天是厚爱这位母亲的,给了她一次弥补的机会;老天是厚爱这位小女孩的,给了她一个迷途知返的母亲。“重男轻女”,还要走多远,才肯离去……刻画的人物形象饱满,不过行文却急了点,时间跨度长,而作者并没有很好地把握时间中的过渡,让情节上略显突兀。下次希望更好!——七夜

    2012-03-10 13:26:23 作者:吴天喜 9565 0

  • 月光朗照

    树上的叶子脱尽了,凌乱的散落在地上。一阵凉风吹起,地上的叶子又被卷飞起来,在灰白的月色中舞动着,像一只只黑色的幽灵。风停后,它们飘落在尘封已久的地窖上;堆在上面,密匝匝,封住了口。月光投射在地窖上,显出一片灰冷冷的白——这个地窖,或许从这个深秋的夜晚,永远的宁静了。——十四年来,没有人知道地窖的事,只有她!这一夜,她辗转难眠,想了很多。她掀开被子,披上一件上衣,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窗边的藤椅上,靠窗端坐着。月亮正挂在天边,她凝视窗外,心里似乎放下一块石头;这一刻,她感到这十四年来从没有过的轻松!月光从窗子照进来,落在她瘦黄的脸上;岁月刻过的脸,在冷白的月光中像是泼了一层风霜。她才四十来岁,头上却添了不少银白色的发丝。她身子削瘦不堪,远不如从前身壮力猛了。受岁月挤压,她的眼睛深深地陷进去。这些年来,她苍老了不少。忽然,她气一抽,猛烈咳了一下;她连忙用手绢捂着嘴,摊开手绢,发现咳出了一痰血。挨到这年头,她身子越来越虚弱,什么病都出来了。然而,此刻她显得很平静,因为无论怎样,今晚是自己一生中最后的一晚,所有精神上的折磨,肉体上的痛苦对她都显得无所谓了!她静坐在窗边,舒缓了一口气,过去种种支离破碎的回忆又在她的脑海慢慢地缝合,十四年前到十四年后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NextPage]十四年前的那一晚,月光像今夜一样冷清,圆圆的挂在天的一角,照着幽静的空山,照着山下沉睡的大寨。——此时她正想着她的儿子,杰儿。清早的时候,老校长从山脚下的大寨爬到半山腰,大汗淋漓,一进门,气也顾不得喘就激动地说:“阿祥嫂,给你带来个好消息!”老校长已年逾五十,平头短发,头发有点花白,戴着一对圆框老花镜,矮个子,但身体还算硬朗。老校长一面喘气,一面擦脸颊上汗珠同时又一面说话。于是,她连忙搬来一张凳子让老校长坐下。她一边倒茶,一边说:“校长,您老人家先歇一下,喘过气再说,不急不急!”说完罢不慌不忙地把茶递给老校长。老校长接过茶,咽了一下口水,来得及说客套的谢谢,直奔主题:“今早我刚从信箱拿到一个信封,里面有100元现金,还有一封信,说是资助你家杰儿读书的。这信是县城里的一位慈善的老翁寄来的,说很想见见你家杰儿,并说让我带他去!”她一听,惊喜得一下子握住校长的手,眼泪掉下来。“真的吗?我真不敢相信,在这样僻远的地方还会有人知道咱们家并资助杰儿。”“是呀,我帮你家杰儿向上级申请资助的事都还没批,想不到此时有人来资助。”杰儿七岁,刚上学前班,丈夫刚离世半年,家徒四壁。杰儿每到上学的时候,学费就成最头痛的问题,幸好老校长热心肠,杰儿才能先上学,学费可以迟一点再缴。现在校长爬半山也来告诉这个好消息,他真是一个大好人。校长喝了一口茶,看着她,等待着答复。她思考片刻,问:“那位善长仁翁什么时候要见杰儿?”“今晚。”“那么急!”“我也觉得太急了。他说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想早一点见见杰儿。不过想到别人一片热心,我们就不要辜负和怠慢了!”她点了点头。“这也是。那和就麻烦校长您老了。”校长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信封,双手递给她。“这是给你的,里面有100元现金。”她接过,打开来看,信很短,大概内容像校长说的,但是字迹似曾相识。她没多想,又从信封里把100元现金抽出来,递给校长。“校长,这里您就从中拿出一点做去县城的车费和吃饭的费用吧,剩下的就缴杰儿的学费,还有不够的等我迟点再缴吧!”校长又点了点头,把茶喝完,从凳子上起来。“好,杰儿还在学校,我回去安排一下!”校长把信封放进口袋,出门下山回校了。她送校长出了门,看他下山,直到他的背影不见了。[NextPage]夜里,月光悬在半空,照在空山上,显得格外清冷。窗外,秋风刷得叶子沙沙作响,窗户也被吹得咯吱地响。她躺在床上,没有入眠。她在想,外面那么大的风,天气那么凉,我怎么不让老校长带多点件衣服给杰儿。真害怕杰儿会冷着。不过,他去见的是一位善长人翁,那老人家应该不会让他着凉吧,而且咱家杰儿聪明乖巧,应该很讨那老人家喜欢的。她想着,突然,窗子跳进一个黑影。她大吃一惊,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大呼:“谁?”那黑影站在那里,发出奸险的笑声。“这么快就忘了我呀!你欠我的钱还没换,现在又让我身败名列,逼着我逃离这个村,今天我要你偿还我!”“啊!……你是杨六!你……你不是逃了吗?你这混蛋,还敢回来!救命……”她正想大喊救命,杨六就扑过来,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按到在床上。她拼命把杨六推开,说实话,她的力气挺大,真把杨六推翻了身。她又喊了一声救命,可是没用,她家离大寨太远了,一声两声救命外面根本听不到。杨六翻过来,又扑倒她,扯破了她的衣服。她奋力挣扎,忽然她的手碰到床边的柜子的一把剪刀,她握住剪刀,像疯了一样在杨六背部一连扎了几下,杨六痛苦地叫了一声,放开了她,翻过身,她顺手把他推到。朦胧中,她看到杨六站起来,身影摇晃几下,倒在地上,动弹了几下就停了。她一下子从疯狂中唤醒过来了,扔掉剪刀,跑过去,摸摸杨六的呼吸,她惊住了——杨六死了,她杀了人!她惊慌失措,身子一下子软下来,摊在地板上,像簸箕一样,靠在床脚边,扯破的衣服还在敞开,头发凌乱,剪刀扔在一旁。她抱着头,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他杀了杨六![NextPage]月亮悄悄来到了窗边,洒进来,杨六和血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她平静下来了,抬起头,心里仍然感到有点害怕。这一切像一个噩梦,却又是真实的。——明天去自首,或许能减轻刑罚。——可是,杰儿,他还没回来,我的孩子,他怎么办?谁来照顾他?她想了良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先毁尸灭迹,等把孩子养大成人了,再自首!她打开了灯,用沾血的床单密密实实的包住杨六的躯体,连同杀过人的剪刀,自己被扯破的衣服,全部拖到屋后的院子,扔进地窖里,接着又连夜去挑猪粪,垃圾,茅坑里的粪渣去掩埋地窖,把杨六埋在低下,防止以后发臭给发现了。她觉得不安全,又用厚重的石板开始地窖的口,用秸秆铺上。为了毁灭所有的证据,她一直忙到月亮到了山边,快要下去。她很疲惫,好想睡,可是,事情刚发生,哪里睡得着!她担心终有一天别人会发现,他担心杨六某一天会回来……她不敢去多想,可是又不得不想!痛苦像一条条毒蛇爬满了她的心坎,一口口咬着她。快要冬天的缘故,天很难亮,月亮死赖着迟迟不肯下山。她只好服了一片安眠药,然后昏昏地睡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岗,但是杰儿还没回来。除了新换的床单,好像一切如旧,昨晚只是一场噩梦而已!——至于屋后院子的地窖,被弃置多年,没人去过,已经很荒凉了,乱脏脏的,落叶都堆满地。校长领着杰儿从县城回来了。一进门就咋咋的叹。“唉!瞎跑一天,县城根本就没信里所说的地方,这年头的人真无聊,居然给钱去弄恶作剧”说完,老校长把昨天的信递给她。“你看看,什么‘来福巷’,我问过很多人,根本就没这个地方”她接过来,定睛一看——字迹!她吃了一惊,信纸从手中脱落。校长见她那么慌,忙问发生什么事。她又立刻镇定过来,弯腰把信纸捡起来,马上恢复平静说,“没事儿——这封信应该是恶作剧!”不过她不想校长再理此事,就说:“算了吧,如果他有心支持杰儿,他应该会继续来找我们的。”说到“找我们”,她觉得说了忌讳的话,颈脖子感到一阵寒栗掠过。校长没注意她的反应,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可惜。于是又摇头,又叹气,安慰她说:“这孩子聪明,这次算了吧,我努力帮他吧!”他摸摸杰儿的头,然后把目光投向她,眼里充满了慈爱:“赵医生人好,可惜走得太早,留下你两母子,你一个人不容易呀!”她原本还在恐惧中的,但当看到老校长的目光时,那种恐惧被消融了。她似乎感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与自己无亲无故的老校长,而是自己的亲父亲,一位充满慈爱的父亲。她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了。“啪”一声跪在地上,说:“校长尽心尽力为我两母子,我不知道怎么报答您老人家?”老校长连把她扶起,她紧握着老校长的手,泪花从眼眶里掉下来。她突然发现校长的手像枯竹一样瘦,皮肤又黄又皱。可是却很温暖。“我只是尽一点力吧了!而且也没有真正为你两母子做过什么。赵医生生前对我也很好,我现在只是想为他做回一点小事吧了。“老校长松开一只手,摸摸杰儿的头,看着她说:“你努力把孩子养成人,你就有盼头了!”她含着泪点了点头。她想留老校长吃饭,以表谢意。但是老校长推迟,他说自己离开学校一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弄。挽留不住,她只好送校长出门了。[NextPage]晚上,孩子睡熟了。窗外一片冷白,落尽叶子的树只有干枯的枝丫,在冷清的月光中像一只只张着利爪的索命鬼。风吹得窗咯咯响。她却辗转难眠,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担心昨晚的事迟早会让人知道;她又担心杨六回来索命,尽管她不太相信鬼神,但此刻心里始终有点害怕;……她想了很多,无法入眠。昨晚的情景又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里。一连几晚,她都被煎熬到天亮。白天的时候,头总是又痛又困。终于有一晚,她忍受不住了,想到了自杀,一了百了,冲动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来到柜台边,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瓶安眠药——她想服安眠药自杀!她拧开盖子,把大半瓶药倒在手掌上,她知道,这些足够她长眠了。她又倒了一杯水,准备把药吃下,要刚到嘴边,房里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咳嗽声,她吃了一惊!突然想到昨晚儿子和老校长一起在外面住宿了一晚,着凉了。她放下了药,点了灯,看看床上的儿子。她看到,杰儿表情显得有点痛苦,微声呻吟着,嘴里叫着“妈妈,妈妈……”她跨几步,来到床边,一边安抚孩子“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一边摸儿子额头。她吃了一惊。杰儿额头很烫,以她给人诊病的经验,她知道儿子发烧了。她毕竟曾是个小小的赤脚医生,所以她并不慌张。可是由于没药,她只好用一些传统的方法给孩子先降温,然后把孩子背下山,去找大寨那间诊所。一般情况下,她都不愿到那间诊所去看病。因为那诊所和她有过节。在此诊所之前,整个大寨就只得一间诊所,就是她丈夫开的。她丈夫是个医生,医术医德都为人称赞,大家都愿意找他看病。可是自己半年前在车祸中不幸去世了,诊所留给自己。而自己嫁给丈夫后,做丈夫助手有五六年了,打针、吊药水都会了,不仅如此,看感冒发烧那些小儿科都基本会开药,只是有些比较困难的病只略懂一二。她坚强接过丈夫的诊所,自己继续给人看病。毕竟医术不如丈夫,所以诊所变得冷淡,别人来看病不如从前。她从小诊所得到的收入不多,只能减轻生活开支的一小部分。她还得要靠种菜卖来维持生活。所以有人来看病时就给别人看病,没人来看病时就弄自己的菜园。可是,丈夫去世后不久,村长跑来告诉自己说,上级下了命令,为了改革农村医疗,每个村必须有一间正规诊所,并鼓励医生下乡驻守诊所,但凡是农村不合格的诊所要一律关闭,但是没牌照但有医术的赤脚医生可以考医生执照。不仅如此,考得执照的赤脚医生能成为正牌医生,并能得到政府支持。政府可以为其增加设备,如购买药物。她觉得是个好机会,于是就让村长帮忙,向上面反映自己的情况,自己应付备考。村长笑吟吟答应了,但是很久没有通知。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大寨开了一间新诊所,她才了解到原来村长把他的外甥拉上来了。她很气愤,跑到村长家去问,结果村长用了一大推理由来搪塞她。她不能成为正牌医生,诊所就不能继续开下去。一天,村长屁颠屁颠爬上半山腰。恰逢那时她才菜地,村长见了,笑吟吟的,眼睛半眯,一看就来者不善。果然不出所料,村长一见面就说:“真的不好意思,阿祥嫂,你的诊所不能开了,因为上级来检查,一旦发现,不仅没收药物,还要罚款。”村长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挺着肥满的肚子,夹着烟,等待着回话。“好的!”她瞥了村长一眼。“我知道你一个寡妇生活不容易,但是上级的规定也是要遵守的。”她清楚村长的为人,“嗯”地敷衍了一声。村长又大大抽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菜地上,用脚拧了拧。“既然诊所的药物都不能用了,也不能退货,你就把它卖给大寨新诊所的刘大夫吧!”她听了,停住了。他果然是个趁火打劫的人,真阴险!然而,她却真没有考虑过怎么处理药品的事,她本想留着偷偷给人看病使用,但要是不卖,这个村长要是暗中揭发,说自己私自开诊所,这样自己不但要被没收药品,还要罚款。想到这里,她只好冷冷地说,“好吧!”“好,改天你跟刘医生聊聊,聊好价钱你就卖给他”村长笑吟吟,眼里流露出得意。后来药品卖了,却是被压低价卖出,甚至亏本。但她没有办法,因为药品毕竟不是一般商品,不是人人要得的,也不能长期保存,诊所不要,就难找到买家。她只留了一些能保存长久一点的,实用的,如安眠药。诊所破产,却欠了一堆债。除了生活开支,孩子上学费用,她把丈夫生前的积蓄和卖药品的钱都大部分还债,可是还不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向杨六借钱,最后发生了悲剧。[NextPage]她来到了诊所。敲门,没有人回应。再敲,结果还是没有人回应。她砰砰连续敲门,终于有人回应了!诊所的门咯吱地开了,开门的就是刘医生。他蓬头垢面,揉了揉眼,定睛一看,感到十分意外。——怎么会是阿祥嫂?她一向不来这看病,今晚竟来了,心中不免有点惊讶。他连忙把她扶着进了诊所,让她的儿子躺在床上。她瞥了他一眼,说:“三更半夜,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只是我没有退烧药水,你这里离我家最近,便来找你替我杰儿看病!”她其实心里对刘医生还是有点反感。这些不冷不热的话让刘医生这个小伙子心里有点难受,其实他也知道他介入这村做医生有点愧对她,而且她丈夫曾是个为人称道的好医生,她也会一点医术,自己可能稍好一点,不过别人先入为主,自己是后来居上。他就是做他舅舅的村长介绍来的。他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厉害,但知道她跟她丈夫行医五年,多多少少比自己积累多经验,所以她的语言虽然像带刺,不冷不热,可他还是对她有点尊敬。他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然后从桌面盒子拿出探热针给她,客气地说:“先给孩子探一下热,我到里面洗一下脸,你稍等!”她接过探热针,解开杰儿衣扣,把探热针夹在他的腋下,然后又帮杰儿擦了擦黄豆大的冷汗。刘医生出来了,她戴上眼镜,披上白衣,跟医院的一样,有模有样的。在她面前,他似乎显得很谨慎,一切都按照以前在卫校学的套路来给杰儿看病。测体温,摸脉,看看眼睛,然后写病理开药,直到给杰儿打了点滴。来来回回不到十五分钟。杰儿在吊糖。她守在旁边,没有说话,看着杰儿看得发呆。刘医生就开始和主动和她攀谈,起初她还是冷冷回答,后来又慢慢开始主动问话。这时她才理解到他其实也是落魄的学医之人,不像他舅舅那样奸诈,不过许多东西都是他舅舅的主意,他许多都听他舅父的,毕竟这份差事由舅父帮忙得来,自己也不是本村人。这个小伙子缺乏主见,经验也不足,于是她便告诉他很多,不过至于医技方面,她没有说很多,因为人家毕竟在卫校学过,自己跟丈夫学到一点点,所以对比起来,谁高谁低还不知道。不过这小伙子除有点死板之外,也颇谦虚,所以她有时谈到某种病时,也会谈谈怎么治。屋外很晴朗,繁星点点,像一盏盏小天灯。但是很凉,毕竟是深秋!杰儿退烧了,她要回去,刘医生目送她出门。[NextPage]回去的路上,她很感慨。尤其刘医生对她的敬重和同情,让她很惭愧。村长可恨,自己何尝不可恨呢?自己是个杀过人的凶手!于是她一想到此,就觉得自己还有事情没做,于是加快脚步回家。杰儿趴在她背上睡着了,她感到杰儿的体温。她觉得两母子相依为命的那种温暖是多么幸福,她越想越多,她一直把杰儿当做她生命的全部!而杰儿也离不开她——像今晚,如果自己不在他身边,杰儿会怎样呢?她在矛盾之中,如果不自杀,又日日夜夜担心,日也害怕,内心痛苦,每晚睡不着;如果自首,杰儿变成孤儿,没人理会,而且有一个杀人母亲,给他蒙了一层心里阴影……渐渐的,她觉得现在死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她决下心来,尽管痛苦,等把孩子抚养成人再偿命也不迟。她终于放下了暂时的轻生的念头,可是周围的一切在她心头又变得恐怖起来了。月光下,凉风吹,落叶簌簌,林子忽明忽暗,路边的树丫真像索命鬼,伸着锋利的爪子。她疾步回家。回到家里,月亮又已经挂在窗边。她怕睡不着,只好服下一片安眠药,然后昏昏的睡了。一段时间过去了,一切慢慢平静下来。不过她还会偶尔想到杨六的事。杨六是从山东来的外来汉,来到本村做建筑,定居了两年。他在村里一直以来还算安分,丈夫生前给他看过病,他也因此而认识了丈夫。后来丈夫死后,杨六偶尔路过看看自己,还常说一些安慰同情的话。知道诊所倒闭,她差别人一堆债,他爽快答应借给她一万元。此后杨六更是常来她家,尽管没有什么事。有一次,她在大寨听到一群妇女在议论纷纷。那些妇女一看到她,就捂着嘴“噗嗤”地笑,很明显,那是一种嘲笑。“丈夫尸骨没寒,又做出这种勾当,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丈夫!”她跑上来,还不知什么回事地问;“发生什么事?”那些人看到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认为她装不知道,没有回答,只是用鄙夷的目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散开了。事情在村里开始传起来,她才知道原来村里人看到杨六经常来她家,怀疑杨六和她有暧昧的关系。她百口莫辩,她能怎么样呢?心里满是委屈的苦水。这天,杨六来了,还提了一捆猪肉。像往常一样,她客气地接待了他。她感到很为难,想开口又不好意思。后来她还是开口了:“你应该听到村里的谣言了吧。”杨六阴笑阴笑地点了点头,显得毫不在意,“她们怎么说,随她们,嘴巴在她们哪里。”“不过你一个寡妇,也该找回一个男人。”说完,目光不怀好意看着她。她脸感到一阵热,她知道杨六什么意思。然而,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只希望含辛茹苦把孩子抚养成人,不想再改嫁。她沉思一会,抬起头,目光和杨六的相碰,她发现,杨六正死死盯着她,眼里全是邪恶!她感到杨六想立刻占有她的感觉。她发现杨六好像成为另一个人。她从没感到这么可怕。她说:“自从丈夫走后,我不再也不打算改嫁。只想含辛茹苦养大孩子!”“现在我丈夫走不够一个月,我实在不想惹那么多闲言闲语,所以你以后要是没事,就少一点来吧!你帮助我那么多,我实在很感激!”杨六听了,觉得好像被泼了冷水。他站起来,咬了咬嘴唇,脸上的肉扭动着。“你好哇!我借了那么多钱给你,还那么照顾你,你居然叫我以后来少找你!你咋就不认人。”他语气暴躁,完全是另一个人。他的真正面目露出来了!“你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你不是说可以宽限我期限吗?”“等你还,你什么时候还得起?”她愣着,只是觉得他的眼光很可怕。这时,儿子跑进来,放学回来,说肚子饿了。他看到杨六怒气冲冲,看看母亲,然后眼睛一眨眨看着他们。“妈妈现在去做饭,你先玩一会!”杨六也没说什么,瞥了杰儿一眼,也不敢怎样。一脸晦气地走了。杨六听到她说不肯改嫁,表明立场,知道自己再献殷勤,也是徒劳无功,可是他不甘心,也不愿意吃亏。其实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他就对她起了歹心。他有时候会偷偷地看她几眼,色迷迷地,只是她一直没发现,况且,当时她丈夫还在世,他不敢做得太出格。她丈夫死了以后,他觉得有机可乘,想要得到她,于是装作好人,大献殷勤。杨六回去以后,还在琢磨这些事情。过了几天,杨六又来找她,说有急事等钱用,要向她要回钱。然而,她哪里能拿得出来。于是杨六趁火打劫,不要脸地开出了一个条件,和他做出轨的事情。她听了,当场就给杨六一个耳光,还大骂他流氓。“我流氓又怎样,你要还钱天经地义!我后天来拿,你自己看着办。”杨六吃了闭门羹,灰溜溜掉头就走。她切切底底地看清了杨六真面目,他是如此虚伪,处心积累。她硬下头皮,去找朋友,找亲戚借,好不容易借到两千块,可是还不够。几天过去了,一天傍晚,她在林子小路上碰见到杨六。她刚好去借钱回来。杨六见到她,阴笑地说:“该还我钱了吧。”“可以,可是还不够!你在容我几天,我现在已经凑够一半了。”说完就想走。谁知道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到在路边的草堆里,扯她的衣服。她立马反抗,一边推开他一边骂:“流氓!你要干吗?救命呀!救命呀……”刚好大寨一群村妇从地里干活回来,她们都是扛着锄头,挂着镰刀等农具,一听到草堆有人喊救命,立刻冲过来。她们老远看到草推里有两个人在搏斗,就大喊:住手!大家举起锄头,拿起镰刀,冲了过去。杨六转过身,看到她们来势汹汹,连滚带爬的跑了起来,跑到林子里消失了。大家没去追,但是大家清楚看到,那是杨六!大家把阿祥嫂扶起来,为她拉好衣服。阿祥嫂哭着,大骂杨六流氓,!大家问起缘由,她把事情起因告诉了她们。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当初大家误会她与杨六有暧昧关系,现在总算明白真相。她们安慰和同情她,并说回去告诉村长,把杨六赶出去。杨六知道自己在村子也站不住脚了,立马跑回家,随便收拾好衣服,跑到村长那里,说自己有急事老回家,并且永远不回来了,至于留下其他东西,让村长看着办就是了。村长也没怀疑什么,反正他说永远不回来也好,他留下的很多东西都充公就可以。村长还好意让他放心走。后来才知道他是干了亏心事才走,省得自己赶。杨六走了,她的生活平静了一段时间。[NextPage]十四年前发生的一切和十四年后的经历像电影在她脑海过了一遍。她提起笔,在抽屉找到了一张信笺,简单的写下了一段话。杰儿:妈妈要走了,虽然不舍得,可是人总要走的。你现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可以独立了,妈妈也走得放心了。走之前,妈妈有许多事跟你说,但是不可能全说,我只能尽量告诉你。妈妈虽然才四十来岁,但是却受着不少苦,妈妈一直备受着煎熬,多少个日日夜夜,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妈妈现在身体越来越弱,估计是这些年来过于操劳,咳嗽都咳出血,还有其他病都出来了,你刚找到工作,但又要回来照顾我,我现在走了,也减轻你的负担。此外我要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偿杨六的命。我想过自首,却害怕会对你的声誉造成影响,所以我选择悄无声息地走。这十四年来,我也不信如此幸运,杨六的事居然从此没人过问,我尽量行善积德。现在我就把十四年来的苦痛和杨六的事告诉你。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你能接受,就把我的事公布出去,如果不能,就让它永远掩埋吧。她写完,搁下笔,从椅子上起来。蹒跚地走出自己的房门,然后轻轻的关上。屋里此刻极其宁静,完全能听到孩子的呼吸声音。她到儿子的房间,轻轻推开们,月光融融,杰儿已经长大了,今年刚出去工作,他睡得正熟。她看了几眼,不知不觉,眼眶湿润,她觉得欣慰。她蹒跚地来到屋后,那个弃置了多年的院子。月光一片冷白,照在地窖上。地窖依然如初,没有被动过,上面堆满了落叶。叶子还在沙沙地响,落下的儿子满地都是,一些叶子已经腐烂了,月光洒在上面,一片灰白。她坐在地窖旁“杨六,我欠你的钱,今儿下去还你!”她本想搬开石板,投到地窖里,然而,她没有力气了,不如当年。她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向草房。草房是存放农药和柴草的。阿旺摇着尾巴跟着她,没有做声,悄悄地尾随她身后。她有点感慨,最后给自己送终竟是阿王。阿王是只被弃的狗,那年她到城里卖菜,那只小狗竟然在街边浪荡了了几天,直到天黑也没人来找。她收市回去的时候,阿旺竟然悄悄尾随她身后回家,到县城赶集它又跟着出去。几年了,都没有人来认领。她对它很好,给它好吃的,有时夏天还让杰儿抱它到溪里洗澡。她来到柴房,轻轻推开门。柴房里很阴暗,但是还可以看得到东西。她摊开双腿,坐在地上,拿了一瓶农药,在幽暗中拧开盖,然后一盖子一盖子地喝起来。月光罩在柴房,柴房里弥漫着农药的味道。她不知喝了多少盖子,然后她安静躺下,等待着农药的发作。十四年来精神上的痛苦,肉体上的折磨,她受的苦太多了,似乎像戏剧一样,她扮演着一个悲剧的角色。——然而,对于作为母亲,她做的应该足够了!她睁着眼,心里坦然,她知道农药发作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可是不在乎了,十四年来的苦那么多,还有不能忍受的吗?况且已是活在人世的最后一次了。她不再担心,不再恐惧,不用忧虑生计,她不再为各种遭遇头痛,她一生的苦就这样可以了结了。她憧憬着,憧憬着儿子出人头地的时候,结婚的时候,抱儿子的时候。毒药开始发作,她肚子感到剧烈痛疼。——不过她依然憧憬着,直到渐渐的,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幽暗的柴房里只见一对发光的眼睛,那是阿旺守在她身旁。柴房背后就是后院,月光正从后面投下来,撒在屋顶和地窖上,一片冷白幽静。或许从这个深秋的夜晚,永远的宁静了。『编者按』十四年的月光,不曾变过;十四年来的艰辛十四年来心的不负重担,也不减少。阿祥嫂,一个受尽人间苦难的母亲,看得让人心痛。小说塑造的该人物也比较成功。不过我觉得多少把阿祥嫂的儿子体现得鲜活点,更具效果。——七夜

    2012-03-10 13:17:57 作者:吴天喜 9569 0

  • 不知量力蛇吞象

    在一片人迹不到的原始森林里,生活着一条身粗如水桶的巨蟒,由于它的存在,所有的动物都成了它口中的美食。时间一久,森林里的动物几乎给它吃光了。它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正当它饿得忍无可忍之时,突然发现一头大象来到它面前。它眼前一亮,心想:天不绝我也!若能吞下它,至少半年不会挨饿。它想袭击大象,可身子饿得不听使唤。它只好央求大象说:“请你救救我吧,我已经饿得不能动弹了!”大象望着它笑笑说:“你和我的食物完全不同,我怎么能救你呢?”“那你就用你的身体成全我吧!”“你是说让我被你吞掉?”巨蟒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大象见状“哈哈哈”的大笑道:“我想你是饿糊涂了吧!就凭你这个头怎么能吞下我呢?”“试都没试,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呢?只要你站着不动,我想我能吞掉你!”大象冷冷地笑道:“行,我就依你站着不动,看你怎么吞掉我?”巨蟒使出全身的解数,将口张到最大,但始终只能吞下大象的鼻子。当大象吸不进空气难受时用力将鼻子往上一提,鼻子就从巨蟒口里抽出来了,一连数次都是如此。最后大象不耐烦地说:“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你太不知量力了……”【编辑按】不知量力蛇吞象,人与动物不同,有道是:人贵在自知之明。但有时我们却要敢于妄想,敢于挑战,这才是强者的生存之道。试都没试,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呢?——黄尚

    2012-03-09 15:18:41 作者:陈绪生 9583 0

  • 猫的上树本领镇住了老虎

    一男主人因家里闹鼠灾,特向朋友借了一只大麻猫,将它装进竹笼提回家灭鼠。当他路经山脚一片树林时,突然从路边窜出一只大老虎。他想:这下完了,正当他闭目等死的一刹那,他想起了儿时奶奶讲给他听的猫是老虎师父的故事。他忙将竹笼门打开,放出大麻猫。岂知猫望着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吓得“嗖”的一声窜上了大树。然后本能的对着老虎瞪眼吹须、张牙舞爪的发出“呼呼呼”的自卫声。老虎见状,心犯嘀咕:“它咋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呢?虽说它个头比我小很多,但它却身怀绝技。瞧它上树的动作如此敏捷,可见它身手不凡,更不用说囚它于笼的主人的身手了!看来吃这顿美餐要冒很大风险!”想到这些,它只好就此作罢,扫兴离去……打这以后,老虎怕猫的说法便成了流传民间的典故。【编辑按】世界就是如此奇妙,一个小意外就可能创造了一个神话。小说字数虽然很少,却是一波三折,意蕴深远。问好作者。——黄尚

    2012-03-09 15:15:00 作者:陈绪生 9579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