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故事·奇幻
丛林猎犬
这是一条全身伤痕累累的猎犬,驮着疲乏的身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动在在远离人烟的热带丛林之中。在这样一个几乎是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丧命的丛林中,猎犬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也许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秒的疏忽,它都有可能永远地被掩埋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地带。即便它已匮乏至极,但它仍是不停歇地向着前方进发。它只是要竭尽全力,离开这片丛林,离开这个死神遍布的地域,它只是想要活下来。活着,从来就不需要理由。但是,它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坚持的到见到阳光的那一天。进入丛林之前,它遭到了猎人的捕杀,如今后腿中还留着一颗子弹,鲜血慢慢地往外渗。因为它在最后一刻闯进了丛林之中,才得以躲过了被猎人成功猎杀的厄运。可是,它现在回头一想,也许,闯进丛林之中并不是个明智的行为。这与被猎人猎杀的最根本区别,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问题而已了。在凶残的猎人举着猎枪止步丛林之外的时候,它就该想到了,该知道这片丛林不是轻易该踏足的。可是,每一个生命都有追求活下去的权利,哪怕最终它在丛林中死去,那也总好过成为猎人的枪下魂。现在,虽然艰难,但至少它还能够行走,在死神将自己带走之前,它不会轻易地给自己下死亡判决。它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够走出这片丛林,但它感受得到,越往里走。它所要面临的危险就愈多。它努力将身上的血迹舔干净,否则这就可能给它带来杀身之祸。丛林到处充满了未知,每一个闯入里面的生命都必须要百分百的小心,否则就需要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这里,各种有毒生灵穿梭其间,每走一步,都需要仔细揣度。原本这只猎犬是一只善于奔跑的生灵,但如今后腿的负伤使它移动吃力。天快黑了,它依然困在丛林之中。它害怕黑夜,黑夜会让原本神秘莫测的丛林越发变得阴森恐怖。一旦天色暗了下来,那么所有的危险就都将增加等级,也许一根下垂的树枝都可能让自己毙命。它原本紧绷的神经需要再拽紧,容不得片刻放松。路过一片草丛的时候,它看到了一具尸体,它看的清楚那是一只雄壮的美洲狮。自然了,雄壮只是对于死亡前的美洲狮而言,如今的它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在它的周围,鲜血已经凝固成了硬块。猎犬没有时间多看,赶紧绕着尸体从旁边走过。它已经感受到了丛林的危险所在。即便是那样一只魁梧的狮子,也难逃死亡的厄运。这里巨蟒随意穿梭,若是被它盘上身来那就几乎是一命呜呼,更不要说是被它注入毒液了,那更是一下毙命。还有被称作“黑寡妇”的毒蜘蛛,这种毒素强大,甚至在交配完成后会吃掉配偶的剧毒蜘蛛,其残忍可想而知。但是丛林里有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些。也许,残存在某个角落的剧毒生灵,至今都还没有被人发现过。但是,猎犬不想去知道到底还有哪些恐怖生物的存在,它只想要尽快走出丛林,至少在天黑之前尽量地走远一些。巨蟒出现了。巨蟒的来临令猎犬惊慌失措,它努力用身体盖住那条受伤的腿,瞪圆了眼睛死死地望着巨蟒的每一次移动。它缩在地上,一点儿都不敢动。它知道,一旦自己张开腿跑动起来,那么瞬间就会成为巨蟒的攻击目标,而巨蟒移动的速度是飞快的,那样的话它必死无疑。现在,它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连呼吸都不能够有。巨蟒越来越接近了,吐出的信子已经延伸到了猎犬头部的正上方,但是它还是不能够动。它必须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等待,也许能够救回自己一命。巨蟒好像是并没有注意到它这只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猎犬,缓缓地收回了信子,竟向前慢慢地离去。巨蟒还未离远,猎犬依旧不敢动。但是,它忽然察觉背后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下,随即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蔓延全身。但是,它不能起来,不能挪动,巨蟒的身体拖行在地上与落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还清晰可见,此时一旦挪动哪怕只是一丁点儿,那它就都前功尽弃了。它仔细地听着,直到躁动的丛林再一次回复了死亡般的宁静,它这才慢慢地站起来,但此时它的行走更是艰难了。可无论怎么说,它此刻还活着,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它顾不上疼痛,尽可能而且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一路上,它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动物尸体,有的是刚死去,有的则已经开始腐烂。为了有足够的能量支撑自己走出丛林,它只能以这些尸体为食。它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像那些生灵一样,在丛林中可悲地死去。可它的预感并不好,它想也许自己离这样的结局也已经不远了。前方是一条长长的河流,阻断了前进的道路。河宽只有一米多,本来若是没有负伤的话,这样的距离根本吓不倒猎犬。可是,最关键的问题是,它现在一条后腿已经伤了,而且因为失血过多,如今几乎没有了知觉。这一路上,它都是依靠着其他三条腿的力量在一步一步地挪动。但是,它打算试一试。不试,那就一直困在这片丛林之中,最终痛苦地死去。试了,如果成功,则离走出丛林又近了一步,如果失败,那么结果也只是死亡,它并不吃亏。它坚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跨越这段并不遥远的距离。它往后倒退了十几步,努力地给负伤的那条腿灌注力量,但那是痛苦的,可是,它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它开始奔跑了,一步、两步,越来越快了!“咻……”小河的上空只响起这样一声。它跳过去了,跳过去了,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样一个伤痕累累的身躯,竟然能够在丛林的上空划出那样一道美丽的弧线,最终降落在离希望更近的彼岸。也许,这便是求生意志的作用。但腾空时的潇洒并没能延续到落地,它是重重地摔在河的另一端的。那样的砸下去,使得原本负伤的躯体再一次遭到猛烈的冲撞,那种疼痛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到的。可是,它来不及去感受这些伤痛,冲出丛林的强烈欲望让它忘记了一切疼痛,它只知道要向前奔走,一直到走出丛林,那样它才能活下去。丛林里还有一种可怕的动物类群叫做食人蚁,最大的甚至是有一人的拳头那般大,这是猎犬即将踏过一条小溪之时遇见的,但这却是它之前所不曾注意到的。那时它只听见背后一阵细碎的声音,回头一看,却见竟是一大群从未见过的蚂蚁来势汹汹,猎犬见状慌忙往前爬动,趟过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流。说也奇怪,这群蚂蚁见到流动的溪水却止步不前。猎犬环顾了一下四周,猜想这群食人蚁也许对这溪水有所忌惮,但是它们要是绕远一点还是能够到达这一头的。猎犬来不及多想,只是继续朝前走去,已经努力这么长的时间了,它不想到头来功亏一篑。很长很长的是将过去了,猎犬在丛林中不断地同死神进行着博弈。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的清晨的曙光再一次打在它的脸上的时候,它惊喜地发现,它竟然走出了丛林了!它高兴坏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后腿还负着伤。不远处,它看的到,那是一个小镇,盘绕在小镇上方的炊烟清清楚楚,它没来及的好好休息。进到丛林之前,它与人类一起生活了将近五年,因而它的印象之中,只要不是手拿着猎枪的人类,都是值得自己信赖的。所以,如今,它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了前方的那个小镇。它想着,只要到了小镇,自己就不会死去,就会继续存活下来。于是,它更加努力地往前走去,身后拖出的血迹越来越长。在天黑之前,它终于来到了小镇,但是小镇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这是小镇人在吃晚饭的时间。它一步一步穿梭在大街上,这里,平凡的民居,安静的街道,一切都让它觉得是那样的温馨而且安全。但是,它实在是太累了,最终倒在了一家饭馆的门前。饭馆老板出来倒垃圾的时候看见了它,用手在它身上按了几下,不无疼惜地说道:“真是一条可怜的狗,都流了这么多血了,也不知道这一路上究竟经历了些怎样的危险遭遇。”猎犬努力睁开眼睛,用充满感激的眼神望着他看,只希望他能够救自己一命。而饭馆老板,也没有再说些别的什么话,只是双手一提,将猎犬提到了屋中。第二天,猎犬被端上了餐桌。
2015-09-01 08:32:53 作者:云也 9579 0
爱的岔路
爱情的路上从来就不会有永恒的直道路,一个接一个的十字路口总是千方百计地试图分隔相恋的彼此。这个过程中,有的人坚持了下来,相守一世,终于兑现了当初的那份诺言,而有的人,却有可能闯过了爱情的红灯,只剩一串悲情相伴永生。李源和丽雅相识在五年之前,携手走过了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的风风雨雨,原本已是打算好在年后就举行婚礼,可一帘鹊桥之梦却转瞬破碎,风起凌乱的发边只是他们愕然的惆怅。俩人家境都不算富裕,李源在市区经营一家花店,生意说不上兴隆,但也总不至于过分惨淡。只是这儿的竞争门店太多,加上自己本身用于开店的本钱不多,无法像其他的商铺那样有一个富丽的装修来提升花店的整体形象。也就是这样,他的花店也就只能是勉勉强强地维持着。至于丽雅,则是在不远处的一家餐厅上班,当个服务生,工资也并不高。每天下班回家她都要从李源的花店门口路过到街道出口处的公交站等车。这样的光景说不清楚有多长,但总也有一年半载的了。时间久了,大家虽然不曾交谈过,不过无意间对视之后也都善意地点点头微笑一下,只是那时的大家都不曾将这些放在心上,更不会料到后来的自己竟会成为彼此的另一半,毕竟那个时候的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恋爱的事情,那时的他们最关切的是如火如何努力地工作给自己和家人一个更好的生活,至于其他的,那只会让自己分心,他们不会也不敢去想。可是,当爱情风卷残云着来的时候,任谁也无法阻拦。而那时的他们,除了惊愕,更多的怕只是欣喜了。他们真正的相识是缘于丽雅姑妈的住院,而丽雅那天轮休便打算去医院探望她。去之前她想着买一束花过去,而环顾整条商品街,花店目不暇接,想要怎样美丽的花儿都能买的到。可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李源的店。也许是平日里见的常了产生的一种亲切感,也或许是看他生意不似旁的花店那般红火,只是有意地要去关顾,总之也都大抵只是这些个的原因了。在花店里他们的对话并不多,似乎也是因为彼此找不到别的更好的话题,于是付完钱之后丽雅便匆匆地走了,却大意地将包留在了店中。那时的李源只顾着送她出门口,因为店内已无其他客人的原因,他便独自倚门远眺了好一会儿,直到丽雅的身影在街尾消失的完完全全才缓缓折身回到店内,这才见到了丽雅匆忙中留下的手提包。他当时是着急的,揣着包来回踱步,半晌才回过神来要打开包查找可能的联系方式。还好,包里放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电话号码,和笔记本放一起的还有一包巧克力,只是那时忙着找人,李源也没有去多加注意。他只照着笔记本上的第一个号码打了出去,没多久就接通了,他简单说明了打电话的意图,之后电话那那端的人就应允替他给丽雅打电话叫她回来拿。李源也就忐忑地挂了电话,守在店中半步不离。时值正午,平日里他也该出去吃午饭了,可是今天情况可不一样,失主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回来见不到自己,那不仅是她会着急,就连小店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的。于是,忍着饥饿,李源目光呆呆地望着路的尽头,盼着丽雅能早点出现。大概是过了一个多钟头,丽雅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朋友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公交,接到电话她就在最近的一站下了车,不料路上太堵,这才导致她这么晚才赶到。见到李源的时候,她显得很不好意思。而与之相对的,李源却为她满头大汗,大喘粗气而感到心疼。“你还没去吃饭吧,我请你,算是表示谢意。”丽雅低声说道。“不,不用,小事……”李源的音量也不高,似乎还显得有些羞涩。“一定要的,不然我会不安……”丽雅的声音依旧细小,但是那种坚持是显而易见的。李源红着脸抬起头和丽雅对视了一眼,没再说别的什么便答应了。午饭是在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吃的,价格公道,菜色也不错,多少算是个经济的去处。整个的就餐过程他们还是沉默少有言语,俩人都只是默默低头,仿佛一张口就会被对方给吃了的那般谨慎。即便是丽雅主动提出请吃饭,可到了饭馆却偏偏也是说不出一句话了。半晌,也许是想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李源忽的提及了她包中的那包巧克力,问那是否是她的男朋友送她的情人节礼物,别无他意,只是想找一些话题。丽雅听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哪里有谈男朋友呢,只是好姐妹知道她喜欢巧克力特意赶在情人节这天送她的,就只是闹腾一番,互相打个趣,在情人节里夯实自己的姐妹深情。于是李源便尴尬地道了歉,本想化解尴尬气氛,没曾想却竟越发弄得尴尬了。而丽雅却也明理,并不曾放在心上。俩人就在这样简单而尴尬的对话中结束了午饭,临走前也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只是因为看着投缘,即便交谈并不很多。留个电话本只是想结识成朋友,可没想到各自回到住处后竟都莫名地心跳加速,最先是从李源向丽雅发的短信开始的,而这个开头也便就此正式引出了两人的恋情。他们最终确定关系是在那次花店邂逅的第三个月,不算早,也不算晚。爱总就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也许有人穷其一生也南觅一丝,而有的人却可能只是在不经意间便收获一片真爱。爱情里的巧合与命数,谁又能够说的准呢?这一场爱情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去想过会有怎样的结局,只是小心翼翼地打理着。丽雅偶尔会有蛮不讲理的时候,会因为一些小事就莫名其妙地对李源大呼小叫。但李源从不会还击,总是万般迁就着她。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谁都想占上风,这样的爱情不叫爱情,也不会长久。因为丽雅喜欢巧克力,李源开始偷偷学习制作。之所以不去买,倒不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只是他觉得自己亲手做的即便不好吃也肯定比市场里摆放的那些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来的情意深。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黑漆漆并伴着剧烈焦味的失败之后,李源终于在第二年的情人节那天为丽雅献上了一盒爱意浓浓的甜蜜巧克力,那时的丽雅当场哭的稀里哗啦,一点话都说不出,而李源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心里暗暗立誓要给她一段能够延续一生的幸福爱情,毕竟现在经营的小小花店都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够攒够一套房的首付。一个月之后,李源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南下打拼,从事运输方面的工作。老乡告诉他,要想挣到更多的钱就要有属于自己的运货车,于是他们一人借了十几万元的钱,买了辆货车,此后便开始在南方扎根。那时临走前,李源只对丽雅说了一句话:等我回来,等我给你一个幸福的家。而丽雅只是泣不成声地点头答应了。此后四年,两个恋人,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彼此忍受着相思的痛却又彼此都不说出口,因为他们都怕彼此难受。而每一个情人节,无论多累多忙李源都会按时寄出那盒饱含深情的巧克力。丽雅并不是一个要求很高的女孩,她不要李源怎样大富大贵,只是要他对她好,这样她也就知足了。时间一晃就是四年,两人的爱情已经整整走过了五年。李源告诉丽雅他要回来了,至多再有一个星期。这次回来他要带她回老家过年,他们还要在年后举办婚礼。他不能给她一个怎样雍容华贵的婚礼,但那一定会是铭刻一生的感动。接到李源电话的那晚,丽雅乐坏了,整夜整夜的笑,怎么都睡不着。四年的等待没有白费,五年的执子之手终于开始走向白头偕老的幸福。可是,得来不易的幸福却并没能那样轻易地守住,丽雅因为一个陌生女人在李源的空间留言而大发雷霆,一通电话过去横加诘责。尽管李源穷尽其力解释那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戏谑之言,可对于那个时候的丽雅而言,有的只是愤怒,至于任何的解释,根本就是微弱的苍白无力。最终,李源不再辩解了,颓唐地挂了电话,只剩下丽雅面对空气继续地咆哮,最后转成一片哭嚎。那之后,她彻底失去了李源的联系,大年三十,李源还是没有回来,说好的婚礼也最终成为梦幻,直到二月十三号那天。那天早上,一通陌生的电话打来要她去取一份快件,丽雅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李源给她寄来了巧克力,可按照以往应该是再隔一天送到的啊。她来不及多想,跑着去了家附近的那个快件寄存点,真的是李源寄来的,可是这次并不仅仅只是一盒巧克力,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封信。丽雅知道这种不寻常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可她还是没能够阻止自己去将它拆开来看。信的内容并不很多,只有几行,甚至都没有任何称呼之类的词语:我曾爱过你,所以一切都顺着你,因为我知道爱一个人就该包容她的一切。这些年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却经常动不动地在电话里和我吵架,我从不敢还口因为我那样只会加重你的怒火。可是,我真的累了,我说过,那个留言并没有什么,在那之前我对你的爱一点都没有变。可你却不相信。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我必须要担当的更多,可我也会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分手吧,最后一次给你做的巧克力,你要也罢,不要也罢,都随你吧。“什么?”丽雅突然愣住了,并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好像一下子没有了感知那般,忽然瘫倒在地了。那一个夜晚无疑是艰难的,在小小的出租房里,没有一丝的亮光,泪水挂满了丽雅的脸颊,她蜷缩在墙角,浑身不停地抽搐,翻来覆去地看曾经和李源的合影,口中一直重复不断地念叨着“不是的,他骗我的……”天依旧还是那么暗,黎明迟迟没能到来,许久之后的丽雅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要去李源的家里。那时已是凌晨四点多,冬天的夜总是如此的漫长,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公交,也没有出租车,丽雅便只是徒步行进,便是走,她也要走到李源的家中,要他当着自己的面说他真的已经不爱自己。呼呼的寒风中,她只穿着一件单衣,不是不冷,只是对于心里的寒气而言,这点的冷风又能算得上什么呢?马路上的灯,无力地照耀着这漆黑的夜,可是那一点光亮,根本就不够被这黑夜的身躯所吞噬。但丽雅管不了这些,无论多远,她都要走到。上午九点,精疲力竭的她到达了李源的家中,她实在是累及了,还未及坐下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李源的家人赶紧将她搀扶了起来,却一个个都是悲伤的神情。“怎么了?李源呢?”她强撑着站起来,环顾着整间屋子。白色的挽联,黄白的花圈,李源的照片,灵堂的布局,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李源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失声痛苦,再一次的瘫倒在地,心内无限悲伤只剩泪水倾诉。那个时候,她什么都明白了。李源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守活寡才写出那样绝情的信,他还是爱自己的。可是,用死亡去检验他对自己的爱究竟有多么的深,她不愿意啊!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晚到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李源是在车祸中丧生的,车子爆胎甩出高速,最终爆炸,几乎是尸骨无存。“丫头,你不要难过了,”李源的妈妈拍着她的背,一脸痛苦,“是我儿辜负了你,对你那样决绝,你就忘了他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不,”丽雅忽然又重新站了起来,泪水纵横的眼里眼神是那样的坚决,“他是为了不让我伤心才那样的说,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她到死都还记着我……”话到此处丽雅已经哽咽再无法言语了,只是一直大声痛哭,一直地哭。于是李源的母亲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李源的遗像,默念着:“儿啊,你这是作孽啊。如有来生,你该怎样报答丫头?”那天以后,丽雅决定终生不嫁了,她小心地保存最后的那盒巧克力,比什么都珍贵。那之后的她不爱说话了,整天想的只有李源,她的世界里,也只有李源。可是,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李源没有骗他,李源的母亲也没有骗她,李源他确实是辜负了自己。那盒巧克力还有那封信是在车祸前就寄出的,只是正月快递放假才一直拖到二月十三那天。原本李源打算回家过年,只是因为不想回家和她撞面才临时改变计划,继续在南方跑运输,直到后来出了车祸。但对于现在的丽雅而言,这样的谎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如果知道李源真的不再爱她,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冲动的事儿来。如今,她以为李源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他,就为了这种爱,她也要坚强地活下去,为了李源而活。而李源的母亲,也不打算将真相告诉她,只是将她当成亲闺女一样的照顾,来偿还李源欠下的债。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那一切就都值得的了。
2015-09-01 08:31:42 作者:云也 9609 0
爱殇
六月的时荷市进入了雨季,大雨磅礴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到处是湿漉漉的,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都厌倦了这样的天气,每日出行也凭空增加了许多不便。在市中心一处奢华楼盘的二十五楼,方好和夫人冯惠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点不被外头糟糕的天气打扰到心情。夫妻俩领证不过半年,但是感情很甜蜜。方好是某大型外企的高管,收入很高。因为结婚时工作繁忙一直没有时间去度蜜月好好放松一下,雨季来临前刚订好去马尔代夫的机票,准备补上这迟到的蜜月,可无奈雨越下越大,甚至接近洪涝的势态,机场也已只能被迫停飞许多航班,于是他们的计划再一次地泡汤。但是妻子很贤惠,也很理解丈夫。知道他虽然挣钱多,但工作的并不轻松,她也努力地尽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为丈夫减轻压力。她并不希求丈夫能给自己多少金钱,她只是要丈夫对她好,两个人在一起甜甜蜜蜜地过日子才是她最想要的。屋外的雨哗啦啦地拍击着窗玻璃,整个世界喧嚣成了唯一的单调雨声的时候,妻子依偎在丈夫的怀里,爱情的甜蜜愈发浓烈。晚上吃饭的时候,门铃忽然响起来了。夫妻俩相互看了一眼,寻思这么晚了,谁还来串门啊。妻子放下筷子准备去开门,丈夫却轻轻拉住她的手,道:“我来,小惠。”可是丈夫开门之后却又突然响亮地把门关上了,脸上满是愤怒。“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谁啊?”冯惠焦虑而紧张地看着他。“是他。”方好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怒火,因为他不愿妻子因为自己的情绪而难过。“他?”妻子若有所悟,更加显得紧张,缓一口气才继续道:“他怎么会找到这的?”这时更响亮的敲门声传了进来,然后便是一阵沙哑的呼喊:“惠儿,你开开门啊,我是东全啊,你开开门好不好?”妻子看了一眼丈夫,脸上骤然增加了愧疚的神情,走到门口,却并不开门,只道:你还来做什么?你我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知道我知道”,男人赶紧接着话,“惠儿,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今天是特意来这里给你道歉来了,你好歹算是可怜可怜我开开门好不好?”“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歉也道了,你走吧。”妻子怕丈夫会吃醋,只是急着要赶紧让男人离开。“外面雨那么大,现在这么晚都没有车了,你让我住一晚,明早我就走好不好?”男人的声音很微弱,门口传来的声音似乎是他瘫倒在地了。冯惠心里很是纠结,她是个天生的软心肠,即便别人做了多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也横不下心完全地置之不理。此刻她看了一眼丈夫,“现在这种天气出去确实也不方便,就一晚,好吗?”妻子这么顾及丈夫的心情,丈夫又岂会忍心拒绝妻子的要求。他只是硬生生地撞着自己的心应允了。门外的人叫周东全,是冯惠的初恋,俩人的恋爱持续了五年,本来爱情很甜蜜,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开头的时候周东全也很务实肯干,然而最终却因为财迷心窍的不思进取,游手好闲,欺骗了冯惠的全部家当而让这段感情彻底宣告结束。可是,毕竟是五年的感情基础,分手对冯惠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和周东全决裂后,冯惠有大半年的时间整个人精神恍惚,萎靡不振,女友看着不忍,为她牵线介绍了方好,两人情投意合,也算得上是一见钟情,于是冯惠也才慢慢地从那段阴影中走出,逐渐开始了新的生活。本来同周东全已经不再来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还能够找到这里来。然而怜悯之心让冯惠不设任何的防,只是天真地想着他真能够迷途知返。不希求他能补偿自己什么,至少不再去祸害其他的姑娘就已经足够了。此时打开门之后,却惊奇地发现他整个人无力地坐在门口,发白的嘴唇,蓬松的头发还有邋遢的衣裳,一切都说明他现在过得并不如意。然而这一切又都在意料之中。冯惠知道他的为人,他会有这样窘迫的状况也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甚至不值得任何的怜悯。可是冯惠又是这样的善良,毕竟曾经爱过,她始终不愿见到他现在这般没落的景况,待他梳洗完毕,掏出一叠钞票给他,只希望他能重新做人,不要再好高骛远,整天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致富美梦。他也终于是双手颤抖地接过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冯惠看了他一眼,抱着再相信他一次的心态深深长叹了一口气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她以为只不过一个夜晚的时光而已,可是,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一夜之后,她的爱情再一次地破碎。而这一次,她已没有心力再去弥补。午夜,雨还在下,屋外的磅礴成了室内缓缓蠕动的烦躁。这个时侯的冯惠还是沉睡在祥和的梦乡里,丈夫却悄悄地爬下了床,往周东全的房间蹑手蹑脚地走去。冯惠最终是被一声惨叫声惊醒的。醒来的她慌张地拍了一下自己旁边的被子,惊讶地发现丈夫竟不在自己的身旁。她的心一下跳动得猛烈,鞋子都没有穿就推开门往外跑,一眼望到了开着门的周东全住的那间房。而接下来她看到的一幕,注定要成为她这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她的这一辈子,都将注定了无法释怀,永也无法。房间内,方好单膝跪地,右手握着一把水果刀,而刀已完全插进了周东全的身体,他的脸上,手上,衣服上,满是鲜血。那血腥的场面,冯惠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啊……”她捂着嘴巴惊叫起来,狠命地摇着头,“方好,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我没有……其实不是……”方好紧张地站起来,因为过分的惊恐而变得吞吞吐吐。“我说过就留他一晚上的,我跟他之间已经完了,难道你对我连这点的信任都没有吗?”冯惠大声咆哮着,泪水已经奔涌而出。“小惠……我,我不是故意的……不,不是我……”方好试图接近冯惠,可是伸出手来发现满是鲜血又赶紧背到身后,他很想解释清楚,可是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根本无从解释。冯惠是最怕这样血腥的场面的,她拿着菜刀从来只敢切蔬菜瓜果,如今这样的残忍血腥早已让她感到窒息。她难过,难过自己挚爱的人走上犯罪的道路,难过曾经的山盟海誓如今却就这样土崩瓦解,也难过于周东全的无辜离去。他是伤了自己的心,自己也曾恨过他,可是再恨也从没想过要让他死去,然而如今这就是铁铮铮的事实了,自己如今最爱的人杀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就在自己居住的房子里,在距离自己不到五米的地方!她现在也已经身体瘫软地坐在地上了,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的雨珠撞击着玻璃,看窗外大厦霓虹灯闪的斑驳摇曳,淡淡地说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去自首吧,自首会从轻判的。”“不,我不”,方好忽然紧紧地趴在墙上,“我,不是,不是我!”可是谁又能相信呢?他的手沾满了周东全的血,直至妻子发现时他的手还紧握着那把罪恶的水果刀,一切就这样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暴露在妻子的面前,他又能如何解释?又怎能让人信服?妻子缓缓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背对着他道:“去自首吧,我会为你报警的”,忽然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泪水倾洒地更加汹涌了,“无论你被判多久?我,我都会等你的,你,你还是我的好老公……”说完便抹着眼泪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回走。“不行,不行,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进去!”丈夫忽然绷紧了神经,颤抖着身体,然后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往揣起车钥匙朝电梯间跑去。24,23,22,21,20……电梯在一层一层地往下降,方好似乎是出现了幻觉,杀人的刺激严重惊吓了他,他抽搐着又好像是在笑的样子,电梯下降的过程中一直踱着脚,好不容易到达地下车库,他发了疯一样钻进车子,猛踩油门,在雨的夜里疯狂地奔跑。那一夜,暴雨的躁动已不再是什么值得理会的事儿,天南地北,方好与冯惠的爱情濒临破碎,这一层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这一层痛,或许他们已不会再有机会痊愈。报完警的冯惠拿着手机呆呆地望着摇曳着的门,流着泪,伤到肠断,“你说不是你,可你又为何逃走不敢面对?我狠心报警那是因为我爱你,可你又为何丝毫不明白我的意?”风雨交加的夜,原来的甜蜜夫妻俩至此越走越远,曾经的恩爱因为一个不速之客的死去而瞬间变得再坚持也如此艰难。警笛声在时荷市响开了,警察动用各种力量堵截这个已经被认定了的杀人犯。而对于方好而言,只是驾着他的跑车超速而漫无目的地行使在公路上。身后抖落了如注暴雨下的沧桑,留下的只是一幕幕的凄凉。报警之后周东全很快就被120接走了,冯惠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是医生赶到的时候,却发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于是而她一路紧紧跟随着,寸步不离直到他进了手术室。如果他能苏醒,那么方好的罪孽也便减轻了许多。然而此刻他的丈夫,却一人在漆黑的天地里,在大雨混沌了的寂寞的城市里,一个人伤心地孤军奋战,心酸无人知,自责亦无人晓。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妻子却弃自己而去,陪伴在曾经爱过也恨过的男友左右。他伤心,也无奈。一条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丧失,他也同样惊恐,他知道自己是无意的,可是当周东全的鲜血喷薄到他的脸上的时候,他惊恐地甚至不知如何解释。他害怕监狱,他害怕暗无天日的拘禁,人的求生本能使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逃跑,可他却不知道这已将他送上了一条永远的不归路。他的车子迷茫在夜的孤寂里,因错手杀人而精神恍惚。那一夜,他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那一夜,他的车子像一辆冲锋舟,在混沌的水面劈波斩浪,警方甚至动用了直升机,只为要逮捕他这个“畏罪潜逃的杀人犯”。可无论他怎样的跑,他始终逃不出警方设下的天罗地网。最终面对着前后夹击,甚至空中防线都已完全被封闭的情况下,他绝望地踩了刹车,望着车窗外警察的迅速移动,闭上眼睛再不反抗。“我想给我妻子打个电话。”带上手铐之后,他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押解着他的警官。“对不起,不行。”警官很无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求您了!”他哽咽着声音几乎是要跪到地上。警官看了大队长一眼,队长同志点头默许了。就这样,在毫无任何遮蔽的的高架桥之上,大大的雨珠顺着他的他的脸颊流下,混溶了他的泪水,无声然而却抵挡不了他此刻的忧伤。“小惠……”他哽咽了,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可是电话的那一头没有冯惠没有作声了,却是流着泪狠心将电话挂断。“嘟嘟嘟……”此刻在痛苦中始终对方好不离不弃的只有这一长串无力的“嘟嘟”声。本来对周东全是充满了无限的恨,可是丈夫的暴力却让她对于周的同情之心瞬间猛增,曾经那般热烈的爱一下子又冲到了大脑中央,挥之不去的画面流淌着苦痛的甜蜜,让冯惠愈发觉得难受。天生的慈悲心肠让她无法原谅如此血腥而残忍的行为。那一把捅在周东全身上的血淋淋的刀,成了她这一生最可怕的梦魇。看着这样一幕血腥的场面,比用利刃捅在她的心头还要让她看到惊恐。她不是不爱方好,可是残忍与血腥的场面崩溃了她的神经,曾经的磨砺让她能够保持着一种外在的冷静,可是她的内心却早已四分五裂,恐惧已经让她错误地迷失了心智,只一心认定了对于周的怜悯。而曾经同周的爱就如同她如今对于方好的爱那般热切深沉,此刻理智走远的恐惧中,她不再记着同方好之间的山盟海誓,却悲伤地转向于对周的爱的重来。面对妻子的无情,方好也莫名地感到一丝恐慌与感伤。他呆呆地望着大桥下湍急的江水,茫然的双眼中留下的只有生无可恋的痛。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自己与妻子间的感情竟是如此脆弱。曾经那般浓烈的爱就因为如此而灰飞烟灭。她曾经说过已经忘了周东全,此生对她的唯一情感只剩下恨。可是这一切承诺今夜之后都成为弱不禁风的谎言随风逝去。妻子甚至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始终忘不了周东全,而这般脆弱的爱,他又何必再去珍惜。“走吧。”警员敦促着他上车了。他双腿凝重而迟缓地向警车方向走去,却猛地挣开警员的手向反方向跑去。“扑通……”嘈杂的雨夜,这一声,却是那般响亮,荡漾在夜的空中,经久不衰。而方好的生命最后,也只有这一声凄楚的哀乐一路相伴。纵身跳下的那一刻,他闭紧了双眼,两行热泪在大雨的肆虐下却依旧风干的如此彻底,他终于,不再留恋。狂啸的风,疾行的雨,怜悯他的,最终只剩下空灵的自然万象,默默为他送行。警察们没有想到方好会有这样激烈而极端的反应,惋惜的同时也只能无奈作罢,随即进行打捞。当他们将方好的死讯告诉冯惠的时候,她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痛苦。方好的死更加让她相信他攻击周东全并不是一个意外。于是他只是淡淡地回复知道了,却也不作更多的表达,让通知她的警察同志都有点难以置信,惊诧毕竟夫妻一场,怎竟会如此绝情。两个月之后,周东全奇迹般地活下来了并大体康复,只是双腿残废,下半生都得需要人服侍。为了替方好还债,也为了延续自己对他的爱,她承诺将会照顾他一生一世。经历过这么一劫,周东全似乎真的改变了许多,不再对冯惠大呼小叫,俩人的温柔似乎开始延续了。他也时常劝她原谅方好,自己已经不怪他了,残废了两条腿算是自己以前对她的亏欠的一种弥补。可是她每回都不高兴地拒绝了,对他爱得更加热切的同时反而恨方好更加的深。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方好逐渐开始在冯惠的生活中淡去,而她与周的爱情也开始一天一天地愈加甜蜜,曾经满是阴霾的生活逐渐开始晴明。她那么天真,以为这就是生活的全部了。可是,有一天她会痛苦地发现,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谎言。一年后的一个下午,冯惠出门后来了个不速之客。周东全摇着轮椅过去开了门,发现来人竟是自己在道上混的时候结识的一个个混混,只是看上去跛了一条腿。“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周东全很恐惧地问道。“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来人开门见山,“兄弟我现在跛了条腿,没处捞钱了,倒不像哥们你有个有钱的美女老婆养着,所以……”“没有没有!”周试图关上门却被推开了,那人很快就走了进来。周不满地叹了口气,只好关上了门。“哥们,别升官了就不记得兄弟了,你今天的美好生活怎么来的你心不会没数吧?”“我,我……那是人家补偿我的。”周闪烁着眼睛却不敢直视来人。“放屁!”那人朝他啐了口唾沫,继续道,“就你那下三滥的技术,还想瞒着我,哼!”“别……别瞎说,我重新做人了。”周还是没有底气地说着。“拉倒吧,还重新做人”,来人不屑地嘘了他一声,还是我给你来个情景再现让你心服口服吧。你吧,被你那老婆甩了后就一直没死心,后来知道她嫁了个有钱老公就更加心里痒痒的慌,就想从她那弄些钱。但你又清楚人家不是个能够低下头的人,只能用苦肉计,所以我估计两条腿是你自残的,至于那个倒霉的男人估计是被你下套才会错手伤你的。”来人挑了一下眉头,颇是玩味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的?”周牙齿打着颤,心中越发的惊恐。“我对你太了解了,推测出这些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但是放心,我只要钱。”“好吧”,周忽然松了口气,“只要你不说出去,钱不是个问题。不过你没猜全,我的腿是自残的,那笨蛋进来的时候看见地上有一把血淋淋的水果刀就捡起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就瞅准了将肚子顶上去,然后还装疯卖傻地喊着他为什么要杀我。估计那笨蛋是太善良天真了,以为我的死真的跟他有莫大的关系,他可能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设下的一个局呢。哈哈!”“高啊,哥们!”来人竖起了大拇指。“小意思了,虽然这样牺牲太大了,没准还得丢了小命。可是我太了解冯惠了,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她的信任,虽然腿废了,可至少吃穿不愁,还有个美女老婆日夜相伴,值了!”看着他滔滔不绝的神采飞扬,来人显得有些目瞪口呆,忽然觉得背后都是苍凉的了。“钱没问题,只要你把你这张破嘴守好就可以了,给个账号,我稍后给你打过去。”“诶诶……”来人写好账号慌张地站起来,突然觉得他很是可怕,只想赶紧离开。可是从周东全的房间开门走出,却赫然见到冯惠拿着钱包抽搐着站在门外落泪。“嫂……嫂子,不关我事啊,我,我先走了。”来人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赶紧离开了。“惠,惠儿?”而此刻周东全是最为恐慌的了,适才的眉飞色舞一下变得手足无措,支吾着不知如何才好。冯惠没有说话,这一幕,比一年前的血腥还要让她感到恐惧,她忽然捂着嘴巴大哭起来,然后甩头夺门而出。她来到了墓地,方好的墓碑前。当年因为错误的恨,她连他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可是如今才发现一直是自己错怪了他。在墓碑前,她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冷笑着,“阿好,我来陪你了,原谅我……”话音刚落,一抹鲜红的血在墓碑上荡漾开来,成了夕阳余晖下最悲情的一道苦的风景,久久呜咽在阴暗的天边,再散不去。她死后的两天,周投案自首了。狱中两天,因为不堪心灵的折磨,撞墙自尽。至此,三人之间悲苦的爱终于成了往事。只是,他死的那一夜,时荷市又突降暴雨,就跟一年前的那场雨一模一样。在落幕的爱情终点,缓缓幕起的苦痛在大雨中悄悄稀释。忘了曾经的那段情,也忘了曾经的那段恨,梦尽的终点,他们已形同陌路。
2015-09-01 08:31:19 作者:云也 9640 0
不离不弃
午夜的街头,风呼呼地刮着。冷冬的夜晚,总是这样毫不留情地放肆。空荡的街头,早已是人烟散尽,只有寂寞的灯光,静静地守候在这北风呼啸的暗黑中。宁尚顶着凌烈的严寒,却依旧骑着摩托跋涉在这段漫长的路途中,他要穿过马路到另一头去接他的妻子天伊。再过一个月左右妻子就要临盆了,可是迫于家境,仍然还是要在一家织造厂加班。丈夫几度不答应,她却仍是坚持着。宁尚知道她是不舍得自己太过劳累,终拗不过,只能不再说些什么。天伊以为自己出来找活儿干了,这样就能让丈夫不用再像往常一样整天早出晚归,不用再累得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要在她的面前强颜欢笑,如此自己怎么辛苦也就都值得了。然而她却错了,感动与自责,却让丈夫打起了更多的工,清洁工,建筑工人……他一天内变换着多样的工种,反而比往常劳碌的时间更加的长了,可是他一直都会在妻子下班前准时到,只是为了不让她起疑,不让受了生活太多苦难的妻子再为自己担忧,只是想快点挣够钱,不再让妻子这般受苦。生活虽艰难,可是看着即将出世的孩子,夫妻俩还是不禁显得开心起来。宁尚已经将车停在了厂子门口。离下班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他哈了口气,然后加紧搓了搓手,这样能够暖和一些。接着便点燃了一根烟,倚靠在了摩托车上。他确实是累得不行了,都站不直。“尚。”远远的地方天伊就看到了丈夫那熟悉的轮廓,便幸福地喊道。“呀,出来了”,宁尚慌忙掐灭了烟头,然后又笨拙的用手拍了拍嘴巴和衣服,“烟可对孩子不好。”他自语了一句便赶紧艰难地挺起胸膛,强作精神抖擞的样子迎了上去。而妻子挺着个大肚子,见到丈夫这么精神的劲头,还以为丈夫真的听她的话,天黑就回家,不觉打心里欣慰。丈夫小心翼翼地牵着妻子往前走,很快摩托就呼啸着离去。妻子紧紧地搂住丈夫的腰,脸紧紧地贴在他那厚实宽广的背上。这是她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候,此时任何累,任何苦都显得不重要了。还是那个路口,因为有拐弯,所以宁尚显得更加谨慎,虽然已经这么晚了,平常这条道上稍晚些时候就没有车辆通行了。但他还是缓缓将车速慢了下来,确定无人通行后才放心地加起了油门。可是,这一次,却成了夫妻俩最后的相聚。劲风不安却仍显平静的路口,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像一头失控了的猛兽,一路跌撞,让本是平凡的柏油马路瞬间充满了暴动。宁尚一时间慌乱了,努力把控着方向。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伴随着“轰”的一声,他的世界昏暗了,彻彻底底的。当他最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躺了三天三夜。睁眼唯一看到的便是工友也是老家一起出来打工的宁诚焦虑与欢喜的眼神。是医院从宁尚的通讯录中找到他的号码并通知他来的。“宁尚,你终于醒了啊。”宁诚显得兴奋,一时眼泪便洒落了满脸。”然后便飞奔着去喊医生来。然而宁尚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此刻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哪里,此刻究竟怎么样了。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然而他到这时才发现了那一只空荡荡的衣袖,才痛苦地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不复了。就在那一瞬,痛苦,愤怒,不安,怨恨……千万种的思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令他一点不能呼吸。忽然间,他有了种想死的念头,然而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就又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在外打拼这么多年,他总归是个坚强的硬汉。但他此刻却依旧双眼迷离,茫然地望着窗外,还是不禁对现状有了一种伤心透顶了的绝望,完完全全。没有多久,医生来了,却独不见宁诚。他毫无反应地配合着医生的检查,形同麻木。医生只是对他说能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再养一个月左右就能够出院了。很快宁诚便回来,奇怪的是手里却抱着一个婴孩,询问了医生几句之后就来到了他的床前。彼此沉默不语,只是同样的心里难受。“宁尚……”宁诚试图安慰他。然而他却摆了摆还健在的右手,打断了他的话,咬紧了牙关,震颤着说道:“什么也别说了,我扛得住”,然后顿了一下,仰起头,狠心地让泪水重新回去,“天伊呢?还有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宁诚当即犹豫了,不知怎么说才好。“我问你天伊呢!”宁尚这回是咆哮着的,他真的怒了。宁诚没有因为他的发火而感到难过,他理解宁尚此时的心情。他仍是犹豫了许久,一狠心,便将一切都同他讲了。天伊死了。是的,天伊死了,死于车祸之中,肇事车辆里也是一对夫妻,车祸后是肇事司机报的警,他因为有安全气囊的保护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的妻子在猛烈的撞击中当场死去了。车祸原因是司机醉酒导致没能看清路况。闯祸后他立即报了警,可是天伊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就因抢救无效死去,最后只能保住了孩子,就是宁诚现在手中抱的这个婴孩。“这个畜生!”宁尚听罢突然脸色大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了一下床板。“我要拿他偿命!啊!我要拿他偿命!”他不安分地身体乱动,这个时候他一切的不理智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他是那么的爱天伊,天伊就已经是他生活的全部了。然而现在就这样突然,天伊没了,他原本可以艰难地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了。现在他只一心求死,还要拿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肇事者殉葬!而此刻身旁娃娃的呱呱啼声,他却也只是充而不闻。孩子,你生不逢时哪!他只能这样悲哀地讲着。然后猛然间似乎有一种恐怖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一下跳下了床,再意识不到全身的疼痛。他要去找那个人拼命!“宁尚!”见到他这样宁诚真的很心痛,一把拉住了他,“他早已经死了。”“什么?”宁尚回过头来,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肇事者是一家民营企业的老总,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当看到自己闯下如此滔天大祸之后,痛心疾首,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已先自己而去,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又加之对宁尚夫妻俩愧欠满怀,所以当晚就找来了公司的律师,签好了一份资产转让协议,他已经签了字,只要宁尚醒过来之后在上面签个名就可以了,这样他就直接从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变成了一个身家千万的大老板。他自以为是地以为这样就已经够补偿了的。了结了此事,他也便在刀光的血色中随妻子远去,就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在医护人员猝不及防的慌乱之中。那一晚,悲剧历历,一个完完全全痛的夜。“他倒懂得解脱,那我怎么办?这些钱能够换回我的天伊吗?”无论那个人怎么做,宁尚永远也不会原谅他,是他,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是他,让自己的生活越发乱得像一锅粥。他永远不会得到自己的原谅,哪怕他死了,他仍然掩盖不了自己杀死了三个人的罪恶!是的,三个人,很快就是三个人了。此时的他已是眼神呆滞,如同一个没了思想般的行尸走肉般,就这样朝着窗户默默走近。宁诚吓坏了,当心他会自杀。慌忙想上前拦住他的那一瞬间,怀里的孩子竟又大声哭了起来。那哭声,不像一般孩子的那样清脆,纯洁无暇,它是沙哑的,像一种撕心裂肺的奋力呼喊,像一种痛不欲生的咆哮,所有听到的人都会忍不住地内心一阵触动,然后便是泪水奔涌。或许真的是孩子有一种常人无法匹敌的魔力,这哭声,竟让宁尚无奈的脚步停下了。缓缓回过头来,老泪纵横,哭着喊:“我苦命的孩子啊,你来的不是时候哪!没了娘以后就只咱爷俩相依为命了啊,就咱爷俩了……”然后脚步凝重地回头走,慢慢地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摇啊摇,摇啊摇……而孩子却真的似乎懂事般,竟不再哭闹了,还露出了甜甜的微笑,这是从出生至今,他第一次笑。宁诚看到这般,嘴角也终于咧开了一丝笑意。他决计要活下去了,坚强地活着,为了孩子,更为了妻子。千万资产,哼!他是不会要的。仇人的钱,他宁愿一辈子平庸困窘但至少心里头踏实。他只接受了他们赔付的医疗费,这是他自己应得的。一个月后,他出院了。从前至此一去不返,现在是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正式开始了。结识的老板们都很仁慈,虽然他只剩下一条胳膊,可还是尽量给他安排一些一条胳膊能完成的轻活,然后又给他发和大家一样的工钱,工友们都很照顾,对这个是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大家怜悯他这样的艰难,同情他工作时都得将孩子绑在背上的艰辛,总是有意无意地帮着他,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回到家就将孩子放到工友们合资买的摇篮里,一遍又一遍地同孩子讲做人为善的道理,一遍一遍地告诉孩子以后要报答这些好心的人,虽然他还不满一周岁,但他知道,孩子会听的懂的。他给孩子起了名字宁感恩,小名恩恩。没有多么文雅,也没有多么的好听,只是很单纯的,只是希望孩子长大以后能够记得这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的好,学会感恩,学会做一个有良知,懂报答的平凡的好人。时间匆匆的脚步在这一家留下了太多的伤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用自己对生活的乐观不羁来抚平这些伤痕。孩子很快就一岁半了,似乎比别的小孩懂事的快,不仅能不用人扶着走路,还会说话了呢!宁尚看在眼里,很是欣慰。这样出工的时候恩恩就自己跟着爸爸到处走,宁尚工作起来就不用再那么吃力了。闲暇时大家最大的乐趣就是同恩恩说话,他那稚嫩的言辞总会让大家忍俊不禁,宁尚看着儿子这么讨人喜,不禁开心地笑了。现在,虽然生活还是很拮据,可是,自己和儿子的精神世界,很精彩。后来的时间过得更加的快了。不知觉间自己已愈发显得不符自己年龄的苍老了,而彼时恩恩五岁。这一天,当他坐在地上择菜的时候,恩恩突然跑过来,双手绕在他的脖子上,问:“阿爸阿爸,我的阿妈呢?”宁尚听到这个问题心里一惊:“怎么又突然问!”其实这已经不是恩恩第一次问了,从三岁开始,他每年都会问几次,但那个时候他常常借正出工没空去讲为由推掉了。可今天休息,他没了理由了。“这孩子,竟学聪明了。”他心想道。可怎么给孩子讲,他却没了主意。“阿爸!”恩恩大声喊醒了精神恍惚的他,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阿妈啊,阿,阿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他结巴着总算讲了个理由。“阿妈去远远干什么呀?”恩恩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丝毫不以为宁尚是在欺骗他。“好了好了”,宁尚撑不下去了,“到那边去玩吧,阿爸要赶紧做饭呢。”好吧”,恩恩有点沮丧地走开了,可马上又回头,“阿爸,远远,有没有天上那么远?”然后卷着衣角等着宁尚的回答。“天上”,宁尚心里想着,“可不就是天上嘛。”然后便含糊了一句,“差不多,差不多。”七岁,恩恩上幼儿园了。没让宁尚失望,他在班里总是很听话,很乖巧,一点不让老师担心,老师同学们也都很喜欢他。这让宁尚没有一点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工作。现在孩子大了,各方面都要花钱,自己可要努力再努力,已经对不起妻子了,再怎么说都不能再对不起孩子了。时光飞逝,恩恩已经小学毕业了。初中要住校,宁尚一点不担心,看着贴满了整面墙的奖状,他很自豪,儿子现在很独立,他一点不需要忧心。那天是周末,收工早了,他回到家看见恩恩正出神望着其他孩子骑着的脚踏车。他知道儿子的心思,孩子总是有着爱玩的天性,脚踏车对于那个年代的孩子而言,真的不是奢求。想到这,他就觉得实在欠儿子太多。站在门口,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粗糙的纸币,咬咬牙,“明天就去买一辆!”恩恩看到了他的举动,却突然欢快地跑了过来,牵着他的手,安慰说,“阿爸,恩恩不稀罕脚踏车,恩恩就努力学习,以后赚好多好多钱,阿爸就不要再辛苦了。”儿子懂事的话一下子就让宁尚热泪夺眶而出,紧紧地将儿子拥到怀里,紧紧地……父子俩的情有多么的深,旁人永远不会揣测得到。就是在这样的动力下,宁尚更加努力地挣钱,恩恩更加努力地学习,在艰难的境遇中没有任何的抱怨,只是比处在安逸中的人来得更加的勤奋。努力从来不会被人遗忘,勤奋历来得到的是褒奖。宁尚成了工地上的“劳模”,老板慷慨地给了一大笔奖金。他自己明白,这除了劳模奖金,还有老板对自己善意的帮助。恩恩也很争气,回回考试都拿第一,一下子成了学校里的名人。当周末来临,父子俩可以坐在一起舒舒服服地吃一顿饭的时候,就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恩恩还是经常问阿妈的事,可是,问多了,都是阿爸的闪烁言辞,他便不再问了。但他也大概猜到了一些,要么是弃他不顾了,或者可能是不在人世了。当然,他更愿意是前者,虽然这样令自己痛苦。17岁,恩恩也长成一个小大人了,和宁尚站在一起,宁尚都只能到他的肩膀了。但是宁尚倒是时常“呵呵”地穷乐,就开心儿子出息了。然而这一年,却竟又出了变故。为了多赚一点钱,宁尚到了另外一个工地,但是工头见他只有一条胳膊便不想用。他为了证明自己能行,就说可以操作升降梯到顶层的施工处去证明给他看。工头拗之不过,只好让一个工人一同上去。可就在升降机到达顶层,他们正打算出来的时候,那升降机却因为旁的螺丝松掉而急速坠下。于是,如同十七年前的那一声“轰”的巨响般,此番亦然。他的世界再次昏暗了。依然是三天三夜的昏迷终醒,一切似乎都是和十七年前一模一样。然而,这一回,他却再也起不来了。恩恩得知消息之后,心急如焚地奔赴医院,在宁尚的病床前,泣不成声。“孩子,坚强……点”,宁尚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力气一口气说完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快点长大成人,现在……做到了,即使走也能安心了。”正说间,宁诚赶到了。看到宁尚的面容,心里真的很难受。宁尚伤的很重,真的很重,医生真的是已经无能为力了,也已经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只是让宁尚抓紧时间交待后事。现在宁尚的死,只能是按分钟计算了。如果有什么力量支撑的话,也许还能多撑几个小时。宁诚没有说更多的话了,只是看了遍体鳞伤的宁尚一眼,痛苦地说道:“宁尚,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十七年,本来打算这一辈子都守着。可是今天……”他哽咽了一下,“我觉得憋着难受,你时间不多了,我不能让你到死都不明白。相信我,瞒你这么多年真的都只是为了你好。”原来,当年车祸后天伊和宁尚都因伤昏迷了。天伊虽然确是送到医院后才死亡的,但孩子并没有能保住。肇事车辆里也是一对夫妻,男的叫孟越,女的叫梅如。但宁诚隐瞒了梅如也怀着孕,而且预产期就快到了这一点,而感恩就是梅如的孩子。当时车祸发生孟越报警后两人生命体征都极其微弱,天伊和梅如一致选择了保住孩子,梅如虽然保住了孩子,但是是以自己的死去为代价的。伤势较轻的孟越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伤心不已。然而天伊因伤势过重,医生宣布无法施救了,而且孩子也无法保住。此时苏醒过来的天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唯一挂念的只有自己的丈夫。于是她将孟越和刚赶到的宁诚喊到了面前。孟越一脸痛苦,哭着说要怎样才能为自己赎罪。天伊没有任何责怪孟越的意思,只是艰难地说:“死生由命。”她不要求别的,只希望孟越能将孩子给她。他从宁诚口中得知宁尚虽仍昏迷但无生命危险,但她知道如果宁尚知道自己死了的话一定会寻短见的,留下个孩子,给他个牵挂,他才能好。孟越听了以后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下答应了,这时就是要他的命他都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她没有。但是虽然天伊没有怪责自己,但他受不了内心的深深谴责,,他受不了自己这罪恶的行径给自己带来的折磨,最终是选择了自杀。宁诚以为宁尚听完会嚎啕大哭,作出任何一切可以想象的过激行为。可是,他却没有。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命中注定的,天伊当初没有恨,我这行将就木的人又恨什么呢。”可是,感恩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一切。他忽然间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整个人向下跪去,膝盖响当当地撞在厚实的地板之上,哭声大喊:“阿爸,我对不起您!”然后狠命在往地上磕头,仿佛那个罪恶就是他犯下的一般。“别自责了,恩”,宁尚的声音愈发微弱了,“那是你的生父犯下的错,不是你。总算十七年的父子情,如果你愿意,你依旧可以喊我阿爸,但是我希望我死后你能记得他们,不要因为我而憎恨他们”,顿了顿,他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本以为能等到你到十八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阿爸……”泪眼迷离的感恩怀着歉意望着宁尚,心中满是感激。宁尚想去看看天伊了。在天伊的墓碑前,他呆了很久,想着他生命最后阶段的思考。“去看一下你的亲生父母吧。”此时宁尚的声音几乎是要附耳才能听得清的了。感恩慌忙推着轮椅跟着宁诚的方向走了。“孩子,跪下,磕头。”在孟越夫妻的墓前,宁尚最后一次给感恩作了要求。在萧索的微冷的秋风中,感恩跪地三叩首,多少感动自不消说。生命最后时刻,宁尚重回到了天伊面前,只是咧开已见不到笑容的嘴,终于和天伊成了永远。丧事是从简的,很快天伊的墓旁就立起了一块新墓。碑文上写着“大义父亲宁尚之墓,不孝儿宁感恩立。”两年之后,感恩高中毕业,因为成绩优异,表现良好,他赴贵州贫困地区支教的申请通过了。八月底,他启程了。在火车站的检票处,他饱含深情地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他呆了二十年的城市,痴痴地,泪水奔涌……“阿爸,阿妈,恩恩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2015-09-01 08:27:52 作者:云也 9604 0
不再有家
拖着行李,一脸疲惫的张晨停在火车站的进站口处,默默地转身重新审视着这个他已经生活了将近三十五个年头的城市,最终只能是长长地叹一口气,扭头消失在密集的人群中。从此以后,他与这座城,不再有任何交集。离开这座城市,他并不愿意,可是现实让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又或者说,是他自己让自己不再有任何回头的机会。他本来有一个体贴的妻子,一个刚满八岁的可爱乖巧的女儿。可是,这一切,都不再属于他。此刻,在孤独的候车大厅里,他独自抽着寂寞的香烟,虽然痛苦,可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回忆着之前那些难以挽回的点点滴滴。张晨的身世其实是极为坎坷的。他出生时生父就抛弃他们娘俩远走他方,杳无音信。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痛心的是他五岁之时,母亲又因病逝去。没有人知道对于那样年纪的他,那时的内心世界究竟是怎样。五岁以后的时光他都是在孤儿院中度过的。而在他唯一的亲人也离他远去之后,他的性格已经开始变得孤僻,少与人交流,也不再露一丝笑容。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盯着每一个试图接近他的人,而人们也终于无法揣测那样一个孩子的目光,究竟是恐惧,还是恶意。十五岁,他从孤儿院离开,这是他自己坚持的。院长试图挽留,可是没能起到任何作用。生活的苦难让他过早地拥有成年人才有的思想。离开之后,为了维持基本的生存需要,他到了一个工地。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对体力要求极为严格的地方来说,他们是不会接受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的。况且他长得又是那样的矮小,瘦骨嶙峋的让人怜悯。工头给了他二十块钱哄着要他离开,可要强的他却将钱塞回了工头的口袋,迅速跑向旁边的卸货车,硬是将一包一百来斤重的水泥扛到了肩上。这是他的极限,他几乎是动用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来支撑这包比他自己的体重还要沉的水泥。他的整张脸涨得通红,满头大汗,双腿不停地打颤仿佛随时都能摔倒。但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两眼不动地盯着工头看。工头确实吓坏了,赶紧过去帮他把水泥放下,答应留下他。之所以答应,只是害怕他这样的性子出去以后会出事。这个工头其实是一个很有善心的人。三年,张晨在工地足足呆了三年。这三年时间里,工头对他很是照顾,总是有意无意地给他安排稍微轻一点的活儿。张晨将一切记在心里,但并不言语,多年的沉默已经让他渐渐失去了正确表达情感的能力。十八岁,这会儿的他已经十八了。十八,是他迈向成年的第一步。工地的生活并非不顺心,所有的人都像亲人一样待他好。可他真的得走了,他想要去更广阔的的天地,飞扬自己的青春。临走那时,工头追出来塞给他一个信封,谁都知道那里装的是一沓钱。可是张晨却将他推了回去,然后大家就可以看到了,几乎从不曾笑过的张晨竟有那么一瞬,有一抹微笑从脸上掠过。可也就仅是那么一瞬了,那一刻过后,他又回复了一贯的冷,毫无表情。离开重新开始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张晨已经预料到了所有可能面临的困难,但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如今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即便饿死街头,也不会有人为自己落泪,他时常这样想。想完之后便是一阵难受,他想妈妈了。清明节,路上下着小雨,他从商店里买了些纸钱,就走到了附近的一个树林,找了一处无人之地,烧起纸钱,就当做是在纪念死去的母亲。对于母亲的墓,他不知道在哪里,也没有人告诉他在哪里。五岁以前的记忆,除了妈妈的好和抛弃他的父亲的坏,他什么也不记得。在离开工地的第二个月,他在镇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包子铺,做包子的手艺还是跟在工地时的一个大爷学的。那三年,他一直省吃俭用,总算攒下了一些钱,也使得现在短期内不至于捉襟见肘。他要感谢自己选择的开店位置,那里是全镇最热闹的地方,几乎所有来镇上的人都要过到这里,加上他做的包子和别人的大有不同,没多久之后就把镇上其他包子铺给比了下去。他以为生活开始逐渐美满起来了。可是,往往是好事多磨。全镇有十来家包子铺,他没来之前这些包子铺因为手艺平分秋色,生意也都大抵相同,一直以来也都相安无事。可是,在张晨来了以后,他们的生意大受影响,有些甚至都经营惨淡到要关门了。自然,对于原有的包子铺老板们来说,张晨就是他们的灾星。于是,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他们集了十几人对张晨的包子铺一通打砸,张晨也在这场冲突中受了重伤。他仓皇地逃窜,一直到了镇卫生院,疲惫不堪的他晕倒在了卫生院门口。他醒来的时候是在卫生院的病床上的,救他的是小雅医生,一个年轻的姑娘。“镇上的那些人很霸道的,你在这住两天,好了以后还是赶紧走吧,你斗不过那些土匪。”小雅告诉他。是的,土匪,小雅向来是这样称呼这些蛮横无理的人。“谢……谢谢……”张晨结结巴巴的,似乎是想要表达更多些的东西,可他实在是想不起要怎样说了。“你要多说话,要不以后可要哑巴了哦。”小雅打趣着说道,随即便带上门出去,她还有别的病人要照顾。“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张晨回想着那些打他的包子铺老板的面容,咬紧牙关低声说道。然后望着小雅的背影,他忽然想起了妈妈。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记得一清二楚。两天后,他告别了小雅,开始新的征程。“谢谢你,相信我,我会回来找你的。”他对小雅说道。“好,我等你。”小雅乐呵呵地说道,只当他是开玩笑。一天一夜的行走,他到了另外一个小镇,还是开了个包子铺。幸得他总是将钱贴身带着,才没有在那场冲突中变得一无所有。这里的人相对文明很多,而且镇上之前并没有任何与包子有关的店铺,因而他的包子铺对这里的人而言是个稀罕物。没多久,他的包子铺生意慢慢的有了起色,最后越来越红火,他开始向外招人来帮助打理了。再后来,他租了更大的店铺,还在临镇开了分店,他把生意的触角伸向了更远。那一年,他二十五岁。他知道是时候回去找小雅了。但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十个打手,不菲的价格,他没有犹豫。在他第一次开包子铺的地方,他将当年打他的每一个包子铺老板打到半身不遂。自小经历的一切让他分外记仇,他学不会“以德报怨”,他只知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承认自己不是君子,但他更不是小人,只是对小人,他从不手软。在事件传到警察耳朵里之前,他火急火燎地去找了小雅。他要带她走。“什么?”可是小雅显然难以置信,那一年离开时说的话她以为他只是说笑,可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当真回来兑现诺言。他告诉她他喜欢上了她,她只是娇羞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见钟情,也许他们的爱恋只能这样解释。她跟着他走了。从此之后,小夫妻俩小心打理着包子店的生意,生活开始富足起来。两年之后,他们有了孩子,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一家三口憧憬着以后的美满生活,心里满是甜蜜。“是的,该是甜蜜的,如果后来没有那些事的话。”张晨看了一眼电子牌的发车信息,掐灭烟头嘟喃道。后来张晨生意越做越大,开始开起了饭馆,这样接触的人也越来越多。出于业务的需要,他需要时常出去应酬,结交的人也越来越杂,一次在酒吧里他见到和他洽谈生意的老板拿着一些粉末往鼻子里吸,随即便表现出一种飘飘欲仙的样子。他知道那是白粉,可是他却竟没有任何反感与排斥的样子,反而流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而那个生意伙伴也故作慷慨,将另一包白粉递到了他跟前。即便他知道毒品有千般不好,可是那一刻他还是没能坚守住自己的底线。那一晚,下起了暴雨。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整个人显出颓废的样子,妻子问他怎么了他却一句话不说,只是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他只嘱托小雅看好店,自己却拿着一大叠钱匆匆出门。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是这样的情况,小雅开始有些起疑了。他查了银行账户,发现这几天张晨取出了大笔钱。她已经预感到了不妙。再见到张晨的时候依然是在深夜,她不管张晨的推搡,硬是抢过了他手中的包。那里,她见到了两包白粉,所有的疑团都解开了。“你怎么能去吸毒?”小雅厌恶地攥着那两包白粉,满脸是泪地问道。“给我!给我!”可是张晨毒火攻心,根本不想听任何说教,扑上来就要争抢。小雅死命不肯,最终撕开口子,白粉洒落一地。她眼睁睁地看着张晨扑在地上,像畜生一样地舔食。她哭了,她真的难受,她不知道张晨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无力阻拦,只能看着账户里的钱一点点变少,门店也都一间一间地被变卖。她实在没有办法,最终报了警。可是警笛在远处传来的时候,张晨就已经察觉到了,他重重地甩了小雅一巴掌,随即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然后迅速逃走。小雅淹着脸摊倒在墙角,伤心地流着泪。伤心,不是因为被张晨打,自从他染上毒瘾之后,自己就没少挨过打。她伤心,只是因为曾经那样一个奋斗,那样一个向上的人,怎么会说变就变?还有八岁的女儿,她要怎么办?警察来了,根据小雅的指引开始向全市汽车站和火车站堵截。火车最终开走了,但是张晨并没有上车。也不是警察抓获了他,只是他自首了。他不奢求妻子女儿的原谅,只是希望这样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2015-09-01 08:27:11 作者:云也 9633 0
徜徉中的青涩时光
“多年后,再回想这样的迷茫或许连执着的原因都不记得了,青春就是让你张扬的笑,也给你莫名的痛。”-《虞美人盛开的山坡》艾莉很喜欢这句话,甚至一度迷失在宫崎骏的动漫国度里,那种简单,朴素,稚嫩,让她的心沉沦,安静,淡然。19岁的她,还像从前一样从来不把打扮当回事,身边围绕的女生都像是花团锦簇的美好样子,精心策划每天运行的轨迹,而她则是猫在人群中间看她们风光的走过,然后自己保持性格,简单的率性而为,不会为某些不必要的琐事烦心,只要整理心情,就会晴空万里,随心随意。和以前一样,早上起来买早饭,因为匆忙,脑后用手拽了黑头绳简单挽了个马尾,身上套着一件红色的大外套,上面甚至还画着一只嘴角带笑样子搞怪的哆啦a梦,不过深深浅浅的残存着几道皱皱褶褶的压痕,可能是昨晚和衣而睡留下的,脚上穿着没来得及换的人字拖,浅粉色的带子已在与脚的多次摩擦中边缘有点褪色,但还是依旧顽强的挂在鞋面上,这鞋的质量好的让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很难想象经过一个假期的风风雨雨仍能够完好无缺的没有断带,也没脱胶。今天起的很早,好不容易放假,想睡懒觉,但总是被妈妈无理由的要求做这做那,手上的塑料袋和着她的节奏前前后后的摇来摇去,黑色的耳线由脖颈一直延伸到耳际,缓缓流出阵阵旋律,那是属于宫崎骏的清新快乐,尽管他满脸的大胡子让艾莉也和其它人一样觉得很不舒服,但那种与生俱来的唯美音质像是一汪清澈的泉眼,一眼沉沦,又像是来自幽静空谷里百转千回的天籁之声,朦朦胧胧的旋律也像极了来自天堂的悠远绵长的钟声。艾莉确确实实的喜欢了他五年,不同于同龄人把大把的青春挥霍在一些华而不实的偶像派明星身上,艾莉固执的坚持着自己对宫崎骏与众不同的认知,熟知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她喜欢宫崎骏,而且一直继续着。比如说小小,再如小艾。脚下的拖鞋在楼梯清凉的水泥面上发出一阵极不悦耳的响声,为躲避并快速结束这难听的声音贞子踮起脚尖迅速跑上三楼,然后从那个大大的米奇包里掏出钥匙,尽管女主人可能在家里,但她还是得自己开门。自从爸爸和她离婚后她都是躲在家里,当然也不会去主动开门,即使她在家,或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都不会理睬门外急迫的铃声,像是逃避现实,又像是对所有人的漠视,艾莉讨厌这种没话可说的日子和她的隐忍,用无声的寂寞来告慰自己的脆弱,这种对别人的忽视实际上是赤裸裸的告诉人怎样可以狠狠伤害我,让她一蹶不振,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法呢,拒绝别人的同时也拒绝这样懦弱的自己。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记得一次艾莉匆匆回到家拿落在家里的钱包,从学校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倒不是路远,下班高峰期,路上严重塞车,下午要赶回学校开会,紧赶慢赶的跑回家,却忘了带钥匙,贞子试探性的敲了敲门,响应她的只是挂在沙发顶上大闹钟的滴滴答答,一阵唏嘘后,无可奈何的在回到学校,下午打电话回家问她中午在家吗?她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句中午在,艾莉腾地一下挂掉电话,赌气般的好几周都没有回去过,当然她也肯定没问。后来才知道,那天爸爸回来办手续又和她吵了一架。艾莉清楚地记得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尽管有时候会说一些很刺耳的话惹得全家气氛很紧张,但还是会在艾莉回家的时候做几样可口的饭菜,或者买一大堆零食犒劳学习累了的自己,然后嘘寒问暖的絮絮叨叨,尽管有些啰嗦,但作为她的女儿,却深深明白她是多么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可,现在,却是漠不关心,像是对待普通的陌生人随意的迎合几句,不会主动地说一些什么,住在一个房间里,却说不了几句话,前一搭,后一句的简单问几句,“饿吗,抽屉里有钱”“你自己随便凑合吧”有时候明明做好了饭,却是面无表情的丢给贞子一句,“你自己吃,我不饿,另外把碗洗了”不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艾莉从一开始就极力的反抗,有时候对着她歇斯底里的大声质问,换来一个转身惨绝的背影,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有时候看见她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本想静下心来好好和她谈谈,但似乎任何事业引不起她的注意。一如刚开始,艾莉觉得自己始终以局外人的角色出席,根本不知道她在这场闹剧中客串什么角色,或轻或重,或是以何种方式抱怨,始料不及的场面让她招架不住,也许是在爸爸毅然决然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开始吧,这样的剧情层层不断地出现,没有理由的无奈,明明什么事都没干却莫名其妙的接受一些不必承受的痛苦,无助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在荒无人烟的大草原,浓密的青草遮住了她望向远方的双眼,兜兜转转走不出这片绿色迷宫,无助寂寞像是倾斜的大雨次次浇的她浑身冰凉,广袤的让人手足无措,竟然看不透这份寂寞。真想永远的躲在封闭存在的空间里安静睡一觉让任何人也找不到,然后醒来发现和以前一样全家的一起围坐着看电视。放下东西,艾莉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她好像不在家,静悄悄的,下个礼拜要举行院运会,记得自己报了1500米长跑,好好准备一下总不会太丢人。掏出小纸条写了一句“我走了”,便拿行李往地铁站跑去。没办法,生活总得继续下去,世界少了谁都会继续转动,不会因为单单一个人停下脚步。艾莉今年大二,是本省一个重本大学的艺术生,学习素描。学校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百年老校,校园里随处可见名家苍劲有力的题词,盘根错节的各种树木以千奇百怪的姿势坐落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青葱的枝干密密麻麻的在头顶交织缠绕,遮住了倾泻而下的大片阳光,极少数的光束顺着枝干的罅隙射进来,斑驳的痕迹,零零碎碎的洒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光斑,在这些静谧幽深的走道里每天穿梭着不少的行人,有学生,有路人,有各色各样的人,有的只是单纯来这里找寻城市里极为奢侈的心境,有的看别人的梦想在这里生根发芽,内心丝丝惆怅,也有的根本是漫无目的的闲逛,或许下一次有不知不觉飘荡到那个地方,像是蒲公英找寻的本源,始终埋藏在内心的某次悸动中。艾莉每天走马观花似得路过这里,然后在几栋相距甚远的教学楼之间转换步调,新校区离这很远,坐落在现代化气息浓郁的大学城里,但贞子独独喜欢这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沧桑感,透着于城市极不相符的陈旧,中规中距的,砖红色的建筑,木制的精致窗户,古朴玻璃沾着厚厚的尘埃,甚至可以看见有好多东西从墙上的某处脱落下来。每天都有好多人温习它,触摸它,像是触摸不存在的物体,这种感觉只属于这个大学。来这所大学,却不是艾莉的初衷。对于艾莉而言,一个对自己来说没有丝毫秘密的地方,就像住惯了城堡的长发公主一门心思想着逃逸,试着在另一个地方浅尝那份惊险的神奇,而不是继续留在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徘徊,走出这片看厌的空间,所以艾莉高三就想好报考一所外省的大学。谁知道,这份短暂的希冀在父母毫无征兆离婚中夭折,曾经温馨的家在一瞬间支离破碎,艾莉想过离开这里一走了之,却是放不下家中的她,最后填了这所大学,只是想着可以离她近一点,相互相扶,那个人给了她生命,是她的牵挂,终是舍不掉那份感情。艾莉觉得自己有责任,即使自己也很难过,或者应该比他们两个都更难过。最后不了了之,一切的东西在面对弥足珍贵的亲情面前变得那么微不足道,终于对这种尴尬的存在不言不语,也顺从她的意愿不挑起话头,每天呆在家里。有些事找不到借口去搪塞,也说不出理由去逃脱。艾莉一直认为自己和小小不一样,同样是父母离异,小小在家闹了好多天不吃不喝,用绝食来表决自己强硬的态度,但这样的决绝终究抵不过一张白纸上空洞的签字,她在家里大闹的时候,艾莉跑到她家充当说客,冠冕堂皇的照搬了一些别人的话,不是她不想发自肺腑的劝她放开,只是找不到正确的话语来安慰她,作为这个小学就在一块的好朋友艾莉实在不想这样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事已成定局,再挣扎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当时,纵然再怎么说自己也无法体味这种无可奈何,现在亲身经历了,不一样的感触。小小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总想用最直接的方法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从小到大一遇到事总是大大咧咧的拉艾莉一起应对,慢慢也就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当艾莉心平气和的告诉她父母离婚时,小小也有点讶异,一时间手足无措,说不出一句话,艾莉可以理解这种震撼,没有人会很快从失败的婚姻中轻易走出,然后若无其事的评头论足,尤其是那些毫无预料的孩子,作为婚姻的产物,他们或许是衡量爱情的尺度,也许只是维系家长关系的纽带,亦或是拖累。艾莉不想说太多,也不想反抗,从每次隔不久就会吵架的趋势来看,她早就预料会是这种结局,只是时间问题,至于那个男人,她也没有太多的挽留,毕竟是他狠心的离开了这个家。没有赘述,没有表情,平静的如一汪死水,泛不起一丝涟漪。只是仍然记得小小认真的话语“以后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听说这个会遗传的,我不希望日子这样过,只要简单就好”小小是艾莉这些年唯一认可的好朋友,每次只要对方有事,总会在第一时间给予援助,或是精神上的慰藉,或是物质上的满足,之后再长时间的不联系,但总能在最伤心,最快乐的时候对对方推心置腹,艾莉自己认为这种感情才最真实的,最真诚的,不掺和杂质,像极了路边买的那种大大的棉花糖,甜到心里,滑而不腻。因为小小选择了外省,而自己留在了这里,所以联系更少了,但彼此都知道感情不会因为距离减少半分。自从上了大学,艾莉似乎比以前更沉默了,会每隔几天回家看看,然后回校,总是这样重复着,一个人坐地铁,一个人在自修室学习。一个人在外流浪。当然,也结识了一些新的朋友,就像小艾。小艾是个热情活泼的女孩,第一次碰到小艾,是个偶然。刚上大学,感觉偏离了自己的轨道,有段时间很伤心,感觉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无意间,加入学校一个有关文学的论坛,刚开始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尽管是其中的一员,却很少在上面发言,偶尔看看记录,也只是蜻蜓点水,艾莉并不是一个文字热爱狂,只是偶尔发点感想,写点文字。小小每次都会嘲笑她奇缺文学细胞,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艾莉也很无奈,所以很少碰它。这个论坛上也没什么特色,一大批人聚在一块抨击文学界的黑暗,四处可以看见哪个作家不堪忍受作协的无能,毅然退出作协,另谋发展;有那个新晋的作家是靠裙带关系才可以混出名气,感觉像是一大群的愤青慷慨激昂的陈述对世界的愤懑和怨怼,而这个论坛则给他们提供了可以畅所欲言的平台,当然也有些人物尽其用,上传些优美的文字,然后和众人一块切磋讨论。艾莉对这些都提不起兴趣,所以几乎不关注它的动态。一次上网查东西,突然想起在论坛上看到过那个材料,一登录上去便看到留言上漫天飞舞的消息,要求所有成员在十月二十八号在校门口举行一场小型的见面会,艾莉没想过要去参加,但不巧的是,二十八号那天,室友们全部都出去,宿舍里就她一个,她想与其自己一个呆在宿舍里倒不如看看他们所谓的见面会会讲些什么,大不了坐下想些事也挺好,反正都是陌路人。等艾莉匆匆赶到门口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了,花花绿绿的衣服与咖啡店的灰黑色对比显得格外突兀,艾莉还穿着昨天没换下的浅蓝色牛仔裤,身上套着一件镂空的卡其色大毛衣,脚上也是一双普通的暗绿色运动鞋,夹在人群里平凡的找不到理由。贞子拨开人群,在咖啡馆最角落的靠窗位置坐了下来,没留意四周人群的动向,低下头看小小的空间留言,那丫头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老是上传一些暧昧不清的文字,好像关乎友谊,又好像是专门写给某个人的,艾莉有预感,那个人不是她,从小到大,小小每次碰到事总会第一个找她解决,所以艾莉想等她坦白。隔着老远的距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什么,人流开始不紧不慢的向四面八方聚拢,陆陆续续有人坐在周围的座位上,艾莉扭头看看窗外,这个城市看不出四季的变化,尤其是夏秋季节,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混为一体了,艾莉其实很想出去看看北方的冬天,看那漫天的雪花肆意在天空舞蹈,划出美丽的弧度,带着无限的遐想袅袅的降落到地面上,渐渐消融,慢慢老去,看树叶在时间的更迭中褪去颜色,旋转着归属本源,扑向大地。这里的季节满足不了她膨胀的欲望,所以她一早想好毕业之后去北方,觉得哪里有未知的神秘诱惑着她。等到周围安静了下来,艾莉扭头却发现旁边多了一个身穿红色棉连衣裙的女孩,她抬头象性的笑了笑,对方也同样伸出手礼貌的简单问候,女孩叫王小艾,是对外经济贸易专业的大二学生,是个健谈热情的重庆女孩,刚开始出于礼貌的问一些兴趣爱好,但是后面发现两人在各个方面出乎意料的一致,顿时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也就撇开众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离别的最后留下了联系方式。对于见面会都干了些什么,两个人没怎么留意。艾莉没想到小艾会来找她,原本以为对方会很轻易的忘记自己,谁知,有点奇怪,又有点欣喜。那天艾莉在宿舍里冥思苦想老师布置的作业,那个古怪的老师总会安排一些刁钻的题目让他们课后做,然后再一个接一个叫过去训导半个钟头,每次看见他艾莉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他总能轻易的揪出作品本身的缺点,然后洞察出每个人的小心思,艾莉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会被很透彻的剖析,完全被暴露在外,艾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而那天艾莉同样被他布置的作业搞得焦头烂额,艾娜来的时候艾莉正趴在桌子上想怎样完成这次的作业。艾莉带小艾到宿舍楼下的小凳子上,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却是哈哈大笑,除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疲惫,还有久违的开心,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会有那种默契,两个人像是一对好多年不见的挚友,谈理想,聊家庭,甚至还有个人的小时候的囧事,艾莉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藏匿秘密的人,但是却心甘情愿的把它们说给小艾听,她说小时候自己被妈妈送到国画班里学习油画,却不想迷上了素描,后面成绩不错的她放弃进入重点班而当起了艺术生,爸妈那时怎样劝她放弃,她又怎样执拗的坚持;说自己在高考结束后准备怎样规划自己的生活,却没想到爸妈在这时候选择离婚,她理解以前爸妈是为了她在隐忍,婚姻的枷锁牢牢的牵制住了他们想各奔东西的念头,而自己是这个失败家庭的拖油瓶,爸爸把她甩给了妈妈,妈妈自从离婚后终日浑浑噩噩,记不起还有个女儿,她说自己的作品,每次精心绘画,却得不到那个老师的认肯,艾莉说的时候,小艾很认真的倾听着,既不发点感慨,也不用同情的眼光安抚,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艾莉从来都没有在一天之内说过那样多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愿意把它倾诉给小艾,感觉小艾扮演了自己一度缺乏的某种感情,所以习惯性的依赖。按道理艾莉应该一本正经的叫小艾一句学姐,但渐渐熟络下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口一句小艾,感觉这样会更接近彼此。相比于艾莉,小艾是个热情如火的女孩,有时候她会像洞悉一切的智者,有时候也像熟稔许多事的知情者,艾莉觉得小小对自己的依赖完全不像自己对小艾那样真切,就是有那种迫切存在的必要。友谊在慢慢的发酵,时间也在慢慢的运转,艾莉也在不知不觉中熟悉这里的一切。艾莉还记得刚考上大学的时候,艾莉去邻近的城市散心,那段时间住在姑姑家里,姑姑是个高中教师,已经结婚一年多了,在家待产,艾莉每天看她挺着大肚子做胎教,自己有时候会很羡慕肚子的小孩,晚上听音乐,早上散步,多惬意的生活啊。姑姑在养胎之余,也像个管事妈常常叮嘱艾莉一些事,无非就是到了大学应该注意一些事项,艾莉感觉自己在他们眼中好像永远长不大,始终停留在小时候的幼稚上。那段时间妈妈总是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好像有什么事迫切需要处理,现在想想如果知道回家的结果是同意他们离婚,倒还真不如不要知情的好。到现在为止,艾莉也只是模糊的记得那个城市的大概轮廓,归根结底也不清楚当时哪里来的那种微妙感觉,觉得自己可能会下一秒改变,一丝潜藏的危机感时时紧扣着心门,放松不下来,明明说好高考结束之后好好的放肆一番,却总在闲余的时间恍恍惚惚的盯着太阳看个不停,要不就是宅在家里看电视,好无聊,甚至会怀念高三充实的毕业季。艾莉把一切的亲身经历告诉小艾,她简简单单说可能只是青春躁动症,很多刚毕业的人也是这样。但小小却说“你认为林黛玉是天生的多愁善感吗?她也是被逼的”艾莉以前也不相信直觉这东西,但那次之后真的相信所谓的“第六感预言”艾莉一直认为高考过后,好多事都发生了变化,家里少了一个人,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好多,小小带着梦想离开,自己依旧站在原地徘徊,许多不熟悉的东西和曾经自认为熟悉的人和物都像变了样,慢慢等着自己去接触,等着自己去适应。回到学校,艾莉开始了昏天黑地的忙碌过程,不仅要搞老师布置的作业,另外还有社团活动,对了,还有即将到来的院运会。原来忙碌可以忘记好多不开心的事,甚至心情也不知不觉中转变了。月末临近,艾莉忙碌的日子也告一段落,艾莉深吸口气,准备好好犒劳自己一下,让她欣慰的是上交的作品没挑出多少瑕疵,甚至连那个老师也难得的夸了她,所以当浩伟打来电话叫她一块吃饭,艾莉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说起来,从小到大和艾莉说过话的男生好像真的不超过20个,因为妈妈是个封建的数学老师,很反感女儿和男生关系近,看到电视上衣着暴露的女人和男的在一块就赶紧调台,艾莉从小就被灌输一些不准和男生说话,不准和男生随意接触的思想,久而久之也就对男生敬而远之,所以一直到高中结束也没有一个异性朋友,连小小也常常以此嘲笑艾莉的迂腐和保守,相反小小人缘极好,因为属于娇小可爱型的,很多男生锲而不舍的追着她玩了三年的马拉松长跑,直到毕业结束还有人常常联系她。艾莉大学里的第一个异性朋友就是刘浩伟,其实他是艾莉的高中同学兼同桌,个人有点小幽默,性格开朗,是个很有个性的男生,学习也不错,可就是话多,艾莉认为作为一个男生就应该沉稳而且沉默,低调才有内涵,可他的行事风格刚好和艾莉期望的相差很多,高中所有的体育活动除了踢毽子不在行,剩下的还不错,女生凭着这个他在女生堆里很受欢迎,每天一下课会有好多女生围着左一句右一句的闲聊,作为他的同桌艾莉极其不满意他的行为,他很多时候都会打扰到艾莉学习,不是借东西,就是让她帮忙看住老师,自己在漫画书里扎堆,而且艾莉觉得自己和他也没有共同话题,他崇拜的不是篮球巨星科比,就是龙头足球的老大罗纳尔多,和自己喜欢的宫崎骏完全不搭调,甚至有点背道而驰。所以短短的同桌生涯在艾莉的几句诉苦中匆匆结束。当然,后面发生的事完全出乎艾莉的的意料,就是他让艾莉在高三的最后一段时间全班出名了,在那段枯燥乏味的日子里,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当做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在班级里像狂风一样肆虐,懵懂的感情就像是炸药包轰轰烈烈的响在每一次上课铃声前。班里开始广泛流传关于谁喜欢谁的传闻,当中就有浩伟和艾莉的,当然也是最不可思议。在班里刘浩伟虽然不算是一个的帅哥,但也凭着他阳光的外表赢得了一大堆女生的厚爱,再加上他人本身就健谈,更是有好多女生偷偷暗恋他,老会在他桌厢里看到各种精致的明信片和各色各样的零食,艾莉在和他做同桌期间受到不少福利,甚至有时候艾莉都会偷偷嫉妒他的好运气。艾莉更没想到的是谣言竟然是真的,他真的喜欢艾莉,而且毕业之前和真的告白了。交集实在少的可怜,在班里艾莉一直充当着默默无闻的角色,只是坐过一个月的同桌,但几乎没有话题聊,真不知道自己那点引起他注意了,甚至同桌生涯的结束也是艾莉要求老师的,艾莉不明所以,然后就直愣愣的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像是迷失在森林的小孩找不到方向,看着面前笑嘻嘻的他,艾莉明智的选择逃跑,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之后看到对方就有一些尴尬,他总想找一些话题聊天,而艾莉就岔开话题借故有事离开。高考过后,一切归于平静,感觉回到了原点。艾莉也再没看见过他,甚至班里庆祝高考结束的活动,艾莉都没去,也不是不想去,那段时间爸爸妈妈老在家里为了一点小事吵,好像平时忽略不计的错误在那段时间无限制的扩大,没有顾忌,所以也就直截了当的把一切结束,为了躲避这些,艾莉整个假期都在外面飘荡,感觉回家就会无比的压抑。甚至好几次回到学校办手续,也都没碰到刘浩伟,慢慢也就忘记了。谁知新学校的开学典礼却是再次遇上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最终支支吾吾的闲聊了几句,得知他报了这个大学的生物工程与管理专业,而且也刚好在本部。就这样慢慢熟络了起来,隔三差五碰上面,因为美术室刚好在他们上课教师的下面,每次贞子抱着一摞书去画室临摹的时候总会看到他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款款的下楼梯,习惯性的打招呼,微笑,有时候如果时间不紧张会站在楼道里聊会天,就像是相知相识的老朋友渐渐淡了心底的隐匿,而他也总以老同学为由拉艾莉参加各种活动,刚开始不熟悉一下子接触那么多不同类型的人,慢慢熟悉,了解,也变相看到了每个人与众不同的可爱,融入正常人的生活,艾莉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舒畅。每次有意无意的相遇,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对高中发生的事忽略不计,也直接漠视了那份尴尬。艾莉很清楚浩伟对自己的心思,当然艾莉也无形中慢慢对他有了割舍不掉的依赖,会在自己找不到人帮忙的时候很自然的找他,也会在有高兴的时候第一时间找他分享,艾莉认为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了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清楚,而且他的幽默,乐观,开朗让人很安心的依赖。浩伟每次来找艾莉的时候,总少不了对艾莉的穿着一阵嗤之以鼻,勉勉强强的凑合的感觉,所以以前的不以为意也不得不丢掉,每次都要室友建议好一会,记得他表白的时候场景,那次一块在学校附近吃了饭,回来的路上,浩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艾莉一度以为出了什么事,刚准备问一下出了什么事,但随后他表情一转,眉开眼笑看着艾莉,“我们挺合适的,要不要试试在一起啊”,艾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愣在了那里,是有预感但没觉得这么不适应,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提高警惕,亢奋异常,浩伟趁着艾莉意外愣住的时候紧紧的拽住艾莉的衣角,好像必须得出一个准确答案,“如果你不同意,我们还可以在慢慢培养”,然后自顾自的失落的低下了头。艾莉细细的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感觉,半天说不出话,从小到大都很少经历这种事,即使经历了居然两次都是同一人,有点无奈。见她没反应,浩伟很快又抬起头自言自语的说,“没见你和别的男生有来往啊,而且我也打听了你们班里没有比我人更好的,难道这种事也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到底是谁比我有魅力”,艾莉听了他的话,顿时搞清楚了状况,一阵无语,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自恋。不过,这件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后面经不住浩伟的各种战术,艾莉同意了浩伟,也开始了自己的初恋,那种感觉水到渠成似得自然而然的过度成了恋人,但是这种跨度没有让艾莉觉得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有点局促不安的紧张,从小到大一直都和男生保持着距离,现在却亲密的和一个男的互称男女朋友,无形中有种东西需要自己去顾虑,那层膜捅破了却不知道如何修复,在浩伟面前也老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感觉在他的面前有种不属于自己的感觉,腼腆,然后还脸红,浩伟笑称这种感觉只有那种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才会有,贞子在旁边假装生气的跺脚,心里使劲的诽谤着他,还不是因为他。人生真有好多第一次,而这一次艾莉决定率性而简单地开始自己的新世界,不再巴巴的等着别人来判决。艾莉从不苛求自己的感情会像《千与千寻》中千寻和那条白龙那样唯美,缓缓从空中降落,执着又显的甜蜜,一切都成了配称,只剩下彼此,只是希望简单就好,艾莉不厌其烦的给浩伟讲宫崎骏的动漫,讲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执着下面不单单是一颗幼稚的童心,只是渴望拥有童心的时光,而自己也曾这样幸福过,也很调皮的将自己喜欢的宫崎骏的音乐设成浩伟的一切铃声,甚至连小时候爸爸第一次带她去看动画《七龙珠》的感受都如数家珍的说给浩伟听,每次听艾莉讲,浩伟总是很快安静下来认真的听着,有时候连艾莉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毕竟有谁会听一个人无聊的故事,远远不如一场电影,一次走秀来的精彩,艾莉问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烦”,浩伟像往常一样嬉笑脸,毫不在意的说“像我这样太聒噪了,的确需要中和一下,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下次你倒是可以讲一些你小时候的囧事,我可以娱乐娱乐,也有点把柄。”艾莉撇撇嘴,好好地话被他一说都不好意思说感谢了。艾莉感觉自己体味到了田维的《半亩方塘》里那句“万物美好,我在中央”,自己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话题艾莉发现自从自己恋爱后,很少想起不愉快的事,甚至会高频率的打电话给家里,再细小的事总能扯出些一些话题和她聊,即使很琐碎,也说的津津有味。连小艾也在定期的来访中探出了隐匿,直呼坦诚相待,艾莉只好一五一十的坦白,于是碰面总少不了一份调侃,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小艾支招变着法子考验浩伟。当艾莉告诉小小自已和浩伟在一块了,她开口第一句竟然是“你也会恋爱,真怪,我记得你一直对追你的男生都没感觉的,这次怎么比我动作还快,还是你妈真的彻底放弃你了你了,还和那小子,那么不着调,整天嘻嘻哈哈的感觉自己就是救世主,不过他说不定倒是可以改造一下你”,艾莉无言以对又有点不满,感情自己一直被她看做一个怪人啊,不过还是给小小讲浩伟的幽默,像是在说自己的小故事,她自己对浩伟的评价也时时透露出满意,小小说艾莉现在里里外外都泛着甜蜜的光圈,都快把远在千里之外的她也笼罩了。等艾莉收拾好东西从宿舍楼下来的时候,浩伟已经站在那棵树下了,小步跑过去,却看见他一脸审视的目光,然后摇摇头,艾莉不明所以的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恢复了往常的表情不忍不住似得说,“我发现你的品位真的很滥啊,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而且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变”,顺手抬手指指贞子的衣服和头发,一脸的无奈,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没办法,天生就这样”艾莉也很委屈,不过也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漫不经心的说“当然,你可以选择其它人,又不是非得选我”。浩伟又一脸的严肃“那让了不起的我来改造你吧”,顺便拉着艾莉的手转了一圈“没见过品位比你差的,你有看到过有谁会下身穿橙黄色的裤子,上身套着黄色外套,而且你这么瘦,应该穿牛仔裤称出腿长,整天套着休闲服一点都对不起上帝,你这种搭配,明显的把你的身高缩短三厘米啊”“反正你又不会嫌弃,我无所谓了”,说完艾莉抬脚走在前面,浩伟追上去,两个人开着玩笑走向饭堂。很享受这种美妙的感觉,怪不得好多人都说初恋是青涩的,像是葡萄,咬一口酸酸甜甜的。艾莉在大二下学期选择了走读,因为浩伟的关系,她认识了不少人,所以也就刚好会和很多人一块走,时不时的还会开一些小玩笑,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浩伟先打开话题,然后艾莉会很自然的聊一些东西,艾莉发现,浩伟的确是个很有品位的人,即使他穿的衣服再单调,总能恰如其分的刚刚好,而他很贴心的把艾莉平时穿的衣服归类,告诉她怎么穿更合适,而且经他一搭配艾莉也觉得自己会更好看一点,即使她张的也不赖,但的确增光不少。这让艾莉很兴奋,尝试改变一下也不错。小艾也觉得艾莉不知不觉间变漂亮了,以前只是觉得高瘦,现在也多了份气质,由内向外散发出来。比起以前看起来好上不少。住在家里艾莉倒是可以老看到妈妈,她每天上完课后总还是早早的回家,以前是为了给艾莉和爸爸做饭,现在却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不过每天回家后只是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少了以前的那种勤快,身体也在不断地消沉中变得臃肿不少,不知不觉间爸妈离婚已经过去两年了,这两年艾莉认识了不少人,同时看清楚了不少事,成长了不少,以前从没想过这个家会破碎,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却不得不睁大眼睛面对,让艾莉明白那时自己依偎在爸爸怀中撒娇是多么难能可贵,那时躲在妈妈的身后是多么的弥足珍贵,现在早已支离破碎的残状,家里冷清的气氛,看起来那么心酸。爸爸在大一时有来看过艾莉一次,艾莉很想歇斯底里的扯着嗓子对着他吼,但真的看见他站在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委屈的闪着泪花却执拗的不让流下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脸严肃,开了口却不是一样的腔调,带着以前没有的疲惫和饱经沧桑的无奈,“囡囡,原谅我,爸爸也是没有办法,你也长大了,好多事情都没有对错之分。我有我的难言之隐,你妈妈她总是让我难以忍受,要不是为了你,或许早就该结束这种婚姻,这些年,我一直忍着,不要恨我,我要去别的城市经商了,这张卡里有我给你的零花钱,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劝你妈想开点”,艾莉张张嘴想问一些别的却始终吐不出话来辩解,最后两个人一块吃了饭,却是始终也没说些什么。艾莉好怀念以前窝在在爸爸的腿上逼他讲故事,印象中他总是把一个故事翻来覆去的讲好多遍,不善言辞却满脸的严肃。看着微微有些白头根夹杂在他两鬓略短的头发中,他以前一直都是染发的,思索了好久,闷闷的吐出一句“爸,以后不要再染头发了,对身体不好”然后一言不发,沉默了好久终是要有人先离开,看着他从自己面前模糊了视野,远远没有了刚开始的憎恨和心痛,现在只剩下那剪不断的亲情,爱之愈深,原来这场渐行渐远的拉锯战中均会两败俱伤。艾莉把那张卡递给她,她一句话没说,却也没接,那张卡孤孤单单的在桌子上躺了好几天。看来她还是恨他的。即使这样仍有几十年的情谊游走在心中。他们刚离婚的时候,自己想不通不过那时候只有浓浓的恨,艾莉很想告诉别人自己的悲伤,可惜却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就让它深深隐藏吧。现在自己在别人的眼中,自己已经很幸运,有家,有对自己好的男友,即使父母离异仍然有不可多得一切,在这个婚姻不过是儿戏的年代,不会有人还幼稚的认为爱情观建立在两厢情愿的基础上,或者是这种荒谬的价值观影响了什么,总有一些人想去尝试不一样的爱情,不一样的冒险。她打电话给小艾和小小,沉默着不说话,小艾的父母是一对恩爱的教师,有时候去她家,总会看到那种不一样的气氛,温馨美妙,那种相互的信任和迁就随意的流露,好羡慕这样的场景,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不说话,但总会有菜被夹过来,暖暖的幸福,只有这样的家才会出现像她这样随性的女孩。小小和艾莉一样,出生在失败的婚姻家庭,所以总会莫名的惧怕爱情,惧怕过早的爱恋堙没在毁尸灭迹的边缘,最后被弄得伤痕累累,所以艾莉一直没敢告诉浩伟自己的事,即便他好几次满目期待的希望她和盘托出,即使他原本就知道一些什么。这次终于可以毫不犹豫的袒露,可以无所顾忌的告诉他一切,既然选择相信他,那这次自己就简简单单的活一次,不奢求爱的华丽,只要转身可以随时看到他的身影,其实自己早就该这样了。也许真的早就该这样了,没有了时刻压在心头的阴影,现在好像一个正常人,没有凭空泛出的叹息声,没有提不起热情的倦乏,现在更珍视友谊,那段灰色的日子它形影不离,更加注重爱情,理解了爱的付出,爱的意义,因为才重拾了自我。两年了,尽管这段时间就像难吃的巧克力干涩的卡在喉咙里时时刺激味蕾,但是终究挺过来了,艾莉以前看饶雪漫的《沙漏》“灾难过后,归于平静,一切重建。”现在自己的确过上了归于平静的日子,爱情收获在这段悲伤地日子,友情亦在这样的情况下日渐饱满,现在想想那时的一切的确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或许在爱情这场痛苦的跋涉长途中,每个人都是受害者,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这场关于谁爱谁的战争维持了几十年的光阴,现在真的可以放下了,或许这样也很好。这几年在这样的生活中,艾莉像一只全身竖着刺的玫瑰,战战兢兢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敢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这种压抑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慢慢消失,现在的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妈妈的工作上了轨道,消融了没精打采的僵硬,以往那种失去依靠的失落和茫然逐步被工作的繁忙和其它的事所替代,离婚的阴影已经慢慢跨过了她的生活范围,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却能给人不一样的成熟与阅历,感觉像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渡期,有种脱胎换骨的干脆,在慢慢的摸索中自己也在不断地成长,对待爱情,对待友情,不去刻意的华而不实的爱,相反的简简单单的按照自己的意愿脱掉束缚,解除禁锢,简单爱,简单生活。站在阳光下用手遮住光线,看丝丝缕缕的光束透过手指的罅隙里穿过来,很清楚的看见手上清晰的纹理,突然看见远远的熟悉的身影缓缓地移过来,靠近她。
2015-08-20 10:22:54 作者:仰望者 9618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