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故事·奇幻
食品名手机让老大爷做了一次发财梦
食品名手机让老大爷做了一次发财梦家住穷乡僻壤的一位老大爷,虽说没啥文化,但也能识几个字。这几年农村的形势不错,他听人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决定进城看看打工的儿子,顺便见见世面,开开眼界。进城后,印入他眼帘的第一件事:是看到一幅有手机图案的广告牌上写着:“苹果牌4500元;小米牌2188元;小麦牌1298元。”他除了“牌”字不识,其他字都认识。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看走了样,后走近细看,一点也没错。他暗暗惊喜的自语道:“这下我可要发啦!机会难得,我一刻也不能迟缓。”他忙改乘返程车,回家后,他将家里的一百多斤小米,二百多斤苹果;三面多斤小麦集中起来,然后又叫老伴拿出所有的积蓄,准备到左邻右舍收集苹果、小米、小麦。老伴问他干吗用?他将广告牌上看到的苹果、小米、小麦价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伴。并说:“我将收集起来的苹果、小米、小麦只按它们标价的一半出售,也会赚得找不着本!看来这下不发都不行了!”老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发高烧了吧?”“我比谁都正常!”“正常人怎么会说胡话呢?我看八成是你想钱想得发疯了!有什么可能小麦、小米、苹果会卖到千多元、甚至几千元一斤呢?打死我都不信!”“你不信的事多啦……”正当老俩口争论不休时,读五年级的孙子放学回家了。当他弄清两位老人争吵的原由后,笑着对爷爷说:“是您误会了,您讲的苹果、小米、小麦是品牌手机的名字。”“不可能,手机属于用品,怎么会叫食物名呢?”“还有比这叫的更美食呢!如巧克力手机、冰淇淋手机、曲奇手机、棒棒糖手机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在学校电脑上看到的。”
2013-06-02 18:04:18 作者:陈绪生 9578 0
北斗
火车趴在铁道上用力地吼叫着催促人们回家。我吸了吸鼻子,拉起行李走近站台。检票员用打孔机把我的票打得那么踏实。我对她微笑了一下,便随着人流前行。我将乘坐的火车已经进站,我夹在队列里鱼贯而入车厢,这站不是始发站,车厢里挤满了乘客,我拧了拧表情,挑了一小片地兀自站着。马上,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这座地处北纬41度——飘散着钢铁气息的城池。我想念那个地方!那座地处北纬36度——弥漫着黄土味道的城池。还记得,还记得,去年12月14日夜晚的流星雨。大家嘻嘻哈哈,推推搡搡地到宿舍楼外去巴望着瞬间的美丽。我没有看到一颗流星雨,有一点点失落,一点点遗憾。第二天,我听到校友们谈论昨夜的流星雨,他们玩笑着,说看到几颗就挂几科。我唏嘘了一下。没看到流星雨的我,在梦里会见到北斗。舀满一勺黄河水的北斗!火车急促地喘息起来,我听到轮子与铁道撞击后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声音连续而均匀,而后愈来愈快,跟我的心跳声无约地巧合。车厢里免不了嘈杂,三位中年妇女站在我旁边交换着吐沫星子,像鸡婆一样。对面一个约二十出头的女孩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拼命地活动着手指关节。两位貌似农民工的大兄弟挤在女孩身旁,互相觊觎着对方的地盘,偷得机会便坐坐对方的行李包。我看得厌烦了,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给老妈发了一条短信:妈,我已上车,请别担心!随后,我塞回手机,把自己的屁股往地上一撂,闷头睡起大觉来。在这列火车上,时间显得一文不值,每个人都用最下流的方式玷污着时间,好让他快点死去!“你回来啦?”老妈总是用疑问句关心着我。“嗯。妈,您脸色不太好啊。”“没事,你能回来就好,这次回来还出去吗?”“嗯,待会就走。编辑催稿,作家同行们还有个挺重要的会议。”“要去多久?”“还不清楚,应该很快就回来。”老妈叹了口气,把四周凝重起来。嗡嗡嗡……手机在我口袋里震地翻了个面。我赶紧摸出手机,是一条短信:儿子,能顺利上车就好。经过一学期的大学生活,你长大了许多,妈妈在家等你回来。你回来就做很多好吃的给你吃。看完短信,我就关了电话,以免电量不足自动关机,联系不到家人。火车还在前行,把远方的客人拉向远方,没有永远的这里,只有永远的远方。就像理想一样,努力实现当前这个理想的同时,下一个理想正在无形地滋生。我们的一生都在实现理想的途中,都在前往永远的远方。第三天凌晨五点十分,火车好像筋疲力尽了,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到了。我把行李拖下了火车,就听到了熟悉的乡音。清晨的天气还是很冷,也还没有亮透,天空里仍然撒着点点星辰,我深吸一口气,抬头望望天,似乎看到了北斗,它努力地闪了一下,想告诉我什么。可我没有停留,撵上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我不能停留,不能!我知道,太阳要出来了,阳光会洒满道路,我只有快速地前进,才能看到最灿烂的道路。编者按: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我喜欢这种衍变而来的小说,似乎生活的每个场景都经得起推敲,哪怕是一次出行,离别,或是如同我的宿友般玩LOL的场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生活不缺少美的,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我想每个文字爱好者都有这么一双慧眼,并在发现的同时,用满满的文字把它记录下来。————三水之度。
2013-05-22 12:33:02 作者:鞠天利 9777 0
一束阳光两抹情
吴媛和周小璐在校外一家清真餐馆吃着午饭。周小璐吃了一口面说:“媛,我发现你最近又瘦了。”“哪有啊!”吴媛俏皮地狡辩着,“我吃的可不比你少,怎么会瘦。”“是啊,你就是怎么吃都吃不胖的那一款。”周小璐羡慕地望着吴媛。吴媛甜甜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心里明白得很,就像夏日里清澈的池塘水一样,藏不住小鱼。红烧肉是她渴望已久的菜。可是学校附近只有两家清真餐馆,学校食堂的伙食很差,学生几乎不去食堂吃饭,只有零星贫困生会去。主要还是因为吴媛她们的校区离市中心太远了,想法再多,欲望再强烈,也会被拉扯得很长很长,很细很细。正如空气里的一根蜘蛛丝,软风一吹就断了。吴媛和周小璐吃完午饭,打算回宿舍休息。这时进来两位男生,其中一位看到吴媛和周小璐,痴痴地笑着走近:“一会儿吃过饭,我们一起去K歌吧。”周小璐笑成一朵花了,看向吴媛,等着她搭话茬儿。吴媛微抬了一下嘴角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们慢慢吃吧,下午我和小璐还有事,唱歌改天再说吧。”说完就走了出去,周小璐打了个招呼后,也就跟了出去。吴媛秀色可餐,当然不乏追慕之人。与吴媛她们对话的那位男生就是追慕者之一,叫王明洋。另一位是王明洋的铁哥们刘廉。吴媛刚一进宿舍,周小璐就追问道:“我们下午明明有空啊,怎么就不去K歌呢?”“没兴趣!”“是吗,你不正喜欢唱歌吗?”“有兴趣唱歌,没兴趣和他一起唱。”“哦!那下午我们可就要无聊死了。”“那就睡觉嘛,睡觉可是很好的保养方法,呵呵。”“是吗?那下午我就美美地睡一觉啦!”吴媛躺在了床上,静静地,心里想起了红烧肉,她很久都没吃了,她从小就吃妈妈做的红烧肉,一直到现在,红烧肉是她的最爱。她曾经甚至萌生过一种极荒唐的想法,谁要是会做好吃的红烧肉并且追求她,她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终身定给人家。她认为最浪漫的事就是和自己将来的男朋友一起做红烧肉,然后你一块我一块互相喂着吃。“明天让妈妈给我送红烧肉来。”吴媛的胃叮嘱着大脑。第二天中午,在校门口,“媛媛,妈就知道你在这儿一定吃不好,看,妈带了你要的红烧肉。”吴媛的妈妈说着就从塑料袋里往外掏饭盒,吴媛急忙摁住了妈妈的手说:“妈,别急着拿出来,校门口,同学们都看着呢,多不好意思。”“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妈妈怎么会知道女儿心中的小秘密。吴媛连自己的好姐们都隐瞒着,她要把自己的浪漫留给另一半。母女说话间,王明洋和刘廉刚好经过校门,王明洋看到了吴媛,扯着刘廉走近了她们母女,王明洋对着吴媛微微一笑,然后又很高兴地向吴媛妈打了声招呼:“阿姨您好,您怎么来了?”“我给我们家媛媛送些吃的用的。”“哎哟,这学校附近都有卖吃的用的,什么东西还值得您亲自跑一趟啊?”“红烧肉,媛媛她就喜……”“妈!别在校门口聊天啊。”吴媛霎时间打断了母亲的话,就像是瞬间切断通电导线,没有让小灯泡亮起来一样。王明洋轻哼了两声:“呵呵,没看出来,你还爱吃红烧肉呀!”“要你管!”吴媛没好气地搭腔。时间这根针总是把巧合这丝线缝制在空间这块布上。吴媛眼中发出的射线与刘廉眼中发出的射线巧妙地重合,形成一条线段,这一刻,将他二人牵连起来。吴媛和刘廉相视一笑,默默中不知谁泼洒出五彩油墨,让他二人自己勾勒情感。“好了好了,别多管闲事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吴媛对王明洋说着,一边说一边挽过母亲的胳膊向学校里走去。王明洋和刘廉望着她母女二人的背影,呆了一会儿后,出了学校。两周后的一天下午,吴媛和周小璐依旧在校外那家餐馆吃饭,突然吴媛的手机震动起来,吴媛看看手机,一条短信,发件人显示的是刘廉“一会你到我们宿舍楼下来,我有东西给你。”按约定他们见了面,刘廉亮出手中的包裹让吴媛看,吴媛也好奇,从刘廉手中接了过来,提到手上才知道里面装的是饭盒,吴媛取出饭盒,打开一看,红烧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红烧肉?”“那次在校门口你妈妈说的呀!”“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不许告诉别人,听见没有?”“嗯,好的!”“这次欠你一个人情,下次请你吃饭。”两天后,刘廉收到一条短信“你还能送些红烧肉给我吗(吴媛)”刘廉笑了笑,回过去“可以,中午你在学校食堂等我。”在食堂,吴媛和刘廉一起吃着午饭,“谢谢你,麻烦你了。”“没关系。”“嗯,味道很好,你从哪里买的?”“我自己做的。”“自己做的?”吴媛吃惊地看着刘廉,在她眼里,面前的这位奶油小生,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会干活的人。刘廉低头吃着饭,吴媛看着面前的刘廉,一时间犹如用毛笔蘸了红色油墨在脸上点了一点,慢慢地晕染开来。她突然觉得刘廉很可爱,“你知道吗?我和我姐们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都笑翻了。”“为什么?”“我们在想怎么会有人起这么臭的名字,这个人一定经常走狗屎运吧!”“嗯?”“刘廉,刘廉,就是吃的那个榴莲。”“哦,呵呵。”他俩都笑了,冷清的食堂融化在笑声里迅速升温。就这样,吴媛和刘廉经常在一起吃饭,一起吃着刘廉做的红烧肉。软嫩的红烧肉上漂着幸福的小油花。一次吃饭间,王明洋走到了他们的饭桌边,没说二话,猛地掀翻了饭桌,揪起刘廉后拳脚相加,王明洋像热气球一样炸裂开来,整个空气中都弥散着愤怒的味道。刘廉也不还手,吴媛紧忙上前拉住王明洋:“你疯了吗?干嘛动手打人啊?”王明洋根本不理会吴媛,大吼道:“你他妈的还算是我兄弟吗?怪不得最近不和我一起吃饭了······”吴媛劝慰着王明洋:“他不过就是给我送了几次红烧肉,至于那么生气吗?”“红烧肉?去他妈的红烧肉,就冲这,我们这兄弟没得做了。”说完,王明洋走出了食堂,刘廉没有说话,没有整理衣服,默默地走出了食堂,吴媛见刘廉不理睬自己,俯下身子收拾饭盒。之后的几周,吴媛一直没有见到刘廉,刘廉的手机也一直关着,她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黑暗的大库房里,缺氧、焦躁而迷失方向。她每天都呆在宿舍里,饭也不怎么吃,她的身体越来越像薄纸,干脆地快要碎掉。周小璐拉起吴媛的手:“媛,有什么想不开的啊,好了,我们去吃饭,吃饱了就什么都想通了。”周小璐硬生生地把吴媛拉出了宿舍。她们走向餐馆。看见王明洋蹲在餐馆门前抽着烟,餐馆门紧闭着。周小璐上前问王明洋:“今天餐馆怎么关了?”王明洋没有搭腔,吴媛缓缓地说:“你知道刘廉在哪里吗?”“死了。”王明洋撂下冷冷的一句。“死了?不,不可能,怎么死了,你在胡说八道。”吴媛的心猛抽了一下,王明洋吐了一口烟:“他是回族人,他爸知道他破了规矩,打死了他!这家店就是他们家开的,今早他爸就去自首了。”吴媛僵在了那里,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一般,心在慢慢地缩紧,缩紧。这一刻仿佛被照进了黑白相片里,无论怎么看,都透出一种悲伤。满载着最爱与最痛的包裹,重重的砸向吴媛,无论她接与不接,都将是深深的伤痕。吴媛痛苦着跑向宿舍,周小璐紧追上去。王明洋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泪水涌出眼眶,有谁会知道,自己才是回族人,自己才是一直做红烧肉给她吃的另一半,而刘廉只是帮自己送红烧肉的过客。但他永远也没有想到刘廉也深爱着吴媛,刘廉依旧那么够兄弟。自己破坏了规矩,刘廉帮自己扛下了所有罪责,被自己父亲打死。这一连串的谎言中都是深深厚厚的爱啊!王明洋擦去眼颊上的泪水,逆着阳光,向前踏着步,一束阳光照射进她的双眸,他想起刘廉曾经的话,“一束阳光照射进我们的眼睛里,我们也只能产生一种情感,在不同的时间里变换着,但依旧是一种情感!”倘若上天重新孕育刘廉,他仍会深深地爱上一个女孩,也会加倍珍惜与刘廉的兄弟情义,他要告诉刘廉,一束阳光照射进眼睛里,我们可以萌生两种情感。王明洋走着,走着,愀然的心已释然。
2013-05-21 18:51:49 作者:鞠天利 9601 0
有一种榜样叫母爱
王恒卸下背包的那一刻,居然感到肩上沉重了许多。满眼的愧疚与全身的疲惫使他哽咽了一下:“妈,妈…我回来了。”“回来就好。”母亲脸上那深深的皱纹里的笑容依然清晰可见,“在学校的这两年过得还好吗?”“挺好的。”王恒把行李搁在沙发边,顺势倒在了沙发上,“妈,我有事要给您说,您过来这边坐下。”母亲俯身收拾着儿子的行李,说:“什么事呀?你回来就先好好休息,有事过几天再说。”“您别收拾了,我这回来就想跟你好好聊聊。”王恒从沙发上蹿起来,拦住了母亲。“妈,我已经攒了两万块钱,给爸买块墓地吧?”王恒的腰板挺直如椽。“你从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母亲那炯炯的双目鄙视着儿子。“这两年在学校省吃俭用,加上假期做兼职……”“你有钱就给我好好念书。咱活着的人都活不到人前头,你一天竟瞎想死了的人。”“我这不是希望爸早点入土为安吗,都五年了,那骨灰盒还寄存在那里……”“你就好好念书,趁着还有学习的精力多学点知识。”“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再说我上的这专科,第三年就没什么事情了,学校也不安排课程了,就去工厂实习了。妈,说实话,我现在就想赶快工作,赶紧挣钱养活您。”“你把你自己养活好就行了,我不需要你养活。”母亲别过脸,看起了电视里的节目。“你看你,跟我急什么眼啊?”王恒提高了嗓门,试图把母亲的视线拉扯回来。“你不好好学习,我花这么大心思把你供上大学,我图什么呀?”母亲对着电视说。“我是不好好学习的人吗?我不想好好学习吗,您以为我就想拿这个文凭去找工作吗?”“那你就往上念啊,你专升本啊,考研啊?”母亲依然对着电视说。“你以为我不想升本吗?考上了又得再上两年,如果再考研,又得再上三年,暂且不说学费,光是时间我就熬不起啊。人都说‘子欲养而亲不待’,等我念出来,想孝敬您的时候,您都多大了?”王恒的头大了一倍,脖子也粗了好几圈。“你别说那么多道理。你能不能考上啊?光说!”“你就是瞧不起你儿子,你就是觉得你儿子现在上了个大专给你丢脸了。”“什么叫给我丢脸了?行,行,行,我不想跟你争,做饭去了。”母亲丢下王恒起身走向厨房,“你不回来还好,我清静得多。”“我还不想回来呢!”此刻,母亲的背影卑微地投射到王恒的瞳孔里,伴随着泪水的晕染渐渐模糊。王恒耷拉着脑袋,凭借着潜意识挪到了自己的卧室。他抹了一把眼泪,看到了卧室的格局全变了。王恒没想到他离开家的这两年,母亲也在节衣缩食。板正的书柜和衣柜立在墙边,欢迎着每一个进去卧室的人,全新的电脑及书桌,柔软的单人床,无一不透露着温软的关怀与牵挂。王恒走近书柜,盯着满满当当的书籍,泪水又一次不乖巧地涌出了眼眶。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母亲的一份思念,母亲一直没有忘记他的理想。当王恒萌生了想要成为作家的念头时,母亲的内心里也孕育了这个梦想,而当他已然坚持不住这个理想的时候,母亲却仍在坚持。傍晚,母子二人默默地坐在饭桌前,王恒恍惚地扒着碗里的米饭。“妈,等我毕业,咱就不吃‘低保’了。”王恒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挣你的钱,我挣我的钱,都给你说了,我不需要你养活!”“还吃啊?这‘低保’您打算吃到什么时候啊?每天早上那么早就要去大街上搞卫生,这辛苦也该到头了吧?”王恒狠狠地咽下了一口饭。“你是怕我在大街上搞卫生给你丢人吧?”“不是的!您误会我了,您就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真是想让您享几年清福。”“我觉得这样挺好,老了归老了,也不想闲着。”“您这样不是让街里街坊的说我的不是吗?我都挣钱了,您还那样拿着扫帚扫大街,拿着铲子刮小广告,邻居们会怎么说我?他们一定会说,你看这家孩子,也太不孝顺了,他妈把他辛辛苦苦拉扯大,他学上出来了,还不知道孝敬他妈,还让他妈做这活!”“你就是怕我给你丢人。自己活自己的人,管别人说什么呢。活人都活成你这样,还不得累死?”“但是活人活成您这样,那也得累死!”“我死了你也到轻省了。”“您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不就想孝敬您!”“你要真想孝敬我,就好好学习,你抓紧努力就算是报答我了。”“您什么都不懂!”“我不懂?我活这么大岁数了,我不懂?我这么做还不是想给你做个榜样吗?我扫大街归扫大街,但我每天都早早出去,认认真真地做完,一次不落。我这个当妈的就想告诉你,人不管处于什么岗位上,都得本本分分,踏踏实实,你现在是学生,就该好好学习,你现在上学着呢,不想学习,竟想怎么怎么挣钱,那不都是幻想吗?”这一段交谈又将母子二人扯向了无尽的沉默中,给王恒那燥热的灵魂一个久久的寒噤。很多幸福的祈盼没有结果,很多内心的澎湃得不到呼应,很多无私的奉献得不到理解。爱,就放在那里,而你,未曾留意!在王恒将要踏上火车的那天早晨,母亲依然在街道上恪守着自己的诺言,没有送他。
2013-05-19 14:51:49 作者:鞠天利 9602 0
单曲回放
六月的爽风拽下了一片树叶,云朵们争先恐后地挤在一起,像高考的考生赶往考场一样。要下雨了吗?刘廉抬头看了看天,把耳机塞入耳朵,打算离开操场。他走得那样孤单,就像那片被夏风拽下的叶子一样,显得极不合群。他的朋友一个个“龙跳天门,虎卧凤阙”,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只有他还能抽出时间在空旷的操场漂流浪游,伤春悲秋。风催得很紧,刘廉不得不加快脚步往家赶,心事如万斛泉涌。这一路上,他起初还愧悔有加,觉得不该蹉跎岁月,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父母。之后,他又想起高考结束至今的时光,父母对自己酸眉醋眼,自己与父母争得红头涨脸。想到这些,他又羞又恼,他的钱包里没有揣着足够的勇气可以离家出走。刘廉掏出MP4,将歌设置单曲回放,然后又把音量调大了好几格,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去哪儿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乱跑,学都没得上了,还不在家好好反省反省。”父亲嗔怪道。刘廉并不答腔,径直走向卧室。“小兔崽子,我真是恨铁不成钢,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儿子。”父亲有点恼火。“好了好了,这几天你也没少骂他,他都那么大了,他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母亲打破了尴尬。刘廉窝进房间,很久不说一句话,什么也不做。他失落极了,甚至觉得世态炎凉。他想要“破罐子破摔”,把自己往三流大学里一抛,放任自流。这样,他就可以从父母脸上看到失望,可以让父母难过,或许会给他带去点平衡。顿时,他听到父亲猛烈锤击房门的声音,合着父亲的骂喊声挤进了耳朵。“兔崽子,有种就死在里面不要出来,没本事的货……”刘廉被震地跳了起来,从床上一跃而下,扯开房门,大吼着:“骂够了没有,不就是没考上大学吗?我去复读,明年我要再考不上就去死!”父亲僵滞了一下。“吓唬谁呢?小兔崽子,没本事的货,有能耐的就拿个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让你老子瞧瞧。”刘廉咬着牙根回到床上,顺手把门摔了个震天响。“你是哪个学校的?”“一中。”“哦,我是五中的。呵呵,很高兴认识你啊!”“嗯。”……刘廉听着旁边几个学生的谈话有些烦躁,又不是上了大学找老乡,这么热乎干吗。他有些鄙夷。他终究坐在了复读班里。开学的第一天,他想着对父亲的承诺,听着新班主任点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心里有些愤恨,有些厌腻。点名点了很久,复读的学生很多。这个班里挤了八十六名同学,如饥似渴地吮吸着这个空间里的知识。刘廉坐得太靠后了,拉长脖子无非是再多挡几个更靠后的同学,没别的盼头了。这时,他看见坐在自己前面的女生“奋笔疾书”,笔记写得沙沙作响,那气势宛如高山滑雪。“唉!她是怎么看到板书的呢?她还戴眼镜呢。”刘廉讶异着。真的是:没有看不到的黑板,只有不努力的学生。刘廉想不如下课借她的笔记来抄吧。铃声响起。刘廉拍了拍那女生的后背,女生随即转了过来。“嗯?有事吗?”“不好意思啦,我看不到黑板,所以没做笔记,能给我借一下你的笔记吗?”“没问题。”“谢谢。”“小case!”“呵呵!”刘廉翻开了笔记,扉面上清爽地写着“吴媛”,原来她叫吴媛,旁边还画了一个笑脸和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她还真非主流!”刘廉这样想着。刘廉翻到今天的笔记,着实让他眼前一亮,笔记写得干净爽利,字迹工整,还有彩笔涂抹的地方,大概是勾出的重点吧。刘廉“有样学样”地做完了笔记。这一来二去,他俩便熟悉起来。以后只要老师写了板书,刘廉就会借吴媛的笔记。久而久之,他借笔记成了一种习惯。因为吴媛的笔记实在有趣,各科的笔记中偶尔会插入一两句话,像心情日记一样。9月8日啊!啊!啊!牛顿来拯救地球吧!我学不会物理呀!9月10日数学伤不起!姐妹们,有木有?9月21日SJ~~不学英语了,学韩语吧,哇咔咔。……就在这样一个只争朝夕,不知疲倦的复读时光里,刘廉向月亮借出些时间,不去考虑数理化,竟然对着吴媛的笔记傻笑起来。“你哈韩一族的吧!是不是喜欢SuperJunior。”刘廉把笔记递向吴媛。“抄笔记就老老实实抄笔记嘛,谁让你偷看我的心情?”吴媛有些羞怯。“怎么是偷看?谁让你不上锁加密的。”刘廉玩笑了一下。吴媛没再搭腔。刘廉只好自找台阶下:“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对不起,给您老赔罪啦。”说着还双手抱拳做作揖状。“切!别得瑟了。”刘廉哈哈大笑起来。复读不是高中的延续,而是在高中与大学的夹缝中挤出来的岁月。转眼就迎来了市一诊,老师义正辞严说这次考试成绩基本可以决定高考成绩。这一说倒说得草木皆兵,同学们都有些惊惧。不管怎么说,该“亮剑”的时候就得“亮剑”。吴媛摁着计算器合计着自己的总成绩,刘廉从后面拍拍她。“怎么样?总分多少?”吴媛羞赧着:“不太好,这次发挥失常,比去年高考要低十六分。”“没关系。这也只是一次诊断罢了,又不代表高考,高考考好就行了。其实也怪老师,非把这次考试说得那么严重,看开一点。”“嗯。我也并没太纠结。”“那就好。这次要谢谢你啦!”“谢我什么?”“感谢你经常借我笔记啊!这次考试我有了小小的进步。”“嗨!原来是这件事,好啦好啦,同学嘛,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啦。”“那还是要谢谢你。”“呵呵。”第二天清早,刘廉第一个进了教室,把一份荷叶饼夹菜和一瓶营养快线放在了吴媛的课桌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真的感谢吴媛,还是想有别的什么进展,他没有深究,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他也真的不敢多想什么。“呀!谁的早饭?”“买给你的,感谢你借给我笔记。”“小题大做了吧!”刘廉看吴媛一脸倦容,转而问:“怎么这么颓废?熬夜看书了?”“嗯。”“真刻苦!我要向你学习。”“哪有?别损我了,我是看小说啦。”“什么小说?”“饶雪漫的《左耳》。”“你真行,不打算高考啦。”“当然考啊。不过快高考了,压力大嘛,放松放松,换换脑子。”“额,好吧。我看你还是快吃早餐补补脑子吧。”“那就谢谢啦。”刘廉看吴媛吃着自己买给她的早餐,心仿佛被软软地咬了一口,肆意地流出温暖。眼看高四就要结束了,刘廉从书店买了两本书,一本是饶雪漫的《双鱼记》,一本是郭敬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他打算把这两本书送给她,书的内容或许不能帮他给她表达什么,但他希望今后吴媛看到这两本书的时候能记起他。之后,他又心潮滚滚地把提前写好的信夹在书里,他决定用这种含蓄的方式向她表白。信的内容可以说是灿然烂然,但他依然对文字的力量不够信任,不知道吴媛看到后会断然撕碎,还是婉然接受。他不知道。他始终没有男人一把。离别前一天,刘廉早早来到教室,悄悄地把那两本书塞入了吴媛的书桌肚内,他没有马上离开,他还在考虑是否要送出那两本书,他觉得他俩并不大可能,高考结束就各奔东西,为什么还做这么幼稚的事呢?或许,只是想为自己的感情问个结果吧,就这么简单!两本书静静地躺在桌肚里,等待着吴媛的回答。高考这天,距考试还有一个多钟头,家长和学生就在考点外云屯雨集起来。家长的数量明显占优,一些考生不得不在一里地外乐嗟苦咄。刘廉是一个人来的。他双手插在上衣兜里,耳机里回放着SuperJunior的《Deadatheart》,同时,他也在回想着吴媛的笔记,说不定考题就出一两道类似的题目。十载寒窗苦读书,一朝功成闯江湖。刘廉是“功成闯江湖”,还是功亏一篑?他的心像六月的骄阳悬得老高,期待着满意的答复。刘廉还是没能考过二本线。他尴尬极了。当时他豪气干云,如今却进退维谷。他在卧室里盘桓着,突然手机震了起来,他一看,原来是吴媛:呵呵,怎么样?考得应该还不错吧!他顿时窘态可掬,没有回复过去。“荆棘之处非栖鸾凤之所”,他本想展翅遨游鸿蒙太空,没想到重蹈覆辙,想必身边的同学又一个个考走,只落下自己形单影只。刘廉掏出MP4,单曲回放着《男儿当自强》。他的心里好似江翻海沸。一首经典的歌曲还怕再播放一遍吗?他从容地站在父亲面前,坚定地说:“爸,我打算继续复读。”“你想好了?不要意气用事,能走就走吧,别耗着啦!”父亲用商量的口吻,但似乎又含着些无奈。“我决定了!”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力能扛鼎。最终,父亲同意了刘廉再次复读。他又一次坐到了复读班里,去年的老师重复着去年的模式,点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许力。”“到。”“刘廉。”“到。”“王明阳。”“到。”……刘廉趴在课桌上,显然对这个老套路有些烦腻,他摸出MP4,塞上了耳机。……“吴媛。”“到。”编者按:生命横跨两年,碰上便是缘。高考还真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光,小编走的是自主招生路线,没经历过复读,也不算经历过高考,当下坐在大学明亮的教室,时不时总会想起那段青涩的岁月,也许怀念的,是那张日渐模糊的脸庞吧。—————三水之度。
2013-05-19 14:45:40 作者:鞠天利 9611 0
半城烟火半城伤
每天,我都想对你说一些美丽的话语,不为感动你,只为感动我自己!——题记高三毕业的那年夏天,天气格外闷热,远空里的暖云一卷一卷的,一如又白又厚的棉花,铺盖在整个城市上空。我不知道家人在我耳边不停地聒噪是因为天气的燥热,还是因为我的成绩糟烂。我就一直故作恍惚,充耳不闻。“考得那么差,还不赶紧想想怎么办,是复读呢,还是选个三本、专科什么的上?”父亲立在卧室门边朗声说道。我跷着二郎腿躺在床上,乱翻着杂志,听了父亲的话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你知道什么了,看看你一天天吊儿郎当的,你说说你什么打算吧!”父亲提高了嗓门儿。“什么打算?”我有点不耐烦。“什么什么打算?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几天我跟你妈为你上学这事都愁死了,你却一点不急,你是不打算再上学了呗。就你现在这样子,不上大学,进入社会了能做什么呀?”“我有胳膊有腿的,什么不能做呀,还非得上大学呀,那没上过大学的成功人士有的是。不说远的,就说咱们院子二单元的王叔叔,人家也没上过大学,可是现在那日子过得比我们家不知道要好多少!”我撇下手里的杂志坐起身来。“你别给我强词夺理,你没考上大学反倒有理了!我跟你妈把你养这么大,你以为容易啊!你想上就上,你说不上就不上,这么做对得起谁?”父亲微涨着红脸,扯着大脖子吼起来。“愿意养就养,不愿意养拉倒!”我穿了拖鞋后擦着父亲的肩膀走出了卧室。“我养了只狼,一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我进了厕所,顺手就锁了门,把父亲和怨怒一并阻隔在厕所外。当我坐在马桶上的那一刻,我就深深地怨恨起父亲来,原先的后悔与惭愧就消失得无踪无影。我想离开这个对我寄予厚望的家庭,把不该承担和不愿承担的责任都抛弃在这个过分温暖的房屋里。当天我就出了家门找了一份管吃管住的工作。这是一个被许多人所不屑的职业——服务员。我在雅兰阁酒店的前十天,都是作为实习生在一旁学习。这十天里,经理还安排了一位有经验的服务员来培训我。“哎!你叫什么名字?”那位培训我的服务员问着。“我?我叫范禹,范志毅的范,大禹治水的禹,往后你可以就叫我‘大禹’。”我回答着。“噢!我叫张蓉蓉,你可以就叫我蓉蓉。你多大了?”“十九。”“你比我大三岁呢!那我得叫你哥啊。”“不不不……”“哥,你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个吧,你怎么来做这个呀,我们女孩子做服务员也就罢了,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做什么不好呀,干吗做服务员呢!”“我没考上大学,我爸就不叫我念了。再说服务员还分什么男女啊,都可以做啊。”“这样啊!要是我,我一定会说服我爸让我去上学,不管怎么样我都得上学。”张蓉蓉乌溜溜的眼睛里射出坚定的目光。“看样子,你喜欢学习呀,这么说,你学习一定很好吧!”“没有。”张蓉蓉低下头摆弄起餐桌上已经放置整齐的餐具。“那,那是什么?你肯定不会像我一样学习很差吧。你比我小三岁,那就是十六,十六岁应该上初三或者高一吧,是不是?”“没,没……我没有上学,我小学都没念完。”张蓉蓉努力地擦着纤尘未染的餐桌。“你这么爱学习,为什么不上学呀?刚才不还说不管怎么样都要上学吗?”我看着她的侧脸,好奇地问。“是啊!我是挺爱学习的。可我是农村的,算我父母我家一共五口人,我上边有个姐姐,比我大三岁,下边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由于我父母‘超生’,政府罚了我们家六千元,而且还不给我和我弟弟立户口,我和我弟弟都属于‘黑户’,‘黑户’是没有办法上学的,非要上学也可以,就得掏出比别人多很多的钱。我们家那么多人,父母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我不能让他们太为难了,我姐姐还在‘省卫校’念书,弟弟也在村里的小学上学,我不能再给家里添麻烦了……”泪水涌上她眼眶的同时也涌上我的心头。我一直偏执地认为学习是自己的事,真没想到学习还会给别人添麻烦,张蓉蓉怕给家人添麻烦才放弃上学,而我呢?我顿生后悔之意,转念我又更加坚定自己离家出走的打算。“你们俩做什么呢?张蓉蓉,你不好好教新来的服务员熟悉我们店的服务,在那擦得什么桌子?”经理端肃板正,远远的瞅着我们俩。“不好意思。”张蓉蓉冲我笑了一下就扭头走开了。“服务员!加水。”“服务员!上菜。”“服务员!买单。”“服务员,我们的菜什么时候好?”“服务员,快点呀。我们这都等半天了。”“服务员,叫你们经理来!”每天,我都穿梭在这样的吆喝与呼唤声中。我常常在宾客满座的时候捉襟见肘,难以侍候到每一桌的每一位客人。“服务员!”我正给9号桌的客人点菜,听见了邻桌客人的呼唤。“怎么回事?再不来人招呼我们可就走了。”客人提高了嗓门。“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张蓉蓉从包厢里跑出来,立在10号餐桌前。“我们这茶水都快喝干了,怎么不知道倒一下的!我们要喊结账,你们这服务员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招呼人怎么都不积极?”客人满面油光,腆着肚子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店里的客人实在是多,有时我们会照顾不周,还请您多担待,”张蓉蓉微欠着身子。“行行行,赶快把茶给添上。”客人撂下这句话就把头埋进饭碗里海吃起来。我看着张蓉蓉转身去取茶壶的身影,不由地感伤起来,毕竟,那10号餐桌的客人该是我来管待得。我给客人点完菜之后,走近了张蓉蓉,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张蓉蓉诧异地盯着我。“是我没把我的客人照顾好,反倒让你受了气。”“嗨,原来是这个呀,这是常有的事,我们服务不周到,客人说我们两句也是应该的。”“要是换做我,我可受不了。”“是吗?呵呵,习惯就好了。”话音未落,张蓉蓉又忙着招呼客人去了。这时,我也听到了一声呼唤,便走了过去。“服务员,我们点的‘农家乐’能不能端上来了,你也不去催一催,我们这都吃完歇了半天了,退了吧,把‘农家乐’这道菜退了!客人正说着,传菜员就把“农家乐”端了过来。我红着脸,欠着身子把“农家乐”从托盘上端出来,平放在餐桌上。“您好,这是您要的‘农家乐’。”我端上来这道菜,好像把客人的怨气也端了上来。“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上来给谁吃呀?”“实在抱歉,我下次注意!”“下次?这次吃完就不想再来了,还下次!快把这菜退了,给我们结账。”客人们站起身准备穿外套。“实在对不起,是我招呼不周,麻烦您把这道菜打包可以吗?”我急躁起来。“为什么要打包?带回去给谁吃?隔了夜谁还再吃?我说退就退,哪那么多废话?”“不是,您这一退菜,您是不要紧,可我就遭殃了,这退了的菜钱得从我工资里扣。”“扣了正好,给你长长记性。你们这么大的酒店竟然还让我们吃得这么不痛快。”就这么地,客人把所有的不痛快都退到了这道菜上,让整个餐厅显得沉郁。夜里,我躺在集体宿舍的床上,把思绪抛向深深的黑夜里,让意识在旧时间与新时间里挣扎。我想离开这里,但我离开之后又能去哪呢?而我又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有我难以割舍的尘缘。隔天下午,我和张蓉蓉在收拾餐桌。“我想离开这!”我低着头摆放餐具。“什么时候?”张蓉蓉放下了手里的活。诧异地盯着我。“这一个月做完,我领了工资就走。”“为什么呀?是要回去上学吗?要是你能继续上学的话,那我真应该为你感到高兴。”“不是。是我实在受不了这气,经理给你挑刺,客人给你找茬,有时候连厨师还给你鸡蛋里头挑骨头,我跑这里来遭这份罪干嘛呢,我脑袋又没有被门夹了。”“也是,有时候是挺受气的,但没想到你这就要走。这段时间我们在一起挺快乐的,你一说走,我还有点舍不得了。”张蓉蓉继续着手里的活,她没有抬眼看我,而我却盯着她,看见她脸上起了一点红,晕染了整个面庞,我想的确如此,自己在雅兰阁干了快两个月了,竟然就只我和张蓉蓉走的最近,因为她帮我帮的最多,在我招呼不过来客人的时候,她上前帮我,在准备开饭的时候,她帮我多打一份饭,在夜里十二点,客人吃得尽兴不愿离开的时候,她还会陪着我直至客人离去,帮我收拾完毕。我回忆着这些,居然就像是在吃热热的面包,让我感到温软而甜蜜,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尴尬与难受。“张蓉蓉、范禹,你们凑在一起做什么呢?张蓉蓉,你看的15号餐桌的客人结账了没?”经理站在大老远,气沉丹田吼我们要好好干活。“哎呀!不会吧!15号的客人走了?”张蓉蓉本来红晕的脸上更显红胀。张蓉蓉扯着步子奔到收银台前,我看着她和收银员交谈了两句,她便像一股从山顶一泻而下的洪流,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翩然与娉婷,撞开了过往的客人,碰倒了一张椅子,冲出了餐厅。须臾,我看到张蓉蓉耷拉着脑袋,拖着身体回来,她像被抽了筋骨一样。我赶忙走上前去,问了一句:“怎么了?”张蓉蓉缓缓抬起头来,我看见她脸庞的红晕已然褪去,眼里充盈着泪水,她沉沉地说了一句:“15号的客人没有结账就走了!”那一刻,我完全可以体会到她的痛苦与无助,她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而这一桌客人的跑单将意味着她白白地熬了半个月。我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地说了一句,“别哭了!”经理从收银台走了过来,立在张蓉蓉面前,冷峻地说了一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就不用再来了,我们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手。”经理走开之后,我从收银台那里要了一包餐巾纸,走近张蓉蓉,把捏着的纸巾递到她面前,淡淡地说:“别哭了。我这个月的工资补给你,我再干一个月。”这个月过去之后,我欣然地领到了自己的工资,由于自己打破了两只碗,摔碎了三个碟子,还遭到客人的退菜原因而没有拿到全额工资,但我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我捏着工资走到张蓉蓉面前,把钱甩到桌子上,说:“拿去吧,你的!”“我的工资哪会有这么多!”张蓉蓉调侃着。“以前答应你的,说了把我的工资补给你。”“不用了,你也辛苦了一个月,怎么能把这钱都给我,你拿着吧,记得给我买点好吃的就可以了。”张蓉蓉把钱推到了我的面前。我思考一会儿后,微笑着说,“也行,那你记一下我电话吧,我们休息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玩。”“1389318****。”我一字一顿地说着。张蓉蓉把我的号码写在了手心里,而后描了又描。“大禹哥,你的电话我永远记着,有事我就找你喔。”张蓉蓉张开写着号码的手掌让我看。“恩!好!”第二天清晨,我就收拾行李离开了雅兰阁酒店,我必须得离开这样一个地方。社会是残酷的,不学习的人一定会被淘汰。我决定回家去,回到没有复杂尘缘的学校去,回到没有喧嚣的心灵净土去。我把我的那份工资托付给了面点房的马桂花,打算让马桂花转交给张蓉蓉。让我走在回家的道路上时,一抹朝霞拂在我身上,温软我内心。我想,那是远方的你泛起的涟漪!我喜欢你却不奢求在一起!就好像看一朵花却不去采撷,任由她娇媚羞赧,任由她恣意汪洋。或蜂,或蝶,与她暖昧,与她缠绵。我不去嫉妒,不去躁郁,不去唏嘘,不去喟叹,只在一旁静静地欣赏,这不是故作文艺,而是对爱情的崇敬,对美丽的尊敬!在离开张蓉蓉那些日子里,我一直盼着她能给我打一个电话,但我又怕,怕她给我打一个电话,当我接到她的电话的那一刻,是会无比亲密地寒暄,还是会无比疏远地僵滞?在等电话的日子里,我还忙着填报志愿的事。我没有选择复读,因为很多事情我都不愿意重来。后来我得知自己被外地的一所专科院校录取,就开始准备一切有关大学的事务。“都收拾好了吗?”父亲说,“再检查检查看有什么落下的。”“没有了,都装好了。”我坚定而轻松地说。“这张电话卡不带上吗?”父亲从课桌上捏起SIM卡。“不带了,去外地也用不了,又长途又漫游的,破烦!学校有校园卡的。”“给你新买的手机不是双卡双待的吗?你就把这张卡插在卡2的位置上?”“插了也没人给我打!”我有点不耐烦。“也行,那这张卡就给你留着,等你回来了用这张卡。”开学临近,我也该离开这座曾经让我感动,而今让我感伤的城市。父母将我送到了火车站的进站口,那一刻,我不知道我的感伤会随着我的离去而消散,还是会随着我的感伤愈显深重。拉着行李箱缓缓地向候车室走去。在候车室的那一个小时里,我掏出了手机看了七次,我相信自己仅仅是因为等车的焦虑才下意识地看了七次手机上的时间。时间终于到了,我终于该走向那列我等待着的,并且等待着我的火车。让我迈上火车的那一刻,我的口袋振动起来,我从口袋摸出电话,卡2有一个来电,我盯着那一串陌生的号码,犹豫了半天,终于按下了接通键。编者按:简单的文字,简单的故事,却让人难以释怀。————三水之度。
2013-05-19 14:42:00 作者:鞠天利 9572 0